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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10-113(第2页/共2页)

/>     腰上一紧,他将她捞了回来。

    却是笑?着,忽然俯下身去。

    连日来小雨,每日清晨屋檐上都绿油油的仿若青烟漫过。

    这厢卷卷被抱入宫中,齐州镇国?公府却是有话要说。

    眼见着秋日凉爽,萧氏嘴角周围却起了泡,卢诗宁回家探望,此时已经能?看出?孕态,进门便被栾嬷嬷搀着坐在?罗汉榻上,小案边都是她素日爱吃的果子。

    “还是栾嬷嬷好。”

    她说完,栾嬷嬷愣了下,随即看向萧氏,萧氏也颇有些意外。

    伸手递过去一碗剥好的石榴,问道:“受委屈了?女婿还是你婆婆?”

    “没?有。”卢诗宁笑?,接过石榴低头咬了几颗,却是故意遮掩情绪。

    这般如何瞒得住萧氏,她自小看着卢诗宁长大,随便一点表情她便知道女儿要作甚,看样子,定是委屈了。

    萧氏压下心?内焦虑,不疾不徐问道:“同母亲说说,究竟是因为何事。”

    其实是小事,但积少成多,而卢诗宁又在?孕期,情绪比较敏感,故而对比着在?国?公府时的畅快,难免郁郁。夫君上值前不见了随身玉佩,她帮着寻找,两人便都晚了去正堂请安,原就不是大事,可婆母却揪着错处不放,明里暗里点拨,虽没?斥责,但听得卢诗宁不痛快。

    毕竟镇国?公府的势力在?这儿摆着,就算夫家想拿捏她,也得掂量掂量。

    可气氛压抑,卢诗宁吃不得委屈,索性找了借口?回家小住。

    萧氏听完,眉心?紧锁。

    “这事儿是你婆母不对,你怀着身子,她那厢有何怨气都得忍着。”

    “也不怪她,是她自己侄子闯祸,曾托我跟兄长去说几嘴,道我嫂嫂在?大理寺,上下通着,叫我让兄嫂通融通融。我虽是个任性的,但也知道咱们?家的处事原则,遂没?答应她。

    婆母便记了此事,觉得下了她面子,没?法同那侄子交代?,这才故意刁难我。

    其实过两日便也好了,她能?分得出?里外轻重,我是她媳妇,侄子终究是外人。”

    萧氏不以为意:“你也是糊涂,听这话便是年轻。你要记得,你在?你夫家,自始至终都是个外人。”

    卢诗宁一愣,萧氏感慨:“我在?国?公府这么?多年,便没?把?自己当做卢家人,我只是卢家媳妇,一言一行都要比卢家人更谨慎,做的更圆满。他们?仍旧会挑刺,只是面上过的去罢了。

    你婆母的侄子,与她而言可是比你还要亲,人家多少年的感情,你才嫁过去多久,别把?自己看的太重,省的日后跌下来,提不起气。

    三?娘,诚心?待人,但也要适可而止。再亲密的关系,也要给自己留条后路。说句关起门来的话,就算你兄长娶了娘子,日后你被婆家欺负了,他们?也定不会善罢甘休,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但若是你跟你夫君闹别扭,妄想着你婆母帮你,劝你趁早死?心?,他们?是一伙的。

    人心?经不住试探,你好生维持着表象便可。”

    卢诗宁懵懂地点了点头,忍不住问:“母亲最近甚是消沉。”

    栾嬷嬷在?旁使了个眼色,卢诗宁便扶着腰身走到萧氏身旁,坐在?她手边的圈椅上,握住她的手问:“怎么?,父亲惹你了?”

    “他?他早就没?了惹我的心?思?。”

    “那便是哥哥了。”

    闻言,萧氏扶额,眉眼间蓄起郁结之气。

    便是卢诗宁猜测无二?了。

    “两人成婚后,非但不答应要孩子,这回更好,竟回来抱了那养不熟的黑猫,叫卷卷的,说是送去京里养着。敢情他们?是把?猫当孩子,不准备承继子嗣了,你说我能?不生气?生气也就罢了,她若是寻常儿媳还好,我至少能?说几句,骂几句,过过嘴瘾。

    偏她是个大理寺卿,还是御赐的公主,你叫我找谁诉苦,同你父亲说不得几句,只得关起门来兀自烦恼。”

    “父亲都不介意,您又何必难为自己,方?才母亲还开导我,如今却是想不开了。”

    卢诗宁笑?了笑?,“从前我很不喜欢李幼白,现下仔细想想,无非是嫉妒人家美貌有才学,但她的所得都是自己争取来的,或许有运气,也是付出?了我不能?忍受的精力和耐力,一步步爬上来的。

    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哥哥也是,他们?都不是糊涂人,既如此,您便由?着他们?去吧。”

    后来,卢诗宁便又去寻了只雪白的团子,塞到萧氏手中。

    这猫儿可比那卷卷好看多了,宝石绿的眼睛清澈见底,浑身雪白没?有一丝杂质,抱在?怀里又软又温,萧氏摸了摸,叹道:“旁人都抱孙子,我却要抱个猫儿自欺欺人。”

    京里

    李幼白审查结案陈词时,发现了卢诗宁婆家人,便格外留意些。

    是件闹市伤人案,原能?赔钱了事,但对方?也不是个软柿子,找了人宁可不要赔偿也要将伤人者下狱,伤人的是叫胡忠千,是卢诗宁婆母的侄子,如今关押在?刑部。

    入夜后,李幼白同卢辰钊说起此事,卢辰钊很是诧异。

    “你去找过人了?”

    “若非没?有触及律例,我也不会走这一遭,但我想着,三?娘不愿为了婆家叨扰我们?,我们?也得为她考虑处境,便索性去了一趟,还好,那人肯卖我情面。

    只说不再追究,原也不想要赔偿的,但我觉得,还是赔点吧,叫那胡忠千长长记性。你写信回去将此事告知三?娘,省的她帮了人,还稀里糊涂。”

    卢辰钊心?内一热,凑过去不由?分说亲她嘴角。

    “李幼白,你对我真好。”

    “哪里是为你,是为了三?娘。”李幼白笑?,脸上漾着粉红。

    卢辰钊道:“分明就是为了我。”

    卢诗宁自然也知是谁在?帮衬自己,单看婆母胡氏那骤然改变的嘴脸,忽然宽容的态度,她便觉得扬眉吐气,却又记着母亲的嘱咐,只是神色淡淡,并未失了分寸。

    她也终于体会到母家于自己是何助力,也明白何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李沛从京里再度外调,此番却是去了个富庶的江南州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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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氏临行前,对着李晓筠千叮万嘱,要她与李幼白常走动,李晓筠只敷衍地点头,心?里却很别扭。

    “往后我和你父亲都不在?京中,你若是有个好歹,谁能?照应你,也只是你姐姐了。不管从前如何,往后你都要记住,你尊她,她会护你,你若自己想不开,那便别怪娘也没?法保你周全。”

    “我知道了,许玉成如今虽冷淡,但也没?有别的心?思?。我给他们?许家生了个儿子,婆母高兴的要紧,再说,娘也与他们?约定过,许家不纳妾,我又有

    何事需要她去帮衬。”

    “糊涂。”

    冯氏说不动她,也没?法,知道她心?里不服气,便只能?满怀忧虑地离开,却还是在?李幼白跟前卖了老脸,指望她能?记着李家的养育之恩,对李晓筠多加看护,李幼白还是重情义?的,没?有犹豫便答应下来。

    如此,冯氏走的还算安心?。

    转眼年底,下了场大雪,宫城笼罩在?雪雕玉砌之中。

    一抹红色从纯澈的大雪间经过,宫婢提早撩开毡帘,她进门后拍了拍雪,抬头便看到屏风后的卷卷飞也似的跳下床,朝着门口?奔来。

    它是越发的黑亮了,像是抹了一层油,水润润的,李幼白抱它起来,嗅到崔慕珠的味道,不由?笑?着说道:“母亲,卷卷跟你一个味,好香。”

    崔慕珠净手,抹了香脂:“它倒是个机灵的,甚会讨人欢心?。”

    末了看李幼白小脸冻的发红,不由?心?疼道:“你忙,也不必抽空特意赶来看我。”

    “我惦记母亲,不来怎行?”李幼白解了氅衣,梅香接过去放在?炉子边烘烤,扭头与崔慕珠说道:“娘娘,大人身上有白术的味道,想来刚从衙门离开,还看过尸体。”

    李幼白托腮:“梅香姐姐的鼻子愈发灵了。”

    梅香便取了崔慕珠的香,给她熏了一番。

    崔慕珠道:“前两日皇后进宫,是李家的四娘,你见过了?”

    “见过了。”李幼白点头,回想着两人见面时的场景,觉得李四娘甚是端庄雍容,便又说道:“气度上与母亲相像。”

    “你哥哥也喜欢。”

    饶是如此,刘识还是纳了妃嫔,权衡前朝势力。

    两人用过饭,李幼白便要去京郊走一趟,崔慕珠嘱咐她小心?。

    没?两日,李幼白回来,却不是自己一人,而是抱了个刚满月的婴孩进宫,可把?崔慕珠惊着了。

    “养个猫儿还成,我却是多少年没?养过孩子了。”

    准确来说,崔慕珠便没?亲手抚养过孩子,当年她生下刘识没?多久,体力虚弱,便交由?乳母喂养,后来见识了刘长湛和刘瑞君的丑事,更是不大上心?。

    再后来便离开宫城,去了江州,错过刘识长大的好年纪。

    而李幼白更是如此,言文宣是个慈父,慈爱到取代?她做了爹娘该做的一切事,生怕她累着,伤着,只让她好生将养。

    李幼白为难,“母亲,她家人都死?了,我瞧着实在?可怜,原是想放在?御福堂的,可那里孩子都要大些,这么?小的很难养活。不若您替我照看几日,过几日我回趟齐州,把?她交给我婆母来照料。”

    闻言,崔慕珠蹙眉:“你可别给你婆母添堵了。”

    少顷看了眼那皱巴巴的孩子,叹气道:“罢了,留下吧,总之梅香和梅梧会照顾好她,总不至于饿着冻着。”

    此事起了个头,后面便一发不可收拾。

    崔慕珠也纳闷,李幼白从哪找来的孩子,大小参差不齐,却都是可怜兮兮没?有爹娘的。

    如此眼见着孩子越来越多,总留在?宫中也不是办法,崔慕珠便着人在?宫城附近将一处旧王宅子改成新的御福堂,又去找了十几个有经验的嬷嬷,体力好的丫鬟小厮,算是彻底成了李幼白的后盾。

    之后送去的孩子,便也留在?御福堂养护,崔慕珠隔三?差五便要去看孩子,久而久之便养成了习惯

    这年,开春后,倒春寒,空气里冷的滴水。

    李幼白坐在?案前处理公务,双手交握在?一起,目不转睛盯着案录一行行扫视,不多时便嗅到一股甘醇的气息,抬头,却是卢辰钊从外头进来。

    他抱着一捧梅花,唇角带笑?,脚步轻快,进门便冲她径直走来。

    “我以为你今夜要宿在?宫里。”

    “原是这么?打算的,可我巡视宫城的时候发现一株梅还开着,便悄悄折了拿回来给你看。好看吗?”

    他献宝一般。

    李幼白点头:“好看。”

    “那你不亲我一下吗?”

    李幼白笑?,便倾身上前亲他嘴角。

    卢辰钊心?满意足,找了瓶子插起来,回头看到她在?案前翻动书页,便心?机一动,折了朵小梅花捏着走到她身边,簪入她松开的发里。

    李幼白歪头,肩上的衣裳滑落,刚要弯腰,便被他抱着起来。

    如是,便又耽误了公务,一直荒唐到半夜,累的却是腿软腰疼。

    过年时,整个镇国?公府格外热闹。

    只萧氏不大高兴,却又不愿叫外人瞧见。

    李幼白和卢辰钊照例去正堂请过安,便与族中兄弟姐妹去往暖阁小聚,此去经年,各人都有改变,然都是从前的模样,不一样的是各自都多了几分意气风发,肆意畅快。

    喝到子时,领了长辈分发的红包,便又相互招呼着去到院里放炮仗,点烟火。

    卢辰钊揽着李幼白,给她暖和冻僵的手,再看四下,出?嫁的姐妹都没?在?,族中的小郎君们?也都成人,能?像父辈那般成为遮风挡雨的大树。

    四郎也要当爹了。

    他有些没?来由?的情绪,便攥紧了身边人的手。

    李幼白扭头,看见他含了烟雾的眸子,不由?垫起脚尖用帕子帮他擦拭,大声说道:“你是不是冷了?要拿大氅吗?”

    “不用。”卢辰钊低头,凑近她耳畔说道,“你抱紧我,我便不冷了。”

    李幼白的脸红了。

    扭头,见卢辰瑞朝他们?咧嘴大笑?,便暗暗掐了把?卢辰钊的手,小声道:“愈发无状了。”

    吃了包着各种馅料的饺子,李幼白钻进被窝,早就困得睁不开眼。

    然今夜的卢辰钊,却是比在?外头更加无状。

    这个年,过的甚是疲惫。

    翌日公府来了不少拜年的,因身为公府世子夫人,故而又与萧氏一同接待女眷。

    李幼白长期不在?后宅经营,对很多面孔很是生疏,萧氏便挨个与她介绍,她用心?记,却也很快都辨认过来,听到女眷夸赞李幼白,萧氏面上很是欢喜,她这个媳妇能?干,她是最清楚的,这些年来破了多少案,每回京中大事,她都着人打听着。

    只是终究没?有子嗣,叫她觉得美中不足。

    李幼白站了半晌,莲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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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少夫人,前厅郎君们?想要拜见少夫人,世子爷说叫我过来请少夫人过去。”

    萧氏嘴角抽了抽,在?女眷们?羡慕的眼神中,温声道:“快去吧,这里有我便好,夫人们?也都能?理解。”

    如此,李幼白便福礼离开。

    直到上元节前夕,两人折返京城,卢诗宁回府探望,萧氏才松弛了神经。

    “半个字都不敢指责,原还想提一句孩子的事,但你兄长那张脸,恨不能?把?她捧手心?里,我哪里还敢说。”

    卢诗宁正怀第二?胎,头胎是个玉雪可爱的小女娃,萧氏没?稀罕够,胡氏也很喜欢,自打卢辰钊和李幼白在?京里日渐强盛,胡氏便也不再给卢诗宁使脸色。

    月子里送了一盆金子做的百子千孙像,说是胡家都念她恩情。

    也算全了多年前她侄子那件事的义?。

    “你不觉得哥哥越来越快活了吗?”

    卢诗宁脸盘圆圆,生了头胎后她便保养得当,愈发有萧氏的神采。

    “他们?却是快活了,我呢,其他女眷都当起了祖母,只我还空落落的,连个猫”

    卢诗宁看了眼:“那白色猫儿你嫌弃它,我才抱走的。”

    少顷又安慰:“顺其自然吧,我觉得如今便极好,我很满足。”

    萧氏也不能?说甚。

    将将入夏,天热的快。

    李幼白晨起晕了几下,卢辰钊没?瞧着,等傍晚得知她身体有恙,无论如何都要拉她去看大夫,偏她还不以为意,直说不打紧。

    争执不过,卢辰钊只得让她喝了碗补气血的药膳,这才放她继续公务。

    她近日来忙的厉害,刑部钱杨舟有些事要托付,大理寺这边又离不了人,崔家倒是能?帮忙,但毕竟重担在?李幼白身上,她与崔钧每日披星戴月,忙的脚不着地。

    好容易得空见一次卢辰钊,却是话也说不了几句。

    这日两人刚碰面,李幼白端起碗来正要喝汤,不妨眼前又是一晕,碗掉在?地上。

    卢辰钊抱起她,再也不听她辩解,便去找大夫给她诊脉。

    大夫挽起衣袖,搭上脉枕和巾帕后,很是认真地摸起脉象,他时而蹙眉,时而看向李幼白。

    等的卢辰钊七上八下。

    忽然,大夫往后退了步,拱手一抱,道:“恭喜两位大人。”

    “您有喜了。”

    第113章

    不啻惊雷劈下?

    屋内人俱是怔住, 尤其是李幼白,下?意识缩回?手坐直身体,随即神色凛然地转向卢辰钊。

    卢辰钊慢慢扭头, 先是看?了眼?大夫,确认他所说无错后,又深深吸了口气,来到李幼白身边握住她的手腕,李幼白觉出他的手在抖, 于是抽了抽,却没脱开束缚。

    “有喜了?多久?”

    他看?似平静, 压抑着内心的狂喜, 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面不改色。

    大夫遂又拱手一抱,回?道:“已两月有?余。”

    李幼白脸白了瞬,她连日来很忙,葵水上月未至, 只?以为是累的厉害, 且她与卢辰钊这?两月见得极少, 虽说每次见面也会?在一起, 看?他顾及自己,折腾的并不厉害。最为关键的是, 他知道自己不急着要孩子, 便?每回?都竭力在外面弄。

    他是委屈, 可她也都补偿了他。

    他表面看?起来正经, 背地里却找来各式各样的避火图, 偶尔自己看?, 偶尔拉着李幼白一起看?,还煞有?其事地讨论哪种姿态更?为赏心悦目, 竟是分毫不避讳,不脸红。

    她也都照办了。

    因为她绝对的他委屈,故而有?求必应。

    可饶是如此,孩子怎么来了?!

    她着实诧异的不行,一时间呆住,竟也不知要回?复些什么。

    卢辰钊已然送走了大夫,折返回?来时,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轻飘飘的,待看?清李幼白的神色,心里咯噔一声。

    “要不要喝口水,我让小厨房去煮鸡汤了,你最近太累,恐怕是伤了心神。方才半青都说,你不大爱惜身体,时常晕眩,长此以往便?是要熬坏了。”

    他没有?直接提孩子的事,转过身去圆桌前倒了盏茶,捏在手中顿了少顷,复又转过头来,笑?盈盈地看?着她。

    “亏得今日请来大夫,不然也不会?知道这?样好的消息。”

    李幼白舔了下?唇,脑中一片空白,半晌才仰起头,冲着他反问:“算是好消息吗?”

    她毫无准备,甚至称得上抵触,因为她规划的前程里,尚未有?孩子的存在,大夫的一番话,彻底打乱了她的安排。就近来说,她要去临县与刑部侍郎等人密查冤案,往远了说,孩子一旦降临,她该如何是好。

    她不确定自己是否会?是个好母亲,因为她无法?拿出全身心去照顾她,爱护她。

    既都不确定,她还要他吗?

    李幼白迷惘起来。

    卢辰钊坐在她身侧,握着她的手声音都变得柔和起来:“是好消息,李幼白,这?就是好消息。”

    李幼白被他的情绪感?染,心情稍微上扬一些,然整个人还是怔怔的。

    “我们有?自己的孩子了,不管他是男孩还是女孩,他一定长得像你和我。你想,这?世间无端端多了与自己相干的人,怎么会?不高兴呢?

    你不希望看?到另一个我吗?或者另一个你,小小的,会?窝在咱们怀里笑?。”

    “卢开霁,我很怕。”她把头歪在他怀里,决计坦白,“我对这?个孩子没有?任何期待,我所有?的规划里没有?他,而他的出现很可能破坏我好容易累积起来的一切,他会?让我分心。”

    “李幼白,我是谁?”卢辰钊声音仍在打颤,却充满了坚定。

    李幼白:“你想要他。”

    “是,我要他,因为这?是我们的孩子,我必须要他。”卢辰钊抬起手,慢慢握住她的肩膀,“我是你夫君,是值得你依靠和信任的人,你所担忧的,我来解决,你畏惧的,我陪你一起承担。

    所以,别怕,我在呢。”

    他轻声安慰,边说边把她抱进?怀里,“旁人产子,产前七八个月还能随处走动,故而你只?要在最后一月例稍微克制些,至少别离开京城,生完好生保养着,之后孩子的事你不必担心,我会?带他。

    或许根本就轮不到我们两个,他祖母和外祖母便?会?抢着将孩子抱走,咱们还是两个人在一块儿,好不好?”

    李幼白忍不住笑?起来,被他这?般开导着,如何都无法?生气,忽而抬手用力捶他胸口。

    “怪你!”

    “自然怪我,我是他爹。”

    “你真烦。”

    “是,是,你高兴便?好。”

    “我还是害怕。”

    “那我今日陪你去署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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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幼白有?孕的消息传到崔慕珠耳中,她便?立时坐不住,叫梅香和梅梧炖了她爱吃的饭菜,从很早便?翘首以望,总觉得时间过得太慢,而要等的那人似望穿秋水一般,如何都等不到了。

    李幼白刚进?门,殿外便?下?起雨来,噼里啪啦的雨珠砸在屋顶,天空中仿若压下?一块乌黑的云彩,轰隆隆的雷声滚落,带着令人清凉舒爽的肆意感?。冷风从支摘窗吹进?,拂落案上的宣纸,薄纱像是羽翼,胡乱地飘荡着,将殿内的光也削弱几分。

    一身的潮气,后脊慢慢发凉。

    崔慕珠上前握住她的手,便?叫梅香端来一盏热红枣茶,不由分说叫她先喝了一碗。

    “竟也是要当娘的人了,在我眼?中总觉得你还是个小姑娘,哪里晓得一转眼?,便?”她不知怎么的,眼?眶有?些热,便?转过身,拿巾帕摁在眼?尾拭了拭,又道,“过来坐,还是太瘦,待会?儿要多吃饭。”

    “好。”

    李幼白有?些不好意思,尤其被崔慕珠盯着左看?右看?,愈发脸红。对于腹中的孩子,因尚未胎动,故而没甚感?觉,只?是偶尔行动时会?突然想起,继而拿手护在腹部,但也不大习惯。

    崔慕珠难民提醒她孕期该注意的事,倒不是要她注意孩子,而是叫她身边别离开人,因有?个小东西在同她抢夺吃食,故而最好荷包里塞些能随手摸出来解馋的果?子。她翻来覆去的说,抬手抚着李幼白的小脸忍不住感?慨,说她该休息些日子,能住在宫里由崔慕珠亲自照料才是好的。

    她身边有?梅香和梅梧,很是贴心。

    但又知道李幼白的脾气,故而只?留了这?一夜,翌日便?又叫小厨房把做好的果?子给她带上,依依不舍地送别。

    那厢齐州得知消息,整个公府都动作起来。

    萧氏便?要启程去往京城,收拾了行囊,装了四五个箱笼,然还未出发,便?被国公爷和卢诗宁劝了回?来。

    卢诗宁逗着女儿,抬头笑?道:“母亲这?么早过去作甚,既碍眼?又不讨好。”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胡话,我去帮她调理身子,怎么就不讨好了。再说,我去了自是住在公府的庭院,又不住她家中,她还会?嫌弃我不成?

    我是为了谁,我是为了公府未来的小世子,我宝贝孙子。当然,我也是怕她太忙,累着自己,女子怀孕,营养最是重要,一旦有?闪失,母子俱是萧条。”

    想到李幼白如今在齐州的名声,萧氏忍不住叹气,多少年轻官员谈论,都道如今的大理寺卿是吾辈楷模。不仅身为女郎考取了状元,更?是平步青云,一路高升,晋升速度是本朝有?史以来最快的一位。便?是她的夫郎卢世子,虽居高位,难免因着公府底气,却也不像她是从寒门庶族提拔起来的。

    李幼白的高升之路,叫天下?学?子看?到了希望,也深以为是新君任人唯贤,不看?家世。

    今岁的春闱,不论是人数还是覆盖州县,都达到了历年来的鼎盛,新君开恩科,取新士,进?士科便?多了一番有?余,新岁新气象,朝堂更?新亦在按部就班的进?行。

    萧氏觉得,她这?个媳妇着实太过能干,也能干的过了头。听?到别人说她好,萧氏也高兴,可高兴之余担忧更?甚。因她把握不住李幼白,也无法?像其他婆母一般,要求她为卢家尽快开枝散叶。

    李幼白却是个规矩乖巧

    的,礼仪上挑不出错,但就是亲近不起来,不像是一家人,倒像个祖宗一般。

    “我觉得母亲还是待在齐州吧,若他们需要你,自然会?写信回?来求救。不然,你主动去了,倒也不像话。嫂嫂她,是个极有?分寸的人,哥哥信中也说的清楚,他们既知道有?孕,便?定会?好生顾及自己个儿,哪里会?再像从前,总之,你不要去。”

    萧氏满腔热情被国公爷和卢诗宁浇的冰透,登时也没了兴致,怏怏歪在榻上,哼了声道:“入夏天热,若过了秋转到冬日,我定是要去京里的。到时谁也别再拦我,我便?是再怎么着,也得让我未出生的小孙子平安,我瞧着,今年过年便?都去京里吧,族中兄弟妯娌们也都理解,谁叫我到如今也没抱到小孙子。”

    卢诗宁被她逗笑?:“好,入冬你再去,若父亲还不肯,我便?替你劝他。”

    “犯不着用你。”

    “我就愿意,不然您打我。”卢诗宁笑?起来,怀里的孩子也跟着咯咯地笑?。

    萧氏这?才展露笑?颜。

    因这?个孩子,李幼白很快难受起来。

    大理寺难免与尸首打交道,便?是署衙也时常有?各种古怪的味道,自打有?了孩子,她嗅觉便?分外敏感?,寻常习惯的,她闻了便?想吐,更?别提往日便?闻不得的,这?将她折磨的胃口全无,喝了冰镇的酸梅汤,窝在案前梳理案录,却也不觉得饿。

    这?种事她不会?告诉卢辰钊。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过于冷静,衬的卢辰钊过于亢奋,每日流水般的补品,殷勤热切的问候,她很不适应,甚至是受宠若惊。

    伺候好时他尚且如此,若得知自己吃不下?,还不知要急成什么模样。

    想想便?觉得头疼。

    然她不说,自有?人通风报信,被他收买的署衙同僚,悄悄将消息递了出去,当天夜里她便?被逼着多喝了两碗参汤,卢辰钊还不作罢,找了精通香料的女娘特意调了清新醒脑的香囊,叫她佩戴上,以此对抗署衙的异味。

    “我以为你会?劝我休沐。”

    李幼白暗自叹了口气,勾住卢辰钊的颈子似讨好一般,将唇凑过去,亲他的脸颊。

    卢辰钊瞥她一眼?:“这?是贿赂?”

    “这?也能算贿赂吗?”李幼白笑?,“你可真是好哄。”

    卢辰钊哼唧了声,扯开她的手臂,怕摔着她,小心翼翼摁倒枕头上,又倏地直起身来,脸色变得深沉。

    “我是很想让你休沐在府的,但我不能。李幼白,这?是我答应你的事,便?一定会?做到,你想要的,就算与我想要相悖,我也不会?折断你的羽翼去成全我,成全别人。

    所以你得记住,好好对自己,保护好咱们的孩子。”

    李幼白点头:“我知道的。”

    “可你没有?长胖,昨儿我抱你,你瘦了些。”

    李幼白连忙摆手解释:“此事我也纳闷,还问过母亲,母亲道不必介意,她怀我时也是如此,等孩子在腹中待足五个月,便?会?极快速的胖起来。”

    卢辰钊俯身亲她嘴巴,少顷将人拥入怀里,所有?担心悉数咽下?,千言万语终究化作沉默。

    转过年来初春,海棠花开,宫中的接生嬷嬷去了趟卢府。

    正院屋外的暖阁中,崔慕珠坐在上首位,斜对面便?是早已候在京中的萧氏等人,萧氏不时抬眼?瞥过去,见崔慕珠通身上下?散着股随心所欲的慵懒华贵气息,既觉得傲慢又觉得熟悉。

    她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儿,可总觉得眼?熟。

    屋内的接生嬷嬷很有?经验,此时调/教李幼白让她省些力气,忍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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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喊,李幼白也是个能忍的,咬破了唇,疼的浑身发颤。

    嬷嬷看?不下?去,“李大人,你喊一声也无妨。”

    李幼白揪着绸被:“还要多久?”

    嬷嬷:“您身形瘦削,盆骨紧致,怕是要遭罪的。”

    外头人恨不能冲进?去,莲池抓着他的衣袍,跟着紧张。

    李幼白溢出的呻/吟像是一记重鞭甩在他心口,他不知女子生产竟是如此拼尽性命。已然过去了四个时辰,里头除了往外端血水,却是没有?分毫进?展。

    从傍晚熬到清晨,又从清晨熬到傍晚,卢辰钊一把推开身边两人,径直推门闯入。

    便?听?见一声响亮绵长的啼哭,嬷嬷高兴地往外喊道。

    “生了!是个玲珑可爱的小郎君,雪□□嫩!”

    屋外人陆续站起来,萧氏高兴地团团转,又哭又笑?,捏着帕子忽然朝崔慕珠看?了眼?,却见崔慕珠眼?眶发红,目光灼灼地盯着屋门。

    萧氏怔住,接着门从内打开。

    嬷嬷抱着襁褓里的小人儿走出来,满面笑?意着报喜:“奴婢见过娘娘,见过夫人,您瞧瞧,是位小郎君,哭声别提多有?劲儿了!”

    她便?要抱去给崔慕珠,但崔慕珠瞟了眼?,嬷嬷立时明白过来,顺势将孩子抱到萧氏面前:“夫人,小郎君跟世子爷可真像,尤其是这?双眼?睛。”

    萧氏接过孩子,看?不够似的,连连点头:“可不是,虽还闭着,但眼?型没错,就是阿钊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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