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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周粥回过身, 看他。
苏柏熠稍一用力,将她拽回到他跟前,周粥抱着的衣服洒落了一地,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 她几乎是贴到了他的怀里,x 微微起伏的胸脯蹭着他的胸腔。
四目对视, 谁都不开口说话,空气里凝滞着僵持的胶着。
静默持续了很久, 苏柏熠抬起她的下巴, 盯着她的眼睛, “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他话说得很慢, 像是为了让她听清楚, 也像是为了给她更多的思考时间,
周粥微滞,半响, 她开口, “我想要郑怀成为他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你肯定能做到,对吗?”
苏柏熠没想到是这个答案,“就这样?”
周粥倚到他肩膀上, 伸手环上他的腰, “我今晚不想自己一个人, 你能不能……别赶我走?”
苏柏熠呼吸一沉,直接将她拦腰提起,放到了黑色的大理石台上, 他不想动她,至少不是在今晚, 她偏要不知死活地来招惹他。
他的气息裹挟着凶悍气势汹汹地逼近,周粥怔怔地看着他,眼睛都忘了眨。
“闭眼。”他抵着她的唇,哑声命令。
周粥颤颤巍巍闭上了眼睛,马上又睁开,两人似碰非碰的唇因为她的动作起了轻微的刮蹭,苏柏熠眸色更深,周粥捧起他的脸,轻声问,“我不能看着你吗?”
空气里如死寂般静了一秒,然后有什么东西以摧枯拉朽之势顷刻之间分崩离析。
苏柏熠箍紧她的腰,含住她的唇,甚至都没给她任何回缓的时间,直接撬开她的唇齿,缠上她的舌尖,直抵深喉,周粥承受不住这样急又深的吻,她轻轻摩挲着他耳后的皮肤,在好不容易找来的喘息间隙,含糊着乞求,“能不能慢一些?”
他真的慢了下来,单手托着她的侧脸,另一只手压着她的后脑勺,慢慢地吮着,周粥眼睛有些酸,她轻眨了一下睫毛,压下莫名的情绪,她好像从他的吻里感受到了些温柔。
应该只是错觉吧,她想象不到他会对谁温柔,至少对她不会。
他察觉到她的分神,用力咬上她的唇,周粥安抚似的碰碰他的唇角,结果换来他更激烈的回吻。
窗外的雪下得无声无息,屋内的烧灼一点一点蒸腾出滚烫的热。
她是生疏且慌乱的,所以没有感觉到他的生疏,他进得艰难,只要动一下,她就疼,她分不清是身上疼,还是心里疼,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她一掉眼泪,他就停下来,捧着她的脸颊,细细地吻过她的眼睛,这让她更想哭。
再到后来,那种疼里漫出了一点异样的感觉,耳边响起细碎的低吟,周粥勉强睁开迷蒙的视线,才发觉这低吟是从她嗓子里出来的。
她咬住唇,不想让自己再发出任何声音,他的拇指却碾开她紧咬的唇,伸到她嘴里,碰着她的舌尖,身下动作更猛烈,周粥呜咽一声,抵到他怀里,紧紧抱住他,她以为她要晕死过去了,又被他渡过一口气给救了回来。
他在床上是沉默的,只有深深重重的喘息,一下一下地冲击着她的耳膜,她在生和死之间来来回回地抛起,又跌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她想要他快点结束,又希望这个夜晚能再长一些。
下雪的冬夜总会让人生出一些贪心的眷恋,雪过天晴后的白日,一切又都会回到正常的轨道中。
周粥一个人在那张大床上醒来,另一半床没有一点温度,他应该已经起床很久了,又或者,他昨晚根本没有睡在这儿,几百平的大平层里静悄悄地空无一人,周粥简单收拾了下,又穿上昨天的衣服,拖着酸疼的身体离开了这里。
在金碧辉煌的走廊里,她的背挺得很直,一进到电梯里,身上勉强攒起的力量瞬时全都散掉,她靠在电梯壁上,看着光洁的壁面倒映出的人影,神思有些恍惚,几乎一夜没睡,她以为她该是颓丧和萎靡的,可镜面里的这张脸分明多出了些光泽,这难道就是余兮说的有一个男人的好处?
周粥对着镜面里的人虚无地扯了下嘴角,她想对自己笑一笑,强撑起的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
外面刮着刺骨的寒风,行路上的雪已经全都清除干净了,这个小区内除了偶尔经过的车辆,几乎没什么行人,这里太大了,周粥走出小区,用了将近半个小时,走得她身上都出了汗,又走过一条长长的林荫大道才走到主路上,她伸手拦了辆出租车。
出租车司机看到她羽绒服上沾着的脏,不勉多看了她几眼,周粥报上阿苓那儿的地址,拿起羽绒服上的帽子扣到头上,阖目假寐。
阿苓今天和男朋友回老家,周粥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在路边等着了,周粥怕阿苓多问什么,也没从出租车上下去,只降下了车窗,阿苓把包递给她,趴着车窗拿手指刮了刮她脖子上没盖住的一抹红,眼神暧昧,“你躲我也没用,现在是没时间了,等晚上视频我再好好审你。”
周粥拢起衣服,大方点头,“行,晚上让你审。”
阿苓今天第一次见未来的公公婆婆,晚上能有时间给她打视频才怪。
周粥回到家,冲了个热水澡,澡洗完,顺风车也到了,回老家的东西她早就已经收拾好,提包就能走,四个多小时的车,她一路睡过去的,现在算不上春运高峰期,路上不怎么堵,晚上五点多就到家了。
王琼淑已经在胡同口转了几圈,看到周粥下车,忙地迎上来,捧着周粥的脸左看右看,心疼地说怎么瘦了这么多,周粥笑着说她在减肥,气得王琼淑拍她的肩膀,小姑娘家家的,有点肉才好看,可不许弄那种什么节食减肥,再把身体折腾坏了。
周粥搂着她往家走,“那我在家这几天使劲吃,争取把减掉的全都给补回来。”
王琼淑这才高兴了,“可不,我一定得给你补回来,走,快回家,饭我都做好了,全是你爱吃的。”
王琼淑个头不高,快八十的人了,头发还几乎是全黑的,脸上也没什么皱纹,精神气都能胜过好多年轻人。
她老伴死得早,一个人把三个儿子拉扯大,好在孩子们全都有出息,老大是高中老师,在市里安了家,老二老三在县城里做建材生意,这两年也越来越红火,三个儿子都想把老母亲接到城里享福,但王琼淑哪儿都不去,她不喜欢城里,房子再大也憋屈,哪儿都不如村里这天高地广的待得舒坦,连空气都是新鲜的。
周粥也觉得家里的空气不一样,她一回到家就觉得感冒好了,也不发烧了,胃口也上来了,连着吃了两碗饭,把王琼淑笑得合不拢嘴。
王琼淑一直都想要个女儿,但她连着生了三个儿子,孙子辈也全都是淘气的男孩儿,在王琼淑这儿,周粥比亲孙女还要亲。
吃完饭,一老一少窝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聊天,周粥本想多陪姨姥聊一会儿,但她太困了,不知怎么的,就倚着沙发睡了过去。
王琼淑怜爱地轻抚着周粥的头发,抚过耳后时,王琼淑的手停了下来,眼睛一亮,她现在是老了,可也是从年轻情热的时候走过来的,哪儿能看不出周粥头发掩着的后颈上堆叠着的红痕是什么,这丫头怕是谈了男朋友了。
不过周粥不主动提,王琼淑也不会问,现在的年轻人跟他们那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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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还不一样,谈恋爱都需要空间,大人不能干涉太多,她拍拍周粥的肩膀,柔声道,“粥宝,别在这儿睡了,回屋里睡。”
周粥迷迷糊糊地醒来,蹭着王琼淑的肩膀撒娇,“姥,对不起啊,我昨晚没怎么睡好,今天有点儿困,等明天再陪您好好聊。”
王琼淑笑,“傻闺女,道什么歉,快去睡了,你在家这么多天,什么时候不能聊。”
王琼淑家十间青砖大瓦房,是前两年三个儿子出钱重新盖的,装修房子时,王琼淑特意给周粥留了一间,每次周粥回来,王琼淑都要留她在这儿住两晚。
周粥迷瞪着回了屋,姨姥亲手做的被子暖和又舒服,她沾床就睡了过去。
吴妈焦急地等到后半夜,看时间飞机应该落地了,给儿子吴杭打过电话去,吴杭又转给苏柏熠,吴妈觉得自己没把苏柏熠交待的事情办好,很内疚,“你不是让我熬些梨水吗,家里没有梨,我就去了趟超市,等我回来,人已经走了。”
苏柏熠嗓音沙哑,“好,吴妈,我知道了。”
他把手机递回给吴杭,拿出另一只手机,上面只有祁少臣和顾靖川的几个未接来电,他划到最下面一个号码,停了一会儿,最后又摁灭屏幕,仰靠到椅x背上,捏捏发胀的眉心。
白思辰在旁边说风凉话,“看吧,谁让你非要把我送回来,老天爷都看不过去要惩罚你,让你又感冒又发烧。”
苏柏熠睨她一眼,白思辰不服气地闭上了嘴,过了一会儿,她又凑过来,仔细看他,“哥,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苏柏熠闭目养神,懒得理她。
白思辰晃着他的胳膊娇声问,“哥,你这次要在这边呆多久?”
苏柏熠被她晃得不耐烦,“陪你过完年。”
白思辰欢呼,“哥,你最好了!”
周粥过年这几天,除了陪姨姥,就是回隔壁收拾房子,房子已经装完了,她订的家具也陆陆续续都到了,家具归置好,大门前的红灯笼高高挂起,又在院子里放了几鞭炮,冷清的家里重新燃起了烟火气。
除夕夜,在姨姥家吃完年夜饭,周粥回了自己家,她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看着天上的星星,直到新年的钟声敲响,才回屋,枕着妈妈的枕头,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渐渐进入了梦乡。
又一年过去了,她很好,以后还会越来越好,因为妈妈在天上保佑着她呢。
周粥初四回的北城,转天就出差了,去的德国,茂时国内外的展都做,二月初周粥在欧洲连着有两场展,德国的展会结束之后,她又去了法国,白天要在展会现场跑,晚上回到酒店还要对接国内的工作,一天下来,能睡上四五个小时就算不错了。
可能是因为太累了,她这一阵儿都没怎么做过噩梦,偶尔一两次的梦里,出现的只有沉沉的喘息声,还有那双幽深的眸子,周粥努力不让自己陷入有关那晚的任何回想里,但是一些画面总在夜深人静时闯入她的大脑。
她只能让自己更忙一些。
柯晓禹也忙,自从年后开始上班,他晚上十点以前就没出过公司,周六日也要陪着老板到公司加班,吴杭坐在柯晓禹的办公桌上欲言又止,最后实在没忍住,神神秘秘道,“你不觉得三哥最近有些反常吗?”
柯晓禹眼睛不离电脑,“没觉得。”
吴杭心里藏着一个惊天的秘密,他又不能随便说三哥的事情,只能一点点地吐露,想引起柯晓禹的好奇心,“你不觉得三哥最近尤其得低气压?”
柯晓禹看他一眼,“不论你知道什么,最好都烂在肚子里,除非你不想干了。”
吴杭一顿,丧眉搭眼道,“你真的是和三哥越来越像了。”
柯晓禹说得是事实,但吴杭很想和谁八卦一下,他悄悄问过他妈,那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他妈一个字都不和他说,越不说,这里面肯定越有什么,再结合三哥最近的低气压,吴杭有了一个隐隐的猜测。
办公室的门打开,苏柏熠走出来,吴杭忙起身,“三哥,简晴已经到楼下了。”
今晚有一个商务宴会,简晴照旧是女伴。
苏柏熠点头,屈指敲一下柯晓禹的桌子,“你给林晚柠打电话,她说的事情我答应了,让她尽快办她该办的事情。”
柯晓禹起身应是,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细微的波动,连吴杭给他摆手都没看到,苏柏熠已经走远了,吴杭来不及再和柯晓禹说什么,赶紧追上去。
怎么这个年过完,一个两个都有些奇怪。
二月底的天气还是很凉,路上的行人裹着厚重的衣服行色匆匆地走着,吴杭百无聊赖地轻敲着方向盘等红灯,他偏头看向副驾上的简晴,轻咳一声,刻意放低声音,“你和周小姐有联系吗?”
简晴正襟危坐地瞄一眼后视镜,用最小的声音回道,“过年的时候联系过一次,周小姐发拜年信息,我们聊了几句。”
吴杭来了劲儿,“你有周小姐微信?”
简晴点头。
吴杭声音不自觉提高,“那你能看到周小姐朋友圈吗,她最近在忙什么?”
吴杭只知道周粥过年应该是回老家了,再之后三哥就不再让人跟着周小姐,他脑子是不够聪明,但自认直觉还算可以,他觉得他三哥最近的低气压应该是和周小姐有关。
简晴拿出手机,翻开周粥的朋友圈,“周小姐很少发朋友圈,最近一条是除夕夜发的。”
是一张照片,周粥手里拿着燃烧的仙女棒,亲昵地依偎着王琼淑,两个人脸上都是灿烂的笑容,照片上面的文字是“新年快乐”,近半年内只发过这么一条。
吴杭放大照片,“这位老人家是周小姐的外婆还是奶奶?”
简晴轻声回,“不管是外婆还是奶奶,肯定是周小姐最亲近的人,”她看着照片忍不住道,“周小姐这样笑起来真的好漂亮。”
吴杭深以为然地点头,“我还是第一次看周小姐笑得这么开——”
后座看文件的人头也不抬,“吵。”
只一个字就能听出说话人的心情不豫,吴杭立刻咽下要出口的话,专心开车,简晴老老实实放下手机,后半程的车里安静得连掉下根针都能听到。
简晴第一次做苏柏熠的女伴时,紧张得走路都差点同手同脚,现在多少已经适应了这个角色,她只需要全程保持微笑,举着一杯酒,不远不近地跟在苏先生的身旁,要是有生面孔过来敬酒,她小声提醒苏先生对方是谁就可以了。
工作不算太难,但是精神压力不是一般的大,苏先生气场太强,简晴跟在他身边,从来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更别说在宴会上吃东西什么的了,不过今天简晴一个人在角落里吃得很欢快,因为苏先生今晚兴致好像不怎么高,勉强应付了几个人,就没了耐心,离场不知道去哪儿了,也不需要她跟着。
楼顶的天台比下面还要冷一些,费远裹紧大衣,看着远处的夜空吞云吐雾,今天也是够倒霉的,他托人又托关系,花了大价钱,搞到了一张商务晚宴的邀请函,本想过来结识一些人脉,谁知道邀请函是假的,他根本进不去,再联系那人,那人已经把他拉黑了,他才明白过来,那就是个骗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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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回去他又不甘心,就想再等等,等宴会结束之后,看能不能寻到什么机会递出些名片。
他不远处站着一个身量高大的男人,费远暗地观察了会儿,直觉这个人身份肯定不简单,有些机会也许就是这么偶遇来的,他是做销售出身,最擅长的就是和陌生人打交道,费远慢慢走过去,大脑快速地运转着用什么开场白比较合适,他看到男人手里夹着没有点着的烟,很自然地问道,“没带火?”
说着话,已经掏出打火机递过去。
苏柏熠掀眸淡淡地看向费远,费远被他这么一眼看过来,心里有些紧张,但也没有退缩,就这一眼,更加确定了费远的想法,这种眼神里不自觉带出的威压,只有常年身居高位的人才会有。
苏柏熠的视线从费远的脸,转到他手里的打火机。
黑色的打火机在夜色里泛着金属光泽,机身的最下角刻着两个小小的字,木白。
费远看他不说话,只盯着他手里的打火机看,时间越长,他越忐忑,他试着放松语气调节氛围,“这打火机是别人送我的,还挺好用的,手感很好。”
苏柏熠接过打火机,也不点燃烟,只将打火机握在手里慢慢把玩着,不咸不淡地开口道,“重要的人?”
费远暗自松一口气,只要他开口说了话,这僵局就算是打破了,他挠了挠后脑勺,想让自己显得真性情些,“嘿,喜欢的人。”
苏柏熠似乎被这句话取悦到了,唇角牵出些情绪不明的笑意,浓黑的夜色遮住了他眸底深处的冰冷。
费远的手机响起,他看了眼屏幕,脸上笑容加深,对苏柏熠微微欠身,“抱歉,我先接个视频。”
周粥现在还在欧洲,他们公司今年下半年在欧洲的展会不少,大老板孙茂时临时给她加了行程和任务,让她多找些当地的靠谱工厂,好为下半年的展会做准备,她这趟差出了快一个月了,今天是最后一天,明天一大早的飞机回国。
她今天考察的工厂是费远的朋友介绍的,费远让她到了工厂给他打个视频过来,他想实际看一下工厂的具体情况,其实他最想看的不是工厂,这不过是他的一个借口。周粥没有露脸,摄像头对着厂房,她依次给费远做汇报,费远没有带耳机出来,她不大不小的声音在天台上散开。
等周粥汇报完,费远自然而然把话题拉到她回国的事情上,他温声道,“你飞机落地是明天晚上八点对吧,到时候我开车x去接你。”
周粥回,“不用的,费总——”
她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费远镜头里闪过一个背影,她疑心自己看错了,等再看,那个背影已经出了镜头。
费远不给她拒绝的余地,“就这么说定了,我正好也找你拿东西,后天就是我妈生日了。”
周粥最后这几天还有一项任务就是帮同事们买东西,光购物清单就列了整整三大页,费远也让她帮忙买了包和首饰,说是送给他母亲的生日礼物。
费远挂掉视频,天台上只剩他自己,那个人已经走了,他有些可惜没能抓住机会再多聊一聊,不过想到这通视频也算是说定了明晚接周粥的事情,又觉得也没有那么可惜,他把手机塞回兜里,想起了什么,猛地跑下天台,去追苏柏熠。
等他追出酒店,苏柏熠已经上了车。
费远边跑边着急地喊,“先生,打火机您还没还我,那个打火机对我很重要。”
苏柏熠冷眼看着他,直接关上了车门,车缓缓启动,费远再怎么使劲跑也追不上了。
吴杭不知道追着他们车跑的那个人说的打火机是什么意思,总不能是他三哥顺了人家一个打火机吧,他看一眼后视镜,他三哥怎么去了一趟天台之后气压更低了。
他和简晴悄咪咪地相互交换了眼色,心里的警报线拉响,不约而同地都降低了呼吸声。
但好死不死简晴今天在宴会上吃多了,胃里有些不舒服地胀气,她拼命忍住,不想在这个要命的时候打出嗝来,就在她快要忍不住时,一根红绳手链“啪”一声扔到她面前的中控台上,直接把她的嗝给吓了回去。
苏柏熠看着车窗外,冷声道,“你去问她,这个还要不要?”
简晴一愣,她是谁?
远在法国的周粥打了个喷嚏,她以为她又要感冒。
第16章
周粥临上飞机前接到费远的电话, 他晚上临时有个躲不开的饭局,到时候不能去机场接她了,不过他会给她安排一辆车。周粥心里松一口气, 婉拒了他的安排, 说有朋友会来接她。费远听她语气坚定, 也不好再坚持, 怕给她增加负担,再把她推得更远, 那就得不偿失了。
十几个小时的飞机, 周粥几乎没怎么睡着, 手链能再找回来, 是她没想到的, 昨晚她给他打了个电话, 没人接,那晚之后, 她没想过再和他有什么联系, 但是简晴信息里的意思是手链在他那儿。
所以她想要拿回手链,还得找他,可他又不接她电话,周粥撑着昏沉的脑袋坐在出租车上, 手指几次划过他的号码, 想着要不要现在再给他打一个。
红灯变绿, 司机刚踩下油门,一辆电动车从人行道上横穿而过,司机猛地按下刹车, 周粥及时撑住了前面的椅背,没栽过去, 但手机没拿稳,掉到了座椅下面。
司机回身看周粥,“您没事儿吧?”
周粥边摸手机边回,“没事儿。”
司机降下车窗,对着早就跑得不见影的电动车破口大骂,周粥拿起手机,才发现电话已经拨出去了,还是接通的状态,她忙将手机贴到耳朵上,“苏先生,您好,我是周粥。”
没人应她,周粥疑心电话是不是挂断了,她看一眼屏幕,显示还在通话中,司机的叫骂停不下来,还越来越凶,她侧过身,对着手机提高音量,“苏先生,您在吗?”
没有任何温度的声音传来,“有事?”
周粥还没回,他又问一句,声音越来越冷,“你在哪儿?”
“额,”周粥卡了下壳,“出租车上。”
“出什么事了?”
他应该是听到司机骂街了,周粥低声回,“没出什么事儿,有人穿马路,司机师傅气不过,骂几句。”
司机终于骂解气了,关上车窗,踩下油门启动车,车里安静下来,电话里也安静下来,周粥试着开口,“苏先生,有一条手链,红色的,我之前问过您,简晴说在您那儿,您方便——”
“来江月庭。”
苏柏熠没多少耐心听她一口一个“苏先生”,扔出一个地址,就挂断了电话,周粥听着“嘟嘟”的挂断声,一口气顶上来,最后又缓缓放下,算了,谁让她有求于他。
周粥给司机报上江月庭的地址,麻烦他改道,司机一听这个小区名字,“呦呵”一声,“这小区可是有钱人的地盘儿,这好像是苏正集团开发的吧。”
司机打开了话匣子,从这个小区的房价说到小区内的配套设施,总结起来就一句话,那种小区的房子,他们这种平民老百姓再攒十辈子的钱都住不起。
周粥不关心那个小区的房价有多离谱,她想到的问题是万一小区不允许出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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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进入,她难道又要走一遍那天早晨走过的路,那天她走了大半个小时才走出小区,今天她还带着两个大行李箱……
也不知道有没有地方可以让她存放行李箱,如果没有,她就打电话麻烦他安排人送下手链来,这应该不算是太过分的要求。
周粥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不知道为什么,越接近目的地,她越心烦意乱。
出租车只能停到小区门口,周粥一手拉着一个行李箱,站在路灯下,一时不知道是该进还是该退。
一位身着正装的中年男士看到她,快步走过来,礼貌询问,“周小姐?”
周粥点头,“对,我是姓周。”
中年男士语气愈发小心,“周小姐,我是苏先生的物业管家,苏先生让我在这儿等您,行李箱给我,我带您进去。”
周粥有些茫然地跟在中年男士身后,一辆黑色的车开过来,中年男士为周粥打开车门,周粥坐上去,中年男士又为她把门关上。
她那天走了那么长时间的路,开车几分钟就到了,电梯壁面倒映出的人,状态比那天也没好多少,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又没怎么吃饭,脸上都是惨白的,唇上也没什么颜色,整个人看起来一点儿精神也没有。
周粥不自觉地摸向口袋里的唇膏,掌心触到唇膏管壳的冰凉,她回过神来,又将唇膏塞回口袋。
电梯门打开,周粥往外迈的脚步有些迟疑,中年男士伸手挡住电梯门,对周粥微笑,“您请。”
周粥下意识地挺直肩背,轻声道,“多谢。”
中年男士恭敬地回,“您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吴妈已经在门口等半天了,一听到声音,忙打开门,高兴地将周粥和她的行李一块儿迎进屋。
周粥再次进到这个地方,还是有一种不适应的陌生感。
吴妈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女士拖鞋,周粥摆手,“吴妈,您不用忙,我就不换鞋了,我拿个东西马上就走,苏先生……他在吗?”
吴妈还是把拖鞋送到了周粥脚下,“他在,但他在书房开会,得好一会儿才能结束。”
“那他有没有跟您说一个手链的事情?”
“没有,你先进屋,有什么事情等他开完会再说,”吴妈拉着周粥的手不放,“你是不是刚下飞机,肯定饿了,饭我都做好了。”
周粥拗不过吴妈,最终还是进了屋,“吴妈,饭我就不吃了,我在飞机上吃过的,不怎么饿。”
吴妈看她实在是不愿意上桌,也不再强求,她端过一杯水来,叫一声“周小姐”,话到嘴边,又有些踌躇。
周粥双手接过水,温声道,“吴妈,您叫我周粥就好。”
“欸,好,周粥,”吴妈脸上笑容加深,语气也更加亲热,“那天早晨的事情,我要跟你道个歉,柏熠那天一大早的飞机去国外,他走之前特意嘱咐我,说你想喝梨水,让我熬些,家里没有梨,我就去了趟超市,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走了,这事儿是我考虑不周没办好,你要怪就怪我,别生柏熠的气哈。”
周粥怔了怔,随后道,“您千万别这么说,是我给您添了好多麻烦才对,我也没生苏先生的气。”
吴妈笑开,“没生气就好,我生怕因为我事情没办好,让你们两个闹了什么别扭。”
周粥回,“您别多想,我们没闹别扭。”
这样说好像也不太对,他们也不是会闹什么别扭的关系。
周粥端起水杯,唇抵到杯沿,又放下水杯,看向吴妈,不确定地问,“他说我想喝梨水?”
吴妈笑眯眯地点头。
周粥不记得她有和他说过她想喝梨水,她那晚是直接昏死过去的。
在这个空间,想x到那晚,周粥脸上慢慢生出了些热,她装得再怎么不在乎,有些事情还是变得不一样了,她偏头看一眼墙上的钟表,想要掩过脸上的异样,“您知道他的会还有多久结束吗?”
吴妈道,“我也不太清楚,要不你去给他送杯水,顺便看看他什么时候结束?”
也不是不行,她总不能这样一直等下去,但一想到要见到他,周粥又退缩了。
吴妈已经倒好水,把杯子递了过来,还给她指房间,“二楼,那间,就是他书房。”
周粥端着水杯,一步一台阶地走向二楼,走得再慢,还是走到了门口,书房的门紧紧关着,周粥屏着呼吸在门前站了一会儿,才敲了一下门,很轻的一声,她都不确定里面能不能听到。
“进来。”
周粥已经熟悉了他声音里的冷淡,她握紧水杯,轻轻推开了门。
他的书房很空,没什么家具,也就一张黑色的办公桌,他坐在办公桌后面,神色淡漠又严肃,电脑里传出一个男声,应该是员工在跟他汇报工作的情况。
周粥握着门把,脚开始往后退,这不是一个送水的好时机。
苏柏熠抬眼扫过来,周粥对上他的目光,背上一凛,定住脚步,她想移开视线,又被他的眼神牵绊住,她想到什么,面上烧灼又起,她不想再这么待下去,手拉着门,脚步继续往后挪。
苏柏熠敲一下键盘,截断并购总监的话,“先休息十分钟。”
并购总监正说到激动处,声音戛然而止,被按了静音,书房里安静下来,他就那么看着她,一言不发。
周粥举了举手里的水杯,拿出吴妈来当借口,“吴妈让我给您送杯水。”
她说是送水,但只站在门口,也不往里进。
苏柏熠开口就是冷声,“你是要我过去拿?”
周粥顿一下,慢慢走过去,停到办公桌前,把水杯放到桌子上,她不再犹豫,开门见山,“那个手链,简晴说在您这儿?”
苏柏熠不答反问,“我的打火机呢?”
周粥有些懵,他的什么打火机。
苏柏熠盯着她,眸光冷幽。
周粥突然想起来了,在余兮婚礼上,他们第一次见面,他有给她一个打火机,那个打火机她给费总用过一次,费总有没有还给她,她想不起来了。
她语气含糊,“应该是放在家里了,我没带着,要不我……回去找找?”
苏柏熠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从她脸上移开视线,看向电脑屏幕,这是谈话结束的意思。
周粥硬着头皮道,“我的手链,您—— ”
苏柏熠打断她,“在我办公室,你今天拿不到。”
……
周粥语塞,那他大晚上的为什么要把她叫到这儿来,她理解的没错的话,他现在的意思是要她拿打火机换回手链。
她默了默,提出一个假设,“如果,我是说如果,要是我找不到那个打火机了,我给您买个新的,可以吗?”
苏柏熠推开电脑,懒懒地靠向椅背,气极反笑,慢条斯理地问, “你觉得呢?”
他这么一笑,周粥紧绷着的神经反而放松下来,她看着他,许久过后,也弯下眼睛,勾出一抹笑,然后背着手,绕过办公桌,走到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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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着,她站着,她慢慢倾过身去,两人的距离随着她的靠近一点一点缩短,直到她的鼻尖快要碰到他高挺的鼻梁。
周粥轻声道,“我觉得可以。”
苏柏熠面无表情。
周粥离他再近一点,“大晚上的,您把我叫过来,应该不只是为了一个打火机,对吗?”
她若有似无地蹭一下他的唇,“您想亲我吗?”
苏柏熠眉心蹙起。
周粥提醒,“距离您休息结束应该还有五分钟。”
“所以,”她声音更轻,“我们可以接五分钟的吻。”
第17章
房间里的空气都凝结住, 冻成冰。
他的目光凉薄如晨霜,眸底似有轻慢,周粥心里原本的笃定慢慢消退, 她直起身子, 两人的距离拉开。
刚才有一瞬她竟然会觉得他对她有那么一两分的在意, 她可能是严重睡眠不足, 才会产生这种错觉,在他眼里, 她应该就是一个再轻浮不过的女人, 他怎么可能会想亲她。
周粥挪着腿向后退, 胳膊被人攥住, 止住了她的脚步。
苏柏熠伸手勾上她的腰, 一扥, 她直接跌坐回他的膝盖上,他虎口扣住她的后颈, 俯身过来, 咬住她的唇,是真的咬,沉沉的气息里像是压着什么恼怒,要把她完全吃进肚子里才能消解掉。
周粥挣不开他的钳制, 只能由着他侵吞她的呼吸和津液, 暧昧的水啧声充斥在房间里, 书房的门大敞,楼下吴妈在和谁打电话,声音时远时近。周粥因为紧张, 呼吸更急促,她的手抵在他的胸前, 想要让他停下,又不自觉地仰着头,让他的舌进得更深。
桌子上的手机“嗡”一声响起了震动,周粥肩膀颤了颤,他揽着她的背,拍两下,很轻柔,像是安抚,但唇上动作却愈加凶狠,勾着她的舌尖往他嘴里拖,周粥的意识在一声挨着一声的震动中,快要黏成靡白的浆糊。
打电话的人很有耐心,手机自动挂断后,紧接着又打了一个过来,似乎要打到这边的人接起为止。
“接……电,话。”周粥的声音在他密密实实的吻里断断续续,根本连不成句,她的手插进他的头发,拼着力气,软声央他,“苏柏熠,我真的不行了。”
苏柏熠停下来,浓黑的眸光划过她浸着水气的眼睛,慢慢向下,落到她红肿的唇上,空气里静一息,他掐起她的下巴又要亲。
周粥偏过头,将脸紧紧埋到他的肩膀上,不肯让他再碰,苏柏熠扯开一颗衬衫的扣子,缓一下气息,滑动手机按了接通,语气极其烦躁,“说。”
顾靖川吊儿郎当道,“哎,下周六我生日,你来不来?”
周粥喘得厉害,她怕电话那头的人听到什么,撑着椅子的扶手想起来,苏柏熠按住她的肩膀,不让她动。
她看他,用眼神说话,苏柏熠也盯着她,伸出手,一点点抹去她唇角沾着的银丝,沉声回顾靖川,“不去。”
顾靖川不乐意了,“你不来我这个生日办起来还有什么意思,我不管你有什么天大的事情,那天必须给我到场。”
“没时间。”苏柏熠说着话,还没离开的拇指用力碾过她充血的红唇,眸色渐深。
周粥躲不开他的手,张嘴将他的拇指吃进嘴里,用力咬他,他的指腹碰到她软滑的舌尖,那晚的某些画面冲进周粥的大脑,她的脸颊轰地生出热,苏柏熠也想到什么,喉结滚动,气息也有了细微的变化。
变化的不止是气息,周粥隔着衣服感受到什么,僵住,推着他的肩膀往下挪。
苏柏熠呼吸一重,箍住她的腰,低声斥道,“别动。”
周粥立马一动都不敢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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