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府内宅里,贾母看着托着令牌尚且懵懂的长子轻叹,和声道
“这个我本来打算,等我死的那天再告诉你,但是恐怕等不到那天了,这世道又要乱了。
这东西是老国公留下的后手,当年九龙夺嫡太多惨烈,老国公怕折损了他和瑚儿不算,那些人还要下手,所以才留下这个,这块令牌能够指挥平安州的五万精锐,也是咱们贾家最后的底牌。
也是贾家最后的仪仗,老国公谋算了一辈子留下的念想。
如果不是因为羲和郡主实在是步步紧逼,她是不会在自己死之前拿出来这件东西的。
“可是,母亲,父亲已经过世那么久了……”贾赦虽然看着亲郑重其事便信了七八分,但是却还是不太明白,老国公已经去世多年的现在,还能操控得了这些兵卒么?
“人心自然是不可测的,可是却可控制。”贾母再次打开匣子,从里面拿出来瓶药,递给贾赦。
贾赦一时福灵心至,颤声说道“难道是毒药?”
在自己父亲已经去世十来年后,还能够控制住对方,在贾赦看来也唯有毒药之类的东西。
贾母冷哼一声“胡说八道,咱们家是正经人家,怎么会用这种东西。
这东西叫九花玉露丸,可解天下万毒,当年老国公也是偶然得到,也曾经用这个救了几个部下,是以那几人为着此事,立下毒誓忠于我贾家。
如今在平安州掌握兵权的,就是其中两人。”
听完贾母讲诉,贾赦才知道自家竟然还有这个杀手锏,他将药瓶递给母亲,仍旧将话题转移回母子两人争吵的话题。
贾赦拧着眉头说道“母亲,为何一定要邢氏绵延子嗣?若是她怀孕之后心大了怎么办?
我当初绝了她的念想,就是为了保护琏儿,现在虽然琏儿已经成亲,但是一旦继室有子,就容易心大啊。”
“糊涂。
当年我就反对你给邢氏下绝育药,也是那药可以解除,不然我是不会同意的。
本来,邢氏作为太太,就算是无子,也不会有什么大事,毕竟以后琏儿不会差了她一口饭。”
贾母停顿一下,看着垂云八面气死风琉璃灯失神刹那,才继续娓娓道来。
当年她为贾赦续娶邢氏,并不是因为对长子有意见,而是情势所逼,当时正是贾家风雨飘摇之际,老国公刚刚去世不久,情势所逼之下,瑚儿和儿媳妇李氏也撒手人寰。
她只能独自支撑,就将长子的事情暂时放下,待她回过神来,就发现长子竟然从当年的好男人变成了酒色之徒。
且还在京城传出丑闻,贾母竟然一时之间门,无法找到合适的填房。
无奈之下,才选择了与贾府有着瓜葛的邢氏,本来想着提点下贾赦,不要让邢氏头两年怀孩子,结果却发现对方竟然在新婚之夜的酒水里下毒,以杜绝邢氏怀孕。
此举却是极损阴德,但是当时的贾母对于贾赦正在愧疚之中,也就随了他的心意。
而如今让贾赦解开邢夫人绝孕的药,一是贾琏已经长大,可能很快就有自己的孩子,现在即使邢氏怀孕,也翻不出来什么浪花。
二来就是邢氏不知为何入了羲和郡主的眼中,竟然将令牌相送。
这番举动让贾母本就心虚的内心更加不安起来,要知道不让继室怀孕,大户人家多有之,但足足十来年,使得其花信流逝的,恐怕只有他贾家独一份。
是以才在晚饭后偷偷将长子叫来,将闲杂人等都打发了,母子二人商议此事。
贾赦却是横了心的不肯让邢氏怀孕,气得贾母直捶他的肩膀,但是此时整日沉迷花酒中的贾赦,却仿佛是吃了称砣铁了心。
贾母见儿子竟然针的如此决绝,心中哀叹,指着贾赦道“你这个不省心的,难道真的要等邢氏,将不孕之事抖落出来么?”
若是此事被人知晓,以后贾家却是再也不能和门当户对之人议亲了,那邢氏虽然年长,但是她却也是正经的官家千金。
贾赦看着贾母一副快要晕过去那般,无奈之下只能将秘密说出“母亲,那个所谓的绝育药根本没有解药,儿子当年是骗你的。”
突闻噩耗,贾母目瞪口呆的看着长子,仿佛不认识一般,下意识地追问“你再说一遍?没有解药?”
此时再不敢隐瞒的贾赦点头承认,当年他却是担心邢氏怀孕后,对发妻唯一留下的子嗣下手,所以才直接用虎狼药坏了邢氏的身子。
他本来想一直欺骗母亲,往日里邢氏不得贾母待见,所以对于这怀孕之事也不在意,还时常用来敲打对方。
母子两人自以为保持着彼此的默契,结果却在此时得了个这样的结果。
“孽障,当初那个给你药的人呢?绝对不能让他活着。”贾母虽然恼怒儿子的心狠手辣,然则她对邢氏也没有多少婆媳之情,是以虽然惊诧错愕,但是事情既然不能挽回,那么就把所有人的嘴都封上。
此时的贾母再不见平时慈和祥爱,眉目之间门尽是杀气,看得人不敢直视。
贾赦也是如此,他踟躇点头“那人本来就是游方郎中,所以早已经找不见了。”
“你竟然没有亲眼看着他断气,你父亲的杀伐果敢,你却是半分没有学到。”贾母冷哼一声,她也只能安慰自己,对方不过是个游方之人,估计不知道早死在哪里。
既邢氏已不能生育,就是再逼迫贾赦跟邢氏同房也是白费,贾母现在只能考虑是否要将贾琮记在邢氏名下,就是看着羲和郡主的面子,也不能让邢氏老来无依。
只记名之事,还是要跟邢氏商量一下才好,现下却是只能跟眼前这个要债的东西,凭说下也就罢了。
贾母只觉两个儿子都是要帐鬼,竟是没有一个省心的,正心烦意乱,就听得贾赦询问“母亲,那晴雯到底是什么来历?”
他早就奇怪贾母对于晴雯这丫头的态度,若说是因为是赖嬷嬷送的也不对,因为赖嬷嬷的亲儿媳尚且在府中做事,贾母也不曾像对待对方一样。
平时的待遇更是跟小姐们不差些什么,他本来以为贾母是因为偏疼宝玉,连个姨娘人选都要精心培养,先看来竟然不对?
贾母沉默良久,才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暗中培养林之孝?
赖家跟咱们早不是一条心了。”
这话儿像是一道惊雷砸在贾赦头上,他一时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贾母无奈摇头,忍不住想到自己百年后,这荣国府恐怕是大厦将倾。
她和老国公一辈子算计万千,偏自己的儿子都不争气,竟然半分属于两人的机智揣摩都没有学到。
“当年我发现晴雯不对,就命还是管事的林之孝去偷偷查看此事,连赖大都不知道。
开始的时候我怀疑是有人安排对赖大家下手,结果怎么想都不对。我发现恐怕幕后之人是冲着咱们家来的,就想知道到底是谁相对宁国府下手,便一直监视着赖大。谁知道那小子极为谨慎,林之孝足足跟了他半年,才发现他竟然和赖升的弟媳妇有染。”
说道这里,贾母冷哼一声,用嘲讽的眼神看看贾赦,然后才说道“结果,我便发现,那媳妇子竟然跟赖升的小舅子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之所以跟着赖升的小舅子,不过是为了就近监视控制赖大,让他监视晴雯。”
跪在地上的贾赦呆滞地听着贾母的讲诉,已不知道该做些怎样的表情,他从不曾知晓,这其中竟然有着如此多的弯弯绕。
“我查到那女子背后有人后,就收手了,毕竟敢盯着贾家的兵权的,也不过是那两三个人。”当时的贾家已经风雨飘摇,她又怎么敢轻易将对方惊醒,不然下一次的动手更加防不胜防。
贾赦才发现其中竟然有着如此多的弯弯绕,经不住后怕的摸摸脖子,只觉入手一片冰凉潮湿,竟是被冷汗浸透。
忽然间门,外面传来一阵呼啦声,吓得贾赦一哆嗦,将直接扑到贾母的怀里。
贾母被这变故也闹得一愣,她看着趴在自己怀中的贾赦却是呆住。
良久贾母才在对方带着员外帽的头上拍拍,语调中难得的柔和“没事,是外面风大。”
潜伏在屋檐黑暗处的影子身子一僵,然后瞬间门又柔软下来,他伏着身子,盯着眼前绿油油地眼睛,试图用眼睛赶走对方。
但却没有半分用途,那绿油油似乎完全没感觉到影子的威胁,又往他这边蹭过来。
那黑影的脸都快绿了,一时不知道自己是该直接起身离开,还是任由对方将自己揪出来。
好在下面的贾母和贾赦两人不过相拥片刻,就各自散去,两人都要安静筹谋。
很快随着鸳鸯率先进房,整个荣庆堂恢复了往日的喧闹。
黑影看看还盯着自己的绿油油,勾起嘴角直接将对方薅住后脖,飞身离开向定远侯府赶去。
而此时的司徒源却不在定远侯府,而是在血滴子的一处暗房中,他丝毫不在意室内的血腥味的源头,那个已经不成人形的烂肉。
就着明亮的火把,司徒源仔细看着赖升小舅子的供词,时不时还点点头,瞟一眼被勾住琵琶骨挂在空中的男子。
“侯爷,柳湘莲回来了。”一名越三十岁的男子走到司徒源三步前行礼说道,他是司徒源手下的一名能吏,为人又极为稳妥,所以深受司徒源信任。
司徒源点点头,示意让柳湘莲进来,他此时会出现在这里,却是跟这赖升的小舅子有关。
康眠雪想要到底是谁在背后谋划这些事情,司徒源舍不得娇妻受累,便只能自己上,好在这小子是个孬种,不过是水火二刑轮了一遍就全都撂了。
待柳湘莲回报完毕,他就可以回府,若是走运,也许娇妻还未睡下,能怀抱对方大被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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