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连累了二殿下,有罪。”
“谁连累谁都是虚的,你这一刀却是实实在在的。”京纾观他神情苍白,始终垂眼做足了卑微老实的样子,不禁扯唇一笑,“不仅能猜到来人是为了试探自己,还能在逃命危急时刻抑制反杀的本能,既保住了性命,又迷惑了对方,更凭借一道刀伤博得好名声、让二皇子欠下救命之恩,徐篱山,你不错。”
徐篱山被拆穿也不惊,说:“徐篱山不错,才能得殿下几句指教。”
“你还用得着我指教,你心中自有天地。”京纾伸手握住那截白皙的下巴,力道很轻,徐篱山终于仰起头来。他打量着,“你的小厮呢?”
京纾不会平白无故地关注一个小厮,徐篱山心里一跳,说:“二殿下派人去找了。”
“不必,我的人先找到了。”京纾说,“找到他的时候,他正护着清澧逃命。他也很懂你的心思,知道你不想让他赶回来护你,索性帮着你一起演戏。”
徐篱山强忍惊慌,冷静道:“……殿下实在太高看他了,区区小厮,他没那脑子。”
京纾不置可否,“这下连小五也要记你一恩了。”
“草民不敢邀功。”徐篱山说,“小厮护清澧也是出于草民与五殿下平日一起玩的情谊,至于二殿下那里,若殿下忌讳草民动这心思,草民认罚便是。”
“连陛下都要赏你,我若罚你,显得不合时宜了。”京纾摩挲指腹下的软肉,感觉到徐篱山抖了一下,混迹花丛的浪子也如此敏感?他稍顿,转而说,“陛下要想为你赐婚,不知你中意哪家姑娘?”
徐篱山一愣,像是听到了什么锥心之言,那两把浓密的睫毛颤了颤,随即垂下,连同他的目光一起遮住,故作平常似的,“……草民没有中意的。”
“我在同你说话。”京纾说,“抬眼。”
徐篱山抿紧嘴巴,鼻翼翕动,强撑着又看向他,说:“草民听殿下的。”
京纾说:“你的婚事,轮不到我做主。”
“草民的性命都握在殿下手中,遑论婚事?至于中意谁,”徐篱山哽了一下,眼眶微热,迅速撇向一边,“……草民没有中意的,只是不想耽误谁,若有不要真心人只要天恩的姑娘,草民也可与她相敬如宾。”
徐篱山很会流眼泪,但以往十成都是假的,此时倒与这虚弱苍白的脸色、恹恹无力的神态合衬出一副真可怜。京纾眼皮跳了一下,不冷不热地看着这副强自忍耐的拧巴姿态,“你是在同我,”他不知该怎么形容,思索了一会儿才摸索出一个词来,“怄气?”
徐篱山眨眼抑制眼泪,哑声说:“殿下这话真是折煞草民了,草民没道理、没缘由也没资格跟您怄气。”
“虽是实话,但听着像阴阳怪气。”京纾评价。
徐篱山说:“您听错了。”
京纾瞧着这双止不住泪的眼睛,又想起那个冬至夜,“鸟”飞回来传话,说徐六公子跑出王府不远后,坐在巷子里吐了半天,吐完后对着墙边的老树又打又骂,满口的什么你无情你冷酷你无理取闹,我终究是错付了之类的胡话,回去后是闷在屋里好几天没出来,整日郁郁寡欢,抱酒痛饮,后来更是对郁玦直言“不喜欢了”,任凭小黄香投怀送抱。
他不懂徐篱山在发什么疯,倒是莫莺很有见解,说这是被伤了心,下一步就要和旧人断绝情缘,勿复相思,往后见面就只有疏离客气,然后寻个新欢。
今日一见,似乎果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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