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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2、第 12 章(第2页/共2页)

膊细腿,“我习武只怕不成……应该也是主文。”

    坐在前头的姜芝回过头,神色微妙,“阮阿般是不用担忧自身的。得了坞主青眼,万事顺风顺水,与我们庸碌之辈不同,与陆十你这镀了黄铜的所谓‘金童’也大不同。陆十你还蠢乎乎问他?少担了这份闲心吧。”

    附近几双眼睛张望过来。

    陆十莫名其妙被人骂了句蠢,不乐意了,不冷不热顶回去,“姜芝,你整天自作聪明也够了。我和阮阿般如何,与你何干?你也少担了这份闲心吧。”

    姜芝没理他,继续追问阮朝汐,“昨晚坞主带你去正堂见了贵客,赏下了什么好东西给你?当着大伙儿的面,拿出来看看啊。别藏着掖着,忒小气相。”

    阮朝汐听到一半时,原本想说“没赏什么”,听完了,她不想这么回了,把笔往书案一搁,慢腾腾说,“就算赏了极好的东西,和你又有什么相干?”

    “……”姜芝狐疑地打量她半晌,似乎想从她表情看出真伪,阮朝汐却再不理他了。

    杨先生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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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堂出现了短暂空隙,小子们乱糟糟地四处找人说话。阮朝汐坐在嘈杂的学堂里头,并不怎么介意姜芝的小小挑衅。

    几句酸言酸语,不疼不痒的,比起入坞前一路南下躲逃、还是被山匪追上劫掠的日子,算什么呢。

    不知怎的,她忽然想起了昨晚正堂灯火通明处,抱筝浅笑的娟娘子。

    以及娟娘子轻描淡写的那两句:

    “你在东苑进学是有福气的。”

    “西苑五年只出师了我一个。”

    她叼着笔杆,又出了神。

    她虽然固执地穿着阿娘缝给她的小郎君袍子,坚持做男童打扮,由杨先生带进坞壁。但除了东苑这批新进的小童不知情,其他人谁不知道她这个‘童子’的底细?

    坞主为什么不把她安置在西苑,归娟娘子教导呢。

    阮朝汐环顾左右,闹哄哄如鸭子塘的学堂,一群激动商议得唾沫横飞的小子们。

    她提笔在新发下的白纸上习字,‘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两句话写了一遍又一遍,这回留意避讳,刻意少写‘玄’字,横平竖直的正楷大字写满了整张纸。

    如今东苑还是矮冬瓜的天下,她混在男童里不显异样。

    但人都是会长大的。东苑的矮冬瓜们,总归会有一日长成霍大兄那样俊秀高挑的郎君。

    明年课分文武,文武兼修。文臣也需像霍大兄那样,练出一身箭无虚发的好射艺才能出师。

    她呢?练得出头吗?

    就算她文武都学得不差,会不会坞主一句吩咐,便把她像当初的娟娘子那般,从东苑送去西苑,把小郎君不必学、但小娘子们要学的本领,一样样地从头学起?

    即便五六年后,她样样本领学得精通,如霍清川、娟娘子那般被留为荀氏家臣。吃穿不愁,居有精舍……

    做了高门大姓的家臣,从此有主仆从属之约束,不再是自由身。

    阮朝汐停笔。

    她虽然喜爱云间坞的安宁岁月,喜欢博学多才的杨先生,敬爱温柔和善的坞主,但她很不喜欢荀氏拔擢家臣的严酷筛选规矩。

    她清苦日子过惯了,挨饿受冻并不觉得怎么苦。她从小跟着阿娘东奔西走,颠沛惯了,却也自由惯了。云间坞里衣食安稳却处处拘束的日子,她并不怎么习惯。

    今日秋高日清,庭院里的光线明亮,学堂的几扇木窗全部敞开着。

    难得杨先生不在学堂里,童子们抓紧时间交头接耳。四面八方清脆的笑闹嘈杂声响里,阮朝汐叼着笔杆,盯着窗外的阳光出了神。

    当日放课后,晚食是管饱的白米饭,长食案端上整盆喷香的肉大骨,搭配爽滑的莼菜羹。童子们狼吞虎咽,几乎把舌头都吃下去。

    扒饭的间隙,阮朝汐试探地提起一句,问的是身边的陆十。

    “我们这些入坞的童子,每日的吃住花费肯定不少。坞里没有要求过……签身契……之类么?”

    陆十筷子停住,吃惊地从木碗里抬起脸。

    “身契?不是早签过了?”

    陆十满脸惊愕,“有一张写满了字的黄纸,一式两份,登车前需按好红手印的,便是身契书。一份交给家里人,一份带进坞里。签下身契再不得反悔。你按手印时,杨先生竟未和你仔细解说?”

    阮朝汐:“……”

    她哪见过什么黄纸?红手印又是什么?

    只记得当初站在牛车外和车里的郎君隔帘说了几句话,坞主见山里下雨,吩咐她上车避雨。杨先生多半是忙忘了,从未找她补过身契书。

    阮朝汐低头扒饭,心里不怎么舒坦,默默地想:

    “东苑那么多童子,原来都是签了身契的,坞里供养他们理所应当。那……夹在里面混吃混喝的……岂不是只有我一个?”

    当夜,她主院厢房睡了一晚上,辗转难以安枕。

    耳边反复想起的,都是她和徐幼棠在饭堂起争执时,徐幼棠冷声质问的那句——“你凭什么本事吃坞里的饭?”

    ………

    第二日清晨,荀玄微踩着晨光进来书房时,白蝉低头奉茶,轻声告知一件事。

    “好叫郎君得知,阮阿般今早不知怎么的,准备好的早食一口未动,进来只练字。奴劝了几句,叫她先用几口饭食再练字无妨,她不应声。再追问几句为何不肯用早食,人就上了树。”

    荀玄微捧起茶盏的动作一顿,“……上了树?”

    “那儿。”白蝉抬手往上指。

    庭院中央的梧桐树高处,四面伸展的枝桠间,抱膝坐着一个纤小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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