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茹看向她。
夏夏解释给她听那节课上发生的事情:“……我觉得谢淮也许并没有因为我改变,他只是和我亲近后,将我当成了他的一部分,所以才会对我不加设防……”
“谢淮他性格依然古怪,依然很拽,但我喜欢他拽。”夏夏有些害羞,但还是直视乔茹的眼睛,只是声音小了小,“如果他对所有人脾气都好,我也会吃醋的。”
乔茹莞尔,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夏夏,你真可爱。”
夏夏手下相册停到最后一页,那张照片上的谢淮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头发理成很短的板寸,脸颊凹瘦,下巴壳尖尖,脸色苍白而虚弱。他发现镜头在拍他,眉梢蹙得不耐,抬手放在脸前想要挡住。
“这是谢淮舅舅去接他时拍的。”乔茹声音忽然变得很轻,“他在少管所待了七个月,瘦得不成人形。”
夏夏抬眼,惊讶地看着乔茹:“少管所?”
谢淮站在门外敲门,脸上带着倦意:“你们聊完没?已经十点了,明早还要早起逛批发市场。”
乔茹将相册收好,夏夏被谢淮带回房间,刚进门就被谢淮掐着腰抵在书柜上。
“我妈跟你说什么了?”他在她耳边吹气,弄的夏夏直痒痒。
夏夏认真想了想:“说你三岁还吵着要穿开裆裤,露着叽叽在外面走不要脸。”
“我靠。”谢淮说,“我就知道我妈肯定会揭我的糗事,还说什么?”
“还说你的初恋。”夏夏说,“淮哥牛逼啊,为了篮球甘愿献身,一份作业就收买了你全部的灵魂。”
谢淮:“……”
他嬉皮笑脸,试图把这件事揭过去。
夏夏脸上没有笑,她推开谢淮,趴在他床上躺着。
夏夏睡觉很安分,从不多动,只老老实实睡一个床角。
她喜欢侧躺的姿势,总是把自己缩成一个小小的团,看上去极度没有安全感。
刚同居的时候,谢淮对她这样的睡姿很不满意,每晚一定要拉扯着把人按进自己怀里,搂上一晚不松手,久而久之,夏夏也习惯了在他怀里睡着,在他怀里醒过来。
夏夏很久没有缩到床角睡觉了。
她静静躺着,谢淮以为她生气了,不敢嬉皮笑脸,蹲在她面前,先认错再哄她。
“……你别不理我呀。”谢淮抓耳挠腮,“那算不上初恋,初恋难道不是第一个喜欢的人吗?”
“那时候是我年轻不懂事,要不你打我两消消气?”
夏夏手捂着眼睛,鼻子翕动,隐约有微弱的水音。
谢淮:“……你哭了?”
他不由分说拨开她的手,见夏夏真的在哭。
她眼里蓄了满满一汪眼泪,原本死死憋着,被他看见再也忍不住搂着他的脖颈哭出了声音。
谢淮僵住,他直觉夏夏不是因为那个初恋的女孩而哭,可他一时也不明白她在难过什么。
夏夏嗓音哽咽:“你为什么从来不和我说?”
“什么?”
“少管所。”夏夏指甲抠进他肩膀上的衣服布料里,直到刚刚从乔茹嘴里听到谢淮待了七个月的少管所,她才彻底明白谢淮休学那一年是去做了什么。
谢淮没想到是这件事,无奈地笑:“你也没问啊,况且这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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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夏夏抱到床头,让她靠着自己坐好,拿抽纸给她抹点眼泪:“你想听我就告诉你。”
夏夏止住哭,情绪一瞬间失控的时候,连她也不知道自己刚刚到底是在哭什么。
“我不是跟你说过有个老头子要包养我吗?”谢淮语气听起来很平淡,“我之所以答应是因为胡书荣给我下了最后通牒,要我一个星期内还清八百万,我当了十六年败家子,除了给他烧冥币就只有卖屁股这一条路走,可我最后还是没去。”
“他们绑了我妈。”谢淮搂着她,下巴无意识架在她头顶的发旋上蹭,“我赶到的时候我妈衣衫不整躺在地上,屋子里两个男人都被我捅进了医院,其中一个进了重症监护室,最后判定故意伤人,但我未成年,待七个月少管所了事。”
夏夏咬着嘴唇:“阿姨她……”
“我去得早,他们只是把我妈衣服扯烂了,还没来得及动手。”谢淮眼里带着股狠劲,“他们如果真敢对我妈做什么,拼着坐一辈子牢我也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敢让你待在我身边了?”谢淮轻声说,“我怕给不了你未来,更怕保护不了你。”
夏夏沉默了一会,问:“那七个月里,他们打你了吗?”
“没怎么挨打。”谢淮含糊不清地说,随即看着她笑,“心疼了?”
夏夏仰头与他对视,眼圈红红地问:“如果我也被他们抓走了,你会怎么办?”
谢淮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还是别做这个设想了,我也不知道我会做什么。”
“也许会发疯。”他说。
“如果我被他们抓走了,你千万别做傻事。”夏夏忽然严肃地说,“你现在已经成年了,要付出的代价比从前多得多,没了我你只是失去一个女朋友,可你如果动手,失去的可能是你的一辈子。”
“如果我死了,你一定不要为我悲伤。”夏夏陷入自己构想的苦情剧里无法自拔,“找女朋友时擦亮眼睛,陈曼希不能要,她太败家,一定会花光你的钱。你记得娶赵珊琪,珊琪温柔又可爱还有个有钱的老爸,你可以吃她软饭,积攒力量东山再起——”
“——然后为我报仇。”
谢淮先是蹙了下眉,随即起身把她按在床上,埋首在她脖子上恶狠狠咬了一口。
夏夏一阵惨叫。
在目的达到以后,谢淮满意地起身看着自己留下的清晰的齿痕,威胁道:“娶谁?有种你再给我说一遍。”
夏夏不敢说了,讨好地搂着脖颈亲吻他唇角。
谢淮回吻,含住她柔软的嘴唇轻轻吮吸:“就算真有那一天,我也不会让你有事的。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我有什么资格和你在一起,还承诺你未来?”
夏夏甜甜地笑。
谢淮手机响了,他接听,忽然起身穿衣服。
“谁啊?”
“齐达给我带了一箱闸蟹,我出去拿。”谢淮说,“你先洗澡,我一会就回来。”
夏夏看了眼窗外深沉的暮色,大雪纷飞,在地上堆了层厚重的积雪。
她问:“明天拿不可以吗?现在这么晚了。”
谢淮穿好衣服,俯身吻她额头:“齐达明天就回老家过年了,开车路过漳市特意来找我的。”
夏夏慢吞吞穿拖鞋:“那你注意安全,我去煮牛奶,你喝吗?”
“喝。”谢淮说,“记得打个鸡蛋。”
谢淮出去了,夏夏去厨房煮牛奶,乔茹正在厨房泡豆子,打算明早磨豆浆。
乔茹见她出来,笑笑什么都没说,夏夏不由有些尴尬,心想这房子的隔音也不知道好不好,说不定刚刚自己情绪爆发时矫情的哭声和叫谢淮去娶赵珊琪的话都被乔茹听见了。
她试探地问:“阿姨,你刚刚听见什么了吗?”
乔茹疑惑:“没有啊。”
夏夏安下心,心想家里隔音应该挺好。
乔茹忽然说:“是不是有人敲门?”
夏夏静着耳朵去听,发现确实有敲门声。
“可能是谢淮回来了。”她将煮好的牛奶花倒入玻璃杯里,将窗户拉开一条缝隙,把牛奶放在窗边降温。
乔茹示意她别说话,走到门边,警惕地问:“谁?”
门外是个男人,嗓音沉沉地回应:“物业,楼下说你家厨房漏水,我们要进来看看。”
乔茹瞬间将房门反锁,速度熟练到夏夏来不及反应。
她伸出胳膊将夏夏挡在身后,声音极力保持平静:“我们家没有漏水,你还是让他们检查一下是不是自家水管漏了。”
门外响起一阵铁器碰门的声音,紧接着是钢丝插进锁孔的声音。
“说不定是地暖漏水,你开门。”
在锁孔自外面被插进东西那一刻起,夏夏也发现不对劲了。
她掏出手机毫不犹豫拨了110,对面刚接了电话,整座楼的灯在一瞬间熄灭。
小路上夜里的雪没人清扫,齐达的车开不进来,只能停在大路上洒过盐的地方。
谢淮一步步踩着雪出了小区,他走出很远,不经意回头看了眼,发现自己家那栋楼停电了。
手机上接到一条夏夏发来的消息。
【淮哥,千万别回来。】
他所有表情瞬间凝固在脸上,随后疯了一样折身朝回跑。
作者有话要说:爆更使我快乐!!
敲键盘敲到手疼,尼古拉斯游游矫情地说道。
注:教授讲课内容忘记摘自哪里,不过大概好像是库利说的,书名我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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湜一3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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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一片寂静中,乔茹回过神来。
她吞咽下因紧张而分泌的口水,跑去电视机下面的柜子里取出存折,而后把夏夏推进房间:“他们只是来要钱,拿了钱就会离开,你不要出来,也别发出声音。”
乔茹要把房门反锁,夏夏按住她的手,目光在黑暗里黢黢发亮。
“阿姨,我不进去。”她声音轻柔但坚定,“如果来要钱大可以敲门堂堂正正进来,他们直接撬锁,还刚好是在淮哥不在的时候,事情没那么简单,他们一定是蹲点很久冲你来的,我不能留你一个人在外面。”
乔茹:“没关系,警察很快就会过来……”
“警察没那么快。”夏夏说,“昨晚下暴雪把路堵了,就算大路洒了盐,雪天路滑他们也不敢把警车开太快。何况胡书荣知道警察在找他,也肯定把你报警的时间算进里面了,他敢直接上门,一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谢淮出去了,如果他回来以后您出事了,我怎么跟他交待?”
乔茹苦笑:“这是我们的家事,是谢淮爸爸作下的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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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应由我来承受,把你牵扯进来我才没办法和你家人交待。”
夏夏说:“您不用和我家人交待,估计他们也不想认我了。”
“而且。”她顿了顿眸子明亮看向乔茹,“你们的家事,不也是我的家事吗?”
撬锁声越来越大,防盗门一阵接一阵晃动。
乔茹回头看向大门,趁这空隙,夏夏忽然抢过她手里的钥匙和存折本,反手把她推入房间,她动作没有一丝拖泥带水,手脚利落把房门反锁,将钥匙从五楼的窗户上扔了出去。
“夏夏!”乔茹在房间里扭门把手,“你干什么?快把门打开!”
“阿姨您别出声。”夏夏轻声说,“让他们听见了我们两个都得完蛋。”
她说完又去把厕所、厨房、书房和另一个卧室的门通通锁上用以混淆视听,哪怕有人闯进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到底哪个房间藏了人,一扇一扇门打开需要时间,如果运气好,乔茹足以撑到警察过来。
夏夏紧张,贝齿咬住嘴唇。
如果是来要钱最好,如果这帮人还有别的目的——
夏夏刚才注意到乔茹指尖控制不住的颤抖和在黑夜里眼中清晰的恐惧。
谢淮不在,绑架和强。奸对女人的伤害是难以估量的,夏夏不能眼睁睁看这些人再碰她。
夏夏对高利贷的人而言是张生面孔,她之前也隐约听过道上的规矩,要债归要债,无关的人不碰。
她在外面反而安全,还能帮乔茹拖延时间。
夏夏手里攥着茶几上削水果的小刀,又将乔茹刮眉的刀片藏进牛仔裤的后口袋。
门锁咔哒一声响,门被人从外面拉开。
夏夏神色仓皇,如受惊的小白兔,慌乱看着门外两个身穿黑色兜帽外套的高大男人。
照明没有恢复,女孩面孔在黑夜里不甚清楚,只能勉强看出一个纤细的身影轮廓。
她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们是谁?为……为什么擅闯我家?”
瘦高的男人掏出手机:“胖子,打个灯。”
胖子拿手电朝夏夏脸上照去,夏夏被突如其来的光线刺了眼睛,抬手挡住,紧接着听男人说:“妈的,谢淮那小子真是有福气,女人一个赛一个漂亮。”
瘦男人笑得猥琐:“是了,就是她,跟姓陈的给的照片一样。”
夏夏柔弱地说:“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我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啊。”
胖子:“谁让你不开眼找谢淮当男朋友?他欠我们老大钱,知道吗?”
夏夏茫然摇头:“他欠了多少?”
胖子撇嘴,色眯眯看着她:“别问这么多,你今天得跟我们走一趟。”
夏夏以为他们是来找乔茹麻烦,没想到他们竟然是冲她来的。
胖子上前粗鲁地拽她手臂,夏夏甩开他的肥手,转身朝卫生间跑,瘦男人咧嘴笑了笑,手里的工具箱遥遥一甩,在漆黑的屋里正中夏夏的后脑。
夏夏被猛地击中,捂着头跪在地上。感觉到脚步声临近,她咬牙看着手里的水果刀,头疼得厉害,别说伤人,就连反抗都成问题。她犹豫片刻,把刀丢到沙发底下,不让男人们看见。
“你再跑啊!”瘦男人揪着她的头发把她从地上拽起来,按着她的头磕到玻璃茶几上。
夏夏疼得脸色煞白,汗珠子一滴一滴沿着额角朝下滚。
“你有种再跑啊?”
夏夏鼻尖一红,说话一抽一抽的:“求求你别打我了——”
胖子看了眼:“二条,下手轻点,别把脸打花了。”
乔茹在屋里发疯地敲门:“你们有什么冲我来,动一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
二条把夏夏揪出门外,看向房门:“乔茹,我们老大的手段你也知道,你敢报警,我保证这丫头死无全尸。”
夏夏被他在嘴里塞了一团口罩,扯着头发拖下楼梯。
家里暖气温度高,夏夏只穿了一件短袖T恤,手臂赤在外面,拉扯间在楼梯扶手的木刺上划出长长的血痕。
夏夏眼泪扑棱扑棱朝外流,肩膀颤抖:“你们放了我吧,救命——”
她脸上挨了男人一巴掌,有邻居听见声音,拉开防盗门上的小窗看外面的情况,被胖子用手电照了回去:“不想死就别多管闲事。”
楼后停了辆高轮越野车,车轮上打着防滑链。
夏夏被塞进后座,胖子开车,二条将她双手绑在身后,死死按着她。
他掏出手机打电话:“大哥,到手了。”
夏夏还在抖:“哥哥们,你们放过我吧,如果你们想要钱过个好年,楼上存折里有六万块……”
“六万,你打发叫花子?老子冒着这么大风险过来绑你不是为了捡破烂的。谢致生跟大哥借了五百万,连本带息还八百万是谢淮亲口答应的,现在只还了一半,我们大哥马上要离开漳市,这笔钱能这么算了?”
夏夏满眼带泪,看上去楚楚可怜“我跟谢淮感情很一般,我死了他顶多掉几滴眼泪,转过头就能去找新欢了,何况他也拿不出那么多钱的。”
“那可未必。”胖子说,“他舅舅上个月刚卖了房子,听说手里有一笔闲钱。”
二条蹙眉:“你跟她废话什么?”
车里不敢开灯,沿街路灯的光透过车前玻璃映在夏夏脸上,将她原本就漂亮的脸蛋镀上一层橘红的色泽。
二条偏头看她,见她白软的脸蛋被他那一巴掌打得红肿,带着凌虐的美感,手忍不住犯贱般痒痒。他挠了挠裤。裆,又拿出来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味道,而后在夏夏没有丝毫防备的瞬间欺身压了上去。
“这女的好香。”他笑容淫。邪,“一身奶味,就他妈跟刚奶完孩子一样。”
他凑近去闻,身上的烟味钻入夏夏鼻孔。
她发出惊恐的惨叫,二条连忙堵她嘴,夏夏白眼球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二条拍她脸颊:“醒醒。”
夏夏没动静。
他咒骂:“操,谢淮的女人可真够孬的。”
*
谢淮疯了似的朝家跑,手机铃声催命似的响,他停在路边,眼睛猩红喘着粗气。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谢淮接了。
“别白费力气了。”
胡书荣的音质独特,他嗓音很沉,但说话总带着几分上扬的音调。
谢淮五年前见过他一次,对他声音的记忆过了这些年也没能忘。
“夏夏,对吧?”
谢淮捏紧手机:“你想做什么?”
胡书荣说:“我在你爸的厂子等你,你随时可以过来,不来也行,但这几个月东躲西藏,我那些兄弟风餐露宿,脾气不好,耐性也不好,难保憋得久了还能管得住自己的下半身不对你那小女友做什么。”
谢淮垂在身侧的拳头捏得死死的,一字一句从牙缝里蹦出来:“别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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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能保证在我耐心耗尽之前不碰她,这就要看你什么时候过来了。”胡书荣说,“谢淮,我是个亡命徒,好好想清楚是一个人来还是带一群警察来。你要知道,警察解救一个人质也许需要几天的策划,但我动手做了她一分钟都用不到。”
“我跟你保证,如果让我发现警察跟来,你能得到的只是你女朋友的尸体。”
“我身上那么多人命债,死后是一定要下地狱的,也不怕再多一条。”胡书荣轻笑,“别做傻事,明白吗?”
谢淮不答,他声音发狠,又重复了一遍:“你别碰她。”
胡书荣挂了电话,谢淮站在漫天纷飞的雪里。
手心隐隐刺痛,他冷漠摊开手掌,掌心正中的位置,被他捏拳时指甲划破,留下四道清晰的血印。
*
夏夏装晕,偷听他们说话。
“操。他妈的,老子什么都没干就吓成这样,胆子还没陈曼希大。”
胖子蹙眉:“你脑子里能不能别光想着那点破事?等把钱拿到手了有的是时间给你玩。”
“操,我能不想吗?”二条丧气地说,“当初那么多兄弟,条子一锅端下来就剩我们几个,跟大哥东躲西藏了这么久,找个小姐都不敢,老子三个月没泄火了,你说我他妈能不想吗?”
“兄弟一场,我劝你一句。”胖子冷静地说,“谢淮的人能别碰就别碰,我可不想看你再进一回ICU。”
二条舔了舔牙尖,狭长的眸子泛着冷光:“放心,这事我还没忘。”
车子开出四十分钟停了下来。
二条把夏夏扛下去,雪夜气温已经降到零下,夏夏冷得打了个哆嗦,睁开眼睛。
面前是座废弃的工厂,建筑物断壁残垣,被烧得焦黑一片。
二条进了厂房,随手将她丢在地面堆的麻袋上。
夏夏被麻袋上弥漫起的灰尘扑脸,重重打了个喷嚏。
她冷得缩住肩膀,环顾四周,一个黄发男人倚在柱子上玩手机,远处有两个男人开着电烤炉一边烤火一边打牌。
黄发男人走来托住夏夏下巴,他吹了声口哨,动手动脚捏她的脸:“知道我是谁吗?”
“孙峰。”他自我介绍,冷笑道,“不知道谢淮有没有跟你说起过我。”
夏夏:“说过。”
“哦?”孙峰饶有兴趣,“说什么?”
“说你是个傻逼。”夏夏说,“抢女人都抢不过。”
孙峰脸色一僵,揪着她头发:“再说一遍。”
夏夏嘴唇哆嗦,不敢再说话了。几个男人哄笑成一团:“看她吓得那样。”
夏夏心想你们先笑吧,等谢淮带着警察来救我有你们好看的。
头顶的悬梁上吊着发黄的灯泡,映得厂房每一个角落都清清楚楚。
厂房一共两个门,大门敞着,北风呼啸灌入卷进纷飞的雪片子,另一个侧门在角落里,被卷帘门锁着。
夏夏正对着风口,被风吹得半边身体都麻了。
她嗫嚅着朝看起来最温和的胖子说:“哥,我冷,你能不能让我去那边烤烤火。”
胖子把她带了过去。
夏夏靠着墙壁,那两个烤火的男人朝她投来目光,和她刚刚所见二条淫中带欲的眼色不一样,那目光深沉凛冽,仿佛有形有相,只是看着就足以让她起层鸡皮疙瘩。
胖子提醒:“你最好老实点,这里的人跟着老大出生入死,手上都不干净,把他们惹急了,有你好受的。”
“哥你也是吗?”
胖子神色不自然:“我是撬锁的。”
门口停了辆车,两个烤火的男人起身去迎。
夏夏朝门口看,根本不用任何人指明,她第一眼看过去就知道那人是胡书荣。
胡书荣样貌平凡,普通的国字脸,高鼻梁。
可他气场很强,哪怕只是穿着朴素的白衬衫,也盖不住他身上那浑然天成的上位者气质。
谢淮曾跟她说过,高利贷原本只是胡书荣的副业,他是靠开夜总会起家的,生意做大后慢慢在漳市发展了放贷的行当,比起经营夜总会,高利贷才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谢淮也对她说过,胡书荣是真正意义上的黑。社会,早几年有人在夜总会闹事,直着身子进去,被蒙着白布抬出来,而夜总会第二天照常营业,丝毫没受影响。他做放贷人以后手上沾的血更是数不清,将人装进水泥桶里投进水库是常有的事。
可夏夏看着面前的人,他手腕戴着一串佛珠,嘴角甚至挂着温和的笑,丝毫不像传说里那样。
胡书荣蹲在她面前:“你就是夏夏?”
夏夏装了一路傻,妄图扮猪吃虎先降低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危险值,而后找机会逃走。
可她所有的伪装在胡书荣面前根本使不出分毫,他一双眼睛盯着就叫她头皮发麻,仿佛能看透她所有的小聪明。
她鼻子动了动,神经质地觉得胡书荣身上有股血腥味。
夏夏喉咙干巴巴的,轻声说:“是。”
胡书荣没再说话,他仰头静静看着厂房天窗上洋洋洒洒下来的雪光。
那两个烤火的男人围在他身边,胖子、二条和孙峰他们没有过来,一群人俨然分成两个团体。
不多久,门口望风的人进来:“大哥,谢淮来了。”
夏夏呼吸都要窒住了,只是她自己还没怎么怕,也许是因为这世界上除了谢淮本来也没什么牵挂,死就死了。可谢淮一来,明明该是让人有安全感的事情,她反而全身僵直,难以抑制打了个冷颤。
比起谢淮跑来救她,她宁愿他别来,不来至少他是安全的。
胡书荣没有回头。
谢淮从大门走了进来。
明明才分开没多久,夏夏却觉得这时间走得如一个世纪般漫长。
谢淮进门视线就急切地投向她,夏夏轻轻摇头,示意他自己没事。
胡书荣转过身,看着谢淮微笑。
谢淮脸色阴沉:“不就是要钱吗?欠你的人是我,你把她放了。”
胡书荣说:“两个多月前,我开在市区的一家歌厅被警察查封,紧接着我上了公安系统的黑名单,当时我人在外地旅游,侥幸躲过一劫,有人告诉我,之所以发生这样的事情,是因为有人把我的名字写在邮件里发到了扫黑办。”
“一百多封邮件,和你有关吗?”
谢淮说:“我不知道。”
“但愿你是真不知道。”胡书荣冷笑,“我所有的账户和产业都被查封,身上只有几万块现金,临近年关,日子也不好过。”
“还记得这里吗?”胡书荣眉角蹙出一条干涩的皱纹,“那年谢致生资金链断裂,濒临破产,他时运不济,半个月内工厂接二连三发生事故,其中最严重的一次是这里的爆炸。”
“十死二十五伤。”胡书荣眯了眯眼,“工人家属聚众闹事,谢致生为了补偿家属,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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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钱。”
“因为他是鼎鼎有名的谢致生,我甚至连担保人都没要。”
“谢淮。”他问,“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认不认?”
谢淮目光从夏夏身上挪开,与胡书荣对视。
他沉默片刻,答:“认。”
“谢致生从我这借走五百万,把我戏耍一通,让我成为道上的笑柄,这事你认不认?”
“认。”
“五年前你伤我的人后闯进我的舞厅,恳请我别伤害你母亲,并答应父债子偿,连本带利还我八百万,你认不认?”
谢淮嗓音沙哑:“认。”
“那好。”胡书荣说,“既然你都认,现在是你履行诺言的时候了。”
“不瞒你说,我很缺钱,从前每月两万按时还款我恐怕等不及了。”他抬腕看了眼手表,“都说债不过年,现在十二点整,距离明年正好二十四个小时。”
“你还欠我四百二十万,二十四小时后我在这等你。”
“你也看到了,我这五个兄弟,全都年富力强。”胡书荣望向夏夏,虽然笑着,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你每迟到一个小时,我就让人玩她一个小时,等他们玩腻了你还凑不到钱,就不用回来了。”
胡书荣说:“去卧龙江里捞她吧。”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520,大家一定吃狗粮吃腻了,为了大家的身体健康着想,我来发点刀子中和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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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d 45瓶;将安将乐20瓶;肥宅来一瓶肥宅快乐水10瓶;蓝色的猫咪3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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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胡书荣的话落地有声,铮铮回响在空旷的厂房。
地砖罅隙洒满黑色焦灰,挨了呜咽的北风,和碎纸片般的雪花混在一起沿着碎裂的砖石翻滚。
雪与灰吹到谢淮的脚面,被他如横生枝蔓突兀竖起的鞋带勾住。
头顶的吊灯一晃一晃,犹如摇曳在风里燃到尽头的烛火,下一秒就要熄灭。
谢淮面孔背光,夏夏看不清他的模样,只见他攥着拳头,抬起了头。
她心像悬在万丈深渊的刀尖上,因谢淮的动作摇摇颤颤,怕他控制不住情绪爆发,惹得胡书荣暴怒,连带着两个人一起推下悬崖,摔得粉身碎骨、尸骨全无。
谢淮声音从喉咙缝里逼挤出来:“放她走,钱我一分不少还你。”
胡书荣:“‘我会还钱’,这些年我不知从多少人嘴里听过这句话。曾经我也信过,可后来才懂,人这一张嘴,骗起人来可以说得天花乱坠。我现在放了她,你转头就去报警。”
“手里没有筹码,全凭口头承诺,我不相信。”
夏夏想要站起来,孙峰一巴掌扇在头顶将她推回地上,喝道:“老实点。”
谢淮推开拦着他的两个人男人,阔步走到夏夏身边,揪住孙峰的衣领一拳抡在他鼻梁上。
孙峰鼻骨当场被他打断,鼻血喷泉般朝外涌。
谢淮将他后脑抵到墙上,眼睛赤红,森森吓人:“你他妈再敢打她试试!”
孙峰捂着鼻子,鲜血沿着指缝流出来:“我不还手,你最好一次性打够本,不然等你拿不出钱来的时候,看老子不玩死她。”
他半张脸被血浆糊住,笑得丑陋:“少爷,现在怎么沦落成这样啊?”
谢淮目光迸发的怒意燃烧如烈火。
他理智尚在,甚至清醒,可正是这理智驱使他再一次扬起了拳头,拿着孙峰的头狠狠撞墙。
胡书荣身边两个男人先是站了一会,见孙峰被打得头破血流才过去制止。
男人手上戴着四指虎,掰过谢淮的肩膀手握成拳,猛地捣在他小腹。
“谢淮,孙峰打你女人,我默许你还回来。”胡书荣声音响起,“可他只打了一下,你这样不合规矩。”
谢淮脸色瞬间惨白,小腿骨被男人踩住要让他跪下。
他膝盖微弯,稳住身体想要站起来。
男人走到他面前,将指虎戴紧,又狠狠给了他十几拳。
他一松手,谢淮不受控制倒在地上,他掌心撑地直起身,哇地吐出一口血。
夏夏:“谢淮——”
她跌跌撞撞跑过去,肩膀撑着他的下巴,谢淮灼热的呼吸落在她肩膀。
夏夏低头,看他腹前的衣服被血染红了一片。
“让我看看。”她要看他衣服下的伤势,被谢淮按住。
谢淮揩去嘴边的血,说话时嘴里喷溅出丝丝血沫。
他看着胡书荣:“她必须跟我走。”
胡书荣不作声。
谢淮唇角微勾,笑得混不吝,仿佛吐血流血的人不是他一样:“要么她跟我一块走,要么你把我们俩一块弄死。”
他挑眉:“老子不怕死,老子的女人更不怕。”
“要杀要剐随便你,但我绝不可能把她留在这……”
男人走上前,照着他侧脸给了一拳,隔绝住他后面的话。
谢淮脸上的皮肤划出一道血口,先是明显肿出四个鲜红的印子,而后迸开,血丝渗出,淌了满脸。
夏夏发疯般尖叫:“别打他了——”
她被胖子拉开,谢淮想还手,但余光瞥见夏夏的脖颈被人用小臂勾住,那人拧眉看向他,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他捏起的拳头缓缓松开,死死咬着牙,一手未还。
指虎打人最疼,一拳下去就能破皮,多打几拳身上铁定出现几个血口子。
男人停手。
夏夏眼角干涩,见谢淮满脸是血从地上爬起来,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她双手被缚在身后,指尖向下,去勾裤兜里的刀片。
一双温厚的手从后攫住她纤弱的手腕,紧接着,她听见胖子压低的嗓音:“不想死就别掏出来。”
谢淮抬手去抹脸上的血,可血是从伤口里流动出来的,任他再怎么擦也没少了多少。
他面色可怖,比地狱中爬出的恶鬼更慑人,可一双眼睛却明亮异常。
他盯着胡书荣:“那年你只给我一个口头承诺,我信了,今天你也信我一次。”
胡书荣静静听他说,脑海中勾勒出少年五年前稚嫩青涩的模样。
那日同今晚一样,也是个北风呼啸的雪夜。
谢淮一个人闯进迪厅,彼时场里气氛正浓,钢管女郎脱得只剩蕾丝内裤和透明乳罩。
他被手下人拧着送到胡书荣面前时,狼狈的模样不比现在好上多少。
胡书荣还记得少年冷静的眼神,即使过去这么多年依然记忆犹新。
“我爸欠你的我会还,报复女人算什么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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