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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3章 正文完结(第2页/共2页)

nbsp;  他们胡闹了一个晚上,一直疯到了天蒙蒙亮。

    顾时才出去了没一会儿,他们猜想的事情就发生了。

    池淮被抓走了,压进监守所最里面的那间小房间。

    他坐在冰凉的地上,这些年里,没有那一刻的心比现在还平静。

    他扯着身上的布衣,想起昨晚低沉沙哑着声音的顾时,他说:“我会去接你。”

    只要你等我。

    池淮托着下巴,静静地等着判处结果。

    其实也不用等,因为他的结果只有那所有人都知道的一个——他必死无疑。

    池淮轻轻眨了眨眼睛,在监守所的人过来带他到刑场去起身的那一刻,一枝桂花从他怀里溜了出去。

    那一小枝上面本来就没有几朵花,因为衣服的摩擦全掉光了,只剩一根光秃秃的木棍孤零零地留在地上,还有几片从池淮衣服里掉出来的碎的花瓣。

    池淮跪在中间的台子上的时候,垂落的衣袖里又飘出几片花瓣来,他低下头去看,突然想起几天前顾时哄着他唱戏的情景。

    他脸上上着厚厚的装,顾时端着一盘桂花糕过来,池淮鼻子皱了两下,问:“什么味儿?”

    “桂花,香不香?”

    池淮捂着鼻子躲开,顾时凑过来问:“吃吗?”

    “不吃。”池淮想都没想就拒绝。

    “可我还有这个。”

    顾时从背后拿出一枝桂花来,浓郁的味道窜进池淮的鼻子,池淮的手抵在鼻子下面,说:“拿远点儿,腻得慌。”

    如今他又看到这花,福至心灵,猛地抬头朝左侧看去。

    顾时!

    他真的来了,池淮想朝他摇头,告诉他不要冲动,结果他就发现——不用提醒了,因为顾时旁边被围了起来,他两只胳膊都被押住,根本动不了。

    ——“哐当”

    什么东西被扔在地上,池淮眼前逐渐模糊,然后便什么也看不到了。

    他的意识没了安放的躯壳,无依无靠地飘在空中,他明明没有动,周围的一切却离他越来越远。

    忽的,他好像看见了一个人,一个他从来没见过的顾时。

    他们有着一样的脸,一样的神色,一样轻柔的动作,但很奇怪,池淮就是觉得自己没见过他。

    或许是因为他穿着奇怪的衣服,池淮想。

    但当他向自己伸出手时,池淮还是毫无防备地抓住了那只手,然后眼睁睁看着那人在自己的无名指上套上一个白金素圈。

    他和池淮十指相扣,他们对着站了片刻,池淮很想走近一些,但是他们之间好像有一道墙,除了相扣的手,其余地方都不能突破那个屏障,任凭他撞得头破血流,也没有办法和他额头相抵。

    池淮觉得自己在这里站了好多年,春夏秋冬的风都曾从耳边刮过。

    他看着“顾时”的脸从稚嫩、青涩,到成熟、稳重。

    他们的手越扣越紧,但心也越扣却疼。

    疼到后来,池淮甚至不再能看清“顾时”的脸。

    ……

    “顾时!”

    池淮从床上倏地坐起身。

    “哟!”来人被吓了一跳,摸摸他的头,“做噩梦了?叫谁呢?”

    池淮转头,“爷爷?”

    “喝药,”爷爷手背放在池淮额头上,“退烧了,还难不难受啊?”

    “不难受了。”池淮摇头。

    但是——

    他刚才在叫谁呢?

    顾时……

    池淮在心里重复了一次这个名字。

    还怪好听的。

    “老爷子,有人找!”

    老头没回头,把勺子里的药吹吹喂给池淮,将碗塞到池淮手里,“剩下的自己喝,爷爷出去招待客人。”

    池淮在乖巧点头之后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十多岁了,又撅起嘴,“我本来就能自己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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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爷又笑眯眯地摸摸孙子的头,起身出去了。

    池淮并没有像他说的一样乖乖在床上躺着,一口干了黑黢黢的药汤后,穿上鞋,披上大褂,躲在客厅侧面的小门后。

    来的是个小孩儿,看样子比他还小两岁,但却和自己爷爷说着自己听不懂的东西。

    池淮不甘心,就跑到院子里守株待兔,等着那小孩儿出来之后“审讯”一番。

    不过他们聊得怪久的,池淮坐在亭子里都快睡着了,幸好旁边有棵桂花树,那香气熏得池淮鼻子痒,每每要睡着的时候又被呛得精神起来。

    池淮当然是不愿意坐在这儿的,但只有这儿有座位,他算爱干净的,绝对不会像其他孩子一样随便找个空地就坐的。

    于是他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捂着鼻子老老实实在亭子里坐着。

    池淮侧过头打量那棵桂花树,如何也想不起来自己家什么时候种过这么一棵树。

    他正死命回忆着,那个小孩儿终于从屋里出来了。

    还没等他叫,那人就先看到他了,“池淮?”

    “嗯?”池淮纳闷,“你认识我?”

    “池爷爷的孙子嘛,”那人莫名地有些兴奋,“我常听你唱戏,你信我,你一定能红。”

    池淮被他的热情弄忘了自己为什么在这儿等他,不好意思地道谢,而后才想起来问一问这人的名字。

    “我叫顾时。”

    顾时……

    池淮愣住,在梦境里搜罗半天,但那些东西像云一般,风一吹就散了,半点痕迹也摸不着。

    当他放弃回忆的时候,才发现对面的小孩儿已经走了。

    不过后来他们遇到的次数越来越多,关系也越来越好,甚至可以拿对方当作理由在外面疯上一个晚上不回家。

    几年后,池淮的家里还是出了问题,池爷爷的身体也愈发地差,他们见面的次数渐渐少了,只有偶尔放松的时候,顾时会约池淮去河边散心。

    那天他们坐在树下面,又是熟悉的桂花香,顾时把那枝只有一朵花的树杈插进了池淮的头发里。

    池淮先打了个喷嚏,然后抬头时就被吻住了。

    一滴泪顺着脸颊流下,滚到两人贴合的唇瓣上,咸咸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

    顾时捧住了池淮的脸。

    然后说了一句池淮貌似两辈子都没再听过的——“池老师。”

    后来就刹不住车了。

    两个众人都知道的关系极好的人,此刻像几十年没见了一样拥在一起。

    但是现实问题还要解决,池淮回家看着满桌的烂摊子想起顾时的时候,忽然觉得事情似乎也没有那么糟糕。

    池淮甚至可以每天抽出一点时间和顾时到外面去走一走,他活了两辈子,握着顾时的手时说:“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那个梦很糟糕,我好像在走和那个梦一样的路,但又不太一样,这一世的我似乎幸运了很多。”

    爷爷没有被害死,家也没有被抄,只是遇到了一点小麻烦,这在现在池淮眼里都不算什么。

    他偶尔会觉得自己就是最幸福的人了。

    不过很可惜,偏偏要有人和他们作对。

    在他们想起对方的第二年,桂花又开的时候,他们面对面站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

    他们终于可以额头相抵,垂眸看着鲜血交汇到一起。

    顾时在最后跪下去之前,在池淮额头上吻了一下。

    他们太放肆了,以至于忘了这个世界并不认可他们在一起。

    ……

    “好可惜啊,”谭溯吸了吸鼻子,用手扒拉了一下观世镜,“他们怎么就不能在一起呢?”

    “你要是干活能有看这些东西积极的话就好了。”

    清冽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谭溯身体一僵,像偷懒被抓的小仙童一样,曲起手来挂在胸口两侧,慢慢地转过身,小心翼翼叫了一声:“明王殿下。”

    “看什么呢?连正事都不干了?”明王殿下问。

    谭溯心虚地挡住观世镜,不打自招道:“我没看少儿不宜的东西!”

    观世镜刚好现到那些,不可描述的声音从里面流出来,谭溯恐惧地僵直身子,两片唇紧紧地抿起来,明王殿下脸色变了又变,挥手把那不堪入耳的声音屏蔽掉了。

    “你在我脑子里的时候还看得不够多?”明王殿下阴恻恻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响,谭溯抖着身子把腰埋得更低。

    “你堂堂凤凰明王,欺负一个小破水坑里出来的小凤凰干什么?”

    轻佻的带着讨厌的令人耳朵作痒的声音贴着明王殿下的耳朵响起来。

    明王殿下瞥了他一眼,还没等他说什么,小凤凰先急了,“什么破水坑?!那是天池!天池!我也是凤凰!啊啊啊——你,”谭溯指着他,“帝君你偏心!”

    这位讨厌的帝君笑起来,“你也说了,我是帝君,我偏个心,你有意见?”

    谭溯气得直跺脚,愤愤地说:“我就不应该帮你们!哼!”

    小凤凰气吼吼地走了,这个向来不爱管事的帝君此时又多了一个偏心的“罪名”,不过他竟然很开心,偏头盯着明王殿下长长的睫毛,忽得笑了起来。

    他恶劣地变出一枝桂花来,想曾经很多次一样,送到明王殿下鼻子底下,问:“凤凰,好闻吗?”

    不一样的是——明王殿下这次破天荒地没有躲。

    正当某位帝君想着怎么让他有点动作的时候,明王殿下淡淡瞥了他一眼,纡尊降贵地吐了一个字:“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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