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供的《在逃美人》43、千钧
我会保住你。◎
苏栖禾捋起袖子, 拿了一块抹布,把院落内的桌椅都擦了一遍。
阿萍经过长途跋涉,难免受累, 即便是坐着王府的豪华车马,从彬州一路赶到京城,依旧觉得浑身酸疼,所以现在正躺在床上闭眼休息。
女儿摆放好行李,做完安顿工作,然后就坐定在小院中央,垂下睫毛,轻轻叹了一口气。
玉安书院内这个小院子,是之前骆太医来的时候提到过的,她当时就猜出这是秦王殿下的手笔,现在看,果然如此。
院落内种种家居陈设都看得出精挑细选的痕迹, 连木料都选了具有安神效果的枣木, 杯盘瓷器、幔帐纱帘也都非常考究,远胜她们自己的小屋。
而且很安静, 坐落在玉安书院最内侧的西北角, 平日里, 别说那些学生,就连程家父子都很少过来。
简直像是一个世外桃源。
秦王把她们送到书院大门口,程誉早早站在那里迎接,一路引着她进来,介绍了这里的生活起居。
程先生的语气温文尔雅, 和煦如春风, 说如果有什么事、需要什么东西, 直接到书院中厅来找人就行。
可除此之外,他没有提到任何关于皇上、李贵妃或者这个案子的只言片语。
不主动说,大概就是不方便提及。
苏栖禾谨小慎微,熟悉分寸,当下就敛了眸子,没有多问分毫。
所以直到现在,她依旧不知道自己到底掉入了一个怎样的陷阱,为什么给《江月》填词会让元熙帝龙颜大怒,直接把御林军派了过来。
也不知道江寻澈把自己带进京,是准备怎么处理。
谈条件也罢,公然对峙也罢,我会保住你。
当时她站在马车的车厢里,刚受过惊,神经紧绷,心跳如擂鼓,所以没能听出这话里的庄重和孤绝。
现在静下来独自反刍,才意识到,这个承诺,哪怕对于秦王殿下来说,也是非常不易的。
一字一顿,重若千钧。
要想保下触犯了天子之怒的人,就一定会把那怒火引到自己身上。
江寻澈处心积虑多年才得到的权力和资源、辅政储君的地位,都有可能在元熙帝的怒火中折损,甚至化为乌有。
但他还是这么说、这么做了。
何必呢。
苏栖禾低下头,嘴角微微一抽,心底是一片空荡荡的荒芜。
纵使她是因为他而被李贵妃所害,依秦王向来的薄情冷血,也完全有可能置之不理。
就像他过去那句冷冷的“没有必要”一样。
不过,也有可能是王爷有别的图谋,再次拿她做幌子,掩盖真实意图。如果是这样,她也没什么办法。
女孩在席子上抱着双腿坐下,将脸凑在膝盖边,蜷缩成一个小团。
不管秦王是出于什么目的,是不是真的要保护她,现在她都只能乖乖地、安静地等在这里了。
这是庙堂之上,天潢贵胄们的斗法争锋。
而她只是一只小小的蝼蚁,无可奈何卷入其中,就连保命都要仰仗别人的怜悯和良心发现。
回想那首《江月》的填词,当时自己还写得颇为满意,直到现在才终于意识到,她侥幸拥有的几分笔墨才华,到头来都成了害她的东西。
晶莹的泪珠溢出眼眶,顺着脸颊一路滑下。
苏栖禾抽噎几声,索性将脸摁在膝间,泪水肆无忌惮地沾湿裙子,晕开两个深深浅浅的圆。
泪渍最初带着余温,后来热度散尽,贴在皮肤上,冷风一吹就凉得令人直打寒颤。
就像她的人生,在偶有的短暂温暖之下,永远是冰山般的波折和苦痛。
而且无从挣扎,无从逃避,只能被推着走,一路推进寒冷的、不见天日的暗流里。
现在四下无人,积压的情绪终于无需掩藏,她放任自己哭了好一阵子。
直到阿萍在里屋翻了个身,好像快要醒了,这才站起来,将眼泪抹干净,去准备母亲例行要喝的参汤。
母亲醒来之后,见女儿端着个质感极好的白瓷碗,里面药香扑鼻,忍不住叹了一声:“没想到这里什么东西还都很齐全,连熬药的砂罐都有。”
那是因为这里本来就是准备给她们俩住的。
苏栖禾心里有答案,却不想母亲卷入太多与秦王有关的纠葛,徒增烦恼,所以只是挤出笑容说:“是啊。”
她不知道骆灵曾经把进京的打算告诉过阿萍。
母亲这一辈子都是小城的平凡民妇,永远不可能涉足朝堂上那些权力斗争,也不知道自己乖巧的女儿到底怎么被皇上下令捉拿,如何能保全性命。
但看着女儿努力掩饰的、哭红的眼睛,她比谁都心疼。
自己身体时好时坏,是个拖油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撒手人寰。
如果能有人真心对苏栖禾好,能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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