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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9. 第 19 章 酸甜(第2页/共2页)

不得干系。”

    此话一落,前面一直未发言,装作可怜模样的冯楚楚,这时也红着眼眶低低出声,“长姐向来身子欠补,若只是脉象呈虚,也不能证明就是药方所致,周姑娘如此武断,岂不是要强加给我们莫须有的罪名?”

    王氏忙也连胜附和:“就是就是,再说,这样的宅内事岂能去请外面的大夫,若是来个嘴不严的,梁府家宅不宁的名声传出去,对将军的仕途只怕徒有损弊。”

    梁岩目光锐利望向王氏,表态开口,“无妨,着人去请华浦医馆的傅大夫。”

    “不可!”梁夫人忽的急阻,几番斟酌,终于沉叹出声,“她们说的有道理,这是府宅丑事,岂能外扬?”

    梁岩却满不在乎,势必为妻子讨得公正。

    周妩趁势看向梁夫人,不紧不慢说:“老夫人不必为此忧心,我已事先想到这一层,故而方才已遣贴身婢女去请来家中擅医理的嫂嫂,我与素素情同姐妹,嫂嫂更是自家人,绝不会将梁府的家宅事外扬出去半句。”

    梁夫人自然也想寻得真相,不纵府宅阴邪,闻言稍放心了些,也怀谢意地冲周妩点了点头。

    秦云敷很快至。

    她临众诊脉,须臾开口:“少夫人体质明显亏空严重,此乃久食凶凉之物所致,眼下及时调养,还有调复余地,若再晚几月,恐怕华佗在世也无济于事了。”

    她声落,王氏来不及解释,梁岩已经气恼至极,提刀上前。

    王氏吓得哆哆嗦嗦,原地瘫坐,而冯楚楚立刻手捂小腹,啼哭不休:“母亲,我们人微言轻,他们决意不肯认下这梁家血脉,还联合外人欺辱我们,女儿不如死了算了!”

    说罢,冯楚楚竟作势要撞柱而死,吓得满堂皆惊,最后被孙妈妈眼疾手快拦下。

    “楚楚!”王氏大恸,口不择言,“你们梁家,辱我女儿清白,她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家,就被梁岩弄大了肚子,你们欺人太甚,我们就是不要脸面告到宫里去,也绝不让你们安生……”

    “胡说八道!”

    梁岩自己没有做过的事绝不会认,他当日是醉了酒,但他对自己有数,绝不会醉意上头便纵了下半身。

    周妩这时悄悄看向嫂嫂一眼,秦云敷会意,走上前,趁其不备一把抓住冯楚楚的手腕。

    “楚楚姑娘,气大伤生,尤其你还怀有身孕,不如叫我也为你诊上一脉。”

    秦云敷嗓音温温柔柔,原本听着该是叫人如沐春风的,可冯楚楚闻声,却下意识缩身退避,抗拒满满。

    “滚开,你算什么东西,离我远些。”

    京城内的大门大户,都极为讲究礼数,何况秦云敷还是丞相府明媒正娶的少夫人,冯楚楚如此狂悖无礼,连梁老夫人都看不下去地呵斥一声,“口不择言,冯家教得出我这品行淑慎的儿媳妇,怎将小女儿教成如此疯样。”

    被临众讥讽,还当着众多小辈,王氏抹不开面子,着急开口自证。

    “楚楚,你怀的是他们梁家的孩子,有什么可惧怕的?她们要诊脉确认,叫她们诊就是,孙妈妈不过知些浅层医理,难免有人不信,而眼前这位周家少夫人,可有双能回春的妙手,让她来证,那便是铁证如山。”

    “不,我不要。”冯楚楚不安缩身。

    梁岩却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他箭步上前,粗鲁将人一把扯拽过来,之后任其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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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袭耳,依旧不理不睬,他将手腕干脆利落地递给秦云敷,冲其颔首示意。

    秦云敷点点头,立刻搭指摸脉,片刻,脸色稍变,“她……的确已有两月身孕。”

    王氏闻言立刻得意大笑:“这回你们总能信了吧,我女儿就是……”话没说完,她脸色忽现古怪,狭长的眸也紧跟眯起,“等等,你说什么,两月身孕?这怎么可能……”

    她们指控梁岩酒后乱性之事分明发生在一月以前,如何推也不该是两月身孕,除非……

    秦云敷平静道:“孕象易诊,夫人若不信我,任请旁的大夫来,结果都会如此。”

    王氏不可置信地张大嘴巴,望向冯楚楚,后者却一声不吭,面如死色。

    梁岩已经厌恶甩开冯楚楚的手,字音生寒,“两月以前,你与户部侍郎家的公子在酒楼后巷纠缠不清,以为再无第三人知吗?你在外失节,为求自保,竟胆敢将主意打到梁家,简直可恶至极,今日若不是周姑娘带着秦姑娘上门为我妻作证,你早已脸面全无,华浦医馆的一众医士早被我请到后院喝茶,你若再嘴硬,我不如大开院门,叫他们一一过来为你诊脉一次?”

    有些人说话,明明字字存温,却叫人不寒而栗。

    周妩和秦云敷相视一眼,这才终觉,原来梁将军早就心里有数,哪怕药方的事他事先不知,但他也早已掌握了足够的筹码,可叫冯家人今日狠狠载次跟头。

    他之所以先前留情,应是顾及素素感受,眼下见她已彻底凉了心,便再无任何顾忌。

    思及此,周妩只叹,梁岩将军不愧为屹王萧钦交好之人,都是同样的面不显色,内心却深沉至极。

    场面越发混乱,王氏不断惊愕质问,冯楚楚的委屈哭声更是不止,知晓眼前的混乱局面还有待清算,周妩与秦云敷不便多留,和素素与梁老夫人简单告别后,两人并肩从前厅离开。

    刚走过抄手游廊,冯素素的贴身婢女晓星忽的从后追过来,她手拿着一封书信,奔上前交给周妩。

    周妩不解问:“这是……”

    晓星:“方才事乱,小姐有话没顾得上说,这信是事先写好的,小姐吩咐我一定把它交给你,说是你看过后自会懂了。”

    周妩不明所以,但还是将信收好。

    ……

    周妩与秦云敷一起步至梁府正门,正要上马车,意外在门口遇到同样出府的傅荣初。

    两人齐望过去,同时致礼,对方作揖,起身后,目光自然落在秦云敷身上。

    周妩犹豫了下,迟疑道:“傅大夫若寻我嫂嫂有话要说,我不妨回避。”

    她只是一句客套。

    尤其,先前为见容与哥哥,傅大夫也是帮过忙的,她算是欠着对方人情,可怎料,她话音刚落,一道极为熟悉的声音立刻从身后响起,带着几分逼人的冷厉。

    “你回避什么?”

    周妩错愕回头,抬眼,见一匹黑鬃骅骝威风临至,其上一人白袍背光,高坐鞍鞯,身形萧疏轩举,周身俊逸不染尘。

    周妩眨眨眼,反应过来后立刻眸光见喜,“兄长,你回来了!”

    周崇礼却没什么好脸色,他目光凝向傅荣初,几分挑衅,收回,再次盯上秦云敷。

    “夫君……”

    “回家。”

    这一声更冷。

    ……

    周妩路上没得机会开口,进了府门,见兄长脸色依旧肃冷,拉着嫂嫂的手腕更带几分强硬,她看不下去,硬着头皮上前解释。

    “兄长为何恼气?若是因不喜嫂嫂在外行医,抛头露面,那此事全然怪我,是我遇了难事,所以特意请来嫂嫂赶赴一趟,前来帮我的忙,你若怪就怪我,莫迁怒于嫂嫂。”

    周崇礼止住步子,在前回头,目光训教,“你的荒唐事,我过后再清算。”

    “嫂嫂……”周妩心急。

    秦云敷冲她摇摇头,这个时候反倒不忘安抚她,“无妨阿妩,此事我与你兄长说。”

    周崇礼不耐烦,声音无温:“走不走?”

    秦云敷看着他,缓声:“夫君,手疼……”

    周崇礼不作声,带着她直回两人的朝椿阁,穿过门廊,隔离身后视线,他才慢慢放松下虎口攥握的力道,之后头也不回,闷声语道:“分别一月之久,你半点不曾想我。”

    ……

    周妩闷闷回到自己院中,担忧嫂嫂被兄长为难,于是暗悄悄派婢子过去打听情况。

    直到临近傍晚,霜露终于回返,告知周妩东院并无争吵动静。

    “少夫人进院后便随公子入了书房,公子严令,仆妇婢从非召不得靠近半步,现在两个时辰过去,两人依旧在内,东院的人也都不知里面是什么状况,只觉不像是吵架……”

    闻言,周妩不满哼了声,“阿兄不讲道理,不知后面要如何为难嫂嫂,每次关涉嫂嫂行医之事,他总是如此不痛快。”

    霜露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委婉提醒:“或许,或许不是为行医呢……”

    周妩不以为意:“不然还能因为什么?我们刚和傅大夫打过招呼,阿兄就突然出现,强行叱离,好不端礼。”

    霜露:“公子离京久,自是思念少夫人的。”

    “那他还在傅大夫面前端那副架子,傅荣初可是嫂嫂的同门师兄,他……”

    周妩一顿,脑筋跟着转了转,终于往旁的方面去想,她口吻迟疑着,“你是说……阿兄气恼,是因为傅大夫?”

    霜露机灵一笑:“奴婢可什么也没说。”

    “你这鬼丫头。”

    周妩一瞪,起身往她脑门处弹了下。

    ……

    吃过晚膳,前院有人来禀,说是门口有个十一一岁的半大孩童求见小姐。

    周妩不知是谁,起身正去要看,却被霜露连声提醒,“小姐,来人定是沈家小公子,前日昨日他也都来过,奴婢听从小姐事先交代,没经问小姐便直接拒见,原以为连拒两次他们也就死心了,可没想到今日他竟又来……”

    “说是什么事了吗?”

    “沈家小公子只说有薄礼相送,奴婢看着他手里提拿着竹篮,只是上面盖着粗布遮挡,看不清里面装的究竟是何物。”

    周妩能猜知个大概,若没有想错,那篮子里装的应该就是沈宅后院那棵山楂树上结的果儿。

    因容与哥哥的缘故,那场疯狂风月前后发生的事,她一一记得清楚。

    周妩掩饰赧意,并不打算出去,便冲下交代说:“霜露,你替我再去拒一次,就说我口味变了,如今已经不爱吃酸。”

    霜露应声:“奴婢这就去。”

    一盏茶的功夫,霜露很快去而又返,她脚步匆匆,进门气喘吁吁奔到周妩面前。

    周妩见她鼻头都浸汗了,又一副着急忙慌的模样,开口下意识问,“如何?可是处理得不顺利?”

    霜露喘平一口气,忙摇头:“……不是。”

    周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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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急什么,后面又没有老虎在追你。”

    霜露却忽的神容神秘起来,有话还非要附耳过来才肯说,惹得周妩无奈失笑。

    “好好的要摆这副架势,说吧,到底怎么了?”

    霜露压低声音,开口不免有些激动:“是容公子,容公子的马车正停在宅邸后门一偏侧隅,我方才拒完沈一公子,转身时无意抬眼,就瞥见角落处停着一辆马车,那辆车车身通体乌黑楠木,虽不华奢,但气派却显威风得紧。”

    周妩谨慎问:“你怎知那就是容与哥哥的车?”

    霜露立刻提醒,“小姐莫是忘了,之前奴婢得小姐吩咐,曾尾随过容公子一行人,探得青玄门众徒歇脚在篁幽客栈,就是经那次,奴婢一直记得清楚。”

    周妩很快忆起,眉眼立现喜色:“你当真看清?”

    霜露:“奴婢十分确定。”

    周妩坐不住,她着急想出去与心上人会面,可顾及爹爹在府,兄长眼下也已归家,她不敢直接僭礼,又思及容与哥哥未从正门拜进,便想他定是也存自己考量。

    思吟一番,周妩只好决定再等等。

    待天色彻底暗下,霜露重新外出打探,回来后告知,府外马车依旧未离。

    周妩听完不忍雀跃,当下再坐不住,于是赶紧吩咐下人伺候梳洗,佩戴钗环,弄妆完毕后又重新换上一身崭新的粉锦团蝶轻罗裙。

    一切就绪,铜镜内映出的姝妍皎面,简直赛过天上的瑶池仙子。

    霜露在旁多看了两眼,被其眸瞳含媚的余光瞥过,心头不忍咚咚猛跳两下。

    饶是看的再多,她也没能映目自如。

    小姐那股浑然天成的媚惑劲,寻常人真的,很难扛得住。

    ……

    有霜露作掩,周妩从后门溜出顺利,未惊动巡逻府兵与护院。

    霜露留在府内侧门附近打掩护,周妩悄摸摸沿她所指,提裙往拐角处的隅落奔去。

    她刚到,马车内立刻跳出一人,人高马大,吓得周妩捂嘴一惊。

    “嘘,是我。”

    周妩定睛望去,认出出声之人是向塬,她松了口气,连忙越过他往后寻看,“容与哥哥也来了吗?”

    “不然呢,你还想谁来?”

    “……”

    这人故意找茬,周妩懒得和他计较。

    见周妩没回怼,向塬哼了声,语气依旧不友善,“我师兄瞎着眼目,还为你足足折腾了一整日准备礼物,结果一到才知,眼巴巴赶着为周千金送礼的人着实不少,敢问我们能排第几位?”

    “向塬,够了。”

    周妩还未开口,车内隔帘已经响起一声沉沉提醒。

    向塬闻之再不敢造次,他凉凉看了周妩一眼,不情不愿走离远些,给他们独处空间。

    周妩左右看了看,不敢明目张胆在门口逗留太久,于是抓紧上了马车。

    落帘,她坐容与身侧,刚刚坐稳便立刻寻护告状:“容与哥哥,每次见面向塬总要刺我几句,你都不管我的。”

    她这个湿漉漉的音调,容与有点接不住。

    他只沉道:“再有下次,我不轻饶他。”

    周妩不知想到什么,忽的轻笑出了声,容与将头偏过来,询问开口:“笑我吗?”

    “不是,我笑向塬。”

    “他?”

    周妩不急不慢地解释:“我以前听闻,向塬剑招未突破第九层时,实力不稳,却总爱轻狂招惹江湖豪强,而每次打不过时,他都要搬出你的名声来威慑,那些人知晓你向来护短,对他便不敢为难,现在,我终于也体会到啦。”

    容与问:“体会到什么?”

    周妩展着笑颜向他挨近,亲昵地抱上他左侧手臂,幽幽启齿:“自然是,被护短的感觉。”

    容与弯了下唇,笑得有些宠,“嗯,谁也不敢与你为难,不管是外人,还是青淮山的门中弟子。”

    周妩很满意,撒娇要他抱自己,容与犹豫,再次想到那日自纵之下对她的无礼,多日过去,他仍无法自我宽饶。

    他不敢擅动,只得分散她的注意力,“阿妩,先看看这个,不知合不合你胃口。”

    他示意车内矮桌上的那提食盒。

    “你给我带了吃的吗?”周妩意外道。

    “打开看看。”

    周妩照做,挪开盖子,见里面所盛竟是一盘色泽鲜润的山楂糕。

    果红诱人,看着十分新鲜。

    想到向塬先前的话,周妩微怔然,开口试探问:“这些,难道是你亲手做的?”

    容与偏过眼,点头回:“闻你喜欢,便试学做了一回,过程间却发现并不容易。”

    周妩抱着食盒的手忽的紧了紧:“容与哥哥,你如今眼目不便,厨房对你而言便是危险之处,而且君子远庖俎,你岂能为我屈身……”

    容与并不在乎,“江湖粗野人,诸多不忌,我唯一认的,就是你喜欢。”

    周妩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容与阻,他将食盒内盘子取出,缓声问她,“尝尝?”

    周妩无法辜负心意,她接过银匙,顺角舀下半块果糕入口,酸酸甜甜,沁凉清爽,味道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更好。

    “好吃的。”她边咀嚼,边肯定地用力点头。

    容与不动声色,幽幽启齿:“那便好,原以为阿妩忽的变了口味,不爱吃酸,我还担心这礼送不出去。”

    闻言,周妩眨眨眼,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定是她命霜露推拒沈昉的说辞,不巧被容与哥哥听到了。

    也怪不得方才一见面,向塬便一根筋不对地过来找茬,原是以为她又与沈牧有了纠缠。

    周妩倒没慌,反正东西她又没收,而且沈昉要来给她送果子的事,容与哥哥那日也都亲耳听到了。

    她坦然自若地又舀了一口果糕送进嘴中,回说:“变了口味也无妨嘛,你放了砂糖在里面,吃起来不酸,反而是甜的。”

    说着,她主动想喂容与吃,却被躲掉。

    容与抗拒得太明显,周妩很难不觉得受伤。

    他没如实告知的是,白日里他失败过太多次,本着不浪费农户辛劳的原则,他与向塬无奈吃下不少残品,最后虽也余留不少原料,但他胃里装的满是酸味,绝绝不愿再吃。

    周妩递上的手还坚持着,“容与哥哥……”

    容与蹙眉,推给她:“酸。”

    周妩不依,趁其不备扑环过去,主动缠上他脖颈,又将嘴角事先衔咬好的一小块糕果亲口喂送过去。

    容与错愕愣住,而周妩的吻同时落下,甜腻诱人,叫他哪里还顾得上那点唇边酸涩。

    这样伺食的举动,太媚,太惑,容与尚未缓过神来,周妩已经与他交颈抵额。

    “味道怎么样……”

    她眼波荡着,开口声音好似发湿,“容与哥哥你说,到底是酸,还是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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