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淅淅沥沥的秋雨落下来,将叶朝媚的身子浇得透凉。她就像是一株开到极致绚烂后又颓然萎靡的花,雨珠串联成线,滴滴无力地坠下。
“你莫再跟着我、莫再一厢情愿了,我是个废人,你跟着我,没有……没有用的……”
她曾经是怎样骄傲的女子。
应槐听得心痛,理智尽数崩溃,终于拥上前去,将她一把揉入怀中。
她没有反抗,乖得像只小猫。
熟悉的馨香传来,男人深吸了一口气,右手在她颤抖的肩上轻轻拍打。
“有用,有用。郡主是属下见过最优秀,最果敢,最耀眼的女子。”
从前是,今后亦是。
安翎哭累了,将脸埋下,低低地啜泣。
“应槐,你知道吗,我的脚筋,是被他们硬生生打断的……他们逼着我说出情报,我不说,他们就要扒掉我的衣裳。有兰旭拦着,他们才没有折辱我。他们把我关在阴森森的地牢里,后来来了个义邙的将军,他知道我是习武之人,便要挑断我的手筋。”
越往下说,她的肩膀颤抖得越厉害,她似乎又重新回忆起先前的痛苦,声音愈发凄厉。
“挑了手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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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再也拿不起剑、再也用不了鞭、再也上不了战场。这是我第一次跪在地上,他就站在地牢里,抓着我的头发,将我的脸抬起来。
“地牢的灯很暗,周围全是狱卒,他们都在注视着我,注视着我跪在他身边,注视着我拽住他的衣摆、哭着哀求他……折辱我。”
“我宁愿他折辱我,我宁愿他杀了我。”
可拓拔颉没有。
他请了义邙最好的医师,将她的手筋一根根挑断。
周围全是看笑话的人。
她披散着头发、绝望地跪在那里,拓拔颉上前捏住她的下巴,逼问她关于北疆、关于沈惊游的事。
叶朝媚恍惚地抬起眼,凝视身前之人许久,骤然冷笑了声,往他脸上啐了一口。
拓拔颉怒极。
当场撤了医师,命人将她的脚筋活生生打断。
“应槐,好多的血,流了好多的血啊……我低下头,看着鲜血就这样,慢慢地,慢慢地流了一地,我就这样感受着,我的双脚慢慢地不再属于我……我没有感觉到疼痛,我只感受到了绝望与心死,我不能骑马了,我甚至不能站在沈蹊、站在小芙蕖身边了。”
“可是,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骑马啊……”
她喜欢骑马,喜欢练剑,喜欢玩鞭子。
她想像男儿一般上战场杀敌,想要收复边疆。
她想成为大魏历史上,第一位女将军。
应槐紧皱着眉,抱着她,呼吸发难。
良久,他从嗓子眼里挤出痛苦的一声喘.息:
“郡主,您莫说了。”
莫再说了。
他手指紧紧攥着,指甲几乎要于掌心掐出血来。
再抬眼时,应槐满眼赤红。
“应槐,”她将脸轻轻靠在他的胸膛上,“我想回清凤城了,我想见爹爹。”
“好。”
那就回清凤城。
“你也……莫再跟着我了,我会耽搁你的。”
叶朝媚听见他微微张嘴,发出极为模糊的一声。
“你说什么?”
“我说,”应槐垂下眼帘,认真道,“不会耽搁。”
……
夜色森森。
安翎郡主终于不再抵触他,应槐哄着她睡下,又去帐外守着她过了一夜。
当兰芙蕖再见到应小将军时,对方正背对着她站在军帐中,手里不知拿着什么,兀自发着愣。
她没多想,走上前:
“应将军,你在做什么呀?”
身后传来冷不丁一声问询,应槐心虚地将手里东西藏了藏,可躲不开她带着探寻的目光。终于,兰芙蕖看清楚了,男人手里握着的,正是一把锋利的匕首。
她一骇。
“你要做什么?!”
恰在此时,沈蹊掀开帐子走了进来。
战事已歇,他褪下那身银白色的甲胄,换了一袭淡色的袍。看见。
“主子,兰、兰姑娘……”
沈蹊目光落在那匕首上,眉心蹙了蹙。
“拿刀子做甚?”
“属下……”
应槐支吾了一阵,终于,在沈惊游锐利的眼神下,深吸了一口气。
“属下想陪着郡主,属下想……自废武功。”
“你疯了?!”
兰芙蕖瞪圆了眼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应将军,你要自废武功?!”
沈蹊面色亦微微一变。
应槐垂下脸。
“主子,属下不忠。属下想告诉郡主,京城里多的是好医师,可以治好她的手脚。武功废了没关系,大不了我也陪她走上这么一遭,她的鞭子就是我教的,我愿意与她一起,练剑、练枪、练鞭……只要她想,我愿意和她从头学起。”
沈蹊盯着他手上那把锃亮的匕首。
“但你分明知晓,你不可这般。”
诚然。
应槐痛苦道:“属下知晓,属下不可这般。若我也这般了,便无人替她去报仇了。主子,属下现在只想宰了那帮禽.兽,拓拔颉一日不死,属下就一日寝食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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