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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0、第 20 章(第2页/共2页)

个念想,一口答应。

    青黛回厨房,自然不能再做粗使的活计,衔池替她打点过,叫她跟着出去采买——不仅活儿轻快,接触的人也多,池家有什么风吹草动,她总不会无知无觉。且这样一来,她们便能有机会在外头碰面。

    仔细算起来,青黛跟了衔池不过月余。时间虽不长,但她只听衔池的话,日日被耳提面命着,成长速度飞快。

    这晚几乎是衔池支开明月的那一刻,她便明白过来——她被小姐选中,带到身边,为的就是这一刻。

    青黛兴奋地握了握拳,满怀期待地问:“小姐有什么吩咐?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奴婢也眼都不会眨一下!”

    实心眼儿。

    衔池默默捏了捏额角,忍不住笑了一声,才慢慢将安排讲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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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听。

    衔池讲得很细,怕她弄不清——连她平日里该留意谁,该小心什么,又该怎么才能有机会见到自己,都事无巨细交代明白。

    青黛默默往心里记着。没人告诉她,她的小姐究竟是要去做什么,但再怎么迟钝她也感觉得出,那必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她一直很知本分,不会去好奇小姐不让她知道的事情,但此时此刻,却没忍住问一句:“小姐......不得不去么?”

    衔池正取钱袋子出来——里头是她入京后的积蓄,不算多但也不少,她留着也没用,不如拿给青黛,她家里用钱的地方多些。衔池闻言怔了怔,旋即笑开,将钱袋子硬塞进青黛手里,才拍拍手:“嗯,是我想去。”

    将一切都安置好后,她心里很静,用了一盏梨汤,起身将屋里的东西又看过一遍。

    真正属于她的东西很少,倒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衔池正式搬进夺月坊的第三夜,便下了正和二十二年冬的第一场雪。

    她住在二楼,夜里动静小,竟不知雪下了一夜。一早推开窗时,地上的雪都积了两寸厚。窗棂上的覆雪震落,恰落到一双宝蓝高头靴前。

    衔池抬眼,见梅娘只穿了身袄裙——袄裙也没好好穿着,绘了红梅的左肩袒露出大半,站在雪地里倒应景得很。

    衔池只多看了一眼,便结结实实打了个寒战,抱了抱胳膊——照说她是不该这样怕冷的。她从小跟着宋弄影学舞,一跳便是几个时辰,身子骨早练出来,只是看着单薄柔软,实则身上每一处都充盈着恰到好处的力量感。

    上一世许是换了水土的缘故,后来慢慢她也适应了不少。

    如今变本加厉地畏寒,许是因着镇国公府的后湖冰寒凄骨。

    “日日这样闷在屋子里头练舞,也不怕闷坏了。”梅娘招呼她下来,“你长在南地,是不是不常见这么大的雪?下来透口气,踩踩雪也好。”

    梅娘面上是笑着的,心里却啐了一口——一大早便见世子爷身边的亲信等在她房门外,她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儿,胆战心惊出门一听,原只是昨儿下了一夜雪,世子爷寻思着,让她带衔池松口气。

    他自个儿不来,倒给她多找闲事。

    真对人这么上心,还送她这儿来作甚?

    衔池应了一声,取了件猩红斗篷将自己包裹严实才下了楼。

    刚落的雪,踩起来很松软,但来回踏实了,就开始打滑。衔池走得很专心,并不说话,梅娘觑了几眼,发觉她的安静并非心情不好发闷,而像是......在等什么发生。

    小姑娘心底自有她的安定,重若千钧,旁人动摇不得。这点儿倒让她高看一眼。想到这儿,梅娘试了她一句:“你被这样抛进来,怨不怨呐?”

    衔池侧过头看着她,似乎有些疑惑:“为何不怨?”

    梅娘没想到她答得这样直接,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怨也不见你垂头丧气,可见是怨得不狠。”

    话说完,她又记起世子爷几次三番吩咐她要多看顾眼前这位,便像几次安慰手底下别的舞姬那般,娴熟劝了句:“不过那位对你是有情的,确实不必太怨——熬过去就好了。”

    衔池皱了皱眉。她对沈澈的怨,细掰开来看,与情无关——只是被欺瞒利用的怨,再深究些,许是被背叛的怨。

    她对沈澈与池家的那一点不同就在于此。上一世她不曾信过池家,可她信过沈澈。信得彻头彻尾,也输得彻头彻尾。

    因此她也不想再费心去琢磨沈澈对她,是否沾的上个“情”字,若沾了,又占得几分。

    意识到梅娘在等着自己的反应,衔池的话在喉咙里滚过,末了只轻笑了一声,状似自嘲:“此刻我站在这儿,怎么能算有情?”

    因着这一句,梅娘对她升起的好感又跌落些许,但脸上仍是笑眯眯的,轻戳了她一指头:“你啊,还是不懂。一个人,尤其是一个男人,只要手中握了权柄,便硬了心肠。他的情不值钱,但也值钱。”

    “无一例外。”

    一只落单的麻雀飞上房梁,正对上一双隐匿在梁后的眼睛,疑惑地歪过头蹦了两下,被那人刹那间流露的杀气惊飞。

    青衡远远盯着衔池——为免暴露,他不能跟得太近,自然也听不清衔池二人的对话。

    他在这儿足足盯了两日,今儿才看见她从房中出来。

    那日得了殿下吩咐,青衡拿着她的画像给影卫们皆看过一遍,便立马去重新细细查了一遍她的身份。

    她的身份毫无疑点,可他的直觉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他,此人不可留。正因此,他才亲自守在这儿——可守了这两日,也不见任何破绽。

    就连殿下特意吩咐过的那张他做过标记的面纱,她进出北苑时,也都好端端戴在脸上。

    若要杀她,其实他有千万种方法。

    但他不能擅作主张。

    那日也不是没问过殿下,他问的是“杀还是留”,而殿下只回了一个字:“可。”

    他想不明白。这“可”,究竟是可杀,还是可留?

    “可杀”的意思,兴许是不能杀,而“可留”的意思,又兴许是得杀——也说不准,万一是殿下一方面不欲杀她,一方面又碍于身份,不能说得太直接,最后才轻描淡写来一句“可留”。

    但人死不能复生。

    于是青衡到底没动手。

    很快,在上元夜,他看见太子捂着血流如注的左肩,同那女子一道从房里出来时,他便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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