方铺了平整石块，应当是平时就有人走。

    走了有一会儿，路的尽头，竟然有了石板铺成的小道。

    小道两旁的杂草也没有其他地方高。看得出，这里应该时不时就会有人造访。

    可能是住在山上的猎户，他们往前又走了一段，钻过遮挡视线的林木，再往前看时，发现这里竟然有一座小庙。

    梁州的神明派系混杂，除了最有威望的沨仙人，也有一些其他不太知名的神明。偏僻山林里有这么一座荒废的小庙，也不算奇怪。

    “那孩子会不会躲进庙里了？”

    姚环音抬头，看着破旧的牌匾上正写着“送子庙”。

    姚环音无声皱了眉头，抬手推开门。

    庙顶有些地方破败，泄露天光，所以门口并不是唯一光源。

    但里面阴森潮湿，混合着奇怪气味，姚环音不敢进去，试探喊道：“念康，你在吗？”

    角落一个黑影动了动，姚环音余光正巧扫过，被吓了一跳。

    姚环音还是不敢进去，总觉得这里的气场让她很不舒服。

    念康明显听到她说的话了，她转过身来，在看清姚环音的脸后，微微挺直了上身。

    只是目光看到她身后的柳聘风后，又弯着背往后躲了躲。

    这些细微的动作，姚环音都尽收眼底。她以为是柳聘风昨夜抓到了念康偷东西，所以念康才各位害怕他。

    她心里一横，还是抬腿进了庙里。

    “别怕，咱们先从这里出去。”

    姚环音的心跳的很快，自己都能听见如雷般的心声，所以“别怕”二字，既是说给念康，也是给自己鼓劲儿。

    她走近了，才发现念康身后还有一个孩子。只是刚刚一直罩在阴影里，念康用身体挡住了她大半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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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才没看出来。

    她似乎睡着了，穿着和念康一样的衣服，有着和念康极为相似的脸，但明显比念康要大上几岁。

    庙里漏雨，她头发还带着雨水，有些已经干了，还有一些碎发凌乱贴在脸庞。

    姚环音问：“她是谁？”

    念康道：“这是我的姐姐，她叫吴念平。”

    念康手里还拿着半个馒头，那上面还有她参差不齐的牙印。

    “不知道为什么，姐姐今天睡得好沉，连我带回来的东西都不吃。”

    平静又衰败的气息流转在念平稚嫩又安详的脸上。

    一股寒意从脊背流窜到头顶，姚环音刚刚平缓一会儿的心跳又迅速加快。

    她颤抖着伸出手，去试探念平的鼻息。

    比这里的空气流动还要寂静。

    姚环音吓得瞳孔微缩，手不受控制颤抖起来。

    可是念平的脸并不恐怖，甚至称得上可爱。

    若是长大了，定然是个美人胚子。

    所以姚环音对她的恐惧感并不是很多，她以为是孩子的呼吸太细微了，不敢相信自己探到的事实。

    她手指往下两寸，去摸她颈间的脉。

    自然是摸不到的。

    姚环音捂住自己的嘴，以防自己无意识的尖叫吓到念康。

    然而念康看着她无助模样，神色平静的问：“姐姐怎么不理我们？”

    姚环音被她这一声吓了一跳，连滚带爬起身往门口喊：“柳聘风，柳聘风！”

    柳聘风一直在门外等待，现在闻声而来，还没看清楚情况，就被姚环音紧紧抱住。

    “怎么了？”

    他把手放在姚环音发顶，安抚她的情绪。

    “死了，念康的姐姐念平死了。”她说，“我们带念康先离开这里，好不好？”

    这世上神鬼之说众多，她不畏惧鬼神，但畏惧死亡。

    尤其是这么稚嫩的生命悄无声息凋零。

    柳聘风抱着她，又看了看念康和念平一眼，瞬间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他口中说着别怕，把姚环音牵到身后，然后向念康走过去。

    念康看见柳聘风走近，却下意识挡在念平身前。

    “放过姐姐，求求楼老爷，放过她吧。”她闭着眼，用自己还不成熟的身躯尽可能挡住念平。

    柳聘风原本伸出的手停滞在半空，不敢轻举妄动。

    姚环音虽然害怕，但看着本无情绪波澜的念康突然激动起来，她也忍住恐惧安抚她：“别怕，我是来带你离开的，我们回家好不好？”

    念康依旧紧紧抓住念平的衣服，眼睛紧盯着眼前的两人，她说：“我不回去，娘亲和楼老爷看见我们偷跑出来，会不高兴的。”

    她两次提到楼老爷，柳聘风和姚环音都注意到了。

    姚环音问：“楼老爷为何要生气，你和父母都是他府上的吗？”

    她推测，这两个是楼家的家生仆。

    却见念康摇了摇头，思索了一下，然后犹豫道：“我不是楼家的人，楼老爷说，我和姐姐们都是要献给沨仙人的婢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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