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拜见通判大人。”这刑名与陈大人乃是本家,却不知对方,与其是否有些亲属关系。
不过即便没有,贾琏仍旧对其十分尊敬,毕竟此人不过一眼,便将那一些隐藏在人群之中的造谣者,一一抓住。
只凭借这一点,就足以让贾琏对其尊重万分。
因此听闻对方所言,贾琏摇摇头,眼神中有几分感激:
“陈大人,不知刚刚可送来个叫冷子兴的?我想先从他开始审讯。”纵然是一直压制情绪,但是到底还是有几分怒火,眼瞧着这样,身旁的衙役小厮都低下头。
听到贾琏尊称陈大人,那人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到底还是默认。
“原来说的是他,此人已然被关在最边上的那间。通判爷请随我来,刚刚那人被送来,我就觉得此人有些不对劲,因此便将其单独安排。”
陈大人乃是积年的老刑名,对于这些人有一种独特的直觉。
纵然这个人看起来似乎只是个商人,但是陈大人还是觉得对方不对劲。
听闻此言,贾琏赶紧抱拳,心中极为感激。二人一番寒暄之后,这才走进房间,一入门便看见冷子兴,如今正被绑在柱子上。
贾琏的眼神,如同刀子一般在对方身上一刀刀的凌迟。这种如同实质的感觉,让冷子心隐隐有些不安。
冷子兴这人年纪并不大,今年也不过二十多岁,然而对方在王夫人手下,却已然是在外的好手。
其人相貌倒是一般,但是双眸之中去满是狡黠,一望便知是个心眼极多的。
一对双唇薄如纸张,一望可知是个薄情之人。此时,看见贾琏进来冷子兴眼神微闪,双唇蠕动。
贾琏如今刚刚接手通判,并无多少刑名的经验,但是他出自勋贵人家,自幼熏陶。
在看人方面却是极准,只一眼便瞧出冷子兴,其人贪财薄情。
这样一个人,是不会为了他人死扛的,这让贾琏心中落下一分。
他一边琢磨此事,一边盯着冷子兴变换的脸色。
只看这般惊慌失措,几乎就可以确定,对方乃是早有预谋。
看来对方从自家二婶王夫人那里,知晓不少,有关于自己的事。不过这倒也是正常,毕竟要陷害一个人,自然要将对方的外貌说清楚才好。
想到这里,贾琏眼眸闪烁,坐在桌后一言不发地盯着对方。
眼瞅着冷子兴开始还在强撑,后来便开始慌张起来,双眼也躲开贾琏死死盯住他的视野。
一旁的陈大人见状,点点头。这位新任的通判老爷,倒是一个刑名方面的好苗子。
有时候不能上重刑,这审讯犯人靠的便是如同熬鹰一般的意志力。
也因此,贾琏现在这样,陈大人却是极其欣慰。
“贾通判,下官这就去取纸笔。”陈大人低声说道,然而不管是他还是贾琏,都知晓彼此不过是一个借口。
陈大人不愿参与到荣国府的内斗之中,因此他自然不能够在此听到这一切。
贾琏也心中清楚,他点点头,请对方将自己的小厮兴儿叫进来,自己却是需要一人记笔录。
他有种感觉,眼前这个冷子兴,肯定知道不少,甚至还有可能清楚许多,他不知道的。
想到这里,贾琏也不废话,抬眼看着冷子兴,冷淡说道:“是你自己说,还是我给你上刑。自己选一个吧。”
这会子贾琏不想多言,只抛出两个问题,当然他更希望眼前这个冷子兴是块硬骨头。
然而事情颇有两分意外,龙子心不但未曾半点推诿,更是快速地承认,然而这非但没有让贾琏心中放松,使得它更加谨慎起来。
甚至如今他已然确定,自己决计不会让冷子心随便骗到。
“通判大人,小的可以和您合作。将一切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只有一个请求,来日荣国府抄家之后,给我岳母一家除籍。”贾琏不知道的事,冷子兴这一次,本来就是在放水。
他唯一的要求,就是跟眼前这位搭上关系。因此他又怎么可能,会有任何死扛的模样。
贾琏被对方一时惊到,面容之上露出两分古怪,难不成自己如今终于有两分官威,不然如何解释对方这般爽快。
然而贾琏此时还是有些失落,他下意识地扫过对面的冷子兴,如若对方多抵抗一会儿,自己倒可抽上些鞭子出气。
这股杀机,吓得冷子兴身上一惊,眼瞧着对方的眼神,他忽然觉得自己亏了说话快,否则恐怕一顿鞭子是省不了的。
这番庆幸之下,冷子兴反而很期待对方会询问些什么。至于所谓的忠诚,说句不好听的,如今他自身难保,忠诚不能够替他挨打。
贾琏眼神闪烁,对于眼前这个诅咒自家的人,一时颇有几分难以言喻。
但是实话实说,对于自家这种可能,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抵触。
这一段时间,在官场之中,他多少也有些体会。
如今的荣宁二府,早已是日薄西山,纵然还有几分力气。
然而看着早已经是垂垂老朽,更何况自己的父亲以及隔壁的珍大哥哥、蓉哥二人。每日里尽做些下三烂的事,便是他当初纨绔之时,也颇看不下眼。每每稍一规劝,便是或打或骂。
时间长了,贾琏便也开始有些沉沦,然而终究还是被自己的母亲拉住,未曾真正落入淤泥之中,因此对于贾家的结局,贾琏实际上早已接受。
现如今冷子兴其言,他竟然觉得半点没有惊讶,颇有些命该如此之感。这世间世事无常,纵然如今荣国府尚且有威赫,然而日后却也未必。
甚至从对方如今的流露,就可以知晓,自家恐怕早已不知何时惹下大祸。
直到这一瞬间,从知晓母亲要合离之时悬起的心,忽然落下。贾琏只觉得浑身轻松,原本肩上那庞然大物,消失不见。
如若贾府终究要抄家,那么他现在最想做的,便是一定要让母亲合离。
只有如此,他和凤姐儿才有一线生机,现如今贾琏心中满是感激。
此番贾琏的心神变化,被冷子兴看在眼中,只觉得眼前这位贾通判,是否已然有些神经。
知晓自家将要被抄,竟然毫无感觉。
冷子兴这会儿心中颇为烦闷,本以为说动对方,好让自己有着一条后路。
未曾想,这贾家之人多有古怪,知道将要抄家,却心情愉悦。
这使得他忍不住仔细地盯着对方,甚至怀疑眼前这个贾琏,不是贾琏。
可惜这会子,贾琏也不给他反悔的机会,当下直接点出:
“你既然敢提条件,显然是知晓我奈何你不得,可这样说你未免有些太放肆。
说说看吧,你知道些什么,竟然可以让你觉得能够打动我。”
贾琏盯着冷子兴,他可不是当日那个孩子,更不是那种烂好人,若没有足够的价值,他不介意以诬陷之罪发配对方。
冷子兴看着贾琏表情,眼神瞬间变得警惕。他心中暗自懊悔,这人离开京城不过短短数月,怎么竟会有这样的变化。
冷子兴哪里知道,这半年来家里陪着凤姐儿,可是无一日不读大庆律。
所谓读史书可明辨是非,如今这读律法,却是可以事事通明。
所以说,邢夫人逼着众人读大庆律,也有几分道理。
如果说以前,冷子兴完全有把握能够,将贾琏玩弄于股掌之间,那么如今两人的位置,完全可以调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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