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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8、心门关闭(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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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那日算起,刘枢的生活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周围的人还是对她表现的恭恭敬敬、礼数周到,但有些事的发展却远远超出了她的控制——虽然她也从未真正掌控过什么。

    仅仅过了几日,在一堆例行画敕的奏疏中,刘枢看到了有司向她呈奏关于归灿审讯结果的报告:利用巫术,谋害国君,一切属实,免为庶人。

    看到这封奏疏,刘枢惊得险些连手中的一卷竹简都拿不稳。

    怎么会这样?归灿难道真的写了巫书?不可能!

    更离奇的是,归灿的父亲,那堂堂三公之一的太师归婴,为什么对自己长子被下狱论处这件事没有一点异议呢?他怎么不救自己的儿子呢?他是不想救还是不敢救还是不能救?!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些天来,怎么不见一封归氏的奏疏呈上来?

    刘枢赌气的没有在这封奏疏上画下那个“敕”字,但她明白,这并不会影响判决结果的执行。

    刘枢的心很慌,她本想等到朔望之日的大朝会,当廷向百官公卿问个清楚,但没过几日,就从闻喜那里听到了瘟疫似乎已经传入沣都城的消息。

    太医令那边又放出口风来,说这种疾病对未成年的孩子最为致命,于是紧接着,相国便组织了一次小范围的廷议,为保护王上健康起见,决定日后王上不必再参加大朝会,等待瘟疫过去再恢复。

    高傒以极具恭谨但又不容置喙的态度将这个决定汇报给刘枢,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如何反对,都无济于事,从头到尾她只是被通知的那一方而已。

    再后来,她发现每日呈送上来的奏疏数量明显减少,翻开一看全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一些原本在重要职位的正直的卿大夫们的奏疏不再出现在她眼前……

    夏日的气温越来越热,热的她喘不过气来。刘枢的心境在几天内连续急转直下,她像一条被放入缸中的金鱼,只能在一个范围内团团转圈。

    她感觉自己的周围好像筑起了一道无形的金色的笼子,这个华丽又坚固的笼子从她出生时起便已悄悄开建,而现在正在急剧收拢、完工。笼子外的人正加快挥动铁锤的节奏,将最后几条板子钉上,连同笼子的出口也一同锤死……

    当最后一锤轮下来的时候,刘枢其实是有感觉的。事情还是只发生在几天之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做了终结。

    就在归灿案件判决后的一旬内,远在北境原本消停了的狁方部族又开始作乱,已经在班师回朝路上的大将军不得不再次率领北军掉头开赴边疆。同一时间,王庭廷尉在相国的授意下穷追不舍的继续调查归氏,某一日,太师府邸后院中被挖出上千只巫蛊,每一只巫蛊上都贴着诅咒汉室的符纸,此一举,京师震动。

    太师立即被禁足家中,等待论处。对待三公大臣的判罚,要稍微比一个普通的谏议大夫麻烦些,于是高傒又组织了声势浩大的公堂会审,以“公平公正公开”的集体决议将归婴下廷尉论处。

    归氏父子同囚的当天,太师夫人忧虑成疾,暴毙而亡,此时归婴和归灿都在狱中,归氏旁支的族人只得越俎代庖匆匆替老夫人办了葬礼。葬礼那天,门庭冷落,沣都的达官显贵皆避讳不往吊唁,甚至有传闻老夫人是因瘟疫去世的。

    疫病搞得沣都子民惶惶不可终日,于是相国下令从立夏时起封闭沣都城,禁止患病者进入王都,同时肃清王都内患病之人。

    这一切命令的名头,当然是打着为了王上身体安康的旗号。但是好巧不巧,就在城中疾病已经肃清的后几天,有人却发现太师府邸的奴仆中有人因患疫病而死去。

    这一下瞬间又引起了城内的骚动,人们不约而同的纷纷推测,难道老夫人真的是由于疫病去世?难道太师府邸内藏有病源?如此说来……难道归氏一门真的有谋害国君的祸心吗?!

    谣言像夏日的热浪一样越滚越大、变本加厉,“太师谋逆”这四个字迅速传遍全城,三日之内就变成了哪怕是闾左之人也能调侃两句的段子,甚至被编入了儿童的歌谣中。

    归氏已全无威信。

    廷尉再次出动,负责外交事项的典客和负责王族宗室的宗正也统统出动,九卿大夫通力合作,找到了更多归氏大逆不道的谋反证据。

    《汉律法》:列侯若有反者,眷属姻亲连坐之,流放千里,夷其三族,三族者,父族、母族、妻族。数罪并罚,勿赦!

    判决下达的几天后,刘枢才从宫人们窃窃私语的八卦中得知此事,她当时的心情,用五雷轰顶来形容绝不为过。

    那天正好是一个落寞的黄昏,她坐在清凉殿上,百无聊赖的接受几百名新入宫的宦官和侍女的跪拜。

    天色并不好,阴沉沉的,空气中有一丝潮湿的咸味,预示将要下雨。刘枢坐在一张露天的软榻上,垂眸看着几百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孩子跪在阶下的大片空地上,黑压压一片,山呼王号,顶礼膜拜。

    刘枢只觉得很烦。

    就在这时,她听到身后端上果盘的侍女在离开后和旁人的几句闲聊,虽然声音比蚊鸣大不了多少,但刘枢还是听出了大意。

    毕竟,王宫实在太空寂了啊。

    “听说了吗?归氏要被夷族了。”

    “当然听到了。这等大事,外面都传了好几天了,宫里怎么没人提?”

    刘枢从软榻上猛地跳起来,被闻喜制止了。

    “王上,这场典礼还没结束,您还不能下殿。”闻喜的声音里充满了悲悯,他似乎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寡人干嘛要参加这种杂七杂八的闲事?你没听她们说什么吗?”她扭头要去追问那两个侍女,但是一转头,却见不到人影。

    刘枢要跑,闻喜跪下来抱住她的脚,祈求道:“王上,事已至此,您还要做什么呢?”

    事已至此……听到这四个字,刘枢第一次体会到了心痛的感觉。

    “为什么!”刘枢的脚动弹不得,叫道,“归氏是先王留给寡人的顾命大夫,寡人要他们留在寡人身边!”

    她拼命的摇头,感觉眼前渐渐发黑,大声喊:“寡人不要看见这些阉竖和侍女!寡人要出去!寡人不信,那么大的归氏,怎么会没了?”

    闻喜的眼睛罕见的滚下了一滴泪,“王上,典礼还在继续,您不能起来。您就在这里……在心里和他们道别吧。”

    “不!!”刘枢狂叫一声,眼中逼出了泪,嗓子都破了音,她又挣扎几下,见挣脱不过,抬腿朝闻喜胸口猛踹一脚,不顾一切的冲下台阶。

    当她冲过这几百名小宦官和小宫女的整齐队伍时,他们都偷偷仰起脸崇敬而羡慕地望着他们的王……

    刘枢却发疯了似的往外冲,仅仅“夷族”两个字就足以让她疯狂。

    清凉殿的侍从们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闻喜被踹翻在地,感到一阵剧痛,捂着胸口缓了好久才爬起来,他的目光一直盯在刘枢身上,刚爬起来就带着一队侍从追上去。

    刘枢毕竟年轻又长于锻炼,她一口气跑出覆盎门和笃礼门,侍从们都追不上她,她的奇异举动引起宫内各处值岗的卫尉们的注意。

    她冲过一道宫门的时候,宫门仆射也慌忙立马率领卫士上前追她,同时派人立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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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知卫尉令和相国大夫。

    刘枢咬牙跑过公车门和杜门,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此时她只想冲出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真相是什么。

    她的衣服在奔跑中变得不再整齐服帖,腰间的玉佩乱响一气,卫士们终于在她迈出杜门的时候追上了她。

    刘枢不管,继续朝下一道门跑,卫士们怕冲撞了她,只能随在身侧一个劲的劝:“王上,再往前就要出宫门了,请您回驾!”

    刘枢长到这么大,还从未出过汉王宫,哪怕是每年必要举行的郊祀,也因为她未成年的身份而改在宫内的宗庙举办。按照汉国礼法,君王没有特别的事情,是没必要出宫去的。

    而刘枢今天铁了心要踏出这里,越往外,道路越漫长,从杜门到稚门这一段,她跑了更久,这座王宫实在太大了,是任何人仅仅用脚步都无法丈量的尺度。

    天色暗下来,空中砸下一两滴温热的雨水,雷鸣隐隐的在远方的天空发出呜咽。

    “要下雨了,王上龙体为重,可别染了风寒!”卫士们都堆在她两侧,闻喜带着侍从们也跟了上来,一齐劝她。

    刘枢谁也不看,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像个沉默的疯子,离下一道门还很远,她跑累了,就转为走,大步流星,毫不迟疑,就在她将要接近王宫南内门的时候,她看见前方有什么黑乎乎的东西挡住了大门,她走近了,看清了她的千人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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