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靖川不明就里,“什么别动?”
苏柏熠声音沉哑,“一只猫。”
顾靖川惊了,“你养猫?”
“野猫。”
“哪来的野猫?”
“自己跑进来的。”
顾靖川觉得奇怪,“你今天回你们家老宅了吗?”
不然怎么会有野猫跑进屋。
苏柏熠耐心耗尽,“没别的事儿撂了。”
顾靖川的话直接被摁断,书房里静得寂然无声,苏柏熠一手钳着她的腰,一手扯过笔电,手指滑着触摸屏,不知道在看什么,周粥小心地动了动腰,尽量不碰到什么。
苏柏熠的视线从电脑屏幕上转开,偏头睨她,面色不善,“你想在这儿?”
周粥眼睛睁大,在这儿……干什么?
他给她警告,“那就别乱蹭。”
要不是他箍着她不放,她会乱蹭,周粥破罐子破摔,小声回犟,“因为你硌得我难受。”
苏柏熠甩给她两个字,“忍着。”
……这要怎么忍……
如果这就是招惹他要受的教训,她记住了,她下次肯定不再随便招惹他,周粥认输投降,“我能不能下去?”
苏柏熠扫她一眼,按下键盘,冷声道,“开始吧。”
“好的,苏总。”已经在线等了半天的并购总监接着刚才说到一半的问题继续。
周粥看了看电脑屏幕,又看向他冷峻的侧脸,他困着她,是要让她在这儿听他们开会……?x
她动也动不了,也听不懂那些人说的专业词汇,更别提时不时还会夹着粤语,她听着听着像是回到了小时候的课堂,眼皮渐沉,索性拿他的肩膀当枕头,倚了过去。
他的话不多,大多的时候都在听,偶尔会打断对方的话,简明扼要地指出问题,周粥靠在他的身上,能感受到他说话时胸腔里传来的微微震颤,她在迷迷糊糊中想,他这种低音炮的声音,要是唱起摇篮曲来,应该很好听。
再后来,她就没有任何印象了。
这一觉睡得很沉,周粥睡觉很少不做梦,很多个时候是在梦魇中一头冷汗地惊醒,今天难得睡到自然醒,她眨了眨眼睛,看着天花板,有些没反应过来她睡在了什么地方,以为自己还是在出差中。
她拥着被子,睡眼惺忪地倚到床头,不知道碰到了哪儿,厚重的窗帘缓缓打开,外面的阳光照进屋子里,房间的摆设有些熟悉,周粥渐渐清醒过来,她昨晚睡在了这里。
床的另一侧摆放整齐,不是有人睡过的样子,她掀开被子,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的,只是脱了外套,周粥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目光蓦地定住。
她丢了的那条手链重新戴回到了她的手腕上,断掉的地方已经让人重新修补过,看不出一点儿痕迹。
周粥怔怔地看着手链,在床上呆坐了很久,才起身下床。
偌大的房间还是像那天早晨一样,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周粥靠在墙上,心里有些不知缘由的空落。
手机的震动打破了清晨的安静,是阿苓打来的,周粥撑起些精神,接通了电话。
阿苓激动到破了音,“周粥,你知道吗,郑怀成出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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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粥呼吸都轻了几分,“他怎么了?”
阿苓语气很快,又气愤,“今天早晨启林的高层会议上,他直接被警察带走了,现在网上都快传疯了,这个人渣给启林的女员工下药,还不只一个,现在那些受害的女生联合起来,把他揭发了。”
周粥听着阿苓的声音,腿有些脱力,她滑着墙,慢慢蹲到地上,那晚那种不能自控的窒息又漫上来,她握着手机的手开始抖。
到后面,阿苓再说了什么,周粥都听不到了,连阿苓什么时候挂掉的电话,她都有些恍惚,她将头埋进膝盖里,紧紧环住自己,这个姿势对她来说是最有安全感的,像是又回到了妈妈的怀抱。
“怎么了?”
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周粥慢慢抬起视线,他站在她面前,垂眼俯视着她。
周粥轻声开口,“他们说郑怀成被警察带走了,你做的?”
苏柏熠口吻稀松平常,“不算是。”
那就是有他的手笔了,周粥认真看他,颤着声音,“谢谢你。”
苏柏熠回,“是他罪有应得。”
周粥愣一下,缓缓点头,“我最喜欢罪有应得这个词。”
所以,她是不是可以相信,所有的坏人最终都能得到他们应有的惩罚,只不过是早一步晚一步的问题。
苏柏熠看她一眼,朝她伸出手,周粥在他的注视下,腿上生出了些力气,她握上他的手,扶着墙,站起来,站稳。
只是身上那种生理性的颤还是停不下来。
苏柏熠将她冰凉的手拢到掌心,用力攥了攥,“怕什么,抖得跟个鹌鹑一样。”
他在这儿,谁还能再欺负了她去。
周粥眼眶发涩,她不想承认她在怕什么,只回他,“我才不是鹌鹑。”
苏柏熠看她,“不是鹌鹑是什么?”
周粥仰起头,想将快憋不住的眼泪给逼回去,“我是猫,你昨晚说的。”
苏柏熠像是再看不下去,大手直接覆上她的眼角,嫌弃地给她擦掉眼泪,动作有些生硬,语气也是硬邦邦的嫌弃,“谁家的猫能有你这么能哭?”
他的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耐烦,周粥却从他温热的掌心感觉到了什么不一样,她心头似被砸了一下,嗓音滞涩,“反正现在跑进你家了。”
苏柏熠的手停住。
周粥对上他的眸子,目光闪了闪,最后又看向他,喃喃道,“你要不要?”
第18章
早春的微风还没褪去冬日的萧瑟, 卷着淡淡的阳光,拂过落地窗的薄纱,苏柏熠的手离开她的眼睛, 去挽她散落下来的碎发。
周粥以为他要离开, 抓住他的手腕, 鼓起勇气, 把话说得更直白,“我能不能, 在你身边待一段时间?”
如果他对她多少有些不一样的话, 那她可不可以多一些贪求。
苏柏熠眉棱拧起, “一段时间?”
周粥艰难解释, “如果你准备要定下来了, 我就离开, 肯定不纠缠你。”
苏柏熠似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眼底已经沉下来, “那你想做的身份是什么?”
周粥一怔, 她想做的身份是什么?她也不知道,只是当他的眼睛或者神态里偶尔流露出一点温和,就让她忍不住想要靠近。
在她越来越久的沉默里,苏柏熠的声音转冷, 结成霜, “情人?还是床伴?”
周粥唇角有些干涩, “都……可以。”
苏柏熠直接甩开她的手,冷傲的声音像是一把刺刀直直地插进她的心里,“是什么给你了这种错觉, 让你觉得你可以在我身边待一段时间,”他上下打量她, 轻嗤一声,“情人,床伴,还是别的什么,你应该都不够格,收起你的非分之想。”
周粥的脸唰一下变得煞白,她点头,再赞同不过,“确实,您说的对,无论是什么,我都不够格,”她攥紧自己的手,克制住指尖的颤,面上是似笑非笑的平静,“不过,要是您亲我的时候,但凡少用点力,我大概也不会有这种非分之想的错觉。”
她眼眶泛着红,肩膀还抖抖索索的,苏柏熠看着她,神情愈发阴沉不定。
周粥挺直腰,撞开他的胳膊,擦身离开,走到一半,心里憋着的那口气又冲上来,她回头看他,唇角笑意更浓,“哦,对了,您以为我想让您当我的床伴,您在我这儿就够格了?实话说,您也不太够格,凶得不行,在床上也就只会喘,一句好听的话都不会说,无趣,还乏味,一百分满分,您顶多也就九分,离够格还差得远。”
苏柏熠面色陡然森青。
吴妈在厨房做好早餐,本是来叫两个人吃饭,结果一出来,就听到两个人一句怼着一句呛了起来,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周粥拉起客厅里放着的两个行李箱,快步往外走。
吴妈急着去拦她。
苏柏熠压着愠怒,“让她走,别管她。”
大门咣当一声关上,吴妈叹一口气,小声念叨着,也不知道在和谁说,“她昨晚都没吃饭,今天早晨又没吃,万一再有个低血糖什么的,晕倒在路上可怎么办呦,今天外面还降温,都快冷死了。”
苏柏熠盯着紧紧关闭的门,黑眸里怒气更盛,“卧室里有她的外套,给她扔出去。”
吴妈一喜,不知道是听错了还是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欸,好,我马上给她送出去,顺便再给她带点吃的。”
苏柏熠双唇紧抿,不发一言,迈步上了二楼。
吴妈抬眼看他脚下的风都生出了火气,差点儿乐出声,能有小姑娘把他气成这样,也是少见,吵架有时也不是什么坏事儿,心里要是不在意,那对方说什么都不会生气,吴妈乐滋滋地回厨房去打包饭了,不过她没能追上人,她下去的时候,周粥已经坐上物业管家给安排的车走了。
周粥再气也不和自己的两条腿置气,既然他都说她不够格了,她就是提着两个行李箱走到小区门口废掉自己的腿,也争不出多少气来,有车不坐才是傻的。
她抵在车窗上,看着路边一颗颗往后退的树,慢慢平静下来,忍不住拿额头撞了一下玻璃,把他得罪死了有什么好处,他要想断了她的生路,应该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她真的是傻透了,今天早晨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傻透了。
他大概也就拿她当一只傻猫,心情好的时候就纡尊降贵地陪着她逗上一逗,像是上位者的施舍,她却傻了吧唧地当了真,还问他要不要?他不要,她还恼羞成怒,他肯定更觉得她傻了,不怪他说她是非分之想。
她该谢谢他及时敲醒了她,没让她继续头脑发昏下去。
阿苓觉得周粥最近有些不对劲儿,她都快把x公司当家了,半个月不到,已经开发出两个意向客户了,展台面积还都不小,几百平的大台子,这要是真成了,奖金不得拿到手软,虽然她之前也很拼吧,但出了个差回来好像更拼了。
午饭桌上,阿苓给周粥夹过去一个鸡腿,“我眼看着你这脸又要瘦上一圈,你说你现在这架势都快顶上三个拼命三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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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你客户那求婚宴几点结束,结束了我们去吃大餐,给你好好补补。”
周粥咬一口鸡腿,“结束得不会太早,怎么也得九点多了。”
茂时主要是做展览展会,像求婚这种策划活动很少接,这个客户是周粥展会上的一个客户,和周粥合作过几次,对她的工作能力很信任,他想给女朋友一个难忘的求婚仪式,随便在网上找一个活动公司,他怕不靠谱,和周粥聊过之后,对她提出的几个策划方案很满意,就把这件事拜托给了周粥。
阿苓道,“那到时候我去现场看你。”
明天是周粥的阴历生日,阿苓想陪她一起过生日。
周粥捏捏她的下巴,“乖,你去了我也不一定能顾得上你,好不容易有个周末,你赶紧陪陪你男朋友,等周一我们再去吃也是一样的。”
阿苓回,“也行,反正大餐我肯定是要请你吃一顿的。”
周粥揉揉她的头发,“我们家阿苓最好了。”
阿苓笑,“不是白请的,回头我婚礼,你得当我伴娘,我提前预定了。”
周粥一口应下来,“没问题。”
第二天,周粥早早地到了酒店,她第一次做这种求婚策划活动,求婚事关两个人一辈子的回忆,她不允许自己出一点错,她把能想到的突发情况都提前做了预案,好在一切进行得都很顺利,当看到女生热泪盈眶地说出“我愿意”,周粥眼睛莫名地也有些酸。
客户的女朋友对求婚的安排是各种满意,尤其是一些小细节,她觉得周粥简直是做到她心坎里去了,客户一高兴,给了周粥一个大大的红包。
周粥拿着红包从酒店出来,已经晚上十一点多,她今天一直忙,饭都没怎么吃,手机更是顾不上看,微信上堆着好多未读信息,有姨姥的,有余兮的,全都给她发了生日红包,余兮去香江了,得到下周才能回来。
这个生日过得她都快成小富婆了,周粥打车回到小区楼下,到烧烤店打包了烧烤,又去便利店拿了几罐啤酒,可能是天气越来越热了,她今天想喝点啤酒,也想在今晚给自己一些放纵的奖励。
在家里,她也不怕喝醉,啤酒喝完,又找来了上次喝剩的半瓶红酒。
阿苓电话打来的时候,周粥喝得已经有些懵了,阿苓给她定了生日蛋糕,知道她到家了,才让人给她送过来,现在外卖小哥已经到门口了,周粥挂掉电话,踉跄着起身,手机顺着沙发滚了几下,掉到地毯上,她也没有发现。
密闭的车厢内,手机“嗡嗡”的震动声格外响,吴杭悄悄瞅一眼后视镜,也不知道是谁打来的,他三哥不接电话,也不按断,就由手机那么响着。
吴杭这一阵儿的日子着实不好过,任谁天天跟一个移动的冰山待在一起,都不会好受,吴杭甚至怀疑,三哥这些天阴郁成这样,是不是公司出了什么严重的问题,可他跟柯晓禹打听过,公司的各个项目都运行得不能再好了。
他天天祈祷,能有一个救世主出来,把他三哥哄开心了,顺便再拯救拯救每天处在水深火热的他,但是老天爷好像没听到他的祈祷,三哥的心情是一天差过一天,希望待会儿到了顾家少爷的生日宴上,顾家少爷能整出点什么花样来可以让三哥开怀点。
在震动声快要自动停下的前一秒,后座的人拿起手机,按了接通,但没说话,电话那头也没有任何声音,过了一会儿,“嘟”一声,电话挂断了。
苏柏熠看着黑掉的屏幕,面沉如水。
吴杭感觉到车里袭来的气压,开车开得愈发小心,车停在靖川酒店门口,吴杭刚要下车去开门,苏柏熠沉声道,“你给她打一个。”
“三哥,给谁打?”吴杭话问出来,突然福至心灵地想起三哥那天甩给简晴的那条手链,他小心翼翼地回,“我没周小姐电话。”
苏柏熠将手机扔过去。
吴杭忙按下电话号码,连打了两个都没人接,他回头,语气更加小心,“没人接,这么晚了,会不会出什么事?”
车内昏昏暗暗的,苏柏熠坐在阴影中,吴杭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敛着呼吸等待吩咐。
不知过了多久,后座传来声音,“去她家。”
在台阶上等着的顾靖川,看停下的车好半天没人下来,他提步走过去,还没挨到车边,那辆车一个急转弯,掉了头,喷他一脸尾气。
周粥就着蛋糕又喝了一杯红酒,她头很昏,想直接去睡觉,但看着茶几上乱七八糟的一堆东西,实在受不了,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提起精神,简单收拾干净桌面,拎着一袋子垃圾要丢到门外。
一推门,声控灯亮起,周粥看着楼道里站着的人,愣住,“你来干什么?”
苏柏熠幽沉的视线划过她脸颊的红晕,“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我给你打电话了?”她摸了摸自己衣服,没摸到手机,“我为什么给你打电话?我才不会给你打电话。”
苏柏熠一顿,懒得和醉鬼废话,转身就走。
周粥拽住他,“等等,你先别走,我还有话跟你说。”
苏柏熠停住脚步,回身,冷厉的眼锋扫向握着他胳膊的手。
周粥松开他。
苏柏熠耐心不多,“要说什么快说,我没多少时间浪费在你这儿。”
周粥反应有些钝,费了会儿时间,才语无伦次地说出自己想说的话,“我想说的是,你是很厉害,特别特别厉害的那种,你大概就是天上的那种高岭之花,我呢,我大概就是地里被人踩着的泥,所以我说我想在你身边待一段,确实是非分之想,但我再被谁踩着,我也是我妈的宝贝,我妈都叫我粥宝,她说我是她最宝贝的宝贝,所以,你不能那么说我。”
她仰头看着他,澄澈的眼睛里全是倔强,还掺着一点委屈,这委屈不是为她自己,是为她的妈妈。
苏柏熠眸光微动,片刻,开口,“抱歉,我收回那些话。”
“……哦。”周粥没想到他会道歉,他道歉了,她就不好再咄咄逼人了。
楼道里的声控灯虚虚晃晃的,她的身体也跟着晃了晃。
苏柏熠看她,“站稳。”
“我站稳了。”周粥说着话,身体已经朝着一边歪去。
苏柏熠伸手揽住她,迈步进屋,门自动关上,挡住了外面的冷空气。
两人站在狭小的玄关处,他的影子笼着她,周粥缓过那阵天旋地转的晕,撑着他的肩膀,想起来。
苏柏熠胳膊如铁杵一样箍在她的腰间,另一手掐起她的下巴,沉默半晌,终于问了出来,冷硬的声音里有不易察觉的较劲儿,还有一点不想让人知道的别扭,“在床上我只有九分?”
周粥愣神了好一会儿,慢吞吞地回,“可能比九分要多一些。”
苏柏熠双眸沉沉地盯着她,“多多少?”
周粥左手慢慢勾出一个九,右手圈出一个零,放到一起,就是19,她看了看,觉出了不对,又把两只手调换了一下位置,变成了09,她开口,“多0.9分吧。”
不是19,不是09,是0.9。
苏柏熠长眸一闭,忍下要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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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拆骨入腹的冲动,她是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周粥打一个酒嗝,食指落到他的唇上,点了点,“这0.9多给你,是因为……你还挺会喘的。”
第19章
苏柏熠的喉结暴起滚动的青筋, 小臂揿着她的腰慢慢收紧力道。
周粥的手指还在轻碰着他的唇,他的唇好软,好像比她刚刚吃的奶油蛋糕还要软, 她停在他的唇峰处, 屈指将他紧抿的唇顶开一些, 定定地看着他, “今天是我生日,你要不要跟我说一句生日快乐?”
苏柏熠喉结又是重重一滚, 眸色暗过窗外的黑夜。
她摁着他的唇用力, “说不说?”
明明是在威胁, 话出口却像是在央求。
苏柏熠的唇贴着她的指腹张阖开, 低声道, “生日快乐。”
周粥眼里漫出了亮晶晶的光, 她勾起他的下巴,语意不清地咕哝道, “我想亲你了。”
苏柏熠x的眉心一跳, 粗哑的嗓子里挤出一个字,“亲。”
周粥捧起他的脸,一点点靠近,两唇间还剩一寸之隔, 她混沌的意识里突然出现了点清明, 她停下, 推着他的肩膀断开两人缠在一起的呼吸,小声说,“我想去趟洗手间。”
苏柏熠的眼神快要生吞活剥了她, “先亲。”
周粥不同意,“不行, 我要先去洗手间。”
苏柏熠很少有拿一个人束手无策的时候,他单手掐上她的腰,直接将她拎到了洗手间门口。
周粥进去,没关门,苏柏熠侧身,偏开视线,里面没有任何动静,苏柏熠又看进去,她站在洗手台前,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他走过去,她拿着牙刷想挤牙膏,但两只手一直错位,牙膏根本对不准牙刷的位置。
她现在醉得应该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苏柏熠从她手里拿过牙膏和牙刷,“你要刷牙?”
周粥点头,“嗯。”
她刚才吃了蛋糕,喝了红酒,喝了啤酒,还吃了烧烤,她得先刷牙,周粥靠着洗手台稳住晃动的身体,等着他挤好牙膏。
苏柏熠直接将她揽过来,沉声道,“张嘴。”
周粥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仰起头,慢慢张开了嘴。
几平不到的洗手间里,挤着两个人,他个子很高,严严实实挡住了白炽灯洒落下的光,她站在他的阴影下看他,他的皮肤很好,都看不到毛孔,眉毛浓黑,睫毛长长的,鼻梁高挺,唇是薄薄的两片,像刀,所以说出的话都很刻薄。
他还有一双漂亮的眼睛,瞳仁儿漆黑,眼尾狭长,笑起来格外好看,但她几乎没怎么见过他笑,他的世界到底是有多少的不开心,比她还要多吗。
周粥的手覆上他微皱的眉心,他这个严肃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在刷牙,倒像是在审什么让他不满意的文件。
苏柏熠看她,“低头,吐掉。”
哦。
周粥俯身,吐掉满嘴的泡沫,“除了我妈,还是第一次有人帮我刷牙,但你太凶了,弄得我一点儿也不舒服,我妈妈会很温柔。”
苏柏熠拿起支架上的水杯,接了半杯水,送到她嘴边,面无表情道,“你可以说谢谢。”
周粥喝一口水,漱口,吐掉,认真道,“谢谢你。”
他说得对,虽然他很凶,她也该谢谢他。
苏柏熠看着她眼里的醉意,略一沉吟,似是漫不经心,“我是第一次给人刷牙,没把你弄舒服也算正常,下次就会好很多。”
周粥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
苏柏熠又道,“别的事情也一样。”
周粥看他,不明白,“别的还有什么事情?”
苏柏熠沉了沉呼吸,皱着眉将水杯怼到她的唇上,不想再听她说任何话。
周粥将嘴里的泡沫冲干净,又接过他递来的纸擦了擦嘴角,嘴里清爽了很多,她弯着眼睛看他,“我的牙膏是青柠味的,待会儿我亲你的时候,你会吃到它的味道,很好闻,我最喜欢这个味道。”
一瞬间,骤然静下来的空气里似有什么炸裂而开,周粥被他扯到怀里,他的唇也随之砸下来,周粥揪住他的头发,含混道,“你要轻一点。”
苏柏熠敛去气息里的暴虐,托着她的后颈,只裹着她的唇角轻轻地吮着,周粥被亲得很舒服,呼吸渐渐发生了变化,嗓子里沁出一两声细小的嘤咛,苏柏熠停了一秒,然后像蛰伏的猛兽亮出了爪牙,长驱直入地撬开她的唇齿,直接将她的舌头吞了过去,青柠的味道在两个人嘴里漫开,她这样勾着他,他一点都不可能轻。
很长的一个吻,应该说他接吻的时间从来没有短过,等到她的呼吸再获自由,她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只能倚着他的胳膊,瘫软在他怀里,她喘着气控诉她,“你还是这么凶。”
苏柏熠轻咬着她的唇,意犹未尽,“你先招的我。”
即使她现在的意识是在醉酒中,周粥也没法反驳他的话,确实是她先招的他,她把脸埋到他的肩膀上,轻轻蹭了蹭,苏柏熠将她抱得更紧。
弯月挂上树梢,时间一分一秒地溜走,夜越深,屋里越有一种岁月静好的安宁,很久之后,苏柏熠扫她一眼,语气冷硬,“你说的,待在我身边,但是一段是多久,由我来定,我让你离开的时候你再离开。”
房间里静悄悄地,没人回应,苏柏熠俯身看她,她已经枕着他的肩膀睡着了,红润的唇微微张阖着,胸脯纳着吐息轻轻起伏。
苏柏熠抚开垂落在她脸颊的碎发,看着她恬静的睡颜,低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像是不甘心地和谁认了输。
第20章
周粥在迷迷瞪瞪中醒来, 头疼得脑瓜仁儿都要炸开了,她卷着被子难受地哼唧两声,恨不得敲开脑袋, 把里面的东西全都拿出来晾晾, 胃里也很难受, 她应该起床去弄杯蜂蜜水或者熬点儿白粥, 但又实在不想动。
她艰难得翻个身,想在床上多赖会儿, 半梦半醒中, 一些模糊的画面滑进她的大脑, 还在睡梦中的意识渐渐清醒过来, 她睁开眼睛, 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然后慢慢地扯起被子,捂住了自己的头。
要是能断片儿反而更好一些, 她偏偏什么都记得一清二楚, 她以后再也不混着喝酒了,简直是什么洋相都能出。
周粥在床上装了一会儿死,再躺不下去,有些事情多想无益, 她还是起床先吃点东西, 拯救一下自己的胃才是要紧的, 她来到厨房,看到灶台上放着的砂锅,心头微动, 锅盖掀开,砂锅里是熬好的白粥, 还是热的。
他昨晚是没有走吗?
周粥拿起勺子尝了一口,软糯刚刚好,他这种养尊处优的富家公子还会做饭,倒是她没想到的,两碗热乎乎的粥下去,胃里熨帖了不少,头也没有那么疼了。
手机是在沙发底下找到的,她昨晚确实给他打了一个电话,她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拨出去的,手机上还有两个连着的未接来电,是陌生的号码,周粥怕是哪个客户找她有急事,马上回拨了过去。
正在等红灯的吴杭看着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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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闪出的名字,转头跟后面的人汇报,“三哥,周小姐来了电话。”
苏柏熠从文件上抬起视线,看向吴杭嗡声震着的手机,又扫一眼座椅旁安静的手机,视线最终又落回文件上,语气淡淡,“给你打的,你接,跟我说什么。”
吴杭多少听出了这话有点不对味儿,他接通电话,直接按了外放,恭敬道,“周小姐,您找我?”
周粥听着声音有些耳熟,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不好意思,您是?我看到我手机上有您的未接。”
吴杭回道,“周小姐,我是苏先生的司机,我叫吴杭,昨晚苏先生打不通您电话,很担心,就拿我——
苏柏熠打断他的话,“手机给我。”
吴杭忙把手机递过去。
周粥听到吴杭的话,怔了一下,他会担心……她?他那种冷眉冷眼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会担心任何人,更何况是她。
电话那头换成清浅的呼吸声,周粥不由自主地绷直了背。
“醒了?”他嗓音低沉。
周粥攥紧手机,“嗯。”
一来一回的简单问答结束后,两个人都沉默下来,周粥拿勺子搅着碗里的粥发呆,苏柏熠看完一页文件,翻过去,不到一秒,又把文件翻回来,最后直接合上文件夹,仰靠到椅背,捏了捏眉心,“怎么不说话。”
周粥放下勺子,盘腿坐到沙发上,扯过一个抱枕,窝到怀里,“说什么?”
苏柏熠道,“你昨晚不是很能说。”
周粥脸有些热,她装傻,“我都不记得我昨晚说了什么,我喝醉后就很容易断片儿。”
苏柏熠揭她的老底儿,“你的零点九也不记得?”
周粥咬死,“什么零点九,我不记得。”
苏柏熠不轻不重地冷哼一声。
周粥揪着抱枕的一角,底气不足地想结束掉这通电话,“您肯定很忙吧,我就不打扰您了。”
苏柏熠声音渐冷,“你没别的要说的了?”
周粥想了想,“粥很好喝,谢谢您。”
苏柏熠默了片刻,随即摁断了电话。
周粥握着手机窝在沙发上,有些愣神,他挂电话还是始终如一地没有征兆,他的情绪变化也让人捉摸不定,或许他这种身处高位的人,就喜欢让别人猜他心里的想法。
她不自觉地叹一口气,起身收拾东西,准备去上一节瑜伽课,再去上一节散打课,她这阵子一直忙,今天难得休息一天,去出出汗,清x空清空大脑,烦恼多的时候,运动是最好的选择。
还没走出家门,就接到组长菲姐的电话,说是有一个招标在下周,是一个展厅的项目,时间比较紧急,问周粥愿不愿意接。
周粥马上回说,她愿意接。
招标的项目,在茂时,很少有人乐意接,因为对茂时这种小公司来说,他们参加招标,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在陪跑,中标的次数几根手指头都能数过来,招标的准备工作又繁重,弄一个招标的项目,跟浪费时间也没什么两样儿。
周粥的想法有些不一样,对于会展来说,招标的项目一般都不会小,她是做设计出身,如果一直做十几平,二十几平的小展台,她的思路和视野都会受到局限,很难再往前进一步,做这种招标项目,就算明知道大概率是在陪跑,但她在每一次做的过程中都有不同的收获,有些事情都是慢慢积累起来的,量变到质变也不是一蹴而就。
一个招标项目接下来,不仅休息日泡汤,之后的一个星期,周粥又开始了加班的生活。
周四晚上九点多,他给她打了一个电话,她当时在打印招标文件,没听到,等她给他打回去,也是没人接的状态,后面他没有再给她打回来,她也没有再打过去问他是有什么事情。
招标会的时间是周五下午两点,地点她也熟悉,就在悦城大厦,招标公司是祁盛集团,费远陪着周粥一块儿过来的,茂时能参加祁盛集团这次的招标,托的是费远高中同学的关系。
祁盛集团自从祁少臣出任董事长后,大刀阔斧地搞改革,清退了许多尸位素餐的关系户,又提拔了不少有能力但是因为没背景一直被打压的员工,费远的高中同学就是被提拔的其中一位,主管这次的招标项目。
本来这次招标没有邀请茂时,但原本邀请的几家竞标单位中,有一家供应商临时退出了投标,茂时纯是被拉来凑数的。
就算知道是来凑数的,费远也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这可是祁盛集团,虽然一度传言祁盛要破产了,但自从那位祁少臣接过公司管理权后,他同学说公司的情况已经在好转了,祁盛逆风翻盘是迟早的事情,所以他们得抓住机会,现在能参加一次招标,以后就能有参加第二次的机会。
费远对周粥的设计方案一直很有信心,就是茂时的资质和那些大的展览公司没法比,也没有太硬的关系,所以在投标方面的成果一直不理想。
周粥不是第一次讲标,从设计方案到报价预算,都是她一个人做的,所以无论是对讲标的内容,还是最后问问题的阶段,她心里都有底,但每次临开场前她还是会有些紧张,刚才祁盛的员工说,他们的董事长到时候可能会在现场。
费远拧开一瓶水递过来给她,“喝口水先润润嗓子。”
周粥摆手, “谢谢费总,我还不太渴。”
费远轻声安慰,“放心,你讲标没有问题,你菲姐经常跟我夸你,说你第一次讲标时台风就很稳,一点儿也不惧场,就是那些老资历的员工怕是都做不到你这么镇定。”
周粥不着痕迹地将两人的距离错开,笑笑,“其实我也紧张,就硬逼着自己镇定下来。”
费远看着她脸上清清浅浅的笑,晃了一下神。
走廊那头传来嘈杂,周粥转头看过去,愣住,费远则是看到她肩后沾着一团柳絮,他叫她一声,周粥没反应,费远就上手帮她摘了下来,周粥察觉到他的触碰,回过头来,后退一步。
费远拿着手里的柳絮毛毛给她看,“你衣服上沾到的,现在就是柳絮乱飞的季节。”
周粥只能道,“谢谢费总。”
费远笑,“这有什么。”
走过来的一行人从他们身边擦身而过,费远看到为首的那个人,眼睛一亮,这不就是那晚拿走他打火机的那位吗,他是在祁盛做事?看这个阵仗,他在祁盛的地位应该很高,待会儿他得找他同学打听打听,没准真能攀上关系。
周粥握紧手,背到身后,贴着衣服蹭了蹭手背,她的手背有些烫,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刚才他的手背是擦着她的手背走过去的,他明明冷着一张脸,黑沉的眸光里也淬着冰碴,手却那么热。
“来来,”祁盛负责招标的员工过来,拍了两下手,“大家注意一下,突发情况,咱们招标会议开始的时间要往后推一个小时,请大家这边移步,我们准备了茶歇,咱们先去会议室稍作休息,抱歉抱歉哈。”
周粥跟着人群一起去了会议室,等祁盛的员工一走,其他人就按捺不住了,有人小声问,“刚才那位不会就是祁少臣董吧。”
一位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用更小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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