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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0-60(第2页/共2页)

生起情愫,就这么被现实无情地掐灭了。

    桂花树下,王景和舒瑾城双双站定,舒瑾城道:“说吧,有什么事?”

    “再过五天是我的生日。” 对面那人道,舒瑾城惊奇地抬头,等着下文。

    “上海滩的邱爷,邱寒月正好在西川,要来向我拜寿。”

    邱寒月,在沪上的时候他的义子邱小金曾经帮她抓住了偷钱包的贼,还她钱包的时候,里面还莫名奇妙的多了40大洋。她那是就疑惑邱小金怎么会暗中关照自己,现在一切都明白了,一定是王景曾经嘱托过邱寒月。

    “我和邱爷也算是故交了。” 舒瑾城淡淡地道,王景立刻明白她已经知道自己在沪上做的安排了。

    他观察舒瑾城的脸色,见她不像着恼的样子,便道:“你在我生辰那日可以假装是我的女伴吗?”

    “什么?” 舒瑾城怀疑自己听错了,说:“堂堂西南王会缺女伴,干嘛要我假扮呢?”

    王景道:“邱寒月和我是过命的交情,但就是一个毛病,总喜欢给我塞女人,我托他在沪上照顾你的事,你应该也清楚了,” 舒瑾城冷哼了一声,他继续道,“那往后他才算消停点,如果现在他发现你又不理我了,那肯定又不消停,说不定趁我喝醉,床上给安排一个与你长得相像的女子——”

    “呸!和我有什么关系?” 舒瑾城抱起手臂,脸通红,目光灼灼地盯着王景。

    王景沉默片刻,淡然道:“你知道,坊间一直是怎么编排我的。瑾城,帮帮我吧。”

    原来如此,如果这次王景又拒绝了邱寒月,恐怕这“不行”的名头就坐实了,事关男人的自信,只好来求自己,西南王能领得了百万兵,却还是免不了被人耻笑的命运啊。舒瑾城一通脑补,甚至觉得自己听出了王景话里的心酸,便有些心软了。

    “其实没什么,你就在我生辰那日陪我一起看场堂会,参加一个晚宴舞会。等舞会一散,我就派人送你回研究所。” 王景又道。

    舒瑾城想想,确实是没什么,王景也帮过自己很多次忙,自己不能这么不仗义,便道:“好,但你不能当众做出任何奇怪的举动来。”

    王景低笑,举起手道:“我保证。”

    然后他眯着眼发问:“刚才你跟那个圆脸小子去逛劝业场了?” 见舒瑾城看她,他道:“别误会,我没派人跟你,是夏鼎鑫告诉我的。”

    舒瑾城道:“那你也该知道,我是和一帮人去的。”

    “我听说那里的售货员不太礼貌。” 王景眯着眼睛道。

    “是有点儿,不过势利眼儿哪里都有。” 舒瑾城道,自从她上一世离婚后,这种人见过的太多了,女售货员还算不得其中翘楚。

    “那么走吧。” 王景道。

    “去哪里?”

    “去劝业场。” 见舒瑾城不解,王景笑道,“为你参加我的生日宴挑几件衣服。”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灵感的缘故,我下一本预收换成了《穿回八十年代搞京剧》,大家如果感兴趣可以收藏一下

    暗织银红郁金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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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 原来是要替她报仇啊, 她舒瑾城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

    五分钟后,载着王景和舒瑾城的车驶出了西南边疆研究所。

    “现在已经晚上十点半了,劝业场的商店还开着吗?” 舒瑾城看着几乎没有灯火的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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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

    “本该关了,为你单独开着。” 王景道, 说得不甚在意。劝业场十点半歇业,正好清场没人打搅。

    舒瑾城沉默, 是啊, 他是西南王, 让整条街只为他一个人服务, 也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她想了一会儿, 还是没忍住,吞吞吐吐地说:“王景, 有一件事我很久以前就想问了……” 这问题一直困扰了她很久, 不问出来,她实在浑身难受。

    “嗯?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敢问的。”王景侧头看她,柔和的神情可称得上温柔。

    这样一幅人畜无害的模样给了舒瑾城错觉, 让她忘记了王景的危险性, 话一不留神就顺嘴溜了出来:“就是, 你不会真的和他们说的一样……不,不那个什么吧?”

    “哪个什么?” 王景眯起眼睛, 眸子里的光变得已经有些危险。

    可话已经说到嘴边,再收回来是万万不能了,舒瑾城下定了决心, 咽了口唾沫,一鼓作气地道:

    “你不会真的不行吧?”

    王景脸色瞬间变得和锅底一样黑。他看着舒瑾城,嘴角噙起一抹森冷的笑意,让舒瑾城不自觉打了个冷战。

    她连忙找补:“真不那个什么也没关系,这,这也不是你的错。不是,我是说这都民国了,西方医学很发达,说不定还有什么办法呢,你看杂志的广告上也经常写……” 还没说完,手就被王景的大掌捏住了。

    “行不行,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他白天黑夜忍得那么辛苦,竟然换来了这么一句怀疑。他实在恨不得就在这车里将她正法,要她受不住的软语哀求自己,让她看看自己究竟行不行。

    一个西南王,混到要靠想着心爱的人自-渎来发泄火气,平日里还要做出柳下惠的样子,他有多难。结果还要被她当成不行?

    这样想着,王景的眼里腾起暗火,越发幽深起来。

    “你干嘛?放手,放手!” 舒瑾城只觉一股大力牵引着她的手往王景修长双腿某个不可描述的地方而去,她吓了一大跳,拼命挣扎,可惜她那点力气在王景面前就像个小弱鸡子儿一样,完全不抵用。

    眼看自己的指尖几乎要碰到那紧绷的不可描述之上的布料了,王景才蓦然松开手。

    舒瑾城把手一下子抽回来,又急又气又恼地瞪着王景,手指拼命地在座椅上擦,擦得指尖都红了。

    她知道是自己触了逆鳞,是有些理亏,但,但他也不能拿着自己的手就往那上面摸啊,这不是耍流氓吗??

    “记住,永远不要开启一场注定不会赢的战争。” 王景薄唇微抿,眼中的灼灼火光未熄。

    方才他身上散发出的热气和靠近才能闻到的淡淡硝烟味还在鼻端,舒瑾城别开头去,不理他。

    接下来两人相安无事,很快就到劝业场了。

    舒瑾城自己推开车门下车,这条街道灯火通明,夜空中仍旧悬挂着无数的电灯,像将一条光华灿烂的银河借来了人间。屋檐的下方,五颜六色的彩灯勾勒着店铺的名字,玻璃橱窗里透出暖黄的光,一件件精美的货物摆放在里面,静候着它们的主人。

    看上去就像是童话里繁华美妙的未来世界,只不过这样宽敞的一条大道上,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我们先去把你今天看上的衣服买了。” 王景对舒瑾城道。

    舒瑾城没答理他,王景便走到她身边,语气里有些无奈:“还在生气?行了,别气了,生着气就买不到好看的东西了。我错了,好不好?”

    毕竟他悬崖勒马,并没有真的对舒瑾城做什么。舒瑾城瞥了王景一眼,一个没憋住,唇角抽动了下,破功了。

    她使劲戳戳王景军装下梆硬的胳膊:“以后不准对我动手动脚!”

    “反过来就可以?” 王景低头看自己的手臂。

    舒瑾城手指都戳痛了,对方也没反应,才放下手道:“这是对你刚才孟浪行为的小小惩罚。”

    “行,行。买两条最贵的裙子,你就更好的惩罚我了。” 王景笑道。

    两人走进了那宽敞雄伟的劝业场西式大楼,经理已经带着所有在岗的售货员在门口迎接,舒瑾城扫了一眼,只见白天阻止她摸衣服的女店员赫然也在其中,正随着经理向他们鞠躬。

    鞠躬毕,她抬起头,好奇地朝威震西南却鲜少出现在任何娱乐场所的西南王看去,却意外地与舒瑾城的眼睛对上了。仍旧是那身肥大的棉布旗袍,那双清冷的眸子,就是白天那个外地穷婆娘!她先是惊讶地张开了嘴,然后像是想明白了什么,脸上染上了一层深重的恐惧。

    她不是普通人,她竟然认识西南王,西南王为了她特意来到了劝业场。

    经理已经迎了过去,向王景表示自己会全程陪同。

    王景道:“不用你陪,瑾城,白天那个店员在这里吗?你把她找出来,让她带我们逛。”

    王景的声音不低,那个女店员只觉浑身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她闭上眼睛,默默祈祷那位小姐不要当众把她找出来。西南王只要一根手指头,也能断绝她的后路,像她们这种售货员,平常看着光鲜亮丽,实际上也不过是替那些富人家的太太小姐服务的女工罢了。

    就算能挺过今晚,明天工作也肯定丢了,失去经济来源的她肯定会被父母逼迫着嫁人,以后又该怎么生活?

    舒瑾城闻言,脚步挪动,缓缓地将目光投射在每一个在场的人身上。女店员听见她的脚步渐近,愈发把头埋下去,当她感觉到舒瑾城在她身边停住时,心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连呼吸都忘了。

    可舒瑾城不过稍作停顿,又远离了她,很快回到了王景身边。她道:“我忘记她长什么样子了,这样吧,让他们都回到自己的岗位上,我们随便逛逛。”

    王景自然知道舒瑾城有多么好的记忆力,现在不说,不过是不想说罢了。他没有戳穿她,只是微笑道:“都听你的。”

    等大厅里再次空荡起来,舒瑾城才迈开脚步,和王景逛起商店来。她本来也不是个购物欲十分旺盛的人,自己的衣服没买,倒替王景相中了一顶巴拿马草帽,一件粉蓝色衬衫,一件灰蓝色的套头针织衫和一件换季折扣的双排扣呢子大衣。

    王景就是个衣服架子,肩阔腰细腿长,那些西式服装就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样,穿上后从军人一下变成了沪上有留洋背景的金融家。

    舒瑾城对着王景频频点头,笑容满溢,王景任她折腾,把她看上的都拿下了。转了一圈,两人终于又走到白天舒瑾城去过的那家衣帽店前。

    女店员此时心中充满了感激和侥幸之情,她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尽量让自己显得自然地走过来迎接他们。

    舒瑾城也没表现出异常,领着王景顺着女装区往前走,在白天看过的那件衣服面前停下,问道:“你看,这件衣服怎么样?”

    王景看了那件衣服一秒,道:“你穿肯定好看。”

    舒瑾城笑笑,问旁边的女店员:“我现在可以碰这件衣服了吗?”

    女店员心微微一颤,在王景审视的目光中赶忙回答:“当然了,您随便看,您如果想试,也可以到那边试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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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必了。” 舒瑾城觉得无趣,道:“直接包起来吧。”

    “这件衣服可能还要裁缝改一下。” 店员胆战心惊地提醒。

    “我们府上有专人替舒小姐改。” 王景神色凌厉,拿出西南王的气势,对这个女店员不假辞色:“少废话,包起来。”

    女店员一抖,赶紧将旗袍取下来,微红着眼眶离开了。

    “你别把人家给欺负哭了。” 舒瑾城笑道:“行了,这口气出了,裙子也买了,今天就逛到这里吧。”

    “你不会想就穿刚才那条素裙子去我的生日宴吧?” 见女店员消失,王景才凑近舒瑾城道:“我提醒你一句,邱爷捧的那位顾小姐可是艳绝京城的名伶。”

    “和我有什么关系?” 舒瑾城抱臂反问。

    “那天是我的生日。” 王景强调。

    “你还想继续逛?” 舒瑾城问。老实说,她已经走累了,只想回去躺在床上看一会儿书。

    “就在这间店里,再选一件我喜欢的如何?” 王景看舒瑾城不想再走的样子,退而求其次。

    “好吧。” 过生日的人最大,舒瑾城无奈地答应了。

    王景长腿在店里走了个来回,很快便替舒瑾城选好了。

    那是一条银灰色贡缎珍珠扣旗袍,旗袍上暗织银红郁金香,领口与袖边则有精致的法国黑色蕾丝,做工精良,十分有女人味。

    舒瑾城提溜起那件旗袍,笑了:“王景,原来这就是你的品位。”

    “你不喜欢?” 王景问。

    “不,你的品位挺好的。”

    王景这才满意。那天他要向兄弟们正式介绍舒瑾城,舒瑾城当然要穿得最美丽。

    作者有话要说:舒瑾城:这个问题真的很重要!

    风吹荷叶煞·思凡1

    风吹荷叶煞·思凡1

    第二天, 舒瑾城因为回得比较晚, 所以醒的也比平时迟,刚睁眼就听见往日里宁静的小院充满了人声喧哗。

    她穿好衣服下楼,就看见一个又一个箱子被搬入研究所,翟自珍一旁小心翼翼地引导那些工人, 眼睛里都是喜悦而热切的光。

    “这是什么?” 舒瑾城问早就在围观的研究员们。

    “全都是与西川研究有关的古籍善本,政府内部调查资料的复印本, 历年来搜集的木喀照片、地图、画册……” 民俗语言组组长用像在做梦的声音说。

    “啊?” 舒瑾城的眼睛也睁大了, 这可是花钱都买不来的珍品, 她知道, 一定是王景送的。她想说什么, 可是喉咙却像被卡住了一样。

    她觉得心里有股热流,眼睛有些发酸。或许这些东西的搜集对王景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可对她和其他研究者的价值, 就是胜过世间所有的珠宝。

    当年为了一本英人拍摄的羟族图册和调查笔记,她不分昼夜地在图书馆苦苦搜寻,费尽千辛万苦才得知它其实在一个英国私人收藏家手里, 经过她不断地恳请, 甚至自己的教授都出马, 才最终获得了在那位收藏家府上借阅两小时的权利。

    那天她抚摸着图册的封皮,感慨万分。

    李凯内心也很震动, 这么些资料,王景真的用了心,他并不是耍瑾城姐玩玩而已。他看着舒瑾城抿着唇, 眼中微含水光的模样,终于彻底释然了。

    接下来的两天,研究所的所有人马都出动了,为这些资料登记造册,研究所的第一阅览室也终于被填满了。

    这天晚上,大家终于清闲了下来,几个年轻人便坐在小院儿里的石桌上打牌,老王、翟自珍也在旁边围观。

    翟自珍说:“我们以前宿舍整宿整宿的玩牌,我们每天都说明天不能再浪费时间,结果第二天还是照打不误。” 他说着说着微笑起来,那样的青春岁月是不会再有了。

    “对K!” 李凯把牌甩出去,笑道:“我们大学的时候,也是这样,不过最常打牌的那个往往就是期末考试成绩最好的那个,大家都气死了。”

    夏鼎鑫的声音也插进来:“当年我们班有个人得了胃病,但他牌瘾奇大,经常捂着肚子打牌,打着打着就忘记自己还有胃痛,等牌局散了就又开始哎唷哎唷起来,所以外号就叫‘哎唷牌客’。”

    “哎唷,夏博士你回来了?戏散场了?” 老王第一个发现了他问道。

    正好一把打完,大家便都看着穿了一身长衫,打了一把折扇,显得格外风流的夏鼎鑫。

    “顾泠秋的戏唱得怎么样?” 一个研究员饶有兴致的问。

    “好!” 夏鼎鑫折扇一收,道:“马老板的老生唱得也好,演出了正德帝那风流倜傥的劲儿。那句‘好人家,歹人家,不该斜插这海棠花’尤好。”

    一般热爱京剧的人有个特点,就是一句唱词不可能念出来,必要唱出来方才有感觉,可夏鼎鑫并非真正的票友,唱得就有些荒腔走板,舒瑾城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夏鼎鑫不干了:“舒小姐是老北平人了,从小听戏,肯定唱得比我好,快来一个。”

    大家一起起哄:“来一个,来一个!”

    舒瑾城也不怯,站起来接过夏鼎鑫手里的折扇,一人分饰两角。先是李凤姐,将折扇当做手中的帕子,唱的高亢而脆亮:“月儿弯弯照天下,问声军爷,你哪里有家。”

    这板是西皮流水,舒瑾城唱得地道,表情又娇羞动人,然后她立刻换了个位置和老生的姿态,变成了微服私访的正德帝:“大姐不必盘问咱,为军的住在这天底下。” 扇子一指一点,颇有台上马老板的风流潇洒,赢了个满堂彩。

    夏鼎鑫服了,说:“瑾城,你今天就该去看,王景都督也在官厅里捧场。”见舒瑾城只是笑着用扇子敲了他一下,并没生气,他便讲起新鲜来:“那官厅都被王景都督包下了,同坐的还有沪上的邱爷,就是邱大州的儿子,据说现在跟着顾泠秋满世界乱转,就为了捧她。”

    “啊??” 众人都很惊讶,早知道邱爷是个闲人,没想到现在闲到这种程度了。只有舒瑾城早知道这个消息,面上一派淡定。

    就在这时两个卫兵簇拥着一个人进入了院落,舒瑾城一看,原来是陈副官,他走近前来,看着桌上散落的牌道:“在打牌呢?”

    研究员们虽然已经不怵王景了,但看到军人还是有些不自在,陈副官寒暄了几句,便转向舒瑾城:“舒小姐,司令有急事想找您,您可以过来一下吗?”

    舒瑾城跟着陈副官走到无人的角落。

    陈副官一副为难的样子:“舒小姐,邱爷跟着亭帅回到了府上,喝醉了,非要替亭帅叫姐儿,亭帅搬出您来他非不信,说你根本就不搭理他,为了司令,就难为您跑一趟都督府吧。”

    “什么?陈副官,你不要告诉我你们司令拿邱寒月没办法。别人怕沪上邱爷,你们司令会怕?” 舒瑾城在黑暗里一笑,陈副官就知道瞒不过舒瑾城。

    “您不知道,邱爷和我们亭帅有过命的交情,所以亭帅对他格外宽容。而且……” 陈副官咬咬牙,还是准备说实话,亭帅啊亭帅,我这都是为了你的幸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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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啊:

    “而且这男人都是要面子的,如果今晚亭帅请不来您,又执意不要姐儿,过两天生日宴您再去也就不那么真了,这不等于是在邱爷面前坐实了那不实的传闻吗?”

    原来如此,说来说去,还是在一个面子上嘛。王景啊王景,枉你一世英名,竟然要栽在过于洁身自好上了?

    得,做戏要做全套,王景最近表现不错,就帮他这一回。

    舒瑾城露出一个酒窝,陈副官知道事情成了。

    在都督府前院下车,陈副官将她引进了后面的花厅,还未进门,就听见一个格外好听明艳的声音:“思凡没有拂尘是唱不了的,风吹荷叶煞没身段唱了也没意思。”

    “渊亭。” 邱寒月咕哝着用期待地眼神看王景。

    “这厅里不就有一把拂尘,拿过去给她。” 王景无奈地皱眉。他真是欠了邱寒月,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弄成这样,值当吗?

    正在这时,他看到了倚在门口的舒瑾城,紧蹙的眉头立刻舒展开了,嘴角也不自觉地扬了起来,朝舒瑾城招招手,让她到自己身边坐下。

    舒瑾城也不把自己当外人,走进了这间布置华贵的中式厅堂。

    下人很快就将一把雕刻八仙过海的紫檀木马尾拂尘连带座子一起捧了过来,舒瑾城搭眼一看就知道是清代王公大臣家的老物件,问道:“这把拂尘有年头了,如果舞坏了你不心疼?”

    “不过一个玩意而已。”王景不甚在意的道,又看着身旁那个一心只盯着美人的邱寒月,揶揄道:“再说,坏了有人赔。”

    舒瑾城看向邱寒月,他们只在年幼时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候邱寒月就长得格外出众,现在更是出落成了个俊朗如玉的人物,头戴圆礼帽,穿一身黑绸马褂,虽然醉了,却是若玉山之将倾。如果不说出去,谁能知道他是威震上海滩的邱爷呢?

    “看那么入神做什么?” 王景凉凉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我只是喜欢看美人而已。” 舒瑾城刺了回来,到底还是把目光从邱寒月移到了前方的顾泠秋身上。

    这个不过十九岁的名伶身材修长纤细,她刚刚下戏,穿得仍是小上坟里一身白衣,显得更俏丽非常,眉梢眼角却满含着讥诮。

    她毫不在意自己眼前的那柄拂尘价值几何,随意的拿起来,就像在拿戏班里最普通不过的道具一般。

    风吹荷叶煞·思凡2

    风吹荷叶煞·思凡2

    顾泠秋拿着拂尘边舞边唱, 果然有一股火热劲儿, 把一个扯破袈裟一心下山找年少哥哥的小尼姑演得入木三分。

    她穿得仍是白衣白裙,却不妨碍在满场翩翩飞舞,云步、倒步、搓步,使得是行云流水, 偏偏神态也娇嗔动人,妩媚可爱。先是恨那“说谎的僧和俗”, 要冲破樊笼, 后来说到少年哥哥, 又捂嘴偷笑, 让大家也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这场戏不过只有她一人, 也不过是在毫无布景的花厅,却让她演了个满台, 那翩跹的动作, 真让满殿的罗汉、陡峭的山坡都随之出现在面前。

    真不愧是北平近年来出头的名角儿,刚唱完,大家就发自内心的鼓掌叫好。

    顾泠秋素手一翻, 将拂尘随意交给旁边一人, 恢复了那不冷不热的神情, 连看也不看袁寒月,对着王景道:“戏我唱完了, 都督,这里就不奉陪了。”说完拔脚就走。

    “泠秋!” 邱寒月追出去,两个人很快就消失在视线里。

    舒瑾城道:“你就让我来看这个?”

    “很精彩的一出戏不是么?” 王景道。

    “他们两个怎么回事?” 舒瑾城可以看出来, 邱寒月完全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人家顾泠秋对他就没有兴趣。恐怕也是个依仗着权势强逼女人的主儿。

    “说来也简单,就是邱寒月又迷上了一个新的戏子,只不过这次这个戏子不像旁的那样对他投怀送抱,他反而迷得不能自已,成了人家的一个跟屁虫。” 王景道。

    “我看不止跟屁虫这么简单吧,顾泠秋对他可是避之唯恐不及。” 舒瑾城哼了一声:“这种人一贯是巧取豪夺,以为只要入了梨园的女子就生来下贱,定能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我呸!”

    “对对,他都是坏人,但我可不是。” 王景见舒瑾城不悦,赶紧降火道,获得舒瑾城白眼一枚。

    “男人都一个样,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虽然是这么说,但舒瑾城心里也知道,王景确实是不一样的。这样想想,心里不知怎么觉得有些幸运。

    “来都来了,戏也散场了,就陪我到院子里闲逛一下吧。” 王景道。舒瑾城正犹豫,忽然有个小厮从外面快步走进来。

    “怎么回事?” 王景皱眉问。

    “报告司令,园子里邱爷送的昙花马上要开了,我来通知。” 小厮说完,这才发现现在花厅里根本就没有邱爷。

    王景闻言,侧头笑道:“月下昙花,能留住你一刻钟吧?”

    “嗯,勉强可以。” 舒瑾城故意思考了一下,才道。

    她站起身,随着王景走入园子。此时正是初夏,各种花朵与树木一片生机,可都没有那盆正在缓慢盛开的昙花那样惊心动魄。

    硕大的洁白的花朵在月下悄然舒展,即至全然绽放,可那全盛只得一瞬间,然后便是无可挽回的衰败。

    昙花之美,就美在刹那。

    舒瑾城看着那朵月下舒展的美人,道:“你不觉得这昙花很像一个人吗?”

    他们彼此对望一眼,同时说出了那个名字:“顾泠秋。”

    她方才穿得一身白,舞得盛大热烈,恍然就是一朵绽放的昙花。

    两人沉默下来,看着这逐渐舒展的花瓣,就在昙花开到鼎盛的那一瞬,都督府外忽然传来一声枪响,听声音离都督府还不远。

    舒瑾城惊愕的抬头,都督府内气氛顿时凝重。

    王景皱起了原本舒展的眉,心中戾气顿生,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睛的敢在西川都督府外动枪,还偏挑他的瑾城在的时候。

    不必他吩咐,早有一队卫兵迅速到府外查看,一时间府内只有整齐的靴履踏地之声。

    当年王景就是从外面带军队杀入都督府,结果了他那个从小欺侮自己、又毒杀了父亲的弟弟,成为西川都督府的主人,所以府上自然对这类暴力事件更为防备。

    王景知道,在枪响的那一刹,西川都督府所在的整条街就开始戒严,无论开枪的是谁都跑不了。

    “我要出去看看。瑾城,今夜外面不安全,我让丫环带你去客房,你在都督府内休息一晚吧。” 王景神色凝重。

    舒瑾城虽然很好奇发生了什么,也有些担心,但不是不识大体的人,便让王景去处理该处理的事情,自己则在丫环的引领下走入了都督府一栋三层洋楼里。

    这洋楼全是西洋装潢,客房在二楼,也是富丽堂皇的,正中一个挂着纱帐的西洋床,旁边是镶金雕银的家具,看上去都有些过时,应该是王景老爹还在的时候就购置的。

    舒瑾城让丫环离开,自己坐在椅子上,觉得有些荒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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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她本来只是被王景叫来演戏,怎么莫名其妙地倒在都督府住下了,这要她明天怎么向边疆研究所的那些人解释?明天还得趁着天没亮赶快溜回去,免得被他们发现自己一夜未归。

    舒瑾城坐不住,便又站在窗台边往外看,偌大的一个都督府全无动静,好像一个多余的人也没有。王景不会有什么事吧?她觉得心有些不宁,不知等了多久,下意识地就走出了房间,在漆黑的走廊上走了几个来回,仍旧是一片寂静。

    到底是多么不怕死的人才敢在都督府能听见的范围内动枪呢?这后面不会还有什么阴谋吧?舒瑾城不由思索着。

    忽然就听见外面喧哗起来,她赶紧走进自己的房间,从窗户往外看,只见几人抬着一个担架往内走,上面躺着的赫然便是顾泠秋,她那一身素白的戏裙散开,如昙花染血,右肩已经被鲜血模糊了。邱寒月紧紧地护在担架边,王景也跟在后面,从窗户里看不清他们的表情。

    舒瑾城再也待不住了,小跑着从洋楼里出来,来到了担架旁边。

    顾泠秋看到舒瑾城,眼睛一亮,咬牙抬起未受伤的左手:“我只要她来帮我包扎。”

    大家这才注意到舒瑾城,王景皱眉道:“我不是让你在房间里休息吗?”

    听了王景这不算好的语气,舒瑾城也有些生气,不是因为担心你我用得着跑出来?于是讥讽回去:“我想出来就出来,想在屋里待着就在屋里待着,都督还管不到我。”

    邱寒月却只听到了顾泠秋的话,他满脸恳切地说:“舒小姐,就麻烦你帮泠秋包扎一下吧,她伤的很重,可就是不准都督府里的医疗人员碰。”

    舒瑾城一看明白了,都督府里的医疗人员都是男性,所以顾泠秋不让他们接触自己。

    可这枪伤是很严重的伤,自己随便包扎也不行吧?

    “别听他的,我没事,只是流弹擦到了而已。” 顾泠秋虽然躺在担架上,但还是中气十足的样子,似乎确实受伤不重。

    想到顾泠秋的身世和她的倔强,舒瑾城觉得有些不忍,便道:“好,我帮你。”

    顾泠秋被抬进了一间暖和的小房间,她道:“只准这位舒小姐和医生留下,你们都出去。”

    邱寒月立刻道:“好好,我们都出去。”

    可王景不愿走,还是舒瑾城做了个你放心的手势,他才不情愿地退了出去,但将门留了一条缝隙。

    房间安静下来,顾泠秋道:“舒小姐,你可以上前来解开我的衣服了。”

    血腥味已经在小房间里散开,但舒瑾城心里并不是很慌乱,毕竟这也不是她第一次给人包扎伤口了。

    她凑上前去,先轻柔地解开立领和下面的纽扣,才道:“顾小姐,我要把你的衣服拉开了,可能有些疼,你忍着点。”

    “动手罢,这点疼还不算什么。” 顾泠秋道。

    舒瑾城便将她的衣襟拉开,露出她受伤的雪白肩膀,看伤势虽然不是子弹贯穿伤,但也翻出了皮肉,情况看起来不是很好。

    医生正要走上前来查看,顾泠秋立刻喝止:“你不准过来!告诉舒小姐要用什么药,然后转过身去不准看。”

    医生很无奈,他一直在军队中供职,还从未听过这样的要求,但是知道这位顾小姐是邱爷的心上人,自然也不敢造次,就背过身去,远程指导舒瑾城要如何用药,如何止血。

    舒瑾城一一照做,就在将她的伤口包扎完成的那一刹那,一把刀忽然架到了她的脖子上。

    顾泠秋咬着牙坐了起来,一个声音略带沙哑在她耳边道:“别动,跟着我起来。”

    怪不得只要自己进来包扎,舒瑾城想。她该当知道一个名伶并不会那么排斥医生的接触,唯一的可能就是要威胁自己了。

    到了这个关头,舒瑾城的心里反而格外冷静,她听话地随着顾泠秋慢慢站起来。顾泠秋的伤口不是作假,但她哼都没有哼一声,将舒瑾城固定在她的臂弯里,灵巧地用脚踢开了门。

    “你先给我滚出去!” 顾泠秋竖眉对医生道,医生自然立刻滚了。

    门外等候的众人见房门骤开都吃了一惊,说时迟,那时快,王景的枪已然对准了门口。

    顾泠秋将舒瑾城死死把在胸前,冷笑道:“都督,你要杀了我,只好先杀了她。”

    邱寒月不可置信地道:“泠秋,你冷静些,你放开手!” 又转向持枪一脸冷峻和阴骘的王景:“渊亭,你也冷静些。”

    “冷静?邱爷你好大的面子。” 王景周身散发的冷气已经让袁寒月打了个寒颤,他看着顾泠秋的眼神已经像在看一个死人了。

    邱寒月知道泠秋实实在在触碰了王景不能触碰的底线,今天这事绝对不可能善了了。

    “你要什么?” 王景厉声问道。

    “刚刚开枪的人抓到了吗?” 顾泠秋问。

    “抓到了。” 在邱寒月惊讶的眼神中,王景冷然道。

    “我知道都督的本事,他逃不了的。” 顾泠秋露出一个明艳的笑,“把他送来,给我们准备一辆车,将我们送到火车站,所有站台都开放,不准派人跟进来。等我们上了其中一辆火车,自然会放舒小姐出去。”

    “不可能。” 王景道。

    苦海熬煎血未凉

    苦海熬煎血未凉

    顾泠秋的刀紧了紧。

    王景看了一眼舒瑾城, 确认她并没有事后, 琥珀色的眸子钉住顾泠秋:“你哪怕伤她分毫,我都百倍的还到那个开枪的人身上。瑾城身上有一道口子,我就给那人身上画一百道,瑾城若少了一块肉, 我就让刽子手在他身上千刀万剐。”

    “我说到做到。”

    王景的语气很平静,但这种平静却让人更加不寒而栗。

    真是个天真的伶人, 竟然以为可以毫发无伤的带着情郎亡命天涯。

    他目光瞥了瞥顾泠秋的身后, 树丛中早就有隐藏在暗处的卫兵端枪瞄准, 只等司令一声令下就会射击, 如果不是一点也不想伤到舒瑾城, 现在的顾泠秋早就是一个死人了。

    “泠秋,你把舒小姐放下来, 我换她。” 邱寒月在一旁道。他的酒早就醒了, 现在头脑清醒无比。他知道如果舒瑾城伤了,他和王景的交情也就完了,所以现在只想把损失降到最小。

    “换你?” 顾泠秋在月光中哈哈大笑起来, 带着舞台上戏腔的凄然, 竟美到了骨子里。

    她盯着外表光风霁月的邱寒月, 道:“你以为我会碰你这块肮脏的烂肉吗?我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你!如果不是你,我好不容易成名了, 好不容易可以过上一点舒心的生活,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如果你真的那么恨我,刚才又为什么要把我推开?” 邱寒月问。

    顾泠秋笑而不语。

    她心绪不稳, 舒瑾城可以感受到背后她的心脏在砰砰的跳动,身前的刀也有了些微放松的迹象。

    抓住机会!

    “相信我,你就这样坐火车和你那个情郎逃走了,邱寒月也有一百种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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