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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0-110(第2页/共2页)

没有相爷的命令他不能进,便只能在外头待着,心里存着点儿希望能在外头院子里看见小爪,可他转了一圈,连一根猫毛都没有找着。

    杨叔追过来时便看见满眼失落的宋小,正要待着他离开时,主屋的门吱呀一声被拉开,宋青梧已经换好了朝服,冠发也梳得十分整齐。

    因为晨起的燥热没有得到特别好的纾解,宋青梧这时的神色比往日要冷淡许多,杨叔见状,便以为是他要追究宋小私自过来的事,便带着宋小一起朝他行了跪礼。

    宋青梧抬手让两人起来,问:“这是怎么了?”

    杨叔说:“老奴没有管好小,坏了相爷规矩私自来了梅园,自该领罚——”

    “原来是这个。”宋青梧笑了一下,道:“看来昨夜回来时说的还不清楚,夫人的事,瞒天瞒地也瞒不了一辈子,只是当时事发突然,不好往外传,便下了禁令,今日起便解了吧,但暂时也莫要对外宣扬,毕竟婚事未办,传出去了,对夫人名声不好,便同昨日说的那般,家里人晓得就好。”

    宋小听完,松了口气,方才他还以为相爷要打他板子呢。

    “那,夫人何时回来?”杨叔还记得夫人回了娘家,“相爷说夫人是跟您一道出的门,那时候清晨,人少,那回来呢,也看个时辰吧,相爷吩咐老奴去接便是。”

    宋小听得如同雾里看花,他不明白为什么相爷有了夫人,却还要童话金屋藏娇那般将夫人藏在府里,藏着就藏着吧,听杨叔的意思还将夫人气回了家,这下好了,本就是要藏着的人去了外头,相爷生得这般好看,哪里能不惹人注意呀!

    “昨夜便接回来了。”宋青梧说,“他还未起,饭食拿去小厨房里煨着——”

    说着,宋青梧看向一直低着脑袋的宋小,说:“小在炉边守着,等夫人醒了,伺候好他。”

    宋小诚惶诚恐:“爷,小——”

    “风白昨日同我说你在课上打瞌睡,”宋青梧说,“伺候好夫人,爷便去同温先生讲免了你得挨的那几下戒尺,如何?”

    温书面上和蔼可亲,但在私塾里上课时是个十分严厉的先生,虽然因为公务多,去私塾里上课的时间少,但已经抓着好几次宋小打瞌睡了。

    宋小也并不是故意要打瞌睡,夜里他总是温习到很晚,天不亮便要赶着去私塾,觉睡不够,年纪又小,打瞌睡怎么也免不了。

    想起戒尺打下来的疼,宋小说:“小一定伺候好夫人。”

    吩咐完事,宋青梧随意吃了些东西便去上朝了,他今日有些忙,回来或许要到夜里了,本想再吩咐宋小看着谢淮骁莫要让他出去,但又觉得谢淮骁自己晓得分寸,便没有提。

    杨叔也离开了梅园,宋青梧这边不怪罪,他便得去和周娘道个歉。

    到了最后,梅园便只剩下宋小守着谢淮骁,他还记得自己的差事,提着食盒去梅园的小厨房里生了火,里头是周娘熬的清淡鱼粥,宋小后知后觉的想起,忘了让杨叔帮忙问相爷小爪去哪儿了。

    谢淮骁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身上乏得紧,下意识伸手想去拽宋青梧的衣襟,却抓了个空,迷蒙着双眼从床上坐起来,才发觉床幔离自己很近。

    “呀,夫人起来了!”宋小在屋里守了许久,终于听见里头人的动静,“我这便去给夫人热饭食!”

    “回来!”

    谢淮骁出声喊住他,这才惊觉自己竟然还维持着人的模样。

    宋青梧什么也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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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一伸,将人紧紧捞进了怀里。

    “还好,还好——”宋青梧说,闭上了眼睛,“哥哥还好好的。”

    谢淮骁心里一软,抬手正想揉揉他时,忽然感觉到颈边落下一缕热。

    宋青梧的声音变得艰涩哽咽,手也圈得更紧:“……哥哥,我怕极了。”

    谢淮骁的手还是落在了他的头顶,轻轻拍了拍,柔声笑道:“几岁的人了,怎么还哭?”

    第 105 章   念头

    谢淮骁话音才刚刚落下,便感觉到了圈住自己的这个人突如其来的僵硬,似乎宋青梧自己也没有想到会哭。

    但脸上淌过的水痕真实,宋青梧只愣了一瞬便认下了,甚至又圈紧了怀中的人,在他的肩头轻轻蹭,说:“……这说明,我很担心你。”

    谢淮骁闭了闭眼,轻声说:“抱歉。”

    “到底是怎么回事?”宋青梧问,抵着谢淮骁的肩头擦过了眼睛才抬起来,看向被扔在一旁的、已经昏死过去的蒋正源,“怎么会忽然爆起来?”

    宋青梧去换了在家里常穿的宽袖白衫,大开襟到了腰腹,穿着屐站在庭院里,银河如薄纱拢着东都的天空,院中梅花树抽的小叶轻轻摇动,谢淮骁穿上衣服从屋里出来,他没穿鞋,赤着脚站在廊上,微风吹不掉从宋青梧身上溢出的冷梅香,谢淮骁深吸了一口气,信香卷进他的呼吸里,后颈处有些微发烫。

    还有些脚软。

    宋青梧察觉到他出来,侧身回头,本能地想要靠过去,但看见星辉下谢淮骁眼角掺着的余红,便停在了原地。

    谢淮骁是他的岚君,被自己的信香包裹着,整个人都透着勾人的艳丽,那是宋青梧亲自打造出来、并烙下自己痕迹的灼人颜色,宋青梧不愿告知谢淮骁自己晓得如何将他变回来,便是怕自己败在这道明艳底下。

    谢淮骁靠在廊柱上,原本齐到眼尾的刘海长长了许多,他一缕额发揽到耳后,露出的小红痣点燃了宋青梧的眼睛。

    “相爷好城府。”谢淮骁冷着脸,轻轻鼓掌,“骗本王好玩么?”

    他头一回在宋青梧面前用上“本王”这两个字。

    “臣并非有意瞒着殿下。”宋青梧迎上谢淮骁的目光,慢慢朝他走近,“只是因这法子需要臣一直对殿下用信香,关上门还好,却没办法带着殿下去外面,也不能时时看护殿下的安全,故而才不愿说予殿下听。”

    谢淮骁向后退进了檐下的阴影里,宋青梧从下面上来,他挡住了谢淮骁看得见的光,信香肆无忌惮地将谢淮骁揽入自己的地盘,看着他眼尾逐渐升起来的红潮,宋青梧叹了口气。

    “臣的信香会让殿下热起来。”

    宋青梧的手贴上谢淮骁的后颈,在那个只能对自己的山君敞开的地方放肆地安抚,谢淮骁口中溢出的低吟诱惑着他低头去亲吻。

    谢淮骁眼中盛着不甘,咬牙道:“放、开、我!”

    潮红蔓延去了更远的地方。

    宋青梧盯着谢淮骁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突然偏头过去,似是要咬上谢淮骁的后颈,有了这样的想法后,谢淮骁整个人都变得紧绷起来,心里不受控地升起了对自己山君的期待。

    宋青梧却只是在他耳边说:“殿下还觉得臣是在骗殿下么?”

    热气扑在耳边,给谢淮骁带来的感觉并不压于被宋青梧咬了一口,但是心里又不得不承认,宋青梧之前不让自己变回来是对的。

    如果一定要靠着信香才能维持人的模样,他宁可永远当一只猫。

    被信香控制的岚君,不是正在下花雨,便是走在下花雨的路上,谢淮骁会那样说,更多的是在生自己的气,重新变回人的时候他就明白宋青梧为何不愿讲出来了。

    谢淮骁紧咬着唇,闭上眼睛不去看宋青梧横在眼前的锁骨,但宋青梧似乎铁了心要让他明白自己的困境一样,双臂圈住谢淮骁的腰,在感觉到谢淮骁因为自己的动作而放软的瞬间,出其不意地将谢淮骁背了起来。

    谢淮骁:“!”

    他只觉得自己眼前的东西晃了一圈,便稳稳当当地趴在了宋青梧背上。

    “殿下搂紧了。”宋青梧用轻功带着谢淮骁翻上了屋顶,木屐鞋和琉璃瓦屋顶碰撞出春末夏初的声音,“今夜虽没有什么风,但屋顶总要凉快些,臣不愿强迫殿下,但如今要让殿下维持这般样子,还是得依靠臣的信香。”

    谢淮骁被他放在屋顶坐下,刚才被宋青梧拥住时他都做好了被带上床榻的准备,什么恪守承诺,谢淮骁觉得在本能面前不会存在坚守本心的山君,毕竟他都感觉到了,宋青梧很硬。

    但现在两人之间被信香紧紧连在一起,始作俑者却退得远远的,谢淮骁觉得自己才是那洪水猛兽,他才是那个迫不及待要吃了对方的那一个。

    他复杂的看着宋青梧坐在了离自己有三个宋青梧那么远的地方,正想说话,宋青梧却道:“殿下别这样看着臣,毕竟臣硬了。”

    满身的火气突然就这么消失下去,谢淮骁觉得自己拿宋青梧一点办法也没有。

    “要不,你还是去泡一下吧。”谢淮骁当真偏过脸不在看他,而是看向了院中氤氲着热气的地泉,“有什么想说的晚些时候也可以讲。”

    宋青梧想起了方才和杨叔说的话,忍不住逗他,说:“可臣还要哄夫人,否则杨叔明日送饭食过来又找不见人,他们可要觉得臣不行了。”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来谢淮骁便红了脸,什么夫人不夫人的,没有拜过天地和高堂,那他们顶多只称得上是露水情缘,而且照着大宁律法,宋青梧摘了自己的元,是要被下牢的。

    “休要胡说!”谢淮骁抬手想扇走脸上的热意,可那些热意更多是被宋青梧的信香烧起来的,那人一刻不收,他便一刻消不下去,不用照镜子他都能晓得自己如今是何种模样,上月宋青梧花雨时好歹是被喂饱了本能,但如今又饿起来了,宋青梧自己尚能控制,谢淮骁的岚君本性就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了。

    “父皇今日和你说的那些。”谢淮骁努力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你准备推荐谁去东营?”

    宋青梧掌着御林军的印,但御林军自有将军领着,这几天宋青梧日日带着他上朝,都察院和隐蟒卫的值房都去过,内阁的屋子更是宋青梧的第二个住所,但宋青梧一次都没有去过御林军在宫墙内的值房,他有意在和军务划清界限。

    “臣是有人选。”宋青梧说,“明日恰好是林将军上朝述职的日子,臣下朝后正好同他商量一番,当然了,臣会带着殿下一道的。”

    说完,宋青梧又将话题绕了回来:“殿下是准备用原来的模样去,还是变作臣的猫,被臣抱着去?”

    谢淮骁沉默了。

    屋顶上的微风吹不断暧昧,备受信香煎熬的似乎只有谢淮骁自己。

    谢淮骁突然站了起来,屋顶向下倾斜,他现在不是猫,差点没有站稳。

    宋青梧吓了一跳,正要站起来过去扶他一把时,谢淮骁深呼吸提起了胆子,坚定地朝着宋青梧过去,跨坐在了宋青梧的腿上。

    “明日的事明日再说。”谢淮骁圈上宋青梧的脖子,“我的山不来就我,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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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便自己来了。”

    宋青梧低喃:“你还不够疼我。”

    “呵。”谢淮骁失笑,“那事毕之后,回雁都去,我们洞房好不好?”

    宋青梧动作一顿。

    “别停下来。”谢淮骁捏了捏他的后颈,“好舒服的,乖,再咬一咬。”

    第 106 章   拿捏

    查司和留了一名衙卫候在牢门处,不一会儿,衙卫便等到了宋青梧和谢淮骁出来,鞠了揖,在前头领路,带着他们去了此前便拾掇出来供二人休息的院子。

    院子不大,折形修了两间房,院中一株桃树,这株桃树倒是比大月湖边的要开得晚些,如今才发了些许花苞。

    斗转直下的情形超出了谢淮骁的想象,他呆滞的看着靖南王,方才父皇说了什么?

    宋青梧还跪在地上,谢淮骁爬上他的肩,焦急地踩着,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但现在没人会和一只猫计较。

    这御剑宋青梧不能接!

    林淮英只知道今日靖南王要私下出宫,连德正也没带在身边,叫自己留住宋青梧,他心里有猜测靖南王对自己另有安排,却没想到是要宋青梧来接他的职。

    大宁左右两相同属内阁,一统武一执文,御林军是皇帝赋予左相的权力,但自先帝起为了制衡,空着左相位,御林军重回皇帝手中,内阁中也只立右相,靖南王早年也遵循先帝的做派,甚至在于秉文告老还乡后,不再立相,权力彻底归于皇帝手中。

    直到三年前丛云岭后,靖南王强提了宋青梧,还是放在了左相的位置,林淮英的余光扫过宋青梧,宋青梧垂头伏在地上,脸上平静,嘴角不崩不塌,看不出来心中所想。

    宋青梧依然跪着,慢慢抬起头挺直了脊梁,谢淮骁一时没有防备从他肩头滑下,堪堪勾住了朝服的圆领,宋青梧这回不能托着他。

    宋青梧正对上靖南王的眼睛,信念坚定,只这一眼,靖南王便晓得他的答案了。

    “谢山谢陛下圣恩。”宋青梧不疾不徐道,“陛下要查任何人,任何事,谢山绝不推脱,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唯有这御剑,谢山不能接。”

    靖南王不说话,也不叫他起来,谢淮骁觉得周围空气里有火花批劈啪作响,刺得他身上的毛毛都炸了起来。

    他还勾着宋青梧的圆领,前爪已经觉得有些酸了,却被这焦灼起来的氛围困在了这里,不是不能动,而是觉得自己若动了,便是泄了宋青梧的底气。

    宋青梧说:“东营将领只能是战场上下来的好儿郎,晓得了腥风血雨、征伐无情,练出来的兵才是无往不胜的利剑,才有被陛下握在手中的价值,谢山只懂得城防之法,于带兵之事一窍不通,掌着御林军兵符已是竭尽全力,如此接过将军手里的兵,不服于谢山尚是小事,让将士和陛下离了心才是下下策!”

    静默片刻,靖南王缓缓开口:“你倒是真敢说。”

    宋青梧坚定道:“陛下宽厚,善听谏言,谢山说得直白了些,但字字都是真心。”

    “但淮英是一定要调的,待朕回了宫便会下旨到兵部。”靖南王说,“宋卿不当这个将,那就要给朕寻一个人。”

    宋青梧说:“卢飞将军便是上上之选。”

    “卢飞要同淮英一道走。”靖南王否了宋青梧的话,“半月内,东营主将便要到位,届时你拿不出人选,朕便顾不得许多,摁也要摁你在这儿。”

    宋青梧垂眸:“臣谨遵陛下口谕。”

    陈执没来得及和宋青梧打个照面,便又护着靖南王回宫了。士兵牵来了他骑的马,宋青梧又问了一遍林淮英,再次确认了世子旧物实在不能给他瞧后,抱着猫跨上马,便准备打马疾走,趁天尚未黑时回去。

    林淮英拦下他,递了一盒沉香木装着的茶叶到宋青梧面前,道:“今日为难相爷了,这茶既然喜欢,便带些回去罢。”

    宋青梧接了过来,塞进谢淮骁怀中让他搂着,道了谢后便策马走了。

    “将军。”卢飞上前道,“将领撤换无可厚非,可今日陛下怎么这般着急?”

    “陛下并不是今日才着急起来的。”林淮英眼神逐渐变得凌厉,他回首看了眼营门上的宁字旗,说,“陛下已经急了三年了。”——

    回城后,宋青梧径自去了定海侯府,侯府的下人认得他,只是他来得突然,陈执和楚泽渝一个都没在,原本想将他迎进去歇着,再派人去隐蟒卫的值房通知小侯爷,但宋青梧换了马,将林淮英最后送他的茶叶给了门房,真正喜欢这茶的是楚泽渝,想朝陛下讨要的也是陈执,宋青梧也没真料到林淮英会将御赐的东西转赠给自己,想来也是今日帮着靖南王拦了自己,心中对自己存了愧疚,才赠得十分干脆。

    他带着猫在外头的小摊上吃了碗馄饨,给谢淮骁叫了一份奶白的鱼汤,里面的鱼肉被煮烂了,倒正方便了谢淮骁一口闷掉。

    只是猫不喜烫,谢淮骁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鱼汤凉下去,这时的宋青梧已经吃完了,手撑在桌上看谢淮骁小口小口吸溜着鱼汤。

    平时宋青梧也会这般看着谢淮骁吃东西,但不知为何,谢淮骁总觉得今日的目光格外灼热,他眼下分明是只猫,却好似变成人又被宋青梧剥了精光,眼神肆意扫着自己的身体,谢淮骁终是转头看了他,这般被盯下去,饭是别想好好吃了。

    “你终于看我了。”宋青梧将自己的脸靠过去,和谢淮骁的背只留了半根筷子宽的距离,“今日在我背上掉了许久,手定是很酸吧。”

    温热的呼吸扑在后背的毛毛上,谢淮骁整个背都发起紧来。

    “喵。”

    谢淮骁回头朝他叫了一声,心里想要宋青梧别挨自己这么近,可他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在撒娇,宋青梧也听不懂猫言猫语,只当谢淮骁终于疼起了自己,低下去亲了了一嘴的毛后,才离得远了些。

    “快用吧殿下。”宋青梧说,“总用凉食也不好。”

    谢淮骁听到“殿下”二字,警觉的抬头看了四周,这小摊开在平安里,来往的都是东都城寻常百姓,喧闹得很,少有人见过朝中大官穿什么衣裳,即便有很多人朝他们看过来,也只将他们当做寻常的商贾人家,只是宋青梧样貌不凡,眉目间皆是锋利的英气,朱红色朝服衬得他更加光彩夺目,一眼便能瞧出这是位山君。

    寻常百姓家里的岚君也不少,好几个路过的岚君见了宋青梧后红了脸,谢淮骁心里气,虽然无人听见宋青梧唤自己的那声殿下,但吸溜鱼汤的速度快了许多,也凶狠了许多。

    吃饱喝足,宋青梧觉得自己下午的郁结也散得差不多了,便抱着谢淮骁走回了相府。

    杨叔等了他足足一天,此刻见到宋青梧终于回来了,也顾不上问宋青梧是否用了晚饭,疾走过去,道:“相爷,出事了!”

    宋青梧腾出一支手摁下杨叔急的不知该如何放的双手,说:“莫要慌,仔细说说清楚,出什么事了?”

    杨叔很少有这样慌乱的时候,宋青梧今天又去了东营,有眼睛盯着自己,便又说:“先回屋去,杨叔莫要着急。”

    “相爷,老奴哪能不急啊!”说虽这么说,杨叔还是跟在宋青梧身后进了糊,关上相府大门后,继续道:“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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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丢了!”

    宋青梧神色凌然,问:“你进了梅园?”

    “这——”杨叔被问得一愣,旋即又顾不得那么多了,说:“是进去了,今日相爷一直没有回来,但梅园里还有夫人,总要送饭去,我原本是将饭菜搁在相爷说的位置,想着夫人自会来取,可等老奴去了之后,饭食还是原来的样子,动都没人动过,心里觉得不妥,便斗胆去了屋里,可屋里哪里还有夫人的影子!”

    说完后,杨叔更加着急起来,又道:“爷啊,老奴私闯梅园的事,等寻到夫人后自会来向爷领罚,但眼下是找到夫人要紧啊!夫人是岚君,上月便是相爷的人了,和爷过了花雨,相爷又同国公爷一样英勇,当年老夫人便是那次后就有了相爷,若夫人——”

    “喵嗷!”

    谢淮骁谢听谢离谱,忍不住出声打断杨叔,只是发出来的声音暴露了他的恼羞成怒,若不是宋青梧拽着,他甚至要跳到杨叔脸上去了。

    杨叔也因为找不见人而慌了起来,宋青梧丢了猫都能着急成那样,这回还丢的是夫人,被摘了元的岚君无法离开自己的山君太久,光是精神上带来的折磨都够岚君吃一壶了,更别说若是到了自己的花雨期,只有摘了自己元的山君才能替他解了磨难,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一齐进了杨叔的脑子,全然忘了那天宋青梧叫他煮了避子汤的事。

    这场乌蟒闹得宋青梧哭笑不得,但他也晓得这是自己留下的漏,怪不到杨叔身上。

    “莫慌,夫人并无碍。”宋青梧说,一边言语中稳着杨叔,一边顺着谢淮骁的毛,“昨日我不小心惹了夫人生气,半夜里回了娘家,再晚些罢,我便去接他回来。”

    杨叔有些晕:“这、相爷亲自去接么?”

    宋青梧点头。

    “可前些日子——”

    宋青梧晓得杨叔要说什么,打断他道:“外头还是莫要声张,只家里人晓得便够了。”

    “既然只要,那相爷将夫人娘家住哪里告诉老奴,老奴去接罢。”杨叔说,“相爷去终是不方便,虽然诚意少了些,但只要夫人愿意回来,相爷再用心哄着便好了,国公爷当年也是这般,前人经验,学着点儿总是没错的。”

    宋青梧道:“那不一样。”

    安抚下了杨叔,宋青梧便带着猫回到梅园,放在在杨叔面前不便发作,此刻进了自己的地盘,谢淮骁也不再忍,更顾不得楚泽渝之前说的那什么疯病。

    他故作凶狠地张开小猫嘴,露出尖尖的虎牙,就要冲着宋青梧的手指咬下去。

    霎时间,有一阵没闻见的冷梅香充斥满谢淮骁的鼻息,他顿时软了下来。

    “本不想这么快叫殿下晓得的。”宋青梧亲昵地搂着怀中的少年,白瓷般的颜色藏进了朱红里,“臣有法子让殿下变回原来的模样。”

    衙卫领着二人进了正对的那间主屋,推开门,请二人进去。

    “陛下,谢尚书,还请二位在此处稍等。”衙卫道,“府医被带去看蒋正源了,属下这便去外头请大夫来给谢尚书看看身体。”

    谢淮骁一时语塞,倒是没想到这样快就被宋青梧拿捏住了,妥协道:“……那我想先……清洗一下。”

    宋青梧抬了抬眉,谢淮骁懊恼道:“是身上沾了尘!”

    第 107 章   目的

    关齐跟着衙内一道去取热水,很快便回来了。

    谢淮骁也不愿让大夫多等,匆匆洗去身上的痕迹便穿好干净的衣裳出来了。

    宋青梧在一旁看着谢淮骁乖乖将手伸到了大夫面前,虽然已经得了他的保证,却还是随着大夫蹙起的眉头而提起了心。

    “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1]。”出了城,宋青梧纵马的速度便慢了下来,没了在城内御马道中的恣意,“殿下得了好景看,即使不愿赏脸,赏个巴掌也行,理理臣好么?”

    谢淮骁自是装着听不见,爪子勾紧了宋青梧的衣裳,速度再慢也是马背,走起来颠簸,他总觉得不稳当。

    闷了一整春,如今天气又暖,正是城内百姓踏青的好时候,早些年时,宫里也会安排这样的出游,但每回都声势浩大,隐蟒卫同御林军一层一层的将天家人卷裹在当中,只能去圈出来的没有危险的地方,瞧见的美景都是旁人提前画好的,谢淮骁次次都不得劲,再加上静妃后几年身体逐渐起病,需要调理,靖南王便减少了春游的次数,国库也因此减少了许多开支,再往后,靖南王便再未提过这事。

    虽然被宋青梧抱着在马上,不能下去仔细玩,但谢淮骁也知足,谢往外头走人烟便谢少,谢淮骁不太会识路,宋青梧显然已经将东都城向守卫营的路记得滚瓜烂熟,离开了百姓游玩居多的地方后,走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约莫过了一刻钟,谢淮骁便看见了被风鼓舞吹起的宁字旗。

    宋青梧在营门口下了马,主动亮出了靖南王给的令牌:“宋青梧,得了陛下许可,前来找林将军讨些东西。”

    门口等着的正是林淮英的副将卢飞,靖南王早早便派了人过来通知,他特意来轮值便是等的这位,因此抬拳作揖道:“恭迎左相,将军在屋内等您多时了。”

    宋青梧点头:“劳卢将军带路了。”

    卢飞将宋青梧骑来的马递给守卫兵,叮嘱道:“可仔细喂好了。”

    他领着宋青梧穿过校场,营中的将士正在练射箭,宋青梧被吸引了目光,忍不住驻足看了一会儿。

    “宋相可是想练练手?”卢飞是晓得宋青梧身手的人,宋国公早年可没少吹嘘过自己的虎崽子,“末将替你抱着猫,教下面给你拿扇大弓来。”

    谢淮骁不知想到了什么,无比主动地伸出爪子等着被卢飞抱过去。

    当了这么久的猫,他已经习惯了被人抱来抱去,左右都不知道他的底细,若不是长得可爱,也没法让人喜欢得紧。

    但他不晓得自己的举动又让宋青梧心中不满起来,箭也不看了,说:“不劳烦将军了,宋某人多年未再练过这些,早没准头了,只怕误伤了营中的兄弟。”

    谢淮骁心中哼笑,这骗人的狗东西,嘴里尽是些谎话。

    斩夜刀那样的都能轻松提起,且又都舞得那样好看,怎么可能拉不了弓。

    谢淮骁的爪子被宋青梧一把握住,收得比平日紧,谢淮骁到没觉得什么不对,但在卢飞眼里就不是这么回事了,东都里传左相有只宝贝猫,旁人碰一下都不行,他觉得这谣言差不多掺了十斤水,宋青梧也算是他半看着长大的,不像是会醉心这些的人。只是如今亲眼见了,他又觉得那谣言还不如宋青梧做的夸张,这哪是不让碰,分明就是当主子供着了。

    卢飞说:“既然相爷无意,那就走罢,将军还等着。”

    不一会儿,两人一猫到了林淮英处理军务的值房,谢淮骁还是头一回见到军营里的值房,墙上挂着东都城四周的地形图,还摆了沙盘在一旁,林淮英正低头看着文书,听见门口的声响,这才抬起头来。

    卢飞朝他拱手:“将军,左相大人到了。”

    “来罢。”林淮英朝宋青梧招手,说,“宋相这边坐。”

    卢飞替他们带上门便出去了,宋青梧在林淮英桌案的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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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下,谢淮骁不想再趴在他腿上,便直立站起来,两只前爪勉强够到桌案的边沿,小脑袋露了半个出来,睁着眼睛好奇地看着林淮英。

    这是他父皇多年前钦点的东都守护神,东都城平时的城防虽然由御林军麾下的城防营分管负责,可若真有一天东都被攻,或天子被逼宫,东都守卫营便是天子最忠诚的守卫者。

    林淮英替宋青梧斟上茶,他虽然和宋国公是同辈,但在官阶上却矮了宋青梧一头,他将倒好的茶推至宋青梧面前,谢淮骁不由自主地盯住谢来谢近的茶杯,两只猫眼登时变成了对对眼。

    林淮英说:“陛下今年赏的新茶,我品不来这些,相爷倒是可以尝尝。”

    “我想这茶好久了,一直没能从陛下哪儿讨到赏赐,却没想在将军这儿得偿所愿。”宋青梧将谢淮骁抓回来了点,怕热茶烫着他,说,“谢谢将军了。”

    “哈哈,相爷喜欢,都拿走便是。”林淮英笑道,“我这儿还是喝酒得多,你们文臣喝茶么,天经地义,我们武官就该喝酒,喝酒练胆,我手里的兵不像边关军,能真枪真刀的驰骋沙场,就靠点儿酒给他们无法无天的机会。”

    宋青梧说:“林将军练兵的法子倒是特别,但是喝酒误事,也伤身体,习武之人最要紧的便是身体,能入守卫营的都是好苗子,还是莫要浪费了。”

    “老夫有分寸,相爷方才来时不也看见了么,他们正在拉弓吧,相爷觉得怎么样?”林淮英道,“相爷当年若不是去了礼部,我是想朝陛下将你讨来的,你是个好苗子,要么跟着你爹,要么就放在东都,我到现在都觉得你入仕,实在是可惜。”

    宋青梧一笑,不动声色换了话题:“今日来东营的事,将军当是从陛下那儿晓得了,能否让我看看殿下的遗物?”

    “自然晓得的,只是,”林淮英顿了一瞬,才道,“只是如今到这儿的,暂时只有静妃娘娘的旧物,御林军从宫里将东西带过来,还需得过户部那边,你也晓得,今年花银子的地方多,光是赈济北边就得出去几百万两,陛下虽下了口谕,但也不能真全烧了,该归国库的还是得归还回去。”

    东都以北的土地,错过了整个春,今年必是颗粒无收,花销大,谢厉也已经去了江南道盯着运粮一事,照着宋青梧对国库存银的了解,这些银两还是出得起的。

    林淮英的话在他这里,站不住脚。

    那便是有别的原因不能教自己看了。

    宋青梧脸上依旧挂着笑,朱红的朝服衬得他如玉般清朗,对着林淮英道:“既然如此,那宋某便不打扰将军了。”

    这便是要走的意思。

    桌上的茶还未放凉,宋青梧连碰都不曾碰一下,只是搂进了谢淮骁,林淮英见状,今日叫他来的真正目的还未言明,自然是不能放他走。

    “日头还早。”林淮英说,“相爷在营中用过晚饭再走也不迟,若是怕回去路上无灯,我教人送相爷回去便是。”

    宋青梧冷下脸来,说:“将军何意?”

    再强留便是要翻脸了。

    “宋卿莫要为难淮英。”靖南王推门而入,他换了常服,打扮成东都里富商的模样,双手背在身后,说,“是朕的注意。”

    谢淮骁眼前一亮,父皇!

    宋青梧将谢淮骁放下,同林淮英一齐跪下朝靖南王行了礼。

    “起来罢。”靖南王坐上了主位,谢淮骁正乖乖站在桌案上看着他,琉璃珠子般的眼睛里含着水,他被看得心里一软,伸手抚弄了谢淮骁的下巴,“宋卿当真爱惜这猫,朕还不曾问过,可给他取了名?”

    来自父亲的安抚让谢淮骁心里酸软成一片,他许久不曾感受过靖南王的关心了。他用脸颊蹭着靖南王的手指,软软喵了一声,只是他心里还梗着林贵人的事,只蹭了几下,便又溜下桌去,钻进了宋青梧怀里。

    宋青梧小心接过扑来的猫仔,回了靖南王的话:“回陛下,这猫唤作小爪。”

    靖南王一愣,想起了自己的小爪。

    林淮英不知小爪是谁,见陛下脸上带着忧伤神色,又是因为猫,还以为陛下也曾养过一只差不多名字的猫,只是那猫多半已经不在了。

    “臣是在殿下墓前捡到的他。”宋青梧说,“觉着是缘分,故而斗胆,取了这个名字。”

    “罢了罢了,知你一心对淮骁儿,朕替淮骁儿感到高兴。”靖南王不愿在此事上多停留,停留只会让他更加思念失去的挚爱和最疼的孩子,说,“朕瞒着你将你找到这儿来,是有一份差事,想让你接。”

    靖南王严肃起来,屋内氛围立时肃穆。

    “宋卿上回同朕说起丛云岭一事,三年前淮骁儿坠崖里,遂丹插了一手。”靖南王说,“今年北原大雪,他们却迟迟无动静,何乘元是个纸上谈兵的将领,军职上又大过杨茂,朕怕遂丹早已行动起来,但何乘元并未发现,徒生祸端。”

    “茂叔向来谨慎,同遂丹交手多年,还不至于会错过他们的动静。”宋青梧道,“陛下若是担心,可让陈执去一趟北原,刺探一下情况。”

    “三年前奇邪便能带着人到丛云岭,朕担心他们寻到了别的来路。”靖南王说,“比如朕的两个儿子。”

    宋青梧和林淮英相视一眼,谁也没开口接话。

    靖南王说:“丛云岭一事,宋卿查了三年才找到了遂丹的踪迹,可见他们埋得多深,若说在东都无人相助,朕不信,朕也不信宋卿同淮英会信,能只手通天瞒过你们的眼睛安排遂丹入关,朕思来想去,除开朕的两个儿子,实在找不出第三人来。”

    说到此处,靖南王看向宋青梧:“当然,若是宋国公疏漏,向他们敞开了北原关,那自然又是另一回事。”

    宋青梧心中一凛,跪下磕头:“家父——”

    “朕晓得,宋卿对淮骁儿一片赤诚真心,朕自是信得过你。”

    谢淮骁拽紧了自己的小拳头,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父皇。

    他记忆中的靖南王总是对他慈爱有加,不是没有当着他和母妃的面抱怨过朝臣、指责过朝臣,但从未像这样,他觉得父皇给宋青梧拴了一条狗链,而那条狗链,正是自己。

    林淮英也觉得这话不妥,开口唤了陛下想替宋青梧和国公说话,但靖南王朝他压了手,教他闭嘴。

    “朕要淮英去北原。”靖南王道,“谢山,燕王也好,安王也罢,朕要你掌御剑,替朕杀了大宁的鬼!”

    宋青梧偏了偏头,说:“问他之前,哥哥不打算问问我想作何?”

    谢淮骁瞪了他一眼:“那你说。”

    “我此生不会有子嗣,从最初起,我便打算从宋峋和陈越廷之间挑一个的。”宋青梧眯了眯眼,“他这般作弄许由,峋儿落了个有污点的父亲,便是那些顽固点头从旁立太子,即便峋儿姓宋,也不会将他考虑在前头了。”

    第 108 章   小处

    不长不短的一句话里被添进去了太多东西,揉作团一股脑塞给了谢淮骁,他愣了好片刻,才拆出来了一个线头。

    “……但你有没有想过——”谢淮骁说,心里因为自己要说的话而高悬提起,“比起立公主们的子嗣继承大统,那些人更希望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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