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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此处今晚会有部分大兴旧部集会,才特意到此,可马太医为何在此呢?”

    宁星玥给马太医简要说明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并问出了心中疑惑。

    “长公主,您选择回来真是非常明智之举,此处确是大兴旧部的聚集之地。前些日子我们在城中散步萧逸鸿和李明亮往昔之事,就是想要激起民愤,原本计划于明日混在城民之中,在城中造成混乱,而后伺机攻入宫中,一举拿下萧逸鸿和李明亮!”

    “可刚刚国公府的爆炸,我们的人已经提前出动,混入了宫门外的城民之中,一个时辰之后必定攻破宫门,占领皇宫!”

    马太医激动地向宁星玥将他们的计划和盘托出,“原本我们是想先占领皇宫之后,在将长公主接回来,没想到您就在城中,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而后马太医转头警惕地看向宁星玥身侧的齐彦,“此乃大兴与大朔之间的恩怨,希望北国陛下勿要插手,您护送公主回来的大恩,我们肯定会铭记于心,此后也定会有重谢!”

    齐彦单手取下帷帽,和善的笑了笑,“好说好说,朕就当是看了一场精妙绝伦的大戏而已。”

    马太医鉴证了大兴王国的兴衰,对于齐彦这位外邦王所说的话也是将信将疑,他转头询问宁星玥,“现在还请长公主随老臣一起去往宫中,重新登上大位,为义士们鼓舞打起!”

    宁星玥点了点头,同齐彦一起,随马太医三人一行入宫。

    当他们到达时,义士们已经攻破宫门,马太医直接将宁星玥护送上大殿中的龙椅之上。

    马太医退到龙椅旁边,想起宁星玥行叩拜之礼,口中大呼着:

    “臣拜见大兴皇帝,望皇帝能带领大兴将领们重新夺回失地,重振我大兴王朝!”

    与此同时,殿下之人,统统停下了手中动作,跟着马太医一同向着龙椅之上的宁星玥行叩拜之礼,口中跟着附和着:

    “臣拜见大兴皇帝。”

    铿锵有力的呼喊声响彻云霄,一直传到了城外。

    正在京郊与被炸裂的乱石对抗的曾经效力于大朔的将领们,听闻宁星玥登基的消息,纷纷扔下了手中的兵器,放弃了最后挣扎,叩首呼喊道:

    “臣拜见大兴皇帝。”

    此后,宁星玥乘坐着华盖车架前往李国公府的废墟。

    曾经富丽堂皇的李国公府已荡然无存,如今已化作了一堆乱石,散乱的堆积在繁华热闹的街市一端,此处的断壁残垣,与门前华灯初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免惹人唏嘘。

    宁星玥被翠竹搀扶着下了车。

    “皇上,您小心些,这里有许多碎石,以免扭了脚。”

    宁星玥双眸凝视着眼前杂乱不堪的情形,招来在次负责的刑部尚书,“你们搜寻了两日了,可有收获?”

    刑部尚书跪拜行礼,“回圣上,此处埋藏的炸药要比之前预估的多得多,大火烧了一天一夜,现在刚刚扑灭,不排除火势还会复燃,或者是隐藏的炸药再度爆炸,如果当时萧逸鸿和李明亮在府中的话,他们或许……”

    刑部尚书偷偷抬眼瞥了一眼立着的宁星玥,话音一顿,不敢继续说下去。

    宁星玥紧了紧蜷缩在身侧的掌心,目光虚无的落在前方的瓦砾之上,声音低沉,“说下去。”

    “他们或许早已被炸得四分五裂,尸骨无存了!”

    说完之后,宁星玥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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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部尚书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她自己静静立在那里,孑然一身。

    蝉鸣声已经渐渐衰退,不知不觉行道的两侧的树叶已染上的枯黄。

    秋风瑟瑟,送来一道宁星玥曾在梦中辗转千百回的声音。

    “阿姐!”

    宁星玥不敢置信,循着声音的方向怔怔回过头去,一个少年向着她招着手,狂奔而来。

    原来这一切都是梦境。

    宁星玥沉吟片刻,垂眸嗤笑。

    “阿姐!”

    少年越跑越近,那个熟悉的面庞映入宁星玥的眼帘。

    “裕儿?”

    “裕儿!”

    少年扑入宁星玥的怀中,亲昵的呢喃道:“阿姐,裕儿好想你。”

    宁星玥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怀中的触感异常的真实和温暖,她低下头,埋入少年柔软的发顶。

    是熟悉的冷梅的香味。

    她伸手紧紧将少年锁在怀中,纤长的手中轻轻为少年挽起耳边的碎发,“裕儿,你是不是也很想阿姐,所以才进入了阿姐的梦中?”

    随后身边传来另个熟悉的声音,“公主,乐承将皇上平安送回来了。”

    至此,宁星玥紧了紧怀中之人,裕儿单薄的身躯骨头硌得宁星玥手臂有些疼。

    一滴滚烫的泪水坠落在裕儿的颈窝。

    “裕儿,阿姐好想你。”

    “阿姐,我有些喘不过气了。”裕儿拍了拍宁星玥将自己箍在怀中的手臂。

    宁星玥佯装生气地瞪了裕儿一眼,而后慢慢将他从怀中释放出来,一只手与裕儿的手十指相扣,生怕自己一松手,裕儿又会从自己的身边溜走。

    她转身看向候在一旁的乐承,“这是怎么回事?那日我明明亲眼见到萧逸鸿将长剑刺入裕儿的胸膛,为何如今裕儿能毫发无伤的站在这里?”

    乐承依旧面色沉稳,单膝跪地,回宁星玥的话。

    “那日臣赶到之时,整个皇宫都乱作一团,御花园更好被重兵把守根本没有机会能进来,那时臣本是想要潜伏在那里等待机会,进来救主子,可没曾想,过来一会儿,臣便看见皇上满身鲜血被人抬了出来。”

    “当即臣便跟了过去,瞧见那群侍卫将皇上抛到了一堆尸体之上,在周围浇上了油准备一同烧了去。正当侍卫准备点火之时,刘理出现了,他将先前要点火的侍卫支了出去,将皇上从尸堆上抬了下来,放在安全的位置,而后才将尸堆付之一炬。”

    “待刘理走后,臣赶紧跑到皇上身边,发现皇上的怀中揣了一封信,上面写着一个北国的地址,并留言让臣十五日内一定要将他杀掉,方能解皇上身上所中之毒。”

    “离开之前,臣本想来跟公主捎个信,但是那时明月殿驻守着太多的锦衣卫,而皇上的病情不容耽误,所以当即臣便带着皇上出发一路北行,期间有神秘人出手相助,在第十一日的时候送上了缓解毒性蔓延的解药,最后臣终于赶在十五日内杀掉了那个蛊师,解了皇上的蛊毒。我们才能得以平安归来。”

    宁星玥心疼地看了看裕儿,又转头看向乐承,“可知帮助你的神秘人是何人?”

    乐承摇了摇头,正欲回话,一个声音打断了他。

    “那神秘人是我家主子的暗卫。”

    第65章

    宁星玥和乐承齐齐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是刘理。

    “你先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萧逸鸿让他的暗卫给裕儿送药?”

    刘理面色疲惫, 意志消沉,双眼木然地看着眼前的废墟,目光随着一片飘零的黄葛树的枯叶摇摇晃晃落地在乱石顶上。

    “宫宴那日, 其实长公主也中了蛊毒……”

    宁星玥双目圆瞪,似是明白了什么,她抿着唇, 静静等待刘理接下来的话。

    “李明亮以长公主的性命威胁主子,一命换一命,当时主子完全没有犹豫,吞下了李明亮递给他的蛊毒, 换取了长公主的解药。其实这个药主子再清楚不过了, 因为那与当年先皇去世时中的毒如出一辙。”

    刘理吸了吸鼻子, 强行压制住自己哽咽的嗓音。

    “当年, 父皇不是患急病去世的吗?”刘理现在所说的话跟宁星玥一直以来知道的真相相悖,她目光中掩饰不住的诧异,上前紧紧拽住刘理的衣襟, 眸底满是戾气。

    刘理脸色苍白,干涸的唇扯出一抹微笑,“先皇去世前,命人来传唤主子说有要事商议,但当主子到达皇上寝宫之事, 皇上就已经暴毙,当时主子便觉得事出有异。后来经过我们的调查, 当年皇上其实是中了一种北国特有的蛊毒,那时主子便知道宫中恐有北国的奸细。”

    “但那时主子不想您担心所以隐瞒下了这件事, 自己却私下继续调查着那件事, 看到皇上中毒之后的表现, 我们便知道,那是跟先皇中了一样的毒。之后正好看到乐承去救皇上,于是我们便顺水推舟,将解毒的办法告知他,担心乐承路上耽搁,期间主子还将李明亮给他缓解毒性蔓延的药,派人送到了乐承的手中,而他自己……”

    说着说着刘理的脸上布满了泪痕。

    一滴一滴滚烫的泪珠砸在宁星玥的手背,她目光怔怔望向刘理渐渐低垂下的头,思忖片刻再次回眸,将视线落在不远处无数侍卫正在翻着的乱石堆之上。

    冷风萧瑟,宁星玥微微张口喃喃自语:“是的,他便是那样的人。无论前路多么艰险,他都从不愿与人说起。无论受伤多么深重,他都从不会喊痛。”

    忽然一个尖厉的喊声,划片静谧的秋夜。

    “这里有发现!”

    无数的侍卫齐齐聚集过去,在一片已经烧焦的废墟之中,一个被烧得有些残缺的香囊躺在那里格外明显。

    这个香囊说不上做工精巧,上面歪歪扭扭的针脚却给人一种莫名的真心。

    年轻的侍卫双手举过头顶,掌心中小心翼翼地托着这个烧得只剩一半的香囊。

    他端端正正跪着宁星玥面前,将这个重大的发现呈了上去。

    翠竹接过侍卫手上的香囊时,周身先是一僵,随后颤颤巍巍将香囊递到宁星玥的眼前。

    当宁星玥目光划过那个已被烟灰熏得灰黑香囊,她深吸了一口气,本想伸手去接,可垂在身侧的手仿佛有千斤重,无论如何都抬不起来。

    挣扎半晌之后,宁星玥淡然垂下眸光,哑然道:“翠竹收着吧。”

    宁星玥不禁在想,自己与萧逸鸿这一生的纠葛。

    爱过,恨过。

    之前几度,宁星玥都觉得自己便会就这么死在萧逸鸿的手中,而如今他却这样悄无声息地走在了她的前头。

    混混沌沌,尽是荒唐。

    寒凉的秋风轻轻拂过街道两边的枝头,失了青色的树叶被微风悄悄带动,被高高扬在空中又落下,此时一只五色羽翼的蝴蝶在夜空中格外显眼,它穿过重重险阻最终落在了宁星玥的肩头。

    宁星玥抬起食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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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在肩膀,这蝴蝶轻盈的拍动了几下翅膀,便落在了宁星玥的指尖,轻柔的触感,令宁星玥心中一震。

    这只蝴蝶跟幼时与萧逸鸿第一次见面时看到过的蝴蝶别无二致。

    不知不觉间,宁星玥地眸底泛起一阵水雾,抬起另一只手虚虚地拂过蝴蝶单薄的羽翼。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你我本非良人,你这般桀骜不驯,如今以此等方式你我天人永隔,也算是一种最好的成全罢。愿此生不复相见,愿来世各自安康”

    此后的三年。

    在宁星玥的辅佐之下,宁宏裕重新登上了皇位。

    至此,风调雨顺,国富民安,大兴的国运也愈发顺遂。

    国民们也非常拥护他们现在的皇上和长公主。大家都十分庆幸,当年能勇敢的支持宁星玥,并为之起义,为今日富足的生活做出了自己的一份贡献。

    日复一日,冬去春来。

    自从三年前,宁星玥在生辰那日发生了叛乱之后,她一直未再举办生辰宴。今年无论她如何劝说,皇上都想为她举办一场生辰宴,以弥补这三年来的空缺。

    昨夜,御花园中的桃花,争先恐后地在枝头绽放,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下早朝之后,宁宏裕看到了如此盛景便急忙唤人,将长公主请到御花园中来一同共进早膳。

    近日来,宁星玥一直忙着南边商会的建立,如今商会已渐渐步入正轨,她此次回京便是为了皇上那个无法推脱的生辰宴,也顺便稍事休息几日。

    姐弟俩已将近岁余未曾这么悠闲地坐在一起用膳了,借在春风带来的桃花的清香,两人在御花园中惬意对坐。

    “许久未见,裕儿好像又长高了不少,说话做事也越来越成熟。正好阿姐这几日看来无事,便翻了翻京城贵女们的画册子,只觉着这些姑娘们都出落得亭亭玉立,我生辰那日都请了来,大家一起热闹热闹可好?”

    宁星玥一边说着,一边用余光偷瞄了一眼宁宏裕。

    如果父皇还在,裕儿此时不过是个十六岁的恣意少年,如今却要将国家兴盛的大任扛于肩头。

    思及此,宁星玥伸手揉了揉裕儿柔弱的发顶,似幼时那般亲昵地为他挽起耳边凌乱的青丝。

    “阿姐,可别再打趣裕儿了,如今国家乃裕儿心中唯一的大事,其他事宜都向后推迟吧!”

    宁宏裕耳根染上殷红,有些羞怯的转过头去。

    “好好好,裕儿现在是一国之君,这些小事就任凭你自行安排即可。”

    说着宁星玥俏皮地拍了拍宁宏裕的肩头,转而面色一沉,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裕儿,其实阿姐今日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想与你商议。”

    见宁星玥表情如此严肃,宁宏裕正襟危坐,静待宁星玥接下来的话。

    “生辰宴之后,南方的商会也成型了,那时我便想要卸去身上的职务,将所有的权利归还于你,可好?”

    宁星玥表情淡淡,抬眼便对上宁宏裕眉头紧蹙,他焦急地伸出宽大的手掌紧紧捏住宁星玥的双臂。

    “阿姐,裕儿可是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只要阿姐说,裕儿便愿意改正!”

    宁宏裕目光切切,死死盯着眼前之人。

    宁星玥笑了笑,伸出手反握住宁宏裕捏住自己的手,将自己的温热的手心缓缓负于宁宏裕冰凉的手背之上。

    “阿姐从小便生于这高墙宫闱之中,每日我看到的都只是这红墙筑起的一方天地,从小便以为这天地就该是方的。而这次南下,看到那边有别与京城的风俗文化,才知原来这天地是可以依着人们心中向往来形成各式各样的形状,心中莫名生出感慨。自是觉着这一生匆匆,早年我困于自己想象中的情爱的囹圄之中,后来我又被困于权势的争夺之中,这么多年,我也只觉身心疲乏,回头想来,我还从未亲眼看遍大兴的大好河山。”

    听到宁星玥的这番话,宁宏裕紧紧捏着她双臂的手慢慢松懈了下来。

    “阿姐说得对,是裕儿太过于依赖阿姐,如果阿姐想去瞧瞧便去瞧瞧罢,山高水长阿姐行路累了就回来,无论何时,裕儿都会在这京城之中盼着阿姐平安归来。”

    宁星玥重重点了点头,一把将宁宏裕揽入怀中,像小时候那般一下一下轻拍着少年初长成的坚实的后背。

    生辰宴如期而至。

    宁星玥看着宁宏裕亲自为自己准备的餐食、戏台、花卉、摆设,心中满是说不出的欣喜。

    那日宁星玥尊重宁宏裕的选择,她并未安排京中的贵女前来赴宴,而是只是邀请了百官同来庆贺,并将自己游历之事借此当众宣布。

    宴会之上,文武百官们都对宁星玥此番决定多次劝说,但宁星玥去意已决,便没有任何人能影响她的决定。

    晚宴之时,宁星玥便以身体不适为由,跟皇上告辞之后,就回了明月殿。

    宁星玥刚刚迈入明月殿的大门,看到翠竹脚不沾地,在院中忙前忙后,收拾着此次出行需要用到的行李。

    就在她进门的这会儿功夫,院中已经装满了四五个半人高的箱子。

    宁星玥无奈地摇了摇头,略带责备地看向在各个房间穿梭的翠竹,“翠竹,我们是外出游历,带这么多东西多累赘啊!”

    翠竹百忙之中,从寝殿的门边探出头来,一脸无辜的说道:“可这已经是我精简之后的成果了,再少,我都不知道应该要怎么收拾了!”

    听到如此回答宁星玥也不再去为难她,自顾自回到寝殿,坐在梳妆奁前,沉吟片刻,从其中一个小抽屉中,取出了一枚即将收尾的香囊,宁星玥起身坐在油灯边上,针线翻飞,半晌后,宁星玥取出剪子将最后的线断掉了。

    一枚浅紫色绣花香囊已然躺在桌案之上。

    香囊的两面都绣着活灵活现的紫藤花图样。

    黑夜中,昏黄的烛光衬得宁星玥本就白皙的脸颊更加的煞白,此时她垂着头,双目紧紧注视着被针尖扎得发红的指尖,冰凉的指腹轻轻拂过香囊的绣面,心下有一种不知名的情绪辗转翻涌。

    第66章

    明月悄悄挂上树梢, 远处的御花园时不时还能听到隐约传来欢快的韵律。

    宁星玥揉了揉因为长时间专注而有些疲惫的双眼,抬头看了看依旧在院中忙碌着的翠竹,不忍让她分心, 独自携上一个小小的铁锹,弯弯绕绕来到了幼时的秘密花园。

    时隔上次挖开这里不知不觉已过了三个春秋,现在黄葛树底下早已看不到那些被翻动过的新土痕迹。

    不过有了前一次的经验, 很快宁星玥便准确找到了曾经埋藏宝盒的位置,她蹲在树下,一铲一铲将覆盖在表面的土慢慢挖开,不多时铁匣子和日志就从泥坑中露出了端倪。

    宁星玥抬起拭去额角细细密密的汗珠, 将铁匣子从土坑中取出, 掸了掸盖子上的黄土, 从怀中缓缓掏出先前赶制完工的紫藤花香囊, 将它仔细包裹在藕粉色的绣帕之中,与这个紫藤花香囊一并包入帕子中的,还有那个从李国宫爆炸现场搜索到的那个烧掉了一半的香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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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紫色香囊的精致对比下, 焦黑香囊的显得格外破旧残缺。

    宁星玥面色微凝,再次仔细掖了掖帕角,轻叹了口气,缓缓坐在刚刚刨出的土坑旁边,单薄的后背靠在黄葛树的树干上, 将匣子置于双膝之上,双手将香囊托在掌心, 冰凉的指尖在香囊上细细婆娑。

    粗粝的质感划过光滑的指腹,宁星玥抬头望向无边无际的星河, 拾起来时放在一旁的酒壶, 在皎皎的月色之下, 细细为自己斟上一杯佳酿,抬手便一饮而尽。

    桃花酒的醇香,让宁星玥不禁回想起,自己与萧逸鸿初见时的情形。

    那日清风淡淡,萧逸鸿携着好看的花影,误入御花园中迷离的风景。他眼神定定望向与世家贵女们一同赏花的宁星玥。他挺着笔直的脊梁,不卑不亢地朝着宁星玥施了一礼,竟让傲慢不羁的长公主平稳心跳,为他慢了一拍。

    也是在那一刻,情窦初开的宁星玥曾天真的以为,萧逸鸿定会是她漫漫人生路上最绚烂的期许。

    没曾想,也是因着当初那错误的一眼,自此之后,他们两个家族之间会历尽万千磋磨,却是以天人永隔作为最终的结局。

    想到这,宁星玥又为自己斟了一杯,抬手对着天边的明月,眸光潋滟。

    “明日我将要离开京城了,咱们相互折磨了这么多年,如今也是到了放手的时候。希望你在那里也能忘却这人世间所有的纷纷扰扰,在天上过着难得的逍遥日子罢。 ”

    说完宁星玥低头浅笑,朱红的唇边牵起一抹若隐若现的酒窝。

    我走了。

    我亦不恨你了。

    一壶凉酒饮尽,宁星玥双颊绯红,歪歪斜斜地把香囊放入铁匣之中,将土坑重新填平。

    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

    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日月交替。

    鸡鸣之声刚刚传到宁星玥的耳畔,她伸手揉了揉眯瞪的双眼,忽而只觉眼前光线一暗,虚虚睁开双眼,一个熟悉的脸庞出现在眼前。

    此时,邱素心笑眼弯弯,正正出现在宁星玥的眼前。

    “长公主,您为何走得这么匆忙?”

    说着邱素心伸手将宁星玥从床榻上扶起,一边替她更衣,一边询问着。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缘由,如果硬要说的话,那便是我馋南边的美食了。”

    说着两姊妹莞尔一笑。

    今日邱素心并不是来兴师问罪的,而是带着目的来寻宁星玥的。

    邱素心摒去房中的宫女,亲自地为宁星玥挽着青丝,在梳妆奁中取出几支金拆,对着铜镜仔细比划着,时而蹙眉时而展颜。

    坐在桌前的宁星玥,她单手撑着瘦削的下巴,百无聊赖地打着呵欠,虚眯着眸,任凭邱素心为她描眉画唇。

    “公主,反正你也是出去游历不赶时间,今日陪我去个地方罢。”

    邱素心终于对着镜中的宁星玥满意的点点头。

    见宁星玥并未回应,邱素心从后搂住宁星玥的脖颈,“姐姐,去吧去吧……”

    实在是抵不过邱素心的百般恳求,宁星玥点点头同意了邱素心提议。

    还未等到宁星玥回过神来,邱素心不由分说地拉着她飞快地朝着门外跑去。

    两个靓丽的倩影,欢快得穿过透过树荫落下的星星点点,素日沉寂的明月殿中传出许多年未曾听闻过的爽朗笑声。

    不一会儿,明月殿的大门便映入宁星玥的眼帘。

    但邱素心并未因此而停下脚步,反而是带着宁星玥飞快越过门槛,待他们跑到明月殿门前,已经有一辆车架停那里,静静地等着宁星玥的出现。

    在邱素心的掺扶下,宁星玥顺利登车,随着一阵清脆的铃声,车架摇摇晃晃地朝着一个目的地前行。

    “你这是到底要带我去哪儿呢?”

    车架徐徐地向前行进,宁星玥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

    “今日我来的目的便是要为公主践行的,你看此番一去,再见不知会是何时?素心好生舍不得公主,却奈何父亲硬是要我过几日去跟沈家那位公子相看……”

    说着邱素心垂头丧气,委屈得小嘴撅得老高。

    宁星玥一把揽过邱素心纤细的胳膊,歪头微笑着看向身侧之人,“那咱们现下是要去拈春喝个一醉方休?”

    邱素心低头抿笑,唇角是掩饰不住的笑意,“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我要带姐姐去个更好的地方。”

    说着她神秘兮兮的示意宁星玥朝窗外望去。

    宁星玥抬手撩起车帘,不知不觉,马车已行至京城最为繁华的东大街,现在时辰已临近晌午,热闹的街市已逐渐苏醒。

    这里有京城最有名的酒肆茶寮,也有最受贵女们追捧的首饰铺子,但要是说到东大街,无人不称道的便是全京城最为知名的烟花之地——知夏。

    知夏,是以专为官家女子提供消遣的地方。此处的名伶们不仅相貌出众,人人都有绝技傍身。

    就知夏上一任花魁来说,那倾城之貌,羞花之色,惹得无数贵女都为他心醉。

    想到这,宁星玥一脸愕然地回望邱素心,“难道你说的更好的地方是知夏?”

    邱素心笑笑不语。

    如此说来,自从宁星玥倾心于萧逸鸿之后,细细数来大致有十来年,未曾沾染过世俗的尘埃。

    思及此,马车已经稳稳停靠在知夏的门前。

    宽大的门楣之上装饰着各色绸缎,衬得雕刻着四时景色的门梁飘飘若仙,堂内旖旎影影绰绰。

    在驾车的太监的掺扶下,宁星玥和邱素心下了车。

    正当宁星玥准备向前迈步之时,一双黢黑的手,捂住了宁星玥的脚踝。

    “啊!”

    怪异的味道熏得宁星玥几近作呕,车边的侍卫们立马上前,欲将扯住宁星玥之人抓起来。

    宁星玥定睛一瞧,抓住自己之人是一个周身肮脏的乞丐。他没有双腿,靠着自己的双臂艰难地支撑着自己的身子前行。

    正当宁星玥准备转身离开之事,匍匐在地上的乞丐,从脏乱打结的头发之中,怯怯抬头,透过发丝的缝隙,直勾勾地望着宁星玥。

    就在两人四目相对之时,宁星玥眸光微顿,眼前这个乞丐竟会给她一种熟悉之感。

    此时从别处赶来的乞丐,一把拉握在宁星玥脚踝上的手,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

    “贵人大人有大量,请不要跟一个疯子计较。”

    宁星玥再次带着探究的目光看向那个疯疯癫癫的起来,开口询问道:“你可知他原本是何人?”

    跪着地上的乞丐脑袋埋在双臂之间,声音闷闷地回答道:“他本是大兴的内阁大学士,名叫刘永兴,三四年前也不知为何,一夜之间家人被流放,而他自己被割了舌头和砍去了双脚,之后被丢弃在荒野之中,是我外出觅食之时,发现他奄奄一息,左思右想觉着这无论如何也是一条性命,所以便将他捡了回去。他也算是命硬,一阵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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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热之后竟然自己撑了过来,但醒来他就一直是疯疯癫癫的模样,看见女子就要冲上去抓着人家的腿求饶……”

    “口中似是囫囵的说着,大人饶命,他再也不乱说话了。也不知他到底是得罪了何人,青云仕途最终却落得如此天地。”

    当宁星玥听到那个乞丐口中说起“刘永兴”三个字时,尘封的记忆骤然涌入她的脑海。

    刘永兴不就是当年在宴会上建议萧逸鸿纳妾之人吗?

    当时萧逸鸿还表示非常赞同他的提议吗?可如今想来,那之后萧逸鸿却并未有任何纳妾的举动,她也未曾再见过刘永兴。

    但那时自己对萧逸鸿心灰意冷,不曾留意到那段时日身边竟是发生了这么多事。

    就在宁星玥思忖之际,站在一旁的邱素心抢先接过话头,“刘永兴?不就是当年因为对皇家出言不逊,被萧逸鸿连夜提审之罪的那个内阁大学士吗?”

    “你也知?”宁星玥诧异的望向邱素心。

    “对啊,当时这是在城中炒得沸沸扬扬,大家都猜测他是不是做了什么得罪萧逸鸿之事,才会使萧逸鸿如此憎恶于他!不过当时你一直困于深宅之中,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知这些京中小道也是自然。”

    说完邱素心双手捂住口鼻,对着侍卫们使了个眼色,授意他们将那两个乞丐赶紧拖走。

    侍卫们当即施礼,三两个人便将那个没脚的乞丐抬走了。

    见宁星玥呆呆站在原地,双眼怔愣这乞丐消失的方向,邱素心张开五指在宁星玥眼前晃了晃,双手拽着宁星玥的胳膊:

    “别发呆了,接下来还有更加精彩的,等着咱们呢!”

    第67章

    经过刚刚那一番插曲, 宁星玥兴致缺缺地跟在邱素心的身后,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心中还在想着刚刚那个乞丐说的话。

    邱素心回过头来, 看着宁星玥恹恹的模样,轻轻挽着宁星玥的手臂,细细为她介绍着知夏最近发生的趣事:

    “上月知夏的老板也不知在哪里收来了一位非常出众的伶人, 名叫苏瑾,他与知夏里其他的伶人都不同。苏瑾素日里一直带着个面具,无论是表演还是接客那个面具都不离身,听闻他是因为幼时家中遭遇了火灾脸上不小心留了疤所致。”

    “但是除了样貌不可见, 苏瑾别的方面可真是没话说, 他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但最最令人赞不绝口的是他那绝美的歌声。”

    想到这邱素心彷佛陷入了回忆之中。

    宁星玥本身对这些对贵女们阿谀奉承的美男们实在提不起兴趣, 此时她一心只想回宫,心里念着跟翠竹再核对核对行李是否备齐。

    “我实在没有兴趣,要不咱们去拈春买些酒带回宫里, 我再让御厨备上些好菜,咱们就在明月殿中喝到天明。”

    感受到了宁星玥心中的不耐,邱素心赶紧摇摇头,补充说道:“刚刚我说的那些都不足称奇,最令我觉得一定要带你来悄悄的原因是, 苏瑾曾经在一次登台表演的时候唱了一首编音排谱都非常奇怪的小调,他的声音低沉婉转, 搭配着小调看似欢快的曲调,沉下心一品却是夹杂着些许悲凉。”

    “也是因为这首小调, 那一晚苏瑾一夜成名, 成为了知夏新晋的花魁。而那首小调便是你五岁时自创的那曲, 当时那曲子流传并不广泛,只有早年间参加过公主生辰宴的贵女们才听过,就连我也是后来听姐姐弹奏过一次,才堪堪记得。”

    “但我不曾记得有哪家的王孙公子哥家族落败,沦落到要来知夏求生的。”

    直到邱素心说到这儿了,宁星玥才稍微被勾起了些兴趣,正准备对邱素心说些什么,却被旁边的路人推了一把。

    还好邱素心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宁星玥的两只胳膊,如若不然,此时宁星玥怕是已经在知夏的台阶边摔得人仰马翻。

    知夏人多口杂,邱素心也不好向刚刚推宁星玥的女子发难,“姐姐,没事吧?”

    宁星玥拧着眉摆了摆手,“无碍。”

    在她们交谈之际,一直接连不断有穿着讲究的小姐们朝着门内冲去。

    宁星玥一脸嫌恶地看了看知夏大堂中渐渐聚集的人群,又回头望向邱素心,“这是怎么回事?她们这般火急火燎的,着实没有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邱素心也随着宁星玥的目光看了过去,一脸恍然大悟道:“噢,看来是时辰要到了。走,咱们也去瞧瞧,今日我可是势在必得呢!”

    还未等宁星玥回过神来,她只觉得自己的手背被邱素心用力一扯,整个人顺势跟着邱素心向着大堂的方向跑了过去。

    “不好意思,麻烦让一让。”

    邱素心举起自己的令牌,刚刚有眼不识泰山的贵女们还是有些忌惮平阳王的势力,纷纷向后退,给邱素心和宁星玥让出了一条小道。

    宁星玥一脸茫然地跟在邱素心的身后,一步一步靠近大堂中心的圆形舞台。

    “这是……?”

    还未等邱素心回话,一阵花瓣从空中洋洋洒洒的飘落下来,徐徐清风拂过片片绯色,似一副绝美的画卷在空中骤然绽开,将周围的看官都纷纷拉入这绯红的梦境之中。

    而随着落红盘旋着陆,从三楼抛下一条白色的布质画卷,伴随着大家的高声尖叫,画轴的另一端稳稳落在立于众人身后的小厮的手中,又引来大家拍手称奇。

    这厢惊喜才刚刚结束,而那边,三楼的栏杆上出现了一位身着青色长袍的公子。只见他双脚轻轻在栏杆上一点,整个人都倾身飞向白色画卷,随后,他举起右手中那支大大的画笔,恣意挥舞着手中墨笔,最后只见他双脚稳稳落于圆台的中心。

    霎时间,知夏的舞台周围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宁星玥双目却稳稳落在那位公子身后的画卷之上。

    就在刚刚仅用了一个下落的时间,他便在那个白色的长卷上完成了一副栩栩如生的山水画。画中的山势绵亘起伏苍劲有力,落在山脚的一汪湖水又清澈见底,水中看似是不经意散落的墨点,但细细看来,每一点就彷佛是一条活灵活现的小鱼,在水中悠然自得。

    那幅画上的笔触,看似随心所欲,但画中的每一处的落笔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

    宁星玥收回目光,伏在邱素心耳边,小声地问道:“这位公子就是你说的苏瑾?”

    邱素心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台上之人,怔怔点了点头,“苏瑾的才艺还不止于此。”

    说着有两位小厮将苏瑾的那把名叫墨尘的琴抬了上来。

    苏瑾款款走到墨尘面前,撩起长袍后摆,稳稳坐于圆凳之上。

    他脸上戴着一个木质的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只露出他微抿的薄唇,面具的线条柔和,非常符合他浑身散发的淡雅清丽气质。柔顺的青丝一半被苏瑾用一支木簪绾于头顶,一半垂于他坚实的肩膀的两侧,此时他缓缓低下头,修长的手指有序的撩拨着琴弦,原本单调的音律在他的手中仿佛有了生命,带着抚琴者的情绪传递给了现场的每一位听众。

    是那曲小调。

    宁星玥吃了一惊,时隔二十多载,就连她自己现在恐怕都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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