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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4、会暖榻(入v三合一)(第2页/共2页)

人,有人看到世子爷昨日接她下值呢。”

    后头已哄笑一团,楚引歌能感受到他们的眼神在她的后脊梁游弋打量,她压下不适,腰间挺直。

    这宫里最兴闲言,她和世子爷的婚期尚未定,画院众人皆未知晓他们俩的关系,便有不少人以为是楚引歌利用职责之便在攀高枝儿,而那世子爷纨绔,想必是个来者不拒的主,两人走至一处,流言便发了芽,被风吹向四处,生根长出了纷杂的食人花。

    他们的那一张张嘴就是食人花,颠倒黑白,混淆是非。

    宋誉站在她身侧,自是将那些话听到了耳中,轻言安慰:“别理会,等这些人知道你是世子夫人后,还不定怎么来奉承你呢。”

    楚引歌偏头,笑道:“那你先奉承奉承,让我高兴会。”

    宋誉一听她还在拿自己打趣,就知她没放在心上,心里便松快了下来。

    侧目看她,见她额头上起了一旖旎青包,也笑着戏言道:“世子夫人和世子爷昨日倒是激烈,我等羡煞。”

    楚引歌觑了他一眼:“谁要和他如何”

    她碰了碰自己的前额,轻嘶道:“别提了,最近总能受些无妄之灾,等休沐我得去天佑寺拜拜,佛祖近来都不关照我。”

    “在院门就能听到你们的叽叽喳喳,”掌院赵封迈步近来,他和赵詹事是父子,体态语气都极其相似,眼神往楚引歌一扫,“个别画师不要以为和世家子弟走得近就能胡作非为,这是大宣第一画院,不是街头闹市。楚编修,你说呢?”

    窃窃私语的人众多,但掌院单点了楚引歌之名,且还阴戳戳地暗指,以公报私之意不言而喻。

    一人被训,除宋誉外,众人偷笑。

    楚引歌上前作揖行礼,垂眸道:“掌院说得是,卑职记下了。”

    话音刚落,就听院外一声尖嗓清音:“贵妃娘娘到。”

    众人忙闭口藏舌,整衣敛容。

    楚引歌退回原处,低眉垂首,只听众环婢窸窸窣窣之声,随后垂袖站在两侧。

    先头的那道声音变得悠长:“跪!”

    众人皆跪地,“拜见贵妃娘娘!”

    楚引歌用余光扫到裙摆上的缠枝花卉纹,锦纹瑰丽多彩,美若天上云霞,金线往上蔓延,勾着人的心思也不住向上,裙裾下,是一双织金绣鞋,绣面乃是四大名锦之首的云锦所绣,以金为底,上刺雪白雀羽,莲步轻移,那上面的羽毛似能轻盈地出离飞舞。

    “勿须多礼,都起吧。”

    她的声色也十分悦耳,漾入耳畔,沁人心扉。

    楚引歌起了身,依然垂首,就见那雀羽飞到了她的眼前。

    “素闻楚编修乃大宣第一女画师,本宫今日有幸来画院,自是得好好瞧瞧。”娴贵妃笑赞道,“抬头。”

    楚引歌这才抬了眼,这是她进入宫中以来,头回见到后宫之人。

    流云髻上斜插着鎏金银凤簪,耳挂翡翠碧玉坠,富贵华丽,但最难以忽略的是她的那双眼。

    娴贵妃的眉目和世子爷的极像,应都承传侯夫人,凤眸多情,眼波流转已是千娇百媚。

    难怪能盛宠多年,这般天人之姿,连她作为女子都觉目酣神醉。

    许是和世子爷打交道久了,楚引歌对于娴贵妃倒是不怯,目光坦荡地任由她看着。

    娴贵妃凝了半瞬,笑道:“想不到楚编修不仅丹青妙手,连模样也生的这般好,也不知会便宜哪家小郎君。”

    嗯?旁人若不知楚府和侯府定亲一事倒是人之常情,但娴贵妃作为世子爷的长姐,且传闻两人感情甚笃,不可能不知。

    果然,楚引歌抬眸间就看着眼前人俏皮地眨了眨眼,就知她是故意调侃,这姐弟俩还真是一母所生,一脉相承。

    她看着娴贵妃的双瞳剪水,像极了那个人勾惹她时的样子,蓦然红了脸,敛眸道:“贵妃娘娘过誉,卑职愧不敢当。”

    赵掌院毕竟在官场里摸爬滚打多年,脑子活泛,不似赵满那般鲁莽,他在一旁瞧见娴贵妃对楚引歌的青眼相看,恐怕这小编修真能攀上侯府,否则贵妃娘娘不可能特意瞧看她。

    能在后宫爬上如此高位,最是知道礼数,贵妃娘娘绝不会平白无故地将楚引歌单拎出来,且画师以手为工,哪需要凝睇脸?这是在为世子爷相看罢。

    他往前一步,笑道:“贵妃娘娘所言非虚,楚编修笔下生花,她春闱时的那副《卞山秋色图》到现在还广为传颂,工笔写意诸体兼备,得此画师,实乃画院之幸。”

    曲意逢迎之态,全然不似方若训楚引歌时的那般刻薄状。

    娴贵妃怎会不知他在刻意讨好,笑道:“赵掌院如此机警,若是令郎能习得半分,恐今日就不会在矿地了。”

    她早间就听闻了世子爷去了御史台掺了赵满一事,就愈发好奇,她这个弟弟为了被人怀疑是故作纨绔,向来离宫中是非甚远,这是瞧上了怎样的一个可人,竟能为她出头到如此地步,现下一看,明白了几分,除了姣好的样貌,林下风致的气质是旁的女子比不了的。

    娴贵妃见掌院面色发白,也不再顾他,对着众人言笑道:“诸位画师也不必拘礼,想必大家也知道本宫今日所来的意图,那就长话短说,成童礼是皇族大事,为了以示公平,本宫想了个法子,出题寻师,画作最佳者优胜,诸君有何疑惑,皆可问之。”

    娴贵妃眉目盈盈,语气柔和,丝毫未有贵妃的架子,便有人放胆问道:“贵妃娘娘,那何人来判决?”

    众人皆看向贵妃娘娘。

    她扬唇道:“这是四皇子的成童礼,自是由四皇子来决断。”

    众生哗然,四皇子才年仅十岁。

    但楚引歌却觉此法甚妙,无论谁来评,所赢者皆会受到颇词,怀疑他送了礼,怀疑评判有把柄在他手上。唯有四皇子,年岁尚轻,正是仅凭自己的喜好做决断的年纪,不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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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干扰。

    娘娘身边的太监站出:“现请诸君挪移画室,贵妃娘娘要公布考题。”

    画室内,一人一案一宣纸。

    只听娴贵妃柔声道:“开春时本宫随太后去净慈寺礼佛,在山脚下时,所见草木葱荣,绿波翻涌,寺庙隐在其中,此景生动难忘。遂今日就已‘深山藏古寺’为题,还劳烦诸位画师妙手,让本宫能再次大饱眼福。”

    深山藏古寺,这倒是个好题,楚引歌提笔沉思,深山好画,古寺也易描,但症结在于“藏”这个字,画是显,藏是隐,以画绘藏,难上加难。

    但好在时间充沛,娴贵妃给了一整日,毕竟画题不同于其他考题,还可翻阅经史子集,它得靠平日的积累,还有当下的灵醒才思。

    娴贵妃吩咐在下值前会派人来收画卷后,便缓行离开了。

    日渐西移,到了未时,离交卷只余两个时辰,楚引歌依然无所头绪,她觉得自己恐怕是要交白卷了。

    她其实有许多想法,譬如古木参天中露出寺院红墙一角,譬如桑榆树影之内,寺院檐上有缕缕香火直入青天,但这些,她都认为不够“藏”。

    楚引歌懒懒地坐在木椅上,执笔支颐看天,一碧万顷,云雀欢腾飞跃。

    她蓦然地想到那人请她吃午膳的那一日,不知天是否也如今日这般蓝湛湛。想必是的,她记得地上有两道影子在靠近低语。

    她想起他说,她的掌中雀叫白牧之。

    楚引歌突然有些羞耻。

    周围皆是笔墨香,宣纸沙沙作响,大家都在殚智竭力,她怎么能在考场上想这些琐碎?

    她怎么能看到个碧天就能想到他?

    对啊,她怎么看到蓝天就能想到他了呢,楚引歌忽而腰板坐直,她想明白了这题该如何去解了。

    意会。

    画画的精髓在于意会。

    她不必去画古寺,只需画和尚,众人一看和尚就可想到古寺,这不就藏起来了么。

    楚引歌卷袖压腕,手臂悬提,思若泉涌,下笔如有神,飞画如染翰。

    终于在散值钟声响起之时,最后一笔落下,她长舒了口气,看着被笔酣墨饱浸染的宣纸,还算满意。

    “时辰到了,搁笔。”

    慵懒的嗓音从画室门口传来,楚引歌一抬眸,那张俊美无瑕的容颜就撞进了她的瞳仁里。

    他怎么来了?

    周遭的视线或戏谑或调笑如潮水般向她涌来。

    “看什么呢?楚编修脸上有花是不是?收卷!”

    原来他是被贵妃娘娘派来收画卷的。

    楚引歌觉得有些好笑,这人怎么收个画卷都能这么矜傲,但好在那些人立马老实了许多,纷纷交卷。

    和她“不甚相熟”的宋誉也起了身,低语道:“世子爷又来接夫人下值了,羡煞我也。”

    在楚引歌的眼神横扫过来时,他早已逃之夭夭。

    整个画室顷刻间只余她和他,昨日刚骂完他登徒子,面对他时,楚引歌不由得有些窘迫。

    白川舟的修指扣了扣书案,似笑非笑道:“这位考生,你再不交卷,爷就先走了。”

    他好像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楚引歌枕笔起身,向他走去。

    余晖洒落,她将画卷放在他的手上。

    他扫了眼,眸底是可见的钦赏,他的小夫人还真是画功精湛,技艺了得。

    抬眸见她,愣了一瞬,忍不住轻笑:“还真是脸上有花。”

    楚引歌失语,画室内没可照的铜镜,她见不到所谓的花在哪里,拿出雪白帕子往脸上胡乱擦着,白皙的娇颜瞬间被拭得泛了红。

    “不是那”

    他似是看不下去她对自己的粗心,取过她手中的绸帕,正欲去抹那被墨染的唇角,却不知怎么想到了昨晚的荒唐,还有那樱唇的触感,他从未尝过这么绵甜之物,酥嫩柔软。

    白川舟的指腹有些发烫,喉结滚了滚,又将帕子重新塞回了她的手上,语气微沉,“自己来。”

    敛眸低眉,佯装整理画卷,轻咳了两声:“在唇边,你轻点擦。”

    楚引歌被这帕的一来一回弄得有些莫名其妙,这爷怎么就突然正经了?

    不忍辜负他的好心提点,这回楚引歌倒是没狠着劲,而是轻柔地擦着自己的唇,突然一顿,他不会被她骂了声登徒子,就想改邪归正了罢?

    楚引歌抬眸看他,见他的耳根染了红,就像犯了错不谙世事的少年,她有些诧异,他竟会因她的一句话羞愧至此?

    看来真是伤到他了。

    “昨日出言不逊,世子爷别往心里去,”楚引歌歉然,“你人其实挺好的。”

    白川舟见被她揩拭过后的娇唇更显妖娆,翕合微启,嫣如丹果,他的心绪更乱了。

    昨日她对他说过那么些话,好听的,刺耳的,他根本不知她指得是哪一句出言不逊。

    但从那绛唇中吐出的每一句话,他都往心里去了,昨夜的种种,他也往心里去了。

    他听她又续哄道:“既然日后我们还要一起生活,这样摩擦必不可少,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像昨日那般能翻篇就翻篇罢。"

    “不行。”

    白川舟剑眉轻皱,虽知她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拿着画卷往外走去时,却难得带了点孩子气性,“不能翻篇。”

    昨日对他而言,很特殊,他得将发生的所有,她的味道,她的柔软,她的香甜,都烙印在心上。

    即便只有他一人记得,也不能翻篇。

    楚引歌错愕,这这怎么还哄不好了?!

    她根本不知他此刻的气息都是凌乱的,只要一看到她的娇唇,邪欲就肆意地往外蔓延。

    她跟了上去:“那我就不在世子爷面前晃荡了,卑职先行告退。”

    却蓦然感到一沉,楚引歌的手中多了一半的画卷,且听他淡说道:“陪我去趟四皇子那儿。”

    “可评判官不能与考生相见,否则有贿赂之嫌。”

    白川舟从鼻中溢出一丝笑,俯身看她,声色懒懒:“世子夫人,你可以舅母之名去看他啊。”

    楚引歌语塞,这人又恢复了痞状,她刚刚就不该哄他。

    “爷,这不妥,我还是”

    却被白川舟打断,只听他声色琅琅:“约法百章第一条,爷与吾乃是”

    楚引歌忙单手捧卷,另一只纤手上前捂住了他的嘴,将他的话哽在掌中,好言道:“陪你,陪你。”

    他的眉目在她的小手之上弯弯,眼尾狭长上挑,眸底有可察的红血丝,像只得逞的狐狸,多情妖魅。

    话从她的柔荑中透出:“多谢夫人。”

    他呼出的气息皆喷洒在她的掌心,似夏日纷飞的柳絮在她手心挠着。

    她的心一动,忙松了手。

    四皇子还在上学堂修课业,离宣安画院倒是不远,两人捧卷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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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甬道内走着,白川舟又不动声色地将她手中的画卷给接了过去。

    “我可以自己……”

    “楚引歌,男子在逞能时莫要多言。”

    她听罢,笑了笑,这才松了手,这人倒爱显现,不过这样倒是令她的左臂松快不少。

    簇簇凌霄在宫墙上攀枝,从满目苍绿中显现,花影缤纷。

    楚引歌想到他刚刚的朗声盈耳,问道:“世子爷是将约法三章都看完了?”

    “是啊,”白川舟哂笑,“楚引歌,你那何止三章,就是约法百章,如此多条例,侯府的家规都没这般繁复,爷的眼都看瞎了。”

    哦,原来他眸底泛红,是在彻夜研读她写的章则啊。

    楚引歌莫名心情大好,歪头侧目问道:“那爷可觉得哪条需修正?”

    “首条就错谬地离谱。”

    “如何说?”

    白川舟又完整地背出了第一条,语气疏懒:“爷与吾乃互为利用,婚后,愿爷赐干净小室住所一间,不必华奢,可遮风挡雨,容一人居之。”

    楚引歌一阵面热,她写得时候尚未觉得如何,怎么被他这么散漫一读,倒有些说不出味的怪异。

    她硬着头皮问道:“世子爷觉何处不妥?”

    白川舟驻步,站在她面前,“我觉都不妥。”

    他往前凑近,“楚引歌,你知登徒子最会作甚么?”

    他今日穿了一身月白宽袍,衣袂在晚风中吹动鼓起,仿若白日里见的流云,拂向她。

    她的心咚咚作响,跳得有些过于快了,抬眸看白川舟,凌霄花瓣落在他的肩畔上,片片桔红更衬他的眉目翩翩。

    原来他对于登徒子这个词这么耿耿于怀。

    她又觉自己昨日是言重了,他其实对她很是不错,除了言辞孟浪了些,也不曾像阁主那样对她做出无耻狂妄之举。

    她对他有些心软了。

    明知他恐怕又会说出何戏谑之词,还是忍不住地轻问:“登徒子会会作甚?”

    她想不出登徒子和她要独住有何关联。

    白川舟见她说这词之时,细颈又漫上了红,惹人更想欺一欺。

    他近她几许,对上楚引歌的视线,深凝半晌。

    尔后缓缓俯身,贴近她发烫的耳畔,声色已染了哑意:“会暖榻,夫人不想试试?”

    作者有话说:

    祝棠棠和世子爷七夕快乐,祝小天使们七夕快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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