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心有不舍地离家去。
而后,柳鱼烧热水焯荠菜,凉拌好了之后,这时他才发现餐桌罩下的盘子内还留了一多半的鸡蛋。
用过早饭之后,李乐容准时来喊柳鱼去河边洗衣裳。
他是李青山的堂弟,李青山的爷爷有两个儿子,李青山的爹排行第二,只得了他一个儿子。李青山的大伯家倒是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和一个小哥儿都齐全了。
小哥儿就是李乐容,家中最小,今年有十五了,也独他还没成亲了。因着在家中备受宠爱,性子很是活泼,“柳鱼哥哥,咱们一会洗完衣裳再去挖些荠菜吧。昨日,按你说的,我让我娘加麻油、醋和蒜调拌了,真好吃。”
早饭用过的碗筷还没来得及收拾,柳鱼想收拾好后再去,丛春花撸撸袖子从他手里抢过了活,笑呵呵的十分爽快,“快去吧,家里的活我来拾掇。”
相处十日,柳鱼已知道他这个婆母是个极宽厚爽朗也简单的人,他没再客气,看了一眼也笑着的关老太太,端着洗衣盆,带上洗衣棒槌和李乐容一道去了河边。
李家因着李青山的爹原先是个猎户,早年颇有些家底的缘故,院子里是有一口井的,但井水金贵,平日里是舍不得用来洗衣裳的。
李乐容一路都叽叽喳喳的,柳鱼话少,他也不嫌,自顾自说自己的。
下了河坡,就是村里人洗衣裳的地方,这块有大石头方便槌衣裳。这会儿还空无一人,李乐容高兴道“咱们挑的这个时辰真好,都没什么人。”
若是再过上一会儿,大娘小婶子的结伴过来,这边的戏简直比戏园子里唱的都要精彩。
“我最烦跟那些人扯舌头了,总爱嚼舌挤兑人,一句话拐好几个弯,偏你还不能生气,总得好生应对着。”
他倒还好,还是个未出嫁的小哥儿,没什么说头,就算有人说,装憨卖傻的也就糊弄过去了。但柳鱼哥哥是新夫郎,又是外地嫁过来的,肯定是最近这些大娘小婶子的热议对象。
他青山哥哥可是特意交代过的,柳鱼哥哥刚嫁过来不熟,处处都得多照顾,所以这个他怎么会想不到呢
只不过,今日不巧,他俩快洗完的时候,陈家的和她的大儿媳妇一道过来了。
“哟,容哥儿,洗衣裳呢”
陈家便是之前也相看过柳鱼的那家,因着柳鱼拒了她,转头就答应了李家,这几日她没少在背后说道李家和柳鱼的坏话,李乐容不稀得理她。
陈家的姓何,她走近了,又冲着柳鱼道“这是青山夫郎吧”
柳鱼应了一声,接着浣洗衣裳。
何氏和她的大儿媳妇寻个地方坐下,就开始一唱一和的阴阳人,“这人啊,有时候就是贱。”
“放着好生的日子不过,非要去跟着人受苦。”
她这暗讽的就是柳鱼,她家早些年是不如李家过得好,但自打李青山他爹被毒蛇咬伤死了,李青山家是一年年的没落,成了村里有名的破落户。
反观她家,人丁兴旺,日子蒸蒸向上的,今年更是连小牛犊都买了。
要不是她那不争气的小儿子整日游手好闲的,她想找个漂亮媳妇管着他、拴住他儿子的心,她如何会看中柳鱼这等外乡过来还带着一个老不死的累赘的小哥儿。
但偏偏柳鱼就应了李家,拒了她,叫她如何不恼怒
李乐容一听这话,气得不得了,猛地一砸棒槌就想跟她理论,被柳鱼拦住了,“乐容,我洗好了,咱们回去吧。”
李乐容气得很,不愿意走,柳鱼生拉硬拽着才把人拖走。
走出十几米远了,李乐容还气得冒火,“就他那一脸麻子游手好闲的挫儿子还想跟我青山哥哥比也不撒泡尿照照她儿子长得什么样”
他已经打定主意,等他青山哥哥回来,他定要告诉他,让他揍上那何氏的小儿子一顿给柳鱼哥哥出气。
李乐容还是个未说亲的小哥儿呢,这等粗话还是评议男子的要被人听去是要惹人非议的,柳鱼道“这话就在我跟前说说,出去就不要说了。”
“我知道,我知道。”李乐容讨好地挨蹭着柳鱼更近,“我娘要听到都会打死我的,我才不说。”
他心想柳鱼哥哥可真温柔,训起人来都是温声细语的,不像娘和阿嫂们那么凶,动不动就要拧人耳朵。
李乐容接着道“柳鱼哥哥,你别听她瞎说,我青山哥哥其实可有本事了。二叔去的早,青山哥哥十二三的时候就能赚钱了,不过二婶怕他伤了身子,那时候都压着他,不让他干。”
“但青山哥哥去年还是攒了十几两银子,本来是交了钱去鹤山县张屠户家里学杀猪的。”
李乐容想起这个就生气,“但三月加恩科,张屠户的秀才儿子中举了,他不干杀猪了。这黑心肝的,没教多少手艺不说,还只退了一半的银钱。”
退的这笔银钱自然是后来用来成亲了,柳鱼原先听丛春花提过一两句,但不晓得这么详细的原委。李青山并没多与他说什么,只新婚夜的时候告诉他,以后一定会让他过上好日子。
“外人都笑话我青山哥哥穷,其实家底还未必有我青山哥哥厚实呢,我青山哥哥这叫闷声发大财”李乐容看了一眼面容俊秀的柳鱼,感叹道“柳鱼哥哥,你和青山哥哥最配了你们都长得好好看,将来我小侄子一定也好看”
柳鱼笑了下,突道“我忘记拿皂角了。”
“我跟你一块回去。”李乐容赶忙说。
皂角虽不值什么钱,但他可不想让何氏占便宜。
柳鱼道“不用了,拿着木盆沉。我把衣裳放在这里,你看着,我回去拿。”
李乐容想想也是,乖乖在原地等着。
柳鱼缓步又走到了刚刚洗衣的河坡上,河坡下的妇人仍旧在一边槌打衣裳,一边骂骂咧咧的。柳鱼冷冷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毫不留情地将河坡上的那块大石头推了下去。
李乐容隔老远就听到了何氏惨叫,可惜他张头踮脚的也看不到前面的事情了,等柳鱼过来,他就急着问“怎么了”
柳鱼端起地上的洗衣盆,淡淡道“好像是栽到河里了,不管咱们的事,走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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