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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供的《重生后依然是太后》80-90

    第81章 出海   侍卫们看傻了眼

    给出如此蹩脚的一个说辞后, 他便抬手撩起帐子,左手抓上她的腕子带着一并出去了。

    孟婉随着他一并回了牙帐内,然后听他问:“适才小光说, 你今晚回自己帐子里住了?”

    “是。”孟婉老实回道。

    李元祯刚刚舒展开的眉心再次拧起,似是再次担忧:“那刚刚大树栽倒之时,你在何处?”

    迟疑了片刻,孟婉才据实答道:“属下是去灶房里找吃的去了……”的确, 她今晚没有吃东西, 又是哭又是淋雨,到了夜里五脏庙便唱起了大戏来。

    淡淡吐出一口气,李元祯觉得刚刚死里逃生的仿佛是自己。

    “明明早已告诉你了,那里已极度危险,随时都有坍塌的可能, 你为何还是不肯听话?”

    “属下……”孟婉吱唔了几声, 却是没有将理由说出来。

    倒是李元祯很快便自己意会,突然懊悔起自己的粗心来, 他既早知她是女儿家, 又如何能让她去与那些男子同帐而居?

    气得暗暗握了握拳头, 他便道:“罢了,既然逃过一截,也算你命大,此事既往不咎吧。”原本他还想多数落她几句,此时却是不忍心起来, 默了默又道:“在那边帐子修葺好前, 你就在这里睡吧。”

    “啊?”孟婉蓦地抬起头来,难以置信的望着李元祯。

    生怕她多想,李元祯忙又补了一句:“以往刘公公在时, 便是在帐内伺候。”

    既然自己不是先例,孟婉自是不会再多想,毕竟以前她在京城住时,身边的小丫鬟也是就近在耳房住着,算起来也与这差不多。

    听说王公贵胄们夜里需要人时时候命,皆是在外间设有小榻,供下人临近歇宿。

    与李元祯住在一个帐子里,总强过与十数个兵士挤在一处,孟婉觉得这样也不错,于是欣然领命,当晚便歇宿在了李元祯的牙帐内。

    宽敞的帐子里,一道立屏相隔,里间照例彻底亮着一盏小灯。外间的罗汉榻上铺着闯入,孟婉躺在上面,不知为何,这一夜竟是睡得格外酣甜。甚至没有梦魇。

    也不知是昨日事太多委实身子太过疲乏了,还是此处的确令她安枕无忧,孟婉竟是一觉睡到了天光大亮,睁眼之时已能听到帐外的操练之声。

    李元祯慌忙起身,疑心自己起晚了要耽误伺候李元祯洗漱,于是匆匆整好衣妆发髻赶去屏内唤醒时,发现李元祯已不在床上了。

    “王爷自己起寝了?”这可是大大失职!孟婉不由得慌张起来,忙又追出帐去。

    出帐一看头顶的日头,少说已到了辰时。如此便连早饭的时辰也错过了。

    她大喘几口气,更是无措起来。

    正巧这时小光迎面过来,手里还端着铜洗,内装半盆子水,见到她便笑起来:“孟兄弟你醒了?正好给你送水来了!”

    孟婉看了眼那盆水,猜他又是意图报恩来献殷勤的,不由得沮丧道:“不必了,都这个时辰了,王爷早去忙军务了。”

    小光闻言一怔,忙解释道:“这不是给王爷送的水,是给你送的!”

    “给我?”孟婉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尖,随后笑笑:“你倒也不必如此报恩。”

    倒是小光一听这话有些懵,“报恩?”随即无可奈何的笑笑:“你想多了,这可不是我要报恩,这是王爷吩咐的!”

    说罢,他便端着水绕过孟婉,送入了帐子里。

    孟婉跟在他身后进去,脸上皆是不可思议的神奇,反复求证此事,得到的是肯定的答复。小光送下水便急着出去,临走时还说了句:“孟兄弟你赶快洗漱吧,这我可就不伺候了,稍后给你送早饭来!”

    “还要送早饭?”孟婉不可置信看着他的背景,呆立在门口。

    小光回头露出一个苦笑,摸着脑门也免不得纳罕:“也不知你小子是立了什么样的功,王爷竟对你如此看重!”

    孟婉完全怔住,她自然也不知自己何时立了功,立了何样的功。

    就在孟婉揣着满腔稀里糊涂回到帐子里后,先前隐在树后的一个人影却闪了出来,方才那一幕此人皆看在眼里。

    此人唤做长荣,乃是益州刺史蔡尧棠安插在军中的一个眼线,而前些日子他去查探滇南王的牙帐之时,居然意外撞见这姓孟的小子趁着夜色溜了进去。起先长荣以为这小子也是刺史安插的眼线,可躲到窗外听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完全想错了。

    这姓孟的小子,根本不是什么男人,而是一个女人。

    那晚长荣在帐外,分明听见这姓孟的进去之后便换了一副腔调,娇滴滴的唤着“王爷”。虽则其它的话他听不分明,但她的身份确保不会认错。

    滇南王这样的人物,在外人眼里是不重财色看似高冷无欲的性情,可私底下竟将自己的小情人扮作男子,安置在自己身边。这件事可大可小,于是长荣连忙设法禀明给刺史大人,刺史大人命他切勿打草惊蛇,只将这人盯紧了,尽量查探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因为即便是蔡刺史也委实想不明白,这堂堂滇南王,想要什么样的女子不能光明正大的收房?却要用这等伎俩拴个女人在营里,倒是让人想不通了。

    这些日子盯下来,长荣已是对孟婉有了些掌握,于是今日借机离营,偷偷潜入刺史府后院,面见刺史。

    暗室内,长荣向蔡尧棠行过礼后便急急禀报道:“大人,那个小子,噢不,那个女子属下已然查明,叫做孟宛,是前一批才进入军营的,单看存档并无任何不妥。”

    蔡尧棠对此事颇为感兴趣,一边捊着胡须,一边问他:“这些日子可有何新的发现?滇南王待她如何?”

    “回大人,自从大人吩咐之后,小的一有机会便紧盯了她的一举一动,这些日子看下来与往常并无太多异处,说起王爷待她来,那倒真是不薄!她刚入营时因开罪了教头,被分去灶房,结果不久便被王爷亲令调去了身边贴身伺候着,还将她安置进离牙帐最近的一间帐子单独住。前日蛮兵偷袭入营中烧毁了不少营帐,她所住的那间帐子也被毁了,王爷竟许她留宿自己的牙帐内。”

    听到这些,蔡尧棠那略显浑浊的双眼里骤然好似亮起了两道光来,虽然一时他还想不好该如何来利用此事,但这个消息对他而言,无疑是极其有用的。

    这回蔡尧棠没有交待新的任务,只让长荣停了其它所有任务,回去后只专心盯住孟婉的一举一动,等他进一步的指示。

    而长荣离开后,蔡尧棠立马招来府中的一些跑腿,命他们速速去打听清楚西乡姓孟的这一家人的来历。

    两日后,便得到了确切的消息。

    蔡尧棠捊着胡子听完属下的禀报,紧皱的眉头忽地舒展开来,嘴边淡出莫测的笑意:“竟是钟贵妃一党……”

    如此,他总算想到了此人的可利用之处!

    这日晴好,在西境实属难得,这样的好天气自是不该辜负。故而李元祯命人备了游船,自西海离岸,只带了几个贴身侍卫便出海了。

    自然,这几个贴身的侍卫里,有孟婉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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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婉糊里糊涂的跟上了船,其实自己也想不通,过去李元祯有何事情离开军营时从不会带上她,这一次却是例外。可是叫她跟着她又能做什么呢?其它侍卫个个是拳脚上的好手,她留在这里,就显得有些无用且多余了。

    带着这样的心思,孟婉也只好在斟茶倒水上更加勤快一些,以免自己当真是一点用处也体现不出来,日后李元祯便再也不带她出来了。

    其实打从来了益州,她便没有像这样好好出来赏过景,每日都过得紧紧张张,没有几日是安生的。

    如今天光大好,海面也风平浪静,海天一色,碧翠连天,看得人心情也大好起来。她自然是喜欢出来的。

    见李元祯盘腿坐在甲板上,晒着太阳品茗,心情颇佳,孟婉便禁不住好奇小声问道:“王爷,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她虽有意压低着嗓门装作男子声音,但却难掩心中期冀之意,一边为李元祯添茶,一边眨巴着眼睛看着他,等他说话。

    李元祯撩了下唇角,反倒问起她来:“你想去哪儿?”

    孟婉微怔了下,随即不好意思的笑笑,“这,属下想去的地方可多了。”一边说着,她毫不客气的将执壶的手收回来,顺道也给自己添满了一碗。

    这几日她随李元祯一同住在牙帐中,一日三餐连带下午茶也基本都是在一起用,故而已是习惯如此。

    李元祯自然也不介意,可守在甲板旁的那些侍卫们却是看傻了眼!

    身为属下,如何能与王爷平起平坐,甚至还你一杯来我一杯?这实属没规矩!可是他们也就是心下腹诽一二,嘴上却是一个字也不敢说。

    第82章 钓鱼   这个“鱼儿”显然非普通的鱼……

    今日风平浪静, 湛蓝色的海面如一面镜子铺在脚下,除了大船行过的地方泛出一片水浪之外,处处安详。孟婉端着茶杯良久未动, 目光盯在海面上,“王爷,咱们到底是出来干麻的?”

    李元祯轻啜一口茶水,随后目光也随之投向远处的海平面上, 漫不经心道:“钓鱼。”

    “钓鱼……那为何要出海那么麻烦, 岸边不能钓么?”她想着打从进军营后看到的李元祯便大多数时间是极其忙碌的,若他一时来了兴致,大可岸边垂钓一番,何必如此兴师动众。

    李元祯扫她一眼,那眼神明明白白让孟婉意识到自己先前的发言太过稚嫩, 可他的目光里却也不似讥嘲, 反倒流露几分关爱的暖意。

    “岸边?”他重复了一遍她的话,随后笑笑, 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开, “想钓大鱼, 自然得去大海深处。”

    孟婉懵懂的“哦”了一声,便不再作声。在她看来,李元祯的话里多是带有深意的,就如刚刚这一句,让她逐渐察觉出他口中的“钓鱼”并非实际上的钓鱼, 而是别有玄机的暗指。

    再看看甲板上整齐列队的兵士们, 个个手握腰间刀柄严阵以待,目若鹰隼的盯着海面,她越发觉得自己是猜对了。

    联想近日来金甲军的行动, 的确是招一些人恨的,只是孟婉一时还猜不透李元祯此行是想钓哪个鱼?是他觉得军中仍有细作,亦或是想钓蛮人那些游兵散将漏网之鱼?

    她想不通这些,但却无比警觉,就连坐在案前喝茶的姿势都不敢过于散漫了,随时准备好拔腿就跑。只盼着这场钓鱼行动,不会成为自己的无妄之灾。

    船行了约莫一个时辰,李元祯便让船停下来,命孟婉取来鱼竿,一个利落的抛洒动作便将鱼线一端投扔至远处,然后立在甲板静静等待。

    孟婉明白,他故意停下来放松警备,是为了给“鱼儿”以可乘之机,引鱼儿上钩呢。是以她也做好准备,站得离船舱很近,却离李元祯很远,准备随时一有意外便先冲入船舱再说。

    李元祯回头,撩她一眼,眉眼里显露出不太心悦的样子:“站那么远做什么?过来帮本王扶竿。”

    闻言孟婉心下猛震一下,不由得打起退堂鼓来,本能的将脚又向后退了一寸。

    李元祯皱了皱眉,没再开口,却是意带催促。孟婉不敢抗命,只得挼了挼胸口给自己鼓气,然后去到李元祯的身旁,乖乖的伸过手去帮他按住鱼竿。

    奈何李元祯却似无动于衷,立在那儿一动不动,他既不肯让出位置,孟婉也不能说什么,只得这样伸长了胳膊远远替他扶着。

    海面略起风了,她扶得手累了,便只好硬着头皮再向他身边挨挨,使另一只手也能够到鱼竿,分担右手上的压力。只是如此一来,原来尚有咫尺之距的两个人,一时间便贴近了许多。虽则孟婉极力与他划清界线,使二人之间留出一指之距,可在后面的兵士们眼里,二人就是紧紧靠在了一起。

    李元祯垂眼看她,恰是能看清她因手臂使力而微微涨红的侧脸,那小模样看得让人欢喜又疼惜。

    那么长的一根鱼竿儿,加上海水不断下拽的力道,她的确是有些握不稳。终于他出手将竿头握住,连带着她的手一并握入掌中。

    孟婉心中如擂鼓,怂怂的抬眼觑他,想说如果他打算自己掌竿儿,那就好心直接放开她吧。可她咂了咂嘴巴,却不知这说辞应该如何整理才不会招致怪罪,最后生生憋回去了。

    最终认了命似的,一双小手紧紧将鱼竿握住,复又被他温热的大手紧紧包住。他高大的身子挡在自己身后,一双有力的手臂穿过两腋,似是将她整个人环住……而她也只得在心里不断提醒自己:“在王爷眼中大家不过都是男人,不必多作矫情。”

    这个尴尬的姿势也不知持续了多久,孟婉心游物外,早已忘记自己是在“钓鱼”,直至平静水面的一声波动才令她警醒过来,略警惕的盯着下鱼钩的那个地方。

    随后又波动了几下,且幅度不小,甚至扯着鱼竿细端没入海平面下,孟婉心想难不成还真是条大鱼?

    脑中这念头才冒起,突然就见海面掀起一朵大的浪花!就在投饵入冒出一道黑影,与此同时,那力道极大,扯着鱼竿便往海中沉。

    一瞬间孟婉是打算丢了那鱼竿的,可她的手被另一双手紧紧掌在手心里,她自己显然做不了决断。她被动的继续握死了那根鱼竿,并被李元祯力气带着将手臂扬起,在自己头顶划了一道弧儿,竟将海中那团黑影一下从水面下给提了出来,甩到甲板上!

    那黑影重重的摔在甲板上,全身吃痛的痛嘶一声,接着便咬紧了牙关就地一滚扎住马步,双手将刀握稳,摆出一副随时预备袭击的架势来。

    孟婉这才看清,原来这是一个蒙着头脸,仅露一双眼睛在外的黑衣人。显然,李元祯今日想钓的鱼儿上钩了,原来他想钓的,是军中细作。因为对方若是蛮人,便会真刀真枪的正面来干,无需这样藏头藏尾的将自己包裹个严实。

    虽则说船上皆是金甲卫的人,他们以多敌少,可孟婉这厢还是吓得腿软脚软。回想方才自己与这人一人握一端鱼竿,且险些被他扯入水中,她便觉后怕。

    李元祯却是风轻云淡的笑笑,对此人颇为不屑:“怎么,就只来你一个?”

    “哼!”黑衣人愤而怒哼一声,却是并不开口说什么。可只他这短促的一声哼,却让李元祯不得不对他正眼以待。

    李元祯凝眉看着他,显然也有些出乎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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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己的意料:“居然是你。”

    黑衣人对他的话并无质疑,反倒一瞬间眼神有些飘忽起来。似在做一件见不得光的事,却偏偏被人逮了个正着,自己只得沉默着默认。

    孟婉也隐隐感觉出些什么,不动声色的往船栏靠去,尽量远离这是非之人。凭直觉,她断定此人并非寻常的小喽啰,而是个高手。果然,就在她的后背刚刚倚到船栏上,就见那黑衣人一跃而起,提刀直直朝李元祯刺了过来!

    而李元祯闻风不动的立在那儿,只视线随着那黑衣人的动作而动,身子却如钉一般纹丝不动。

    待那黑衣人快要接近李元祯时,两侧的暗卫迅速包抄过来,将他阻住。一时间陷入多对一的混斗局面。

    那黑衣人也果真功夫了得,独自一人与十数名暗卫营中的高手周旋却不落下风,甚至随着交战越发激烈,也越占得上乘,竟连将数人踢入海中。

    眼看这样的缠斗我方并占据不了优势,孟婉心慌意乱,转眼看看船舱,觉得还是那边才最安全,于是绕着甲板快步往船舱的方向逃去。

    谁知偏巧这时,黑衣人从一群围着他的暗卫中腾空一跃,冲出包围圈儿,落地时竟就落在孟婉的眼前!孟婉立时傻了眼,一双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大小,满是惶恐与无措,当即只觉双腿灌了冷铅,连逃都逃不动了。

    也不知黑衣人看见孟婉时突然想到了什么,竟一时不顾已追逐到近身的对手,伸手便要直取她。孟婉已是腿软完全顾不得逃脱反抗,被他一掌抓住左肩,提起便要往海中扔。

    不过他才将孟婉提起,就见一道黑影跃至眼前,不等看清,便被一拳直取面门,当即被击得后退出数步。孟婉顺利脱逃,倒在地上,不等反应,便被人又一把提起,扶着站定。

    她这才看清,刚刚突然冲过来打飞黑衣人的,竟是李元祯。

    “王爷……”

    她正满心感激之情想要诉说,就被李元祯长臂一挡推着胸口往后拥去,下一刻,后背便贴在了什么东西上面。

    “进去躲好。”李元祯嘴巴只动了一下,快速蹦出四个字。

    仓促间,孟婉狼狈的回头看,见自己身后倚着的便是一扇木门,恰是船舱大门!她不必多思,下意识的便将门栓抽开,迅速闪了进去。

    她蹲在一片暗影里,心“扑通扑通”直跳,不过这下终于算是离开战场,暂时安全了。

    舱上有窗,她蹲在这里也可清楚看到外面打斗的情形,她发现那黑衣人不知何时已被李元祯撕掉了蒙在脸上的黑布,露出真容来。而这张脸,很是令她惊讶。

    滇南王所带领的整个益州军队中,除了负责金甲军的陆统领和负责南平军的吴良这两个左膀右臂外,还有一个极其信重的部下,便是他的副将——身为平西将军的宋达。

    宋达年近四十,虽为滇南王的副将,在军中威望却不输他多少。无论是拿下俣城之时,还是此次剿灭蛮贼,宋将军都立有大功。

    故此孟婉怎的也想不通,此时的宋将军,怎么会此时身着黑衣,手提大刀,出现在了这里?

    平日她虽与这位将军无过多的接触,可单从陆统领和吴将军的闲谈中便可知这是一位极其为国尽忠老将。也正因为如此,李元祯明知他不能像陆铭和吴良那样完全的只效忠于自己,却也对其极为倚重,重大决定皆与其有商有量,而不独断。

    若说他叛国,连孟婉也是难以置信的。

    她听到李元祯极是痛心的质问宋将军:“为何?”

    许是觉得真实身份已经暴露了便也无需再有所隐瞒,宋将军回答时竟是极为敞亮:“为了大周!”说罢这话,便继续提刀冲向李元祯。

    李元祯一个闪身,令宋将军扑了个空,他借势在宋将军的后背上猛推一掌。宋将军吃了这一记掌,身子瞬间失重朝前跌去,趔趄了数步跪倒在地上,紧跟着躯干抽搐了一下,涌出来一口鲜血,就喷在他膝前三寸的地方。

    暗卫们原本并不是宋将军的对手,但他既被李元祯重伤,他们便迅速围了上去,一人架一把刀在宋将军的脖颈上,将他逼在那处不得再妄动。

    李元祯叹了一口气,眼中布满痛惜之色:“你说你叛国是为了大周?”

    “老夫没有叛国!”看上去已很是狼狈的宋将军,开口却依然带着气魄,同时口中残余的血沫子也又喷出来一些,溅得自己一脸,显得很是悲壮。

    李元祯从地上随便捡起一把长剑,提着缓步向他走来,眼神咄咄逼人:“此次剿灭蛮贼,本王便察觉他们有所防备,疑心军中还有人向他们递消息。而趁着本王带兵出关之时,蛮贼能直接攻入军营,烧杀一番,显然也是有内应的。若不是水攻之法已提前消灭掉绝大部分的蛮人,那么此次便可能成为金甲军的覆巢之战!”

    第83章 结仇   王爷,属下不敢。

    说这话时, 李元祯手中所持长剑已然剑指宋将军的喉咙。

    “本王要你一个解释。”他冷冷的道。

    饶是宋将军颈上架着一圈儿的刀剑,却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一副誓死不屈的模样。嘴巴死死闭着, 就是不肯再说点什么。

    这叫躲在窗后看着的孟婉更加摸不着头脑了,这样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蛮人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将其收服?是以她也屏气凝神想要听听他作何辩解。

    默了良久,宋将军终于开口, 却也只是一心求死:“滇南王, 自古以来胜者王败者寇,你动手吧,我绝无怨言!”

    他慷慨赴死的闭上双眼,等待李元祯手中的长剑斩下,然而等了半晌, 却只等来一声冷笑。

    “嗤就你也配谈成王成寇?一个大周的叛贼罢了。”

    即便是到了这种关头, 宋将军却还是对“叛贼”二字极度愤慨,再次重审:“我不是叛贼!我今日做的一切皆是为了大周, 为了皇上!”

    看出他对“叛贼”一说极为抗拒, 李元祯便也找准了他的死穴, 继续利用激将法给他施压:“你将大周的军报偷偷递给蛮人,又给他们大开方便之门,让他们从暗卫营的密道由后山直接潜入军营内部。你连大周的门户都让给蛮人了,还敢腆颜说做这一切是为了大周和皇上?你这等不忠不孝的叛徒,比蛮人还下作, 根本不配做我大周的一员。”

    虽语带明显的不屑, 但李元祯依旧冷静自持,并无愤怒之感。然而尽管如此,还是将宋将军激得险些又要吐一口老血出来。

    他粗喘着, 胸口剧烈起伏,忿忿不平,最后终于忍不住,说道:“老夫一辈子征战沙场,为国尽忠,你怎可如此羞辱于我?!老夫便是死,也绝不会让出大周河山的一分一毫!老夫想灭的,不过是你还有你的金甲军而已!”

    李元祯依旧不气,不过倒是提了几分兴趣:“哦?那你为何如此憎恨本王?”

    “因为……”

    略犹豫了下,宋将军终是难敌腔中愤慨,全然不顾后果的一吐为快:“因为你陷害忠良,意图不轨!”

    “哪个忠良?”李元祯大致想了想,这些年跪倒在他剑下的人倒是不少,可是忠良倒是没发现一个。

    又粗喘了几下,宋将军彻底忍不住了,一股脑将心里话全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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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来:“钟氏一门,皆是为你所害!你找人偷盗了圣上玉玺,却反诬贵妃所为,以此罪名为由,将贵妃母氏一族皆打为某朝篡位的同党!就连太子也被你构陷,令得圣上废了他的太子之位,好给你个狗贼腾出地方来!”

    这话自然是令李元祯有些惊讶,可比他更惊讶的,要属窗后的那人。

    孟婉扒着窗口听完这些,心中一阵狂乱。虽则她早知晓滇南王与钟氏不和,也听说过盗玉玺案发生后,滇南王从其中使了不少力,使得贵妃和她的太子表哥罪名更加坐实,无法翻身。可她从来不知道,派人偷盗玉玺行栽赃之事的元凶,竟然也是他!

    这么论起来,钟氏一门,太子表哥,以及她们孟家,皆是受了李元祯的迫害?

    而她这些日子居然与个凶手共居一帐……

    想到这里,她便瑟瑟发抖起来。

    这边李元祯却还没有问完话,继续问他道:“这些话,是何人告诉你的?”

    宋将军却是已将心中最为愤慨的话全说完了,剩下的他也不想了,是以将头倔强的扭到一边,不再理会。

    李元祯也不急,耐心的看着他:“是钟家人?”

    宋将军依旧歪着脖子,脸上一丝不动。

    也是,钟家打从事发便下了大牢,除了圣上之外谁都不能探视,之后便斩首的斩首,发配的发配,但凡能活命的,皆是三族之外并不知情的。所以没什么人能有机会对宋将军说这些。

    “蛮人?”李元祯再问。

    这回宋将军忍不住冷哼了一声,面露对蛮贼的不屑之态。显然也不是。

    “那是……”

    李元祯故意拖了个长音,之后略一顿,才继续问道:“李珩?”

    盗玉玺一案自事发之后,朝里朝外权贵们生怕牵连自己,人人对此事避而不谈,没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去猜疑皇家内乱。想来想去,也只有当前仍旧在逃的废太子,才有可能将这些话说出去。

    果然,这回宋将军眼神闪烁了下,难掩被人看破心思后的心虚。这神情看在李元祯的眼里,也看在孟婉的眼里,她的心也提之提到了嗓子眼儿。

    宋将军居然见过太子表哥?他会是在何处见的?又是何时?明明她自己也一直随着营中行事,这么说太子表哥与自己曾如此靠近过?

    她抓在窗上的手,情不自禁的颤抖,唯有使出更大的力气扒紧了窗棂,才能稍稍平定内心。也因此,指尖儿掐得煞白,泪珠子眼看就要从眶睫处滚落,她强自忍着。

    “你何时见过他?他如今又在何处?”李元祯终于显露出一丝迫切。

    宋将军猛地回过头来,直直对上他的双眼,毫不退缩:“王爷,你觉得今时今日,老夫会将前太子的下落禀告于你?哼!你大可杀了我,我也绝不会说出半个字儿来!”

    “这么说,他已不在蛮人手上。”即便宋将军什么也不肯说,但李元祯还从他的话里推断出这个结果,这自然令宋将军小小的意外,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其实这其中的道理,估计也就只有宋将军这等莽夫参不透了,就连孟婉都是很快便转过弯儿来。以宋将军话里话外对前太子的回护来看,若前太子还在蛮人的手中,他大约不会如此毅然的守着这个秘密,毕竟在蛮人手中的大周前太子,显然也是凶多吉少。

    能让宋将军如此死也不说出前太子的下落,至少证明眼下前太子是安全的。这不禁令孟婉的心稍稍安了一些。

    对废太子的下落,李元祯虽打心底里在意,但他也不是个耐磨的性子。宋将军既然在这里不肯开口,他便将剑收回,阴着一张脸下令道:“带回去,交给吴良。”

    军中从上到下,无人不知吴将军与宋将军多年来是如何的不对付,就连吴将军后背的刀伤,还是他们切磋之时玩过火留下来的。如今宋将军犯事落到吴将军手里,大家自然都明白不会有好果子吃,于是众人应“是”时,也是有些唏嘘。

    之后他们将宋将军押入舱中,绑在柱子上。

    既然“大鱼”业已钓着,李元祯自然也没有再耽搁时辰的必要,是以下令船工即刻起锚,返回营中。

    事情平息下来,孟婉原是应该立即出去,奈何想着先前的事,她如何也做不到再如之前那般对着李元祯这个害自己全族的人。是以她依旧留在舱室内,迟迟不肯出去。可回头就能看见被绑在柱子上的宋将军,因着舱内除了一个看守,便只有她了,故而宋将军时不时将目光投过来,恶狠狠的看着她,令得她别过头来再不敢轻易回头。

    外面是她新认的“仇人”,背后是眼风如刀险些杀了她的人,孟婉只觉芒刺在背,如坐针毡,出去也不是,留下来也不是。

    后来是一个兵士进来唤她,说王爷唤她前去伺候,她才不得不出了舱室。

    别别扭扭的来到甲板上,眼见先前的一地狼藉皆已被大家快速收拾好,孟婉的心却依旧自在不起来。她不抬头,只杵在李元祯的一旁,等他吩咐。

    李元祯在重新摆好的椅上坐下,抬眼觑她,显然是看出她的反常,“怎么,吓傻了?”

    “嗯。”孟婉干脆也不否认,低着头小声应道。

    原以为李元祯会骂她这点出息,却不料他没有要斥责的意思,反倒自己抬手倒了一杯新煮的茶,往孟婉的方向推了推,意思不言自明。

    孟婉低着头,目光自然落在那杯香气扑鼻的茶水上,心里有些说不清的滋味儿。堂堂滇南王,亲手为她一个小跟班儿斟茶,这等殊荣是她过去想都不敢想的,可是眼下她心中却有气,并不是这一杯清茶能消解的。

    见她迟迟不坐,也不肯领情端那杯茶,李元祯淡淡叹了一口气,“方才的话,你都听到了?”

    孟婉没出声,只默默听着。

    李元祯撩她一眼,便继续道:“你跟在本王身边时候虽不长,但也应该有起码的判断力。旁人但凡说点儿什么,你便深信不疑,甚至不去考证,便将本王视作仇人一般。如此,你留在本王身边,倒是危险了。”

    孟婉心中一颤,他说的句句正中她的心思,被他如此看穿,令她不得不先服个软儿。

    “王爷,属下不敢。”

    “不敢?”带着明显的不信,李元祯勾了勾唇角。便就在他正定定的凝着孟婉之时,突然察觉到船舷之处好似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

    第84章 炸毁   那支箭的确是只爆箭

    李元祯当即意识到不妙, 一把扯过孟婉将她按倒于地,与此同时,自己也就地一滚, 抱着她滚至船舷边上。近乎是就着他们这个动作的同一时间,一声巨响炸响在耳边,如逢年节时所放的二踢脚。

    这猝不及防的状况,令孟婉愣了半晌, 待眼前烟雾散去, 她方看清刚刚李元祯所坐的那把椅子,已然被炸成了两半!而先前她就站在他的身边,若非他及时出手,此时的她也必然与那椅子是同等下场。

    意识到这一点的孟婉,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慌张的看向李元祯, 湿漉漉的双眼中既有惊恐也有感激之情。

    李元祯却是暂时顾不上安抚她,只自己起身, 却将她按在原地, 匆匆嘱咐一句:“在这里哪也别去。”人便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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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战的人群中。

    适才, 就是那个爆箭射过来时,已有两名临近的暗卫被炸晕过去,而其它人则第一时间冲至船舷处,将那个正搭箭打算再射第二箭的箭手抓了过来。

    然而箭手被抓,却紧接着又有数十人从船下的水面中跃出, 乌压压的一齐冲向甲板, 与那些暗卫们缠斗在一起。

    此番情景显然出乎李元祯的预料,故而他无法像之前对付宋将军那样惬意的慢慢玩儿猫捉耗子的游戏。他挥剑连斩三人,对方士气立马陷入低糜。这时领头的人突然吹了一声口哨, 李元祯猜是撤退之意,于是立马腾挪而起,跃至那个领头人的身边,将手中长剑抵上他的脖颈,威吓道:“还不让你的手下住手?!”

    那领头人不敢再动,斜眼谨慎的看着他,却是迟迟不肯下令。而就在此时,另一端的船舷处传来细声惊叫,李元祯骤然意识到什么,猛然回头,果然见孟婉已被一个蛮人控在刀下,并狠狠盯着他以作要挟,那个蛮人显然是察觉到李元祯待孟婉与其它手下不同,这才打算拿她做人质试试。

    “放开她!”李元祯冷声喝道。

    孟婉被控在那人手中,眼角余光瞥见那人的花臂,知道这些都是蛮人。想来定是上回李元祯扫荡不清遗漏的小支人马,如今里应外合打算殊死一搏。

    那个蛮人见李元祯被激怒,心里便有了底:“看来我掳对人了!滇南王,还不快叫你的人都停手?”

    见那人打算以自己作要挟,孟婉便只好自己开口:“那个,我就只是个无名小卒,连拳脚都不会,你觉得堂堂滇南王会为了救一个斟茶倒水的小跟班儿,听你的话么?”

    原是想证明自己没有被绑架的价值,可孰料孟婉这话说完,那蛮人却低头看她,笑道:“既然你这么没用,那我干脆就直接了结了你!”说着,他就当真晃了晃手里明晃晃的大刀,作势要砍。

    孟婉只觉自己脑袋要不保,懊悔先前的妄自菲薄,又想开口解释自己其实还是有点儿用处的。

    可还不待她开口,李元祯就率先开了口:“都住手!”

    随着他一声令下,原本占据上风的暗卫们纷纷住了手,使得那些蛮人有了喘息的机会,很快他们便退去挟着人质的同伙身边。

    自然,因着李元祯的妥协,那蛮人的刀也悬在半空中,没有落在孟婉的脖颈上。

    那蛮人给自己身边的同伙小声说了句什么,那些人迟疑了下,便“扑通扑通”跳入海中,很快乘着一艘小舟逃远。想来先前他说的那句蛮语,应该是让他们先行撤退。

    此时的船上,除了周人外,便只剩了这个挟持孟婉的蛮人,和李元祯剑下所挟的那个领头人。

    “你将他也放了!”那蛮人再次提出要求,抬了抬下巴示意所指的乃是自家头目。

    李元祯冷眼微觑,手下并不放人,只道:“你放了她,本王可以放你二人离开。”

    那周人自然不肯听他的使自己陷入被动,笑道:“你们周人太狡猾了,我若先放了她,你指定会将我二人杀了!”

    此时就算李元祯信誓旦旦的告诉他不会杀他,他自然也是不会信的,是以李元祯便也不再多浪费唇舌去哄骗于他,便直截了当的问:“那你欲如何?”

    “只要放了她,我们便是死路一条,所以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先放人的!你若不想她死,就抓紧给我们再备一条小船,让我们带着她一并离开。待安全了,我会放了她让她自己回来。”

    “哈哈哈哈——”

    李元祯的一阵大笑,引来那蛮人的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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