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虞峣没有多待,转身出了房门,自去忙了。
走出医馆前,虞峣步伐一顿,谢兰辞毫无顾忌地穿着婚服招摇过市,他可不想再见到那身衣裳,抬手唤人过来,想要让人替谢兰辞找身能见人的衣衫。
但转头便看到谢兰辞换了着装,慢步行入庭中。
不再是那醒目刺眼的红色,果然顺眼多了。虞峣放心离去。
偏僻农舍陈设简陋,虞烟根本睡不好,松懈后困得眼睛都睁不开。
珠珠说谢兰辞有事来找她,虞烟睁开眼睛看了看珠珠,又晕乎乎地合上眼,珠珠直接将人扶起,虞烟这才清醒过来。
去厅中见谢兰辞时,虞烟睡眼惺忪,眼睛红红的,仿佛大哭一回,刚收了眼泪。
谢兰辞放下杯盏,眼神微顿。
他家中子侄没有她这般爱哭的。
罢了。她丢失荷包四处找寻的事,他已经知晓,再问几句,说不准小姑娘又想起伤心事,哭个没完。
虞烟眼睛不舒服,但又谨记教诲,没有随便揉眼,于是垂下头,缓缓眨了眨眼。这样会舒服一点。
谢兰辞见此,默了默,随口问起另一事:“宁神医为何特意留你在此?”
宁凝年逾七十,一手医术出神入化,常人难以请动。若他不愿替人看诊,千两黄金也请不去。
虞烟抬起头,抿了抿唇:“表姑重病,旁的大夫瞧过后没有法子,让府中请宁神医诊治。我,我是来给宁神医伺候笔墨的。”
表姑寡居多年,在她丈夫还在世时,与周议章的父亲交好,虞烟与周议章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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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那时定下的。
宁神医有此要求。虞烟于情于理都无法拒绝。
谢兰辞目光落在她脸上,唇角不动声色地牵起。
宁神医脾气古怪,心性犹如稚子。伺候的药童说,宁神医在虞家待的短短一日,这位虞小姐就不慎摔坏了他用惯的器具。
谢兰辞又道:“前日你给我吃的药,是哪来的?”
虞烟眼睫微动,侧首看他:“你用的药,都是何家仆从送来的。”
“是么?”谢兰辞问道。
虞烟颔了颔首,而后顿了下:“我给你吃了一颗糖,是桂香斋的。”
谢兰辞与她澄澈眸光相触,忽而想起第一夜她伏在榻边的景象。
小姑娘满心以为他快不行了,哭得格外伤心,哽咽着让他不要死。
他当时头脑昏沉,没能出声回应。她大约真觉得他快咽气了,把她那屋中的软枕给了他,又往他口中塞了一颗糖球,混着他口中的血腥气,许久后才渗出丝丝缕缕的甜意。
谢兰辞又安抚几句,没再问别的,起身出了房门,相繁抬步跟上,问:“主子问出了什么线索?我立即去办。”
“不要去打扰她。”
相繁应是,而后还是俯首领命的姿态,不料片刻后,只在余光里瞥见谢兰辞远去的背影,竟然是再无别的吩咐。
在通州耽误许久,留下相繁善后,谢兰辞天不亮便回了镇国公府。
沐浴更衣,出了湢室,相锦来报:“老夫人请您过去。”
谢兰辞胸口刀伤未愈,沐浴比往日多费些工夫,他看眼天色,还不到祖母平常起身的时辰。
是特地等着他的。
到了松鹤堂,宋嬷嬷亲自来迎他。
进了屋,面对祖母的一脸喜色,谢兰辞眸光微顿。
老夫人鬓边银丝隐现,精神矍铄,大有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意思,开口道:“往日为你相看,总是挑不到合你心意的姑娘。谁知道还有送上门来的姻缘。那位姑娘受了惊吓,你该要尽一尽心,上门安慰一番。”
这没有来由的喜意令谢兰辞陷入沉默。侧眸看向相锦,相锦往角落里缩了缩。
老夫人道:“你也不用瞒我。经此番遭遇,姑娘家往后如何议亲?你数次相扶,多少有些怜惜之心。照我看,不如择日上门提亲……”
谢兰辞道:“见过她的,大多已葬身火海,不会有外人知晓。祖母放心。”
顿了顿,续道:“至于怜惜。孙儿对她,的确有几分愧疚不假,往后只把她当妹妹看待,能照拂看顾时,绝不会袖手旁观。”
老夫人没成想一番话都叫他堵了回来,心中犹疑,仍是不信他对人家没有半分心思,瞧他一眼:“你若这般说辞,干脆让你婶婶认她做义女。”
“皆随祖母心意。”谢兰辞淡声道。
老夫人那话仅是想探他心意,激一激他。虞家与镇国公府没有往来,冷不丁地收人家为义女,难免不会让人寻到蛛丝马迹。
谢兰辞走后,老夫人心气不顺,宋嬷嬷端茶递来,温声宽慰:“老祖宗何必忧心。世子这般人物,越是强求,他越是不喜。”
老夫人一想他的婚事便头疼,叹道:“到底没有能入他心的人。”
宋嬷嬷笑道:“世子若动了心思。也不管有没有这一重身份横在中间,必是要拿到手的。”
老夫人道:“也罢。前阵子去寺中找大师为他掐算,好歹没算出个孤寡一生的命途来。就他这秉性,早晚要在这上面吃一吃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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