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纸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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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春又喊了一声花康宇才慢慢走来。

    “做325能直达。”她说一半顿住,弯腰低头看向另一边驾驶座。

    “这是陈悦目。”福春大声介绍。

    咔哒,车锁打开,陈悦目直视前方。花康宇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随后开门上车。

    “她叫花康宇,我发小。”

    路上福春在副驾驶座上兴致勃勃给两人介绍:“陈悦目是大学老师,四呆子上学时学习可好了,是好学生。”

    花康宇在后座动了动,碰响了手里塑料袋,听见福春说话眼睛不自觉向上看,刚好与陈悦目在后视镜里对视。她戒备挪开视线,攀住福春座位,蜷缩的样子像只巨大的蜗牛。

    陈悦目只对感兴趣的东西做反馈,他伸手摸摸福春脑袋笑道:“傻兮兮的。”

    *

    北江市书城有些年头,在陈悦目上小学时建起来的。那时候只有超市那么大,后来和市博物馆还有艺术中心连成一片扩建成现在的城市地标。

    书城里除了卖书就是各种小资餐饮店。福春哪都不去,到地方先拽着陈悦目去星巴克。

    “我想喝星冰乐。”她指着最大的杯子,“超大杯,多加奶油。”

    喝饮料不是重点,福春找到靠窗位置把星冰乐举在脸边又是拍照又是拍视频。一杯喝的在她手里变成金饽饽,兴头上还使唤陈悦目给她当人形支架。

    “你挪那么远干啥?能拍到我的脸吗?”

    “你拍照就拍照,噘个大嘴干什么?”

    “我这叫性感,嘟嘴。”福春说完给对方又示范一遍,“嘟嘴!”

    样子过于做作,引起陈悦目不适。他默默把椅子朝外面挪,想装不认识。

    福春有点什么破事就喜欢拿手机拍。起初住一起时还给陈悦目家来了个roomtour置顶在自己抖音,把陈悦目鼻子都气歪了三令五申不准她在家里拍视频。

    “干嘛?”

    “你自己拍。”陈悦目的社交圈里还没见过把这东西贴脸上当宝的。他一甩手将福春的手机砸向桌子差点碰洒星冰乐。欠揍模样引得福春梗脖子质问:“嫌我丢人是不是?”

    “对。”陈悦目爽快承认。

    两人之间气氛诡谲,不是要打架就是要做/爱。陈悦目怎么样不知道,反正福春真心想他死。

    “星冰乐我平时喝不起,拿着拍照你觉得丢人是吧?”她提高音量,“这楼里的一砖一瓦都是我爸爸妈妈辛苦搭起来的,你们这群有钱人没良心压榨劳动力,我小时候只能盼着过年见他们一面。这座城市都是他们用血汗建起来的,你们能进来喝咖啡,我在他们建的大楼里用饮料拍照就是傻缺吗!”

    福春占据道德高地让人无话反驳。

    四周歪头侧耳。

    “呵,还知道压榨劳动力。”

    “给我道歉。”

    陈悦目眼色一沉,睨着福春冷声警告:“别闹了。”

    “你道歉。”福春得意挑眉。

    他坐直瞪她,互相都一副恨不得扑上去咬死对方的模样。

    陈悦目最喜欢看人笑话,所以深知自己绝对不能成为主角。

    忽然间,一张阴沉的脸又笑得阳光灿烂,他微笑解释:“怎么还不禁逗?我哪会瞧不起你?”陈悦目给自己找台阶下,“我爸妈也是平头老百姓刚来北江挤在一室一厅的筒子楼。别闹,你看饮料都化了,再给你买一杯?”

    店里的背景音乐骤然变大,偷听的客人只好收起耳朵悠哉啜一口杯中饮料平复八卦心情。

    店员从柜台出来朝他们走去,福春还以为自己声音太大被投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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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对方表示如果有需要可以帮她拍照,并且贴心指给她旁边挂画的角落拍照效果特别好。

    陈悦目看向角落那张不伦不类的挂画上大大的“The Big Other”暗骂一声,转头摸摸福春后脑勺,“你看,闹脾气麻烦别人了。”

    他搂住福春对店员装模作样说:“谢谢,我来帮她拍。”

    福春特别高兴:“谢谢,那就让他帮我拍吧。”

    等人走远,陈悦目收起假笑:“你给我等着。”

    福春也礼尚往来:“嘿嘿其实我爸妈没在北江建过房子。”

    花康宇沉默着吸一口自己带的奶茶。这里的东西她消费不起,也不需要陈悦目请她喝饮料。别人不欠她,她不欠别人。

    等歇够了三人去图书区闲逛,花康宇撇下这俩神经病独自跑到角落看书。

    福春没去找她,和陈悦目在书架间瞎溜达,两人走着走着又牵上手。

    “怎么不去找她?”

    “呆子看书不喜欢被打扰。”福春以前闹着玩抢她的书被花康宇拿扫帚追着满操场打。

    “原来你从小就手欠。”

    人文社科区里空无一人,沉闷的字让空气里都飘着一股霉味。

    陈悦目望着书架上陈列的《局外人》忽然想起那天阮晓柔的话,他拉住福春试探:“加缪的书喜欢看吗?”

    “谁呀?”福春一脸痴傻。

    陈悦目紧盯她端量。

    “还是说你喜欢看西方神话?”阮晓柔没必要对他撒谎,如果她的话是真的,那么就是福春在装傻。

    “我看过灰姑娘,青蛙王子还有花木兰。”

    “那西西弗斯呢?”

    “土豆丝。”福春直眉楞眼。

    “你一点书也不看。”

    “我看小说啊!”

    “看什么小说?”

    “重生拿系统让总裁追悔莫及。”

    陈悦目叹气。

    他就知道不该妄想这副肉/体之外的东西,从福春这找精神共鸣太难为她了。

    他垂眸,双手拉住福春手腕,指肚感受到她皮肤下跳动的脉搏,和她的心跳一样,有一股强韧的生命力。

    “你盯着我看什么?”

    陈悦目捏她脸蛋,“傻了吧唧的。”

    福春转身要走,被他拉住圈在怀里。灼热的温度隔着几层衣服都能感觉到,陈悦目像头随时发情的禽兽蠢蠢欲动。

    “你要不要脸?”福春推他推不动,反被扣住手腕。

    “你也有害羞的时候?“陈悦目咬上她耳朵,“你知不知道在这种无聊的圣贤书前最适合做些偷鸡摸狗的事。”

    过道传来一声咳嗽,书店店员推着装满书的手推车路过。福春得空把人推开,指着墙角上的摄像头神情严肃教训他:“发春也不挑场合。”然后踹他一脚,扯扯衣服转身离开。

    *

    傍晚,三人聚在书店前,应福春要求陈悦目退掉一早订好的川菜馆转而带她们去旁边的烤肉店。

    卡座之间滋啦声此起彼伏,肉在铁架上蜷缩扭曲伴随一股焦香味飘散。

    福春喝了点酒兴致颇高,晕乎乎地把烤好的肉搂在一边,又拿起一盘鱿鱼唰唰下锅。

    “吃啊,凉了就不好吃了。”话说给花康宇听,她不主动夹菜,也不说话,只有福春把肉夹到她盘里才吃。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别扭,好像谁欠她五百万。

    “呆子,鱿鱼好吃。”福春夹子来回在烤盘上拨弄,把烤好的鱿鱼夹了一半放在她盘上。

    小方盘肉菜堆得快冒尖,花康宇不咸不淡:“我不爱吃鱿鱼。”

    气氛不尴不尬,福春喝一口啤酒开始絮絮叨叨:“呆子上学时语文成绩最好,我记得你高中还写小说来着。”

    “你提这干嘛?”花康宇瞪眼。

    “陈悦目也写。”

    她扒拉盘子里的肉很不给面子接话:“关我什么事?”

    福春抓住两人的手拉到滋啦蹦油的烤架上,“你俩换,换个微信,交流经验。”

    “你干嘛呢?”陈悦目冷脸抽回手。

    “嘿嘿,给你俩做媒。”

    三人里只有福春在傻笑。

    花康宇拍筷子伸手戳她脑门,“有病没病,你能不能正常点!”

    “开个玩笑。”福春四仰八叉靠在座位,闭上眼喃喃,“小语,你写小说嘛!”

    花康宇不理睬她,铁青着脸拿起筷子低头吃肉,直到吃完结账都没再说一句话。

    出来的时候她直接掏出手机问陈悦目:“多少钱,我转给你。”

    “不用。”这顿饭吃得陈悦目也大为不爽,始作俑者留下烂摊子自己醉的不省人事。他手圈在福春腰上用力将人箍在怀中。福春嗷嗷叫,活鱼一样趴在他身上打滚扑腾。

    “老实点。”陈悦目打开车锁,搂着福春顺嘴交代花康宇,“上车。”

    “不用,这有公交。”

    花康宇低头按手机,“我把钱给她了,你找她要。”说完她抬头对福春疾言厉色,“汤春福,以后别来找我!”

    她踹了福春一脚,扭头就走。

    陈悦目也狠狠对着福春脑门弹一个脑瓜崩,力道之大让她嗷一嗓子叫得像杀猪,叫声引人侧目,吸引了正准备上车离开的两人。

    “陈悦目。”

    陈母和陈赏心挽着胳膊绕到面前,看清人后一脸不可置信。

    陈母惊讶:“陈悦目你不回家在这里干什么?叫你帮忙你也不理,你姐夫来你连一面都不见哒?!”

    陈赏心站在一边,目光盯着陈悦目怀里的人,陈母也随着视线看去。

    福春枕在陈悦目肩窝就露个下巴,样子赖唧唧的。陈悦目搂住人退后一步,眼神戒备看向母亲和姐姐。

    “你们在这干吗?”

    陈赏心反应过来迅速打圆场:”妈和我跟人约了在这边吃饭。你有空回来一趟,佳佳说想你了。“”佳佳也来了?“

    “就你一天天找不见人。”陈母没好气,“跟些不三不四的……”

    陈赏心晃晃母亲胳膊示意她别再说下去。司机把车开到跟前,母女俩开门钻进车内,陈赏心降下车窗对陈悦目交待:“注意安全,早点回家。”

    陈母在另一边探出头目光上下打量对面。

    等车开走,陈悦目一口咬上福春耳朵。

    “哎呦。”

    “没醉装什么装?”

    福春站直,“醉了,就一点。”她用食指和拇指比划。

    “刚才太晕,现在好多了。”

    “躲得了初一躲得过十五吗?”

    “啥意思?”

    “算了,回家。”

    陈悦目让这些乱糟糟的事弄得心烦,安排的没一样顺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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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好在还有最后一项他可以掌控,而且福春也十分乐意配合。

    西餐的甜点对陈悦目来说是可有可无的。甜腻,放在正餐之后像狗尾续貂。做得好记不住,做得烂则把整顿饭都毁了。

    可是近来他逐渐喜欢上餐后甜点,甚至有时连正餐都不想吃只想吃甜点。

    陈悦目躺在福春怀中发出餍足叹息。

    “有那么好吗?”福春摸摸怀里的脑袋,“我奶/子那么香啊?搞得我也想躺一躺。”

    陈悦目啧一声,抬起脑袋换一边继续听她的心跳。

    “你别说话。”

    不让说福春就不说,她伸手从床头柜拿来自己手机。

    “干吗呢?”

    “我写会儿小说。”

    陈悦目爬起来翻身坐在她旁边贴着耳朵调侃:“这时候写灵感最多。”

    福春放下手机问他:“怎么样才能像你赚那么多钱?”

    “怎么,想靠写小说赚钱?有想象力就行。”陈悦目话语耐人寻味,“但人是没办法想象没有任何依据和参照的东西。”

    言外之意就是说福春没见识。

    “那只有高中毕业哪都没去过能不能写小说?”福春听懂了。

    “一书封神天降奇才也不是没有,写吧,就闷头写,谁也甭管,说不定这万里挑一的大便宜就砸你头上了。”陈悦目拉上被子翻身睡觉。

    半夜,他起身喝水,身旁的人依旧靠坐在床头。福春歪脑袋睡着,摊开的手上还拿着手机。

    陈悦目不小心按开屏幕,福春的手机没锁,点开直接就看到浏览页面,账号上收藏了好几篇网文写作技巧。

    他看了一会放下手机,小心翼翼抱着福春躺进被窝,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

    第14章 难念的经

    一大早,福春回到村里。

    太阳高照,路边土坡长满野草快爬上水泥路,修管道挖的坑隔了一年还在那,平时就垫块木板盖着凑合。福春跳过板子走进小巷。

    “你还敢回来?”人未见声先至,一个穿碎花衬衫的老太太抄笤帚冲到巷口赶人。福春吓得一哆嗦,在狭窄过道连躲带闪喊救命。

    “姥,亲姥,你别打了,哎呀妈呀!”

    “呸,谁是你亲姥?我家跟你屁关系没有,你要是我孙女我就打死你。”老太约莫六十多岁,高颧骨薄嘴唇,不笑时脸垮得要拿盘接着,见着福春一口一个骚蹄子追着骂。

    “臭不要脸,自己不安生过日子还不让别人好过。”

    福春一个闪身蹿进院中,回头跟老太太争辩:“晓柔过得不幸福我还不能带她跑?”

    “女流氓,汤家的脸都给你丢尽了,看拳!”老人早年是女子民兵连的班长,一套捕俘拳舞得虎虎生风,软塌塌的皮下是一副钢筋铁骨,双拳一出捶上胸口,差点把福春早饭捶出来。

    “姥啊,你下手轻点,奶/子都让你打出结节了。”

    “啐,我打死你个小王八蛋!”

    福春笑着躲开扔来的笤帚在院里和老太太转圈躲猫猫。

    *

    一大早,陈悦目被催促着回家一趟。

    “舍得回来啦?”声音从厨房传出,伴着股极淡的清香。大捧新鲜的粉红玫瑰摊在岛台,陈母在厨房剪花,洪婶在后面帮着清洗花瓶,陈悦目走去将洗好的瓶子用抹布擦干。

    “不是你们三令五申叫我回来的?”

    剪好的花被一支支插进瓶中,陈悦目见还剩下几支对母亲说:“那几支留着我带回去。”

    女人哼着歌突然停下,手捏一支玫瑰插进瓶中仔细调试位置,沉默半晌不咸不淡道:“带回去送你的小情人?”

    太阳底下无新事。

    她冷笑:“你现在是蜕皮知了晒太阳,翅膀硬了居然敢把人养在家里。”

    陈悦目听到这话并不惊讶,反而懒洋洋靠着台边夸张地舒口气对母亲说:“天啊,洪婶终于告诉你了。”

    他从没想过藏起福春。跟舅舅的餐厅订餐都是两人份,家中大扫除时也交待洪婶把福春的日用品及时补货。让他们知道福春的存在是迟早的事。

    陈母倏地垮下脸:“叫你再耍嘴皮!”她狠狠拧他的胳膊,“给你介绍正经闺女你不要,去哪里找来的骚货,啊我问你?”

    小橘子刚掰下一瓣,陈悦目连同剥下的橘子皮一起扣桌上,面色阴沉。

    “你还敢瞪我?”女人揪住陈悦目前襟被他不耐烦拽下。

    “妈。”

    “这事我还没跟你爸说,你赶紧把屁股擦干净。”

    陈母撂下话,手捧着满瓶鲜花施施然离开。

    陈赏心听见动静从房里出来,她昨天睡得晚,下午要开远程会,晚上和丈夫还有个饭局,早上来这边吃了早饭又回房中小憩一会。

    “你跟妈刚才在外面说什么?”

    陈悦目离开厨房,顺手在客厅书架上挑了本书坐沙发上看,漫不经心回答:“让我甩了女朋友跟他们挑的女人结婚。”

    柔软的沙发下陷,陈赏心坐在他旁边闻言叹口气,靠在沙发边揉脑袋。

    “你交女朋友的事好歹也先跟我通个气。”她一巴掌拍向陈悦目大腿嗔怪,“那天看见你搂个人我和妈都吓一跳。”

    “有什么好吓的?”

    陈赏心忽然笑起来:“长大了。”她鲜有地起了顽皮心思去捏陈悦目脸蛋,“当时应该拍下来你那副傻样。”

    一只手挡开,另一只手又伸过来继续,陈悦目受不了拿书打开,“陈心赏!……你比佳佳还幼稚。”

    “我这叫返璞归真,跟佳佳学习如何做一个快乐的人。”陈赏心坐在沙发上感叹,“有了她以后我才体会到什么是爱,佳佳就是我的小太阳。”

    她手撑额头侧靠,望着陈悦目温情脉脉:“那女孩子怎么样?”

    书被随意翻到一页,陈悦目眼睛盯着书却没在看书。

    “还行,就那样,总是气我。”

    一缕阳光打在被咖啡渍浸透的字句上。

    「谈论你所爱的事物,最好的方法是轻轻说起它。」

    院子里小叶黄杨一团一团冒出树叶,枯枝生新芽,在太阳之下焕发生机。一丝微风顺着白纱帘吹进屋子撩动书页,他回神发现姐姐的手攀上肩膀在跟他说话。

    “……爸妈对你的严厉是包含了期望。”

    “错了,他们只是想折磨我。”他烦躁地翻到下一页,在书页上抓出折痕,“有些父母就是以凌辱子女为乐,很正常。”

    “你别这么偏激。”

    “姐,我和他们之间的事你别管了。”

    陈赏心不想打破好不容易缓和的氛围,于是话题又扯回福春身上,“不说爸妈,你怎么认识那女孩的?”

    陈悦目扭头,“去年的事了,我记得过年的时候也跟你提过。”

    “难道,那时候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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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

    “妈没跟你说吗?我记得告诉过她。”他笑道,“我们在发廊认识的。她那时是个洗头妹,现在嘛……”

    *

    “连份正经工作都没有!”老太太拿个马扎坐在院子,地上堆着几大袋东西,她从一个袋子里掏出做好的蝴蝶结串进另一个袋子里掏出的铃铛,最后用热熔胶固定系上吊牌装入透明塑料袋打包。福春也在一旁帮着做,一边做一边被老太太扇后脑勺教训,“多大年纪还在当街溜子。”

    “姥姥你把我打傻了以后我就赖上花康宇让她养我。”

    “我呸。”老太太还想再打,手挨上福春头发丝时终究还是卸下力道转而呼撸一把。

    福春串好一个铃铛提起来摇了摇,侧头问:“做一个多少钱?”

    “一毛一。”

    “这得做多少?”福春嘟囔,手扒拉着袋子里估摸一天做下来撑破天也就赚三四十。

    蝴蝶结用完了老太太又起身去屋里拿绸带和固定板。

    “我来吧。”

    “你不知道东西放哪。”老人捶捶腰站起来,慢悠悠走进昏暗的小屋。福春跟在她身后。

    屋子收拾得很整齐,站在过道上略略一扫,一个塑料袋一个塑料袋堆得满满当当,有些放在柜子里有些堆在纸箱上,都是些零碎手工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做完,老太太不干农活时每天就这样从早到晚地做。

    老人喜欢在外面晒太阳,以前会和福春的奶奶在一处边说话边做手工,现在福春奶奶不出门她就一个人呆在院子里透气。

    固定板放在塑料凳上,老太坐在马扎上高度刚好,两只干柴的手熟练在板子上缠绕,几秒钟便做好一个蝴蝶结。

    “我来。”

    “碍事。”手抽在肉上像机器似的咵哒钉一下。

    福春手背细皮嫩肉慢慢浮起几道印子,哀嚎:“我要帮忙你咋还打呀?您要不上八角笼里打得了,还能挣钱。”

    老太将手里三五个蝴蝶结扔袋子里,问:“能挣多少?”

    “看人,打赢邹市明挣个百八十万不成问题。”

    “耍我,小兔崽子!”

    咣咣又是两记铁拳。福春被捶出眼泪,捂住胳膊瞪眼瘪嘴,刚嗷了半声就被喝住。

    “再哭再打。”

    她忍住不哭,嘴里一波一波鼓着气跟发动机似的,没一会就开始打嗝。

    老人停下手里动作,起身去屋里给她倒了杯热糖水。

    村子里就是这样东家长西家短,吵吵闹闹慢悠悠地就过了一天。

    路口拖拉机嗒嗒驶过带起一阵灰在晴空下飘散。太阳不晒,照得人暖暖的。福春伸脚坐在姥姥旁边,一小口一小口沿着玻璃杯嗦糖水,喝舒服了又开始搭话:“姥姥,门口红油漆谁弄的?”

    她来看人不是一时兴起。福春手机前两天收到借贷公司短信。网贷公司对逾期不还的人最常用的手段就是爆欠款人通讯录施压还款。

    老人啧一声,手中蝴蝶结绑错一个,教训她:“你别管,已经还了。”

    “没还完吧?欠了多少?”

    “没多少。”

    “村里发的分红够还不?”

    “那几个子……”老太瞪她,“套我话呢?你自己的丢人事不管管别人家闲事。”

    “给我管我还懒得管呢!”福春掏出手机给老太太看,“瞅着没?都发我手机上了。还说我丢人,你也丢人,家里欠债让人到处嚷嚷。”

    “我家事能跟你一样?”老人不服气,掰手指头跟她数,“我家的事大家都知道。康宇她爸出事村里还组织捐款。我们一没偷二没抢,钱是看病花了!他有什么好说道的!我还怕他说道?”

    “当时叔叔花了多少钱?”福春问。

    老太太嘴皮子叨巴叨算账:“上北京做手术一共花了二十万,后来在这边住院又花了五万,村里捐款加上讨回来的工钱一共五万。”

    “到现在过了五年,那该还一半了。”

    “差远喽。”老人打开话匣子,“我们家底掏空,又跟她舅借了五万,跟外面借十五万。哎吃人不吐骨头,借十五万合同上让写借二十万。”

    “利息怎么算?”

    “顶格算……36。”

    老太太说完发现上当,铃铛一扔又开始追着福春满院子赶,“兔崽子又套我话,关你啥事?!”

    *

    午饭时间,陈父和学生从书房出来。

    “棋艺有长进。”男人谈笑风生,声音从楼梯一直传到楼下。

    陈家有很多宝藏。绝版藏书,钟表树,画作,雕塑甚至有一个房间还专门腾出来摆装置艺术品。陈父很乐意带人参观,每来一位客人他总要想方设法谈起他的宝贝杰作。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闺女。”陈父站在楼梯口挽着陈赏心。

    “陈教授,久仰。”

    陈赏心的大名自不必说,本地无人不晓,作为天才儿童被市电视台跟拍采访,九岁就去了北京,三十岁评上杰青,现在在中科院高能物理研究所从事中微子物理研究工作。

    “留下来吃餐便饭怎么样?”学生的反应让陈父很满意,对于这种话题他已是信手拈来。陈父年近花甲,身体老了欲望却被撑大。可惜财色钱权已经够到了顶,若说还有什么能填补内心的空洞只能是不断展示自己一手一脚打下的江山来收获旁人艳羡。

    为人师表,他有得天独厚的资源。

    “可惜佳佳没在,她爸带班子去溪谷度假村谈招商,她以为去玩非要跟着哈哈……”陈父被学生搀着在沙发边坐下,就坐在陈悦目旁边。两人靠着,互相看都不看一眼。

    男人朝向陈赏心明知故问:“佳佳她爸今年有机会提拔吗?”

    陈赏心和洪婶从厨房端来常吃的茶点放在茶几上,“才几年,等着吧。”

    “常委做了这么些年,大前年又任了市委秘书长,他还年轻有很大空间。”陈父压住嘴角也难掩得意神色,“其实提不提无所谓,让他赶紧调回北京陪着你们娘俩,别只有出差才能抽空一家团聚。”

    陈悦目冷哼一声,顺手翻一页书。

    “……你如果能有你姐夫一成能耐我就烧高香了。”

    陈父是这个家的权威,要展示权威需要对人立威,陈悦目就是这个拿来被他立威的靶子,所有一切都是陈父精心设计对外炫耀的环节。

    “犬子陈悦目,现在在北江大学混着,天天让我操心啊!”

    至此,男人看着刚收入门下的学生露出惊叹表情便遂心如意。

    陈悦目也很尽职尽责扮演一个逆子,在学生伸手谦卑而友好地招呼中合上书起身离去。

    “不像话,混账东西!”陈父扭脸,瞬间又挂上和蔼微笑,温声细语招待学生喝茶,“好好干,你能力很强,应该多培养独立性,当年我读书的时候……”

    一场绝妙的炫耀完美落幕。

    还没吃饭学生便被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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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催回学校,丰盛的午餐只由自家人享用。

    洪婶一大早开始准备,鸡鸭鱼都备齐了,还做了最拿手的油爆虾。

    陈悦目只盛了勺汤笋慢慢嚼,吃什么都看不出好吃。

    “怎么不吃红烧肉?你以前最爱吃的。”饭桌上气氛沉沉,陈母借机挑起话头。

    洪婶听见从厨房盛了几块肉浇汁端给陈悦目,盘子刚放下陈母哎了一声。

    大伙抬头,才想起家里除了陈悦目之外陈赏心也喜欢吃红烧肉。

    “瞧我,忘了小姐也喜欢吃的。”洪婶慌慌张张又去厨房里盛。

    “不用了洪婶,我吃饱了。”

    “吃的这么少,不舒服吗?”陈父问。

    陈赏心擦嘴,喝一口温热的花茶回答:“下午有会,我少吃一点。”

    男人点点头。

    “多吃一块也不会撑死。”陈悦目从盘子里挑出一块小而肥瘦相间的肉块放到陈赏心的餐盘上,“你一块也没尝过,难道不喜欢洪婶做的肉了?”

    瓷盘磕在桌上发出脆利响声,余音回绕在饭厅,陈父摔盘子骂道:“你听不懂人话吗?你姐姐说了不吃下午有工作,以为谁都像你?”

    这只是很普通的一句询问。陈悦目没想到这样也能被借题发挥,他的一言一行在这个家无时无刻不被挑剔。

    “像我什么?像我不学无术还是像我好吃懒做?”他冷笑着承认。

    “你什么态度,难道觉得我骂错了?”

    “我哪敢,您永远是对的。”

    陈父放下筷子。

    “哎呀少说两句,我头疼。”陈母手撑在桌上,拇指顶住太阳穴压揉,眼皮一掀对陈悦目语气不耐,“你为什么非要拧着来?”

    “是我拧着来还是你们看我不顺眼?”

    “这饭是不用吃了,好好的一餐。”陈父丢下餐巾,让洪婶端来普洱,铁青着脸指着对面,“从去年到现在我给过你多少次机会,陈悦目你自己说。”

    陈悦目想起过年时那一地狼藉,看着桌上饭菜笑问:“想揍我吗?我觉得汤勺挺趁手的。”

    陈教授当然是要教训他的,并且已经想好教训他的方法,教训陈悦目的方法有很多,他偏好动口不动手。

    “我觉得你精神不正常。陈悦目,你搅得家里鸡犬不宁。”

    陈悦目双手放在餐桌,嘴巴微张,几不可闻哼了一声舔了舔发干的唇:“那就放我走,让我自生自灭。”

    “你们不要说气话。”陈母抬手给他们倒了杯普洱,这是父亲爱喝的茶,陈悦目一闻到普洱的味道就忍不住作呕。

    “你就是缺管教!当初我太信任你了放你一人出国,结果就是让你变成现在这样堕落不知廉耻。”陈父指节叩击桌面正色,“你在外面干的事以为我不知道吗?”

    茶杯盖咣啷掉地上,洪婶赶紧捡起来,“我去换一个。”然后匆匆进厨房关起门。

    陈悦目收回视线,冷冷看向父亲:“我干的事多了,您指哪一件?”

    “本事没多大,学人家金屋藏娇倒学得快。”

    “你怎么知道?”陈母脸色变了变,却遭到丈夫责备。

    “慈母多败儿。”

    男人又把炮火对准陈悦目:“家里介绍那么多大家闺秀你看不上,转头找了个中专毕业的洗头妹,呵。”

    这些对陈悦目毫无杀伤力,从他决定跟福春在一起的那一刻他就想得清清楚楚,要在乎面子当初压根不会走进那间发廊。

    “我就喜欢洗头妹,难道你不喜欢?”

    陈母瞪大眼扭头,嘴唇苍白说不出话。

    父子俩的较量父亲从来都是毋庸置疑的胜者,每一次都必须是。

    陈父忽然大笑:“你呀,你就这点出息。”男人砍刀似的眉峰下目光阴寒狠厉,“为了性/欲耽误正事,离谱!学校离家远就不要求你搬回来,但是过两天有个饭局你必须跟我去一趟。”

    “我不奉陪了,喜欢去你自己去。”

    “是吗,那我改天去拜访一下汤女士。”

    陈悦目瞳孔缩紧,脸上再也挂不住,握紧拳头浑身绷紧盯着对面咬牙道:“你敢。”

    陈父停顿一瞬,忽然遇见猎物般兴奋地眼睛上下审量,“你居然动真感情?”

    “那种脏东西你居然动了感情?”

    餐桌死一般寂静,留给戏瘾大发的表演。

    他荒唐大笑:“陈悦目,你是不是在她面前特别有成就感?

    “天啊,你就是个窝囊废!这么多年你居然没一点长进,还是那个能让考试吓得屁滚尿流cy 的孬种。”

    “够了!”一声暴喝打断争吵。

    陈母坐僵的身子一抖,不可思议地看着声音源头,过了好一会她反应过来,嘴里喋喋不休:“这家像话吗?”

    餐桌被渐渐扩大的阴影笼罩,灯光将影子打在画上,恰好与欢笑的女孩重叠。

    “我一直忍着没说话,就是想听听你们到底吵什么。”

    陈赏心双手撑在台面,“每次我就像个外人看着你们吵架只能说些不痛不痒的话。爸妈,你们还当我是女儿吗?”

    她离家多年,已经成了这个家的局外人。母亲的郁郁寡欢,弟弟的叛逆,太多的事无从插手,只能眼见着裂缝扩大直到分崩离析。

    “你怎么会这样想?心心,你一直是我们的骄傲。”

    “那陈悦目呢?”陈赏心指着陈悦目对父母大声责问,“你们拿他当什么?这些年我不在家都不知道你们居然这样对他!

    “语言羞辱,暴力,燃气灯……爸爸他是您的孩子,您怎么舍得这么折磨他?!”

    “心心。”陈父端坐在位子,没有人可以挑战他的权威,即使是陈赏心也不例外,“你怎么可以污蔑我?”

    “这家一直就这样。”陈悦目垂头,阴影遮住双眼,随即又抬头嗤笑一声,换来陈赏心怒视。

    “还有你,出了事为什么不跟我说?”

    “你不在家,说了有什么用?”

    气氛沉默焦灼,像快燃起的干草堆。

    最终陈赏心打破氛围。

    “抱歉,我下午有个会,这几天都有安排暂时不会回来了。”她起身从衣挂上拿下自己的衣服和包。

    “回家吃饭吧,让洪姐给你做好吃的。”陈母细声劝慰。

    “不必,我已经被你们恶心的没胃口。”陈赏心说完摔门离去。

    第15章 谎言

    晚上,陈悦目和福春兴致寥寥,一番例行公事后便抱一起在小台灯下说悄悄话。

    陈悦目趴福春怀里,手指卷起她的发梢放在鼻尖轻嗅,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聆听心跳,觉得这才是一天中真正惬意的时刻。

    “干吗?老实别动,抱着我。”他在福春腰上轻掐一把,两手顺势环住她紧紧贴着,享受这个专属于他的怀抱。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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