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一指节深的雪早就被人们踩碎,喧闹化成了水,到处都是湿漉漉的,若非墙根和街相交的地方还有些许残雪,屋檐瓦顶上没有被炊烟熏过的地方还覆着那么深,谢淮骁会觉得早晨的玩闹似一场梦。
荆城的雪,到底还是同娘亲说的雁都的雪不一样。
谢淮骁在王府门槛上坐下,撑着脸望着远处的折箩山,皑皑雪色涂在透蓝的天幕上,他看得移不开眼。
谢康不想坐,他觉得冻屁股,并对不怕冻屁股的世子爷很佩服。
他看着街巷,不远处的巷子口突然转进来一辆马车,四匹马拉着,谢康懂得一些规矩,王爷的车驾是五匹马,四匹马的车驾虽然稍稍次了一些,但荆城里除了王府里外,没有谁能再用这个规
【请收藏文学网,努力为您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您现在阅读的是文学网提供的《美人想退休》10、淮骁啊
制。
谢康当即就想到了半月前从爹爹那里听来的事,惊呼一声,指着那边对谢淮骁说:“世子快看,那是不是来接咱们上雁都的马车?”
谢淮骁这才收回视线,顺着谢康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马车已经快到王府门前,速度也慢了下来,最后,在石阶前停下。
驾车的车夫配着刀,先下了车,车帘被人从里头掀开,一双文人写字的手,没有让护卫扶着,棉袍大氅,从车上不紧不慢地下来了。
谢淮骁站起了身,让谢康进去叫人,再回过头时,来人已经笑盈盈地走到了他的面前。
“可是淮骁?”
听见自己的名字,谢淮骁心里的警惕稍稍落下去了一些,嗯了一声,问:“你是谁?”
“鄙人林海潮。”林海潮从随身的小袋子里拿出一只绣着兔子的荷包,递给他,说,“路上匆忙,来不及准备旁的,这是从雁都启程前,我的学生让我带给你的礼物,鄙人皮厚,借花献佛,祝你十岁生辰喜乐。”
那只兔子绣得歪扭,一看便知是个新手,谢淮骁有点嫌弃,但沈妤教过他不可以这样。
“谢谢林先生,也谢谢他。”谢淮骁双手接过,抿了抿唇,似乎还是憋不住,又补充了一句,“我是大人了,不用小孩子的荷包。”
林海潮失笑,似乎是没想到谢淮骁是如此一个性子,仔细看了他一会儿,慢慢道:“你和你娘亲很像。”
谢淮骁眉眼和神韵肖母,早早有了潋滟之感,轮廓和唇却像谢孟宗,多了几分硬的线条,冲淡了红痣点在他身上的艳。
他以为林海潮指的也是相貌,听完笑了笑,颇有些得意,说:“娘亲也说我还好长得像她。”
林海潮不言语,摇了摇头。
大门后传来匆匆的脚步声,小厮将门打大开,谢孟宗走在最前面,沈妤伴在他身边,亲自走下台阶,朝林海潮抬手作揖。
谢孟宗说:“没想到是林先生亲自来,天气湿冷,快,里面请。”
沈妤牵过一旁的谢淮骁,也同林海潮打了招呼,又对谢淮骁说:“小小,这是要带你去雁都念书的林海潮林先生。”
方才已经认识过,谢淮骁却也还是又乖乖点头,说:“林先生好。”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进了前厅,屋里温暖,林海潮脱掉了大氅,钟石青上前,替他接了过去。
沈妤问:“林先生一路奔波,必定是累了,要不要先休息会儿,房间都是备好的。”
林海潮摆了摆手,说:“休息就不休息了,谢谢王妃好意,等世子过完生辰,便就要走了。”
沈妤愣了愣,似乎未曾想过会这么快,抹了胭脂的脸也霎时白了,连快步走路时也不曾晃动的步摇,这会儿仅仅只是抬手掩唇藏起她的惊讶,却啪地甩在了脸上。
谢孟宗皱眉:“大可明日天亮了再启程,为何如此之赶?”
林海潮看了一眼外厢跟着谢崇去停放马车的护卫,眼神又落在谢淮骁身上,说:“王爷,我并非是只身来。”
谢淮骁意识到了什么,看了看谢孟宗,最后又抬起头,看了看身后的沈妤。
沈妤弯下腰,抱了抱他,说:“淮骁啊,今天晚上,娘亲给你多点一盏灯,好吗?”
谢淮骁点了点头,说好。
对他来说,都是不讨喜的兔子灯,多少盏都是一样的。
“去了雁都,新岁就可以见雁都雪了。”沈妤说,“到时候娘亲和父亲过去,你将你见到的仔细说给我们听,娘亲想知道,淮骁见到的雪,和娘亲见到的雪,是不是一样的雪。”
淮骁啊——
淮骁。
谢淮骁从未听沈妤喊过那么多次他的名字。
仿佛今天之后,他便听不到了。
那天下午,林海潮来了之后,谢淮骁便去将要带走的东西都搬到王府准备的马车上,花光了后面剩下的白日,匆匆吃了饭,沈妤便带着他去点灯。
还不到城里的放灯时间,去不了府川河,沈妤便带着他在王府的荷塘里,放了十一盏兔子灯。
上车时,谢康哭了,怎么哄都不愿意走,谢崇最后点了他的睡穴,才让他安静下来。
谢淮骁是第一次见谢康哭,他后知后觉,懵懵懂懂的,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上车之前,死死抱着沈妤,不愿撒手。
“乖啊,淮骁,在雁都和林先生好好学。”沈妤亲了亲他的额头,哄他说,“新岁的时候,爹爹和娘亲去看你。”
谢淮骁呜了一声,湿了眼,但不想被她看见自己哭,用力蹭在她肩上。
荆城去雁都的路太长,经过许多千篇一律的风景,谢淮骁走累了。
“骗子。”谢淮骁声音哽咽,喑沉沙哑,“……年年都只有我一个人看,雁都的雪,一点也不好……”
清溪冷香覆满鼻息,温热的手覆在他的额上。
宋青梧低下头,似乎想听明一些:“谢哥哥?可醒了?”
谢淮骁缓缓睁开眼,眼睫上挂着水汽,连面前的画面都变得模糊起来,看不明,还未褪下的高热让他的脑袋浑浊不清。
他只是想凑近看看而已。
却蓦的触到了另一双薄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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