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起了身,看了眼铺了被褥躺在地上的银铃银钩,轻手轻脚地推门而出。
她幽着步子入了大殿,便见众人三五成群地躺在一块儿,习武之人警觉,本倚着柱子的刘翼察觉动静,倏然睁开眼,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碧芜被他凌厉的目光吓了一跳,旋即冲他笑了笑,打了个手势,示意他继续睡,自己只是出去走走。
刘翼不放心,抱起剑,本欲跟出去,但突然想到什么,起了一半的身子又缓缓落了回去。
大殿外是一个不大的庭院,庭中积水空明,倒映出一轮澄澈皎洁的圆月来。
雨后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碧芜深吸了一口,凉意裹挟着草木香窜入五脏六腑,使她登时神清气爽。
然心情还未好多久,她便倏然瞥见那虬枝错节的青檀树下,立着的一人。
许是听见动静,那人折身负手看来。
碧芜下意识想退,但还是忍住了,应州一行,她已竭力避开他,吃喝都在马车上,入了客栈也几乎不踏出门,不到万不得已不与他见面。
可今日迎头撞上了,若再避,未免有些欲盖弥彰,反惹他生疑。思至此,她稍稍挺了挺背脊,索性坦坦荡荡地过去施了个礼。
“二姑娘也睡不着?”誉王含笑看着她,声音低沉却温柔。
“屋内闷得慌,便想着出来走走。”碧芜无措地咬了咬唇,不知说些什么,转而看向天际,“今晚的月色倒是极好……”
虽是随口说的,但月色确实是好。
近十五,月圆如盘,悬于当空,月华清冷洒落一片,将夜衬得愈发寂静纯美。
誉王薄唇微抿,没有说话,亦抬首赏起了月色。
四下的静谧让碧芜的心也难得静了下来,少顷,她才用余光瞥了誉王一眼,看着他清俊的侧颜,心底蓦然生出几分异样和别扭来。
前世她并无资格与他并肩而立,十几年来似乎总是在后头望着他的背影,可如今不必再以奴婢的身份在他面前低三下四,她竟一时有些不大适应。
思忖间,那人却猝不及防地转过头,正与她视线相撞,他双眸漆黑如墨,神色颇有些意味深长,对视了片刻,他蓦然开口道:“二姑娘可有什么想对本王说的?”
碧芜稍愣了一下,只觉这话很耳熟。
有什么想对他说的?
当然有!
但那话又不能对他讲,总不能告诉他她一心盼着他赶紧走吧。
她想着随意掰扯个话题,末了,脑子一热,竟脱口来了一句,“上回那支鸾凤钗,不知殿下那位爱妾可否喜欢?”
话一出口,碧芜饶是后悔也是来不及了,再一瞧,果见誉王笑意敛起,面色沉了沉。
碧芜知他心生不悦,大抵是因自己随意置喙他那位视如珍宝的爱妾,咬了咬唇,忙找补。
“殿下上次赠予臣女的棋具,臣女很是喜欢,可那般价值连城的东西,殿中却只拿走一支金钗交换,臣女与兄长心下始终过意不去……”
誉王闻言面色不仅没有丝毫舒缓,眸光反更阴沉了几分,他薄唇微启,似是想说什么,但最后却只轻飘飘道了一句,“她应当喜欢吧。”
应当喜欢?
喜欢便是喜欢,哪还有什么应不应当的!
见他再次抬首看向天际,没了继续说道的意思,碧芜也懒得再说。
她收回视线,也跟着看向那轮圆月,许是这副场景有些眼熟,一段模模糊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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