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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着他继续摸你,继续乱来,然后等你长大,他就继续物色下一个目标,周而复始——还是你一点也不恨他吗——”
“我恨他!”童陶忽然放大音量,打断了陆矜淮的话,眼神中满是憎恶,“我怎么能不恨他,我——我恨不得杀了他,但是不行,那我的妈妈怎么办……”
童陶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我不想毁了妈妈的家……”
话说到这里,已经足够陆矜淮试探完童陶的态度。
他的任务与童陶有关,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给童陶解决掉这个人渣。
他想试探童陶的态度,是想知道童陶对那个人渣是什么想法。如果童陶选择继续懦弱继续忍受的话,陆矜淮为了任务还是会解决掉那个人渣,只不过这个流程不再需要童陶的参与。
但是幸好,童陶对那个人渣是有恨的,也愿意付诸行动,只是顾虑到自己的母亲。
“童陶,他是个人渣,他应该进监狱。”陆矜淮平静陈述,“如果你的妈妈爱你,她会理解你的选择。”
“但无论如何,你的选择是做给你自己看的。”
“你才是那个受害者,即使你忍下去,他只会变本加厉地觉得你好欺负。没有人会觉得你伟大。”
童陶心跳声剧烈,这是他第一次把自己的不堪说给外人听。他没有预想过自己会得到帮助,毕竟连自己的妈妈都不相信自己,童陶没有期盼一个外人能跟他感同身受。
他最初只是希望说出来能好受些而已,没想过真的会得到理解。
“……我不想忍了。”童陶喃喃道。
童陶回想起自己活着的十几年,几乎全是懦弱。
从他知道事情开始,母亲教他的就只有忍耐。因为从小家里穷,他受过不少冷眼和欺负,但母亲最多只是让他避开别人家小孩。
有一次,童陶被冤枉说偷了东西,然后被同学扔石子砸。童陶当时实在忍不住还了手,用石头把欺负他的人砸了个遍。
那一刻童陶感觉到了由心底的爽快,以为自己以后再也不会受欺负了。
但是没想到的是,被砸的那群小孩回家就告了家长,然后他们的父母全部气势汹汹地来他们家找麻烦。
当时的童陶哪见过这种情况,一群人围在自家狭小的客厅里,一人一句脏话就淹得他喘不过来气。
童陶想解释说是他们先打自己的,明明自己身上的伤更严重,但是那群打人就像是看不见一样,只是指着自己儿子身上小小的擦伤怒骂他。
童陶和妈妈说,很希望妈妈能看看他的伤,希望妈妈能帮他解释。
但是妈妈也看不见,妈妈让他跪下来给他们道歉。
所以长大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童陶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忍耐。
母亲的话一直印在他的心中,因为他凡事都比不过别人,所以才要忍着,因为反抗的代价是他承受不了的。
他已经忍了好久了,但这一次,他想勇敢一回。
童陶想到这里,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已然坚定了内心的想法,“我不忍了。”
陆矜淮笑了笑,“童陶,坏人会付出代价的。”
童陶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现在不会怕他了,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如果有童陶的配合的话,问题的解决当然能事半功倍,今天他也不虚此行。
陆矜淮问童陶:“你知道现在该怎么做吗?”
童陶坚定:“我知道,我会杀了他——”
“等等——”陆矜淮打断童陶,眉心一抽,“你想干什么?”
现在的小孩思维都这么跳脱的吗?
童陶本来异常坚决,但被陆矜淮一打断突然不确定起来,迟疑道:“……我想杀了他,不行吗?”
陆矜淮默然,反思自己刚才的话是不是让童陶产生了误解,“我的意思是坏人会付出代价,但没让你把自己搭进去。”
“你去杀了他,最后受到非议的是你,坐牢的也是你。而他一口气断了什么痛苦都没有,这也叫代价吗?”
童陶蓦然瞪大眼睛,被一句话点醒,忽然觉得自己好愚蠢。
童陶虚心请教:“那我应该作什么?”
陆矜淮平静到:“掀开他的丑恶嘴脸,让法律惩处他。他会受到所有人的唾弃,会在监狱里度过他的后半生,没有人再会因此受害。”
陆矜淮所描述的是童陶心中想都不敢想的愿景,童陶的眼中陡然亮了,“真的可以这样吗?”
陆矜淮微微颔首,“这本来就是他应该的。”
童陶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兴奋过,兴奋到他甚至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始行动。
他这一天的时候想了很多,他甚至站在河边想自己要不要跳下去了结生命,也想过杀掉那个人渣,但是妈妈的话又涌入他的脑袋里,让他混乱又无措。
但是现在,他终于知道他应该怎么做了。
解决了童陶的思想问题,陆矜淮也轻松了几分,问道:“那你今天为什么不来上学?”
学校里同样没有那个人渣,在学校里总比在外面漫无目的游荡要好。
“当时是因为妈妈付不起我的学费,才会想着重新结婚的。”童陶低头,“如果我当时就不读书了,可能就不会有这么多破事情了。”
“你是昨天转学过来的,你之前在哪儿读书?”
“因为搬家了。”童陶心情好了,说话也流畅了许多,“之前的学校太远了。”
“好了,不用担心了。”陆矜淮低声道,“事情都会解决的。”
“你接下来就不用回家了,先住到我家来吧。”
陆矜淮此话一出,童陶和郁意同时看向他。
童陶紧张又惶恐,“这不太好的,太麻烦你了。”
郁意不说话,盯着陆矜淮。
“但是你回去,那个人渣会对你做什么?”陆矜淮揉了揉郁意的头发,安抚了一下郁意,才继续说道:“你还会打草惊蛇。”
童陶仍然不愿意,他们愿意倾听理解并且给他出主意,童陶已经感恩戴德了,也不敢麻烦人家太多。
陆矜淮一边给郁意顺毛,一边看着童陶:“那你有别的地方去吗?难道你想晚上睡长椅上?”
童陶弱声:“……也可以。”
“……”陆矜淮顿了顿,道,“我家还有一个空房间,家里没有家长,条件虽然算不上好,但应该比你睡公园强,你也别推辞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童陶连连摆手,解释道:“这样也太麻烦你了,不行的。”
郁意抓着陆矜淮的手,轻声问道:“那我晚上睡哪儿?”
陆矜淮捏了捏郁意的脸,“你跟我睡一个房间。”
郁意矜持地嗯了一声。
童陶狐疑地看着两人的互动,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犹豫地问道:“你们是住在一起吗?”
陆矜淮刚想说话,郁意就先点了头。
既然郁意点头了,陆矜淮也没必要多此一举解释什么,就没纠正什么。
但是不管陆矜淮怎么说,童陶都坚持不愿意住到陆矜淮家里,觉得自己已经够麻烦人家了,不能再继续当累赘了。
郁意从头到尾都没有说几句话,此时却开了口,“……剩下的那间卧室很脏,他是让你去打扫一下。”
陆矜淮惊,看郁意面无表情地说瞎话。
但郁意这招确实管用,对于童陶现在的性格来说,的确是宁愿睡大街也不愿意麻烦别人、
童陶情绪松动了,“真的吗?”
陆矜淮应和着点头:“那间卧室几年没住人了,不好打扫。”
直到这样说了之后,童陶终于犹豫着点头同意了。
“我可以帮你们做家务。”童陶小声道,“如果要我做别的事情,我可以去学。”
童陶的性格最怕被当做是没用的人,陆矜淮不能说出自己也是为了任务。
陆矜淮也只能应了,“行。”
……
陆矜淮住的小小的房子,继原主父母离开之后,第一次迎来了三个人的到来。
主卧室太久没有住人,也没有人打扫过。一打开门就被灰尘呛到,因为长久没有通风还有一股潮湿木头的腐朽味道。
不用的东西也被堆放到这个屋里,如果不是还有一张床,用杂物间形容可能更为贴切。
陆矜淮光是看上一眼就觉得麻烦,心里琢磨着今天能把床收拾出来就凑活了。
陆矜淮揉了揉眉心,刚想说点什么,却发现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童陶在洗手间勤勤恳恳地洗抹布,已经开始打扫卫生了。
……那郁意去哪儿了?
陆矜淮找了一圈,在自己的卧室看见了这位小少爷正在费劲地铺床。
这位娇贵的少爷一看就是没干过这种活,床单铺到床上去之后像一块皱巴巴的豆干,怎么理都理不平整。
郁意皱眉,不能理解为什么床单能这么拧巴。
陆矜淮倚在门边笑出声,惹得郁意的目光看了过来,陆矜淮鼓励道:“你继续。”
陆矜淮虽然不知道郁意为什么突发奇想要铺床,但也没有多问,毕竟孩子帮忙干活是好事,不管能不能帮上忙都需要鼓励和表扬。
郁意把床上被子叠好之后,俯身把昨天晚上用来打地铺的被子拿到床上。
陆矜淮顿了下,以为郁意是想重新整理一下地铺,但郁意却把被子团起来塞到了衣柜里。
陆矜淮:“?”小少爷这是在做什么?
地上的床褥全部被郁意收到了柜子里,枕头被拿到了床上,放在原来那个的旁边,并排贴着放着。
陆矜淮微顿,“……我晚上睡哪儿?”
郁意指了指左边的枕头。
陆矜淮似乎明白了什么,“那你呢?”
郁意矜持地指了指右边0340;枕头。
陆矜淮有些哭笑不得,他知道现在在郁意心里,他们的关系就是好朋友,可以称兄道弟那种好朋友。郁意现在根本就不懂其他方面,只是单纯地以为好朋友可以牵手,可以一起睡。
但陆矜淮的心中却不纯粹,他拥有过阿意,也尝过阿意身体的味道。睡一张床对于他而言就不再是纯粹的事情。
陆矜淮敲了下郁意的脑袋,无奈道:“我们睡一起吗?”
郁意眸色清浅,看向陆矜淮的时候带着认真,“不是你说的吗?”
陆矜淮回想了一下,他的确说过他们睡一个房间,但他当时说的却不是睡在一起的意思。
但是对上郁意干净的眼神,陆矜淮突然觉得是自己想得太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只是睡一张床而已,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行。”陆矜淮揉了揉郁意的头,“那你先去洗澡,我去看一眼童陶那边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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