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郦壬臣不等她深想下去,就紧接着说:“若能解眼前之急难,臣的第二策,就是拖慢楚国下一次进攻的时间。”
“楚国急功近利,如何拖慢?”
郦壬臣道:“臣在稷下学宫时,常听闻各国秘辛旧事,楚国军力虽强,但内政混淆,纲纪不明,外戚繁杂,拖累政务,楚王之叔敖发,自掌重兵,常有不臣之心,楚王又贪酒好色,与陈国王室曾有暧昧之私,纠缠不清……如此种种,皆为楚国软肋,若派一谋士前去,从中离间,运作得当,可以图之!”
郦壬臣所说之法,刘枢大为赞同,没有人比她更明白,一个国家的内政问题一旦被挑破,那就不是两三年能摆平的事情了,到那时候,楚国哪里还有闲暇北上呢。
“至于臣的第三策……便是劝谏王上的。”郦壬臣垂首道。
刘枢看向她,觉得她话里有话,“劝谏我什么?”
郦壬臣道:“常言道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世,王上深知,如今的天下已非昔日之天下了,九国和睦相处的世代,恐怕再难复现。从去岁开始,诸国交伐频仍,强则强,弱则亡,此为——大争之世!”
刘枢颔首,肃然道:“大争之世,当然国力至上,寡人如今急于锐意革新,任人唯能,量才授官,除旧布新,就是要定富国强兵之法,要立澄清不讳之制,就是为了等待将来,以应不测。”
“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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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做这样的准备,臣就放心了。”郦壬臣嘴边浮起一抹微笑,“若您有十年,能做到吗?”
刘枢笑道:“青霁小觑寡人矣,何须十年?五年足够。再有五年,汉必兴盛!”
“好。”郦壬臣的声音更加小了,小到几乎听不见,“那便五年吧……”
“你在说什么?”刘枢端详她表情,一丝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猛然间,刘枢忽然明白了方才令自己感到疑惑的漏洞是什么,郦壬臣这三策确实天衣无缝,但决定其能否成功的关键一点,便是人。
第一策,派人前去战场,纵横捭阖,搅弄风云,反败为胜,派谁去?
第二策,深入楚境,勾连邻国,分而弱之,令楚国无力北顾,又派谁去?
刘枢倏然站起,“你……你不会……”
郦壬臣接道:“臣以为,臣是最合适的人选。”
“不可!”刘枢两步迈过来,抓住她手腕,“不可以,外面形势瞬息万变,如此危险,我不会叫你去。”
郦壬臣任她抓着,没有躲避,“这种事,齐、鲁、郑、陈、蔡都无力顾及,当今天下,只有汉国能做。而在汉国,没有比臣更了解中原七国的人了。”
“你是汉国的丞相,你留下来,一样可以做许多事。”
郦壬臣抬起头,她的眼中有很多情绪,很多感情,但都来不及表露了,“汉国有王上就足够了,没有臣,汉国也会兴盛。”
刘枢长长叹了口气,“可是没有你,寡人情何以堪呢?”
郦壬臣心中一恸,只觉酸涩,“倘若……王上只是王上,您会选谁去呢?”
刘枢默然,她会选谁呢?
这个人,必须有绝佳的处事能力,足智多谋,游走七国之间而不乱。
这个人,也必须能快速与汉国脱离干系,不再有任何引人怀疑的瓜葛。
这个人,必须熟悉七国风俗、内政,对天下局势了如指掌,随机应变。
这个人,也必须有足够的忠诚,足够被君王信任,吉凶莫逆。
这样的人,汉国有几个?
郦壬臣也握上了刘枢抓住她的那双手,这是以前她极少做的行为,“王上,迟则生变,如今天时、地利、人和皆备,也许这正是上天交给臣的使命,也是交给您的使命……您还记得您的那次‘鹿鸣之问’,臣曾向您说的话吗?”
“你说过的话,我怎么会忘!”
郦壬臣笑了,“王上要争千秋,而不争一时。”
没错,就是这句,大争之世,要争千秋,而不争一时。
“王上,让臣做臣擅长的事吧,这是一个谋臣该做的事;也让您做您擅长的事吧,那也是一个君王该做的事。”
刘枢心中一痛,只觉得无比无奈,仿佛有什么重若千钧的东西,压在她的心头。
难道这就是她们的命运了吗?
君王有君王的使命,士人有士人的使命,她们总要被时代的洪流推向各自的战场。
没有什么语言能表达她们此时的心境,刘枢一把抱住了郦壬臣,抱得很紧,“青霁……”
她原以为只要自己亲政了就万事大吉了,没想到……亲政才只是一切的开始,这个时代根本不允许她们过想过的日子!
郦壬臣由她抱着,也回抱住了她。她一言不发,但一行清泪却悄然滚落,渗进君王的衣袍里。
这样令她眷恋的怀抱,这样令她眷恋的人啊。
……
正月的最后一天,郦壬臣“不小心”越级办了桩事,汉王大怒,以渎职之过罢免了她,群臣悚然,都在暗自揣测,不愧是刻薄少恩的汉王,眼里容不下任何权臣啊,这就要开始动手了吗?
汉王乖戾多疑的性格早已被天下人熟悉了,她能把位高权重的高氏拉下来,踩到底,自然也能把当朝新贵郦壬臣拉下来。
大汉国上上下下的士大夫都在为郦壬臣的结局捏一把汗,是抄家灭族?还是打入死牢?
二月初三,沣都大雪,子夜。
一匹快马默然匆匆离开了国都,马上只一人,她选择了最不起眼的一道城门,这时整个王都都进入了梦乡,没有人注意到这位即将踏上羁旅的游士要去向何方。
但在高高的城墙汉阙上,还有一人缄默而立,目送着那一骑远去。
刘枢跑出来的时候只穿了件单衣,但在漫天的飞雪中,她却一点也不觉得冷,她的眼中是浓的化不开的悲色,手里握着一卷帛书,那是郦壬臣替她拟的最后一封王命。
一封杀死自己王命!
刘枢拿到这道王命的时候,她就知道,就是今夜了,那人将在今夜离开。
待到天明,这道王命便会被无情地下发,惊动所有人。
郦壬臣还真是对自己够狠啊,为了切断瓜葛,她竟然用上了“杀无赦,勿奏”这样的字眼,刘枢犹豫了很久,还是涂掉了这一句,改为“押入天牢,勿赦”。
待到后天,整个王廷还会得知一个爆炸性的消息——郦壬臣逃狱出奔!
就是这样了,这是只有她们二人知道的设计,郦壬臣要全速出逃,赶在这封王命追上她之前,离开汉国。后面的,就留给刘枢来处理了。
刘枢一瞬不瞬的盯着那一人一马,渐行渐远,在雪中留下一条细细的、很快被风雪埋没的痕迹。皑皑的白雪覆盖着黑幽的宫殿,天边沉重的乌云向她无情的压过来,郦壬臣没有回头。
郦壬臣没有回头,但是她明白,刘枢一定会来送她的。
这是她们的默契,不必宣之于口,心意自然相通。
那一人一马远的只剩一个黑点了,义无反顾的投向了未知的黑夜,刘枢抬眼看着满天的大雪,仿佛万树梨花飘散,遮迷了人眼,真像那一晚的雪啊。
漫天飞雪,只送一人。
这大概是汉国今年的最后一场雪,往后便是春天,到那时,郦壬臣也不在这里了。
快然心畅,宛如昨日,亦如晨钟朝露,稍纵即逝?物尤如此?情何以继?
刘枢努力睁目去看,也很难再看到郦壬臣的踪迹,她的心跟着塌陷了一块。在这个寂寂无明的深夜,只有风雪能听到君王在高处的呢喃:
“寡人十五岁的时候心悦于一个人,待到二十五岁的时候,却还是不能把她留在身边,只能看着她一次又一次离我而去。”
她举目望向苍穹,问:“你说,留住一个人的方法,到底是什么?”
孤独的国君独立高台,她的目光仿佛穿过了宫殿、王都、国界……一直到遥远的天下的最边缘,这目光又化成了网,将这天下都包裹住、罩住,她悲伤的眼神染上了一种奇异的坚定和覆灭一切的决然,她也许已经知道答案了。
(权经·复仇篇完)
2024年7月28日一稿于成都
敬请期待《权经2·大争之世》(周游篇),谢谢大家的支持!
作者给《权经》四篇写了四阙歌词,还没有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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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谱),放出来给大家看看,请笑纳——
《权经·复仇篇》
汉阙残,肱骨坠。
数兴衰,论成败。
十载风霜臣子恨,
半生韶华帝王心。
纵横捭阖天下事,
卧薪尝胆平昭雪。
翩翩童稚兮豆蔻韶龄,
煌煌泱泱兮如日在东。
生不逢时兮挥断情缘,
筚路蓝缕兮再踏山巅!
家—恨—国—仇
情—起—情—灭
不鸣则已兮,
一鸣惊天裂!
不动则已兮,
一动震九霄!
《权经·周游篇》
山一程,水一程。
羁旅客,风尘满。
一怒横眉诸侯惧,(郦壬臣)
晏然安居天下息。(郦壬臣)
文韬武略量人才,(刘枢)
革故鼎新千钧担。(刘枢)
椟中美玉兮善价待沽,(郦壬臣)
稷下智士兮三顾而求。(郦壬臣)
山雨欲来兮君王图志,(刘枢)
九国治乱兮在兹民心。(刘枢)
运—筹—帷—幄
君—臣—一—心
纵横四海兮,
谁与抗?
千古风流兮,
谁与争?
《权经·争霸篇》
烽烟起,江山沸。
征伐乱,复开疆。
克定厥家征四方,
一战功成万骨枯,
流血千里不饶人,
身前身后晦名来。
披坚执锐兮谁与争锋,
血不流干兮死不休战。
王事靡盬兮不遑启处,
奋旅振振兮天下可得。
战—火—纷—飞,
人—心—惶—惶。
北风其凉兮,
为王驱策。
雨雪霏霏兮,
何时归乡!
《权经·统一篇》
烽烟落,英雄暮。
王家事,何可说?
离乱治平复离乱,
兴衰交替复兴衰。
伤怀恨事不足谈,
世道万苦民最苦。
浮生兮五五之载,
飞光兮如梦如露,
否泰兮有生有灭,
君王兮何所留憾!
王—权—富—贵,
功—名—利—禄。
来也匆匆兮,
去也忽忽
来也匆匆兮,
去也忽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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