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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笑?,轻轻摇头:“这几位帮忙的哥哥是你……堂兄?”

    看?向那两个憨笑?的少年时,盛叶舟略一停顿,好像不用介绍就已经猜出了?他们的身份。

    实在?是几人的黑与老成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们是我的表兄。”廖飞羽笑?着挠挠头,一一介绍了?几人后说起他冲出去之后发生的事。

    当?时他挑着狭窄的路钻,没跑多远就撞到?了?在?侧院准备射箭比赛的表兄以及同伴。

    他们把追来的两人引到?他处,表兄就随着廖飞羽返回?竹屋来帮忙。

    “多亏你们,要不然今日我们得吃大亏。”盛叶舟拱手朝几人由衷感?谢。

    若不是廖飞羽及时返回?,他们还?不知要如何善了?此事!

    “都是朋友还?说这个。”廖飞羽瞪眼,一掌重重拍到?盛叶舟肩头,疼得他心跳都跟着漏了?一拍。

    “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廖飞羽的大表兄卢忠宇沉声问道。

    “表哥,你不知道那个陆家二小?姐有多恶毒。”甘禾渊气得直接跪了?起来,气势汹汹地将方才竹屋发生一切讲给他们听。

    “好恶毒的兄妹!”廖飞羽恨恨地哼道。

    “先不管他们,接下来你们打算如何处理?”卢忠宇有些?担忧:“若是那三人回?来说出是你们干的该怎么办?”

    “他们没证据。”盛叶舟轻轻一笑?,看?向廖飞羽:“就算看?到?了?你,他们只会心虚,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是我们动的手。”

    “他们连我衣角都没摸到?,哪能看?清脸,我跑得可快了?。”廖飞羽自信道。

    “那就好。”盛叶舟也笑?,估摸了?下时辰后又说道:“禾渊,你一会去给我祖父送个信儿。”

    “我这就去。”甘禾渊立即跳下马车,廖飞羽让他坐自己马车去。

    等人一走?,盛叶舟松了?口?气缓缓倒下:“飞羽你不是喜欢看?热闹吗?眼下正好呢。”

    廖飞羽双眸一亮,抖了?抖衣摆后与两位表兄大摇大摆从正门进入往竹屋而去。

    接下来就等祖父来接人了?……

    第28章

    第?28章

    几人相继离去, 马车内只剩下盛叶舟和蔡杨。

    两人各自寻了地方躺下,望着车顶慢慢平息乱跳的心,盛叶舟摸了摸火辣辣的嘴角, 默默回想方才行事前后。

    若是当时有个大人,早就瞧出这错洞百出的计谋, 从三个小孩儿敢进屋救人到错误估计了盛叶雲体重。

    多亏甘禾渊三人都是半大孩子,没那么多心眼?, 否则光是那瓶千里醉他就地寻着法子解释。

    “嘶——”无意间?摸到破皮的嘴角, 盛叶舟疼得一阵倒吸气, 精神瞬时回笼。

    这一醒神才发现身侧的蔡杨好似一点声响都没有,盛叶舟赶忙侧转身子去看,发现对?方望着车顶好似失了魂。

    心思稍转,盛叶舟立刻回想起?方才蔡杨瞧见?陆三少?拿出迷药瓷瓶时, 整个人仿佛如遭雷击, 身子变得无比僵硬的模样。

    当时没来得及细想,现在想来,应该家中有人跟他说过此物用途。

    “可是哪里?疼?”盛叶舟抬手?拍了下瘫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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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侧的人轻声唤道。

    “没有。”蔡杨摆摆手?,随后就是重重长叹口气:“最重的那脚你?帮我挡了, 剩下就是点皮外伤,歇息歇息便能痊愈,反倒是你?,可需我帮你?瞧瞧。”

    “我也无事,就是不知……入学之时脸上这伤能否消下去。”盛叶舟苦笑。

    虽然全身都跟散架了似的疼, 但没啥生?命威胁, 就是受点皮肉之苦而已。

    先是家里?中毒, 然后又是考试途中受伤,这回倒好, 来看个热闹都能落得浑身是伤。

    难道他果真如章文令所言,跟着安义府八字不合……

    “我听甘禾渊说,你?与你?大哥并不亲近,没想到今日竟拼了小命去救他。”

    “你?们还不是豁出去帮我,好歹我和我大哥还有血脉亲情,咱们认识才不过几日……”盛叶舟扬唇笑笑,说着又老气横秋地叹息道:“这世上万事都逃不过情义二字,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言,我当他大哥,你?们当我好友,所以咱们都是觉得该救,便救了!”

    “我祖父也总说此生?只求问心无愧便已足矣。”蔡杨挣扎着坐起?,靠到车厢壁看向?外面?幽幽开口:“我娘当年就是因被家中继母陷害才迫不得已嫁给了我爹……”

    盛叶舟身子一抖,也跟着坐起?身正襟危坐听他说。

    难怪听到迷药两字会如此大反应,原来蔡杨父母家就是这大宅门?后院阴私产物的受害者。

    “我家祖上几辈皆会些浅显医理,是十里?八乡小有名气的郎中……”

    蔡杨的爹与娘,一个乡野郎中一个是名门?望族吴氏旁支嫡长女。

    论身份,二人云泥之别,若是按照正常人生?轨迹,是万万不可能有交集的

    但某一日,蔡父稀里?糊涂被吴家请入内宅给府中小姐整病,这一去就中了迷药与蔡母被吴家继母当场带人撞破“私会”

    为?了吴氏一族所谓的名声,吴家对?外宣称蔡母因急病早逝,实则是将人送到了尼姑庵了度残生?。

    蔡父被杖责二十板,差点因此丢了性命,在家将养大半年才能下床走路。

    伤好后,蔡爷爷带着蔡父偷偷上尼姑庵探望蔡母,顺便也给她送些银钱傍身

    见?她身形枯槁,便动了恻隐之心,找了媒婆亲自向?蔡母求娶。

    “我爹老说若不是那可恶的迷药,我娘会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穿金戴银过舒坦日子,那也不会天天下地劳作变成个农妇。”

    “大户人家的日子不愁吃穿,但要?说舒坦……”盛叶舟轻轻摇头?,接着翘起?大拇指朝旁边马车一指努努嘴:“就是男子也有可能被人陷害,此事根本防不胜防。”

    “那倒是。”

    一联想到陆家兄妹的恶毒心思,蔡杨忽地又觉得自家日子还算清静,至少?没那么多糟心事不是。

    家中兄弟姊妹一多,争宠陷害之事比比皆是,就连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心思都如此狠毒。

    “我倒觉得你?娘挺欢喜现在的日子。”

    忍着胸口的疼,盛叶舟俯下身,伸手?捻起?蔡杨袍子的袖口:“这可都是你?娘一针一线缝制,若不是心甘情愿,针脚怎会如此绵密。”

    就算心思通透,蔡杨也终究不过是个八九岁的孩子,平日里?总听蔡父念叨,自然便将所见?一切自我合理化了。

    现在经由盛叶舟一提醒,他脑中瞬间?回忆起?许多琐事,一时觉得爹好似也没明白过娘。

    娘从未抱怨过日子苦,反是将家中操持得井井有条,村里?谁不说一声蔡家有福气,娶得儿媳好生?能干。

    若是心中不愿,怎会拼尽全力如此。

    “等日后考个状元,你?娘就是蔡府老夫人,那时看谁还敢欺负她。”盛叶舟笑着安慰:“届时再给你?娘挣个诰命,吴家继母见?着都得请安。”

    光是想想蔡杨就觉着心中畅快,清俊的脸上难得露出丝难为?情:“廖飞羽说我若是高中,也定是探花。”

    “为?何?”

    “探花郎……俊……俊俏。”蔡杨羞得满脸通红,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盛叶舟。

    盛叶舟莞尔一笑,这熟悉的话简直和盛建宗说得一模一样。

    在川庆朝,探花郎听着可比状元郎还要?受欢迎似的。

    “在哪在哪……”

    脑中正念叨着自家老父亲,马车外就响起?了他焦急的声音。

    “叶舟在我府上马车。”甘禾渊连忙指向?面?前的一架马车。

    车帘下一瞬便被掀开,发髻凌乱衣衫不整的盛建宗探入头?来,一眼?便见?他脸色大变,伸出双手?来急切地将人抱到车辕之上细看。

    “快快快,去医馆。”一细看便更?是心疼,盛建宗急忙转身冲跟随而来的盛府下人高声道。

    马夫手?忙脚乱地又将马车往后赶,盛叶舟朝后一看,盛禺山正好下车,脸色阴沉地朝这边走来。

    “父亲。”盛叶舟连忙安抚老爹。

    盛建宗说话时,头?发还在往下滴水,衣襟前早湿了大片,应是沐浴还没结束便赶来此处。

    “这还叫没事,我儿的脸都破相了。”盛建宗怒气冲冲,但又寻不着“罪魁祸首”,嘴唇蠕动几下后重重冷哼一声骂道:“蠢货。”

    这句蠢货指得自然是旁边马车的盛叶雲。

    盛叶舟捂着胸口,看向?一侧还没有动静的马车:“大哥得看大夫。”接着抬起?右手?:“我浑身疼,也要?看大夫。”

    盛建宗越想越心疼,重重呼出几口憋闷之气后才转身看向?盛禺山。

    “父亲,我先带舟儿和这几个孩子去医馆让大夫好好瞧瞧。”

    盛叶舟也抬眸看向?半天都还没走到的祖父,却见?他正低头?和一个身着黑衣的侍卫低声交代着什么。

    听到盛建宗的话,这才摆手?让人退下,朝他们点头?:“你?们先去,我正好进去拜会拜会锅祭酒。”

    眸光扫过盛叶舟红肿的嘴角时略一停顿,盛禺山眸色瞬时变得更?加幽暗。

    但神色变化也只是一瞬,很快便又隐了去,从他脸上根本没看出半分怒色。

    沉声走到盛叶舟面?前,盛禺山轻轻摸了摸他的脸:“舟儿做得很好。”

    “今日都多亏我的好友们。”盛叶舟连忙给三个小伙伴邀功。

    “祖父省得,等你?伤愈之后咱们就登门?致谢。”盛禺山温声道,目光并未在盛叶雲的马车上停留,垂手?摸摸甘禾渊的脑袋后又交代:“也带这几个孩子去让大夫瞧瞧可有受伤,稍后你?亲自送他们回府。”

    “儿子明白。” 盛建宗老老实实沉声道。

    交代完,盛禺山未再停留,背着手?朝国子监侧门?而去。

    想起?祖父曾经也在国子监内读过书,看他走的方向?,应该是竹林。

    “你?祖父动怒了,咱们快走。”盛建宗龇牙咧嘴地望着盛禺山逐渐消失的背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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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瞧见?你?祖父没有表情还是十年上书谏言被圣上打入大牢,我和大哥去天牢看到过一回。”

    “打入大牢?”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盛叶舟扒拉着盛建宗的肩膀,好奇追问:“为?何会被打入大牢。”

    盛建宗一个激灵,惊觉失言,眸光慌乱地转着干笑道:“不是甚大事,就关?了半夜,天亮就送回了府……”

    看盛叶舟双眸亮如星辰,盛建宗深知多说多错的道理,接下来说什么也不肯张嘴了。

    粘得牢牢的嘴坚决不提当年之事,只是抱起?盛叶舟就塞进马车,吆喝着马夫快点启程。

    大夫一番检查下来,盛叶舟果然是几人中受伤最重的。

    右手?重新上竹板,得恢复小几个月才能康复,左脸与身上多处擦伤涂抹了药酒后光着膀子躺在木板床上晾干。

    撞到桌椅的心口处青紫大片,多亏了圆乎乎的身子,若是再瘦些,肋骨说不定都会撞断。

    除此之外,盛叶雲躺在隔壁等迷药过劲儿自会醒来。

    蔡杨与甘禾渊都是轻微擦伤,两人擦了药酒后就一直赖在医馆不肯回府。

    看热闹的廖飞羽还未来报信儿,他们仨都等着听后续呢……

    好在廖飞羽的动作和他跑得一样快,大夫正给盛叶舟胸口敷上草药之时,一个黑孩子咋咋呼呼地冲了进来。

    “好消息好……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兴奋的神情在瞧见?盛叶舟时戛然而止,廖飞羽耷拉着眉毛扑到床边,一脸担忧地望着大夫:“大夫,我好友不会死吧。”

    大夫:“……”

    屋中众人:“……”

    “哪那么容易死。”白发大夫没好气地瞪了眼?胡说八道的小孩儿。

    廖飞羽自知不受待见?,等大夫离去后,才冲甘禾渊跟蔡杨招手?,三人扑到床边头?挨着头?的小声说话。

    至于盛建宗,听到儿子伤势无碍后就回府接吴氏去了。

    “陆府这回脸可丢大了。”廖飞羽幸灾乐祸地挑眉轻笑,接着详细描述起?当时郭祭酒领着几十人赶到竹屋时的场景。

    陆家几个丫鬟将此事闹得挺大,一路上见?着人就哭诉盛府大少?爷盛叶雲支开她,转身自家大小姐不见?人影的事。

    这一路走一路吼,不少?与陆府相熟的长辈也都跟着去一看究竟。

    郭祭酒本不欲滩这趟浑水,情投意合的小年轻私下偷摸着见?个面?也不是啥新鲜事,可坏就坏在这陆府二房夫人非要?求大人主持公?道。

    话里?话外只暗示盛叶雲图谋不轨,好似已经确定自家侄女被玷污了般又哭又闹。

    几十人浩浩荡荡去往竹屋,一开门?倒真是瞧见?两个衣衫不整的男女酒醉躺在床上相拥而眠。

    “你?们是没瞧见?,那陆二夫人还没看清床上之人是谁就开始哭天抹泪,嚷嚷着要?让盛府给他们个交代……”廖飞羽摇头?连声啧啧。

    等婆子上去掀开衣裳,满室皆惊。

    床上赫然是陆三少?与同父同母的妹妹,两人满身酒气,睡得酣畅,甚至婆子上去也无法将两人分开。

    说到这,廖飞羽有丝疑惑:“咱们当时进去的时候没瞧见?屋里?有酒啊?”

    “酒!”盛叶舟低声惊呼。

    他当时还撞上了桌椅,敢肯定的是屋里?没有酒。

    “不仅满屋酒气,而且……而且……”廖飞羽突然语塞,黑亮的脸颊跃上抹红霞,好半晌才结结巴巴道:“我当时明明没有脱他们的衣裳,可……可……可他们是光着身子抱在一起?的。”

    盛叶舟:“……”

    “难道是咱们走了后他们自己个儿脱的?”根本不懂男女之事的甘禾渊哪懂那些,兴致勃勃地猜道。

    廖飞羽点了点复又摇摇头?,神色很是混乱。

    他也不是没怀疑过后来有人进竹屋,但表兄就守在屋外,郭祭酒来之前根本没看到人进去过。

    无人进去,那只能是两人自己所为?,但……迷药也会使人发热?

    盛叶舟眯了眯眼?睛,紧绷的身子缓缓放松下来,浅笑着转头?继续听廖飞羽说。

    他好像有些头?绪,恍惚间?回忆起?方才所见?到的黑衣人,那人面?生?得紧,也从未在府中见?过走动。

    不管是不是祖父安排,但后来进入那人明显是帮着他们善后。

    是友非敌……足矣!

    “当时郭祭酒脸就黑了,你?们是没瞧见?当时陆二夫人那张脸,白得就跟雪花似的……我差点就乐出了声。”

    随后郭祭酒连忙带着人退出竹屋,只让陆二夫人留在屋中处理。

    男女私相授受竟变成了兄妹□□。

    从那满屋子酒坛到两人的醉态朦胧,所有情景都只能让人联想到酒后乱性一说。

    跟来的人中也全是如此猜测,没多久这消息估计就得传遍整个国子监。

    廖山长匆匆赶来将所有看热闹的人都打发离开,只留下国子监几位大人处理此事。

    离开之前,廖飞羽只听到陆二夫人说要?去请大夫,俩孩子指定是被人下了迷药。

    “可惜祖父一来就把我赶走了!”廖飞羽颇为?可惜地摊手?,说罢直接往地上一坐叹气道:“陆二夫人好狠的心,方才她没看到床上之人是谁时,口口就说要?让陆大小姐绞了头?发去尼姑庵做姑子,轮到自家孩子就完全变了。”

    “……”

    “那陆二小姐和陆三少?爷醒来之后会作如何啊?”

    蔡杨心肠软,听罢甚至有些担忧起?那两人的下场,甘禾渊就没那么多菩萨心肠,撇了撇嘴干脆道:“那是他们活该。”

    “是他们先存害人之心,有何下场都得自己受着,咱们先把这身伤养好才是。”盛叶舟终于开口。

    满身的伤都拜他们所赐,盛叶舟才不关?心他们死活。

    四个小伙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才看到对?方的狼狈模样,不由互相指着喷笑出声。

    特别是躺在床上,肚子敷了大块草药的盛叶舟最是滑稽,很快就惹得几人共同调侃起?来。

    简陋的小小隔间?里?,满是四个孩子畅快的笑声。

    第29章

    半月后?, 启明书院。

    将养半个月,盛叶舟顶着张可怖的脸出现在山顶书堂院门外。

    立于门口迎接学生们的傅卓云初初瞧见还被吓了大跳,手没好又添新伤, 莫不是府中进了贼人……

    盛禺山胡乱编了个谎才将受伤之事给?遮掩过?去。

    但他右手受伤,恐怕几个月内是无法握笔了。

    很?不恰巧, 入启蒙班第一堂课,便是先生让九人默写在家中所?学内容, 借以了解他们各自进度。

    盛叶舟个子?高, 被安排在倒数第二排, 众人埋头写字时他杵着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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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聊打量同窗们。

    他们这九人或许在未来十几年?中都要在待在一起学习,自然?也就多了几分在意。

    除甘禾渊三人外,剩下五人今早匆匆见过?一面,盛叶舟还无法全部将人名与长相对上。

    不过?, 其中有一人盛叶舟当时就留下了深刻印象。

    陆齐铭!

    初听?这个姓氏, 盛叶舟就立即想到刚被他摆了道的陆府。

    不知该说是巧合还是巧合,这个陆齐铭还真是陆府大房的次子?,果真是被他摆了道的陆家孩子?。

    想着此人,盛叶舟抬头看向书案前那个奋笔疾书的清秀男孩。

    一身藕色袍子?, 发髻之上插着支细碎桃花模样的簪子?。

    若说廖飞羽只是声音娇柔的话,这陆齐铭从长相到装扮都透出股女气,离得这么?远盛叶舟都能闻到他身上飘来股子?淡淡的香气。

    但让人颇为意外的是此人声调竟异常粗狂,嗓子?像是风沙刮过?似的沙哑暗沉。

    早上向傅先生问礼时抱拳的动作也挥得虎虎生威,根本没半分娇柔之感。

    无论前世还是这世, 盛叶舟都从未见过?如此有分裂感的人。

    还真是个有趣的人。

    就在胡思乱想中, 傅卓云手执戒尺, 领着两个老者步履缓慢地走?入学堂。

    咔——咔——咔——

    戒尺轻敲三声,学生们全部停下写字抬头看向堂上先生。

    “写上名字后?将默写纸张放到桌上就好。”傅卓云扫过?空空荡荡的课室, 洪亮的嗓音好似有些回音,他神色微有那么?一顿,而后?渐渐缓和了神色:“这两位是老夫请来的先生。”

    说罢,也没介绍名字,脚步往后?就退到了一侧。

    “咳咳。”

    青衣老者捋着胡须,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他轻咳两声,笑意盈盈地望着众人开口:“老夫姓魏,你们称魏先生即可,日后?由我教导你们写字与书画。”

    魏先生说完,一袭黑衣冷着张脸的老者紧接着就开口:“老夫姓俞,负责教授你们强身健体之术与剑术。”

    强身健体?剑术?

    九人都是一惊,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启蒙班何?时还要管学生的身子?了?

    前排三人应是互相认识,因惊诧不由小声地交头接耳起来。

    咔咔咔——

    连续三声,傅先生收起戒尺,正色道:“不止是剑术,除读书外,君子?六艺……强身健体你们都要懂。”

    盛叶舟心惊,若不是几位先生瞧着,真恨不得张开手掌好好算算傅先生所?列举的有多少样。

    这哪是启蒙班,活脱脱就是个状元班啊!

    “没有强健的身子?骨,连爬个山都能扭到手,日后?要在考棚中九日,你们又要如何?挨过?。”俞先生冷冷说着,眸光最后?落在盛叶舟脸上直直望着他道。

    盛叶舟:“……”

    俞先生说得不是他吧……盛叶舟心存侥幸地想着。

    下一瞬,俞先生就抬起手,着重指了指心里还在自我安慰的人:“你就是平日里疏于强身,这才?如此弱不禁风。”

    其余八人全部回头,眸子?都带了些笑意。

    这才?入学第一日,就叫俞先生牢牢记下,日后?可就惨了……

    盛叶舟:“……”

    “从明日起,你们辰时上课午时下学,申时在韦林山脚跟随俞先生练习一个时辰剑术……”傅先生继续安排。

    包括盛叶舟在内,整个启蒙班的学童们都被傅先生所?安排的课程惊呆了。

    每天要步行上山,从早上七点到中午十二点上课,中午在书院吃饭小憩,然?后?下午三点在书院山脚练剑,五点回家。

    这还只是书院安排的课程,听?傅先生口气,回府还有要完成的课业。

    每天课业第二天抽查,不及格的要留堂完成才?可下学。

    他们与启明书院其他学子?相同,每月有两天修沐,除此之外,天上下刀子?都要来上课。

    无辜旷课五次便会被退学,要是有事得请假……

    人都说寒窗十年?苦读方能高中状元,但盛叶舟觉得他们挤破头才?进来的启蒙班,怕是得熬上十多年?二十年?。

    思及此,盛叶舟竟无比怀念起前世的九年?义?务教育。

    好歹那时有周末,还有寒暑假。

    现在……

    一番话狠狠震慑住九人,傅先生神色满意,收了课业后?与先生们笑着离开课室。

    今日作为第一天,下午并没安排练剑,也没有有课业留堂,这是先生留给?他们最后?一日的清闲。

    先生们前脚一走?,课室里就炸开了锅。

    甘禾渊垮着张脸,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杵着下巴发呆。

    坐在他右前侧的小少年?性子?跳脱,不管明日会如何?,反正这会儿很?是欢喜,先生们的身影刚消失,就窜了起来。

    “咱们日后?就是同窗了,要不先来介绍下自己?”

    少年?长着张娃娃脸,眸子?很?亮,说着话狠狠一拍自己胸口:“我叫徐啸,今年?七岁。”

    简短说完,就将眸光投向坐在左侧的高壮少年?。

    就在八人集中注视下,少年?涨红着脸,从书案上站起,转身面朝大家:“我叫卫富力,今年?六岁。”

    “我先来我先来。”

    眼看还有好几个人才?能轮到自己,廖飞羽坐不住了,像只猴子?似地从课室右侧最后?一排跳了起来:“我叫廖飞羽,那是蔡杨,那是甘禾渊,那边那个像是被人打的了叫盛叶舟,我们四?人是好朋友。”

    不仅介绍自己,还将盛叶舟三人都指了个遍。

    座位是先生安排,不知是故意为之还是巧合,他们四?人被分开,就算想说话都得靠吼……

    实在是这个能容纳三四?十人的课室眼下只有他们九个学生,每个人的书案都分得极开。

    观方才?傅先生神色,恐怕他也没料到千人中竟只有九人留下。

    “原来你就是那个山路上扭了手到现在还没好的盛叶舟啊。”徐啸挤眉弄眼地朝盛叶舟看过?来。

    顺着徐啸的目光,陆齐铭忽地一个转身,掀起的风让盛叶舟也恰巧看了过?去。

    这一看,盛叶舟还有些莫名其妙。

    陆齐铭眸中带笑,分明对他没有恶意,翘起的唇角中还隐隐带着丝亲近。

    “我叫陆齐铭。”他站起身来先朗声道,说罢不等众人反应就又坐了下来,面朝盛叶舟规规矩矩抱拳行了个礼:“多谢你前些日子?救了我长姐一命。”

    陆齐铭声音很?爽脆,在空旷课室中引起圈圈回音,引得大家都停下交谈看了过?来。

    不知晓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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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都观望,知晓缘由的廖飞羽几人早跳起围了过?来。

    但陆齐铭却不再多言,朝盛叶舟点点头后?笑道:“我们一起下山吧。”

    盛叶舟点头。

    得到回应,陆齐铭就一撩袍子?站起身来,下巴朝门外一点,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走?去。

    至于其他人的注视,好似完全与他无关似的。

    看他步伐沉稳有力,盛叶舟觉得陆齐铭定是有点功夫在身上的。

    门外,陆齐铭站在院门口,正垂目看向被雾气笼罩着的石梯。

    盛叶舟走?上前去,默不作声地刚想抬腿,左手直接被拉住,只见陆齐铭朝右边杂草丛指了指:“那里有条近路。”

    扒开草丛,一条能容纳两人并排而行的泥路出现。

    站在这里,能一眼就看到山下烟火气十足的市井模样,光看距离就知近了不是一星半点。

    “你怎么?知晓这里有条小路?”

    几人中属廖飞羽最为震惊,他张着嘴,一脸不可置信地望望小路又回头看看院门。

    有如此捷径祖父竟然?都没告知,他这个孙儿莫不是捡来的吧……

    “我考试那日恰巧瞧见傅先生与廖山长从这下的山。”陆齐铭淡淡一笑,等几人全进入小路后?还折身将草丛回归原样。

    “先生就是如此做的。”见几人不解望着,还转身解释一句。

    盛叶舟:“……”

    “走?吧走?吧,以后?不用爬石梯,对咱们来说可是好事。”甘禾渊倒是欢喜得紧,连声催促几人离开:“别被先生发现了。”

    山路狭窄,虽能两人并排而行,但盛叶舟观另一侧几步之遥就是悬崖峭壁,还是让五人依次排着下山。

    于是由陆齐铭打头,剩下四?人跟在他身后?朝山下走?去。

    走?出没多远,陆齐铭就再次开口致谢,这回是谢四?人。

    “你姐如何?得知国?子?监那日之事是我们所?为?”

    既然?陆齐铭能准确找到他们致谢,盛叶舟也没了再隐藏的必要,开口就直接问道。

    “我大姐虽中了迷药走?动不得,但迷迷糊糊中是能听?见外头人说话的。”陆齐铭笑着解释道。

    那时陆大小姐浑身瘫软动弹不得,但意识模糊中还是能听?到别人说话,在竹屋中还睁开了几回眼睛。

    所?以竹屋中人的说话她大部分都已听?清楚,知晓是何?人害自己,也知是谁救了她。

    “其实我与父亲当时也在国?子?监,听?闻此事后?我们才?在小花园中找到我大姐……”陆齐铭继续道。

    陆大小姐醒来后?立即将此事告知了父亲。

    “父亲让我们不要将此事宣扬出去,也不要提起是谁扒了二房两兄妹的衣裳……”提起陆三少爷兄妹,陆齐铭干脆用了二房来代替,说着还不屑地轻笑了声继续道:“痛快。”

    在此事上,陆府大房直接变成了旁观者,在陆二夫人来寻陆大小姐时,陆大爷只说自家女儿中暑早早回府,坚决不提竹屋之事。

    陆二夫人想寻人来证明儿子?女儿是被人所?害,找了一圈,最后?只寻到个国?子?监仆从说见到陆三少亲自提着酒壶进入竹屋的证词。

    如此一来,郭祭酒更不愿再掺和此事下去,寻借口将陆家人就打发回了陆府。

    一回陆府,陆大爷又来了个大变脸,当堂就指着陆二夫人鼻子?承认竹屋之事是他所?做。

    “你爹说此事是他所?为?”甘禾渊一声惊呼。

    竟然?还有将害人之事主动揽到自己身上来的……

    “我父亲说,本是陆府仇怨,那就由陆府中人解决,没得还将他人牵扯进来的道理。”陆齐铭笑着点头,好似一副很?认同的模样。

    盛叶舟心里倒吸了口凉气,实在是让陆家父子?心中的准则震惊了。

    “其实说白?就是不想连累我们呗!”廖飞羽倒是听?明白?了陆齐铭父子?的意思,盛叶舟转身好奇地看了他两眼。

    “这有啥稀奇的,我舅舅就是这样。”廖飞羽无奈耸耸肩,表情一言难尽:“其实我也不懂他们的道理。”

    “后?来呢?”盛叶舟不欲细究人心里作何?想法,几步追上陆齐铭后?高声追问,

    “我父亲前几日去盛府送谢礼,你不知?”

    见身后?人完全一脸好奇之色,陆齐铭有些奇怪,父亲回府之后?很?是欢喜,他还以为两家长辈交谈甚欢呢。

    “这几日我没在府中,因此错过?了陆……陆伯父来访。”斟酌词语后?,盛叶舟还是决定称呼陆大爷为伯父。

    前些日他被符辺接到符府将养,说是给?寻了个告老还乡的御医,绝对不能让脸留下疤痕。

    所?以在符府待了十几日,盛叶舟昨日才?返回盛府,

    今早上山时也并未听?到祖父提醒要注意陆府孩子?的话,盛叶舟觉得陆齐铭的感觉没错。

    两人应该谈得很?顺利……

    陆齐铭笑了笑,这才?转身继续走?:“父亲说你们年?纪轻轻有勇有谋又心胸开阔,所?以让我多与你们亲近……”

    “你们都是讲义?气的人,我愿意与你们交朋友。”

    盛叶舟只能看到陆齐铭的后?背,所?以并不能从他表情上看出任何?端倪,但粗狂的声音中充满真诚,说话也直来直往,就冲这点,就让人心生好感。

    于此同时,盛叶舟也很?是感慨。

    一群六七岁的孩子?,说话做事比前世十几岁的少年?都要成熟,心眼子?也多。

    “既然?是朋友,那咱们下山先去吃馄饨吧,我前些日子?发现一家……”

    看不懂眼色,分不清场合的甘禾渊絮絮叨叨地念着他前几日的发现。

    为了探查山脚好吃的食铺,他这些天大部分时间都在街头小巷中闲逛。

    盛叶舟:收回方才?的话,也不是人人都成熟!

    第30章

    多亏小路的存在, 几人不过一盏茶功夫就已从树木掩映的山顶来到了山脚。

    小路寻常似是?有?不少人走?动,路上黄泥踩得结结实实寸草不生。

    一步踏入繁华市井,盛叶舟心中狠狠松了口气。

    有?这条近路在, 至少膝盖是保住了。

    “咱们?快些去走?,那食肆人多去晚就吃不上了。”一看?到熟悉街道, 甘禾渊瞬时快活起来,面朝几人往后倒退着?伸出手臂指向一条小巷子。

    “小心撞到人。”盛叶舟有?些无奈地提醒, 刚说完, 就觉陆齐铭轻笑着?戳了戳他肩头?:“你看?。”

    顺着?陆齐铭的手指往前一眺望, 盛叶舟立时知晓他要自己?看?得是?何处。

    街上人来人往,繁华得比府城最宽的街还要拥挤。

    此时正是?午饭时刻,街上茶楼饭馆前都挤满了成群结队的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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