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纸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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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里面还有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占地最大的是一本书。

    北条夏树随手翻了下,书页前半部分写着他看不懂的文字,后面是空白的……有点死亡笔记既视感?

    他直觉这本书很重要,最好不要乱动,于是放了回去,又去拿其他的东西。

    坏掉的耳坠,装在PVC分封盒子里,款式和琴酒给他的那只一样。看来它就是另外一只。

    然后是……

    9毫米的枪弹,配手.枪用,比如说能适配伯.莱塔M92F。

    一枚银质的翻盖打火机,很帅气,有过使用的痕迹。

    空烟盒,酷炫的镭射外壳,现在已经销声匿迹的一个牌子。

    北条夏树越翻越心惊,因为他确信这些都是用过的旧物,且都不是他的风格……这是多痴汉才会把别人的东西专门找个保险柜放起来啊!

    他拒绝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拿了那只手机、充电线和打火机,剩下的原封不动锁回去。

    回去的路上,北条夏树因为大受打击而心不在焉了许久。

    楼下24小时便利店还亮着灯,他进去买了杯机打的冰美式,又看到柜台旁边有草莓糖——看包装袋是琴酒主动吃过的那款。

    也许琴酒喜欢吃这个?

    夏树觉得过分好笑,突然开心了一点,结账的时候顺手拿了包草莓糖。

    上楼之后,他发现对方还在,于是把那包糖丢过去:“给你买的。”

    北条夏树拖了条插线板,为手机充上电。

    他拿出打火机,晃了晃:“这是你的吗?”

    大概率会得到“忘记了”、“不知道”之类的答复吧。

    琴酒瞥了一眼:“……嗯。”

    夏树:“?”

    “你怎么知道的?”他难掩惊讶,“你居然会记住这种事情?”

    琴酒又用那种“你是什么蠢货?”的眼神盯着他了。

    手机没坏,还能使用。充电进度条走到5%的时候,北条夏树摁下开机键,界面设计用现在的眼光看已经太过时了。

    “你的旧手机?”琴酒问,“哪里找到的。”

    夏树含糊地说:“寄存在银行里,今天去了一趟。我来加州之前一直用的这个吗?”

    琴酒:“……嗯。”

    这就太奇怪了。

    出车祸之后,照顾夏树的组织成员给他买了一个新手机,告诉他旧的没有找到,应该是落在车上、后来油箱爆炸的时候一起烧没了。

    可它明明躺在银行的保险柜里。

    ……好像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场灾难,所以先把重要的东西藏起来一样。

    北条夏树试了下基础的功能,然后点开短信。

    有很多记录,最上面的一条似乎是和心理医生。

    【医生,我觉得我不是同性恋,但是……】

    少年夏树描述了一通自己对友人非比寻常的感觉,最终还不忘补充一句【我不是同性恋】。

    北条夏树颇为傲娇地心想拉倒吧,然后点开图库,相册有好几个分类,标了星号的那个叫‘阿阵’。

    看角度……全是偷拍的照片。

    北条夏树惊呆了,迷惑了,窒息了,一时半会完全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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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还不是同性恋?!到底有什么好否认的啊!

    琴酒朝他走过来。

    北条夏树立刻关掉图库界面,随便点开别的软件,装出一副认真研究的样子。

    琴酒揽过他的腰,让人坐到自己的腿上,低头看他摆弄旧手机。

    “还寄存了什么?”他问,“银行里。”

    夏树尴尬又勉强地笑了下:“……没什么。”

    太羞耻了,这能说吗?

    琴酒捏着他的下颌,微微使力,好整以暇地欣赏他试图掩饰心虚的神色,然后嗤笑一声。

    于是夏树顿时更心虚了,缩着脖子,像只浑身被大雨浇透、任人鱼肉的小动物,茫然又可怜。

    是什么呢?……他能猜到是什么。

    琴酒指腹轻轻摩挲他颈侧的动脉,薄皮嫩肉,很快开始泛红;他盯着那一小片皮肤,舔了舔唇,露出雪白锋利的牙齿。

    又开始饿了。

    呼吸,汗水,紧张。

    眼眶蓄着的泪水,湿润而清澈的瞳孔。

    呜咽怯懦的求饶声音。

    全部都想要。

    胃部绞痛,每分每秒都无法停歇的饥饿,宛如烈火般灼烤着灵魂。

    夏树被他盯得发怵,小心翼翼地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掌背:“……怎么了?”

    但是……就像这样。

    信赖的微表情、难掩爱慕的小动作、专注的目光,调和成一道安慰剂,仿佛瘾君子饮鸩止渴时汲取的那些致幻药物,暂时安抚他灼热干燥到发痛的咽喉。

    无论是他,还是黑泽阵,都已经忍耐够久了。

    第44章 雨夜

    “轰隆——”

    窗外雷声响彻云霄, 一道电光将黑夜照亮如同白昼。

    “要下雨了?”北条夏树回神。

    话音刚落下,淅沥淅沥渐起。

    琴酒捏着他的下颌,偏头吻过来, 重重地咬了下唇瓣——似乎是在斥责他不专心。

    雨丝黏到玻璃窗上变成细小的水珠,狂风大作, 摇摇欲坠。

    ……

    七年前的雨夜。

    十四岁的北条夏树抱着枕头, 站在房间门口,“笃笃”敲两下。

    没人回应。

    倒不是因为门内没有人,恰恰相反, 是因为黑泽阵知道只有他会这样礼貌又轻声的敲门。

    像猫爪子的肉垫摁上掌心,小猫咪问你, 可不可以给他一个罐头。

    这件事夏树当然也明白,他多得是耐心。

    终于磨到了黑泽阵给他开门。

    “晚上了。”他说,“不睡觉,来干什么?”

    夏树一本正经道:“打雷了,我怕你害怕。”

    “一起睡怎么样?”他举了举枕头, 笑得眉眼弯弯, “还可以聊天哦?”

    是了。这才是他的真实目的。

    黑泽阵盯着他不说话, 夏树便蓦然心虚起来,垂眸,底气不足地说:“我一个人怕, 你陪我。”

    他完全不怕, 只是在雨夜找到个黏人的理由, 就这样把自己打包送上门来。

    黑泽阵冷冷地打量他, 面无表情的脸上透出几分做不得假的嫌弃——但假如夏树稍微表露出一点疏远不亲近的迹象, 他又会独自生闷气, 散发出相当可怕的低气压。

    夜色冰凉如潭水。夏树扶着门沿, 半干的黑发柔软地贴着轮廓,皮肤白皙到透明。

    他清凌凌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黑泽阵,乞求道:“可以吗?”

    黑泽:“……”

    黑泽阵放下了摁着门框的手,无声同意。

    夏树马上变成五岁,欢天喜地喊了声着‘阿阵!’,啪嗒啪嗒跑到床上,毫不客气地把枕头挤到黑泽的枕头边上,然后钻进被子里。

    他平时话不多,但对上黑泽阵就有说不完的废话。

    “明天早上吃什么?明天中午吃什么呢?明天晚上吃什么呢?晚上吃寿喜锅怎么样?可是我也不想一个人吃寿喜锅……你会跟我一起吗?你有空吗?”

    “……它通过了图灵测试!你知道什么是图灵测试吗?就是证明一台电脑产生了独立思维而并非单纯模仿的测试。图灵对智能问题从行为主义的角度……”

    “今天遇到个有点讨厌的人,我已经礼貌地表示了不想和他一起做课题……”

    黑泽阵不耐烦道:“闭嘴。”

    夏树乖乖收声,又可怜巴巴地望着他,黑泽不予理会。

    他自讨没趣,稍微有点不高兴,转过身去背对黑泽;没过多久又转回来,捏着黑泽睡衣背后的一小片布料,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少年穿得单薄,细软贴身的布料勾勒出纤细的身体线条。

    不久后开始呓语,但仍没有松开黑泽的衣角。

    气温随着雷雨一点点降下来,黑泽阵却因为燥热而没有半分睡意。

    确认身边人睡熟了,黑泽阵将自己的衣角从夏树的手里解放出来,转身,垂着眼睛,用目光描摹他的青涩的、初具俊秀轮廓的脸颊。

    清挺的鼻梁、随着呼吸颤动的睫毛、透着淡粉色的嘴唇……

    柔和而轻盈的洗发水香气,淌过两人之间的距离,凉凉的薄荷味。

    “我想跟阿阵用一个味道。”说着这样莫名其妙的话,转头就去跟后勤提要求。后勤阿姨对谁都冷着一张脸,唯独夏树嘴甜,哄得人眉开眼笑。

    他都不知道这句话有多暧昧,说出来坦坦荡荡,觉得喜欢就这么做了。

    黑泽阵闭眼,深呼吸。

    他五感比一般人要敏锐许多,比如此刻,洗发水之外的、属于‘北条夏树’的气味——那很难用形容词来概括——丝丝缕缕地入侵肺部,一点点润泽肺泡。

    他对这只天真又无害的小动物无比渴望,而浅尝辄止,只会让他更加焦灼。

    宛如失控的程序,指尖忍不住抽搐了两下。手指渐渐成拳,理智与渴望拉锯,用力到掌背泛起几道青筋。

    会哭吗?如果现在抱他。

    眼泪大颗大颗地掉,眼眶发红,连鼻尖也变成粉红色。

    声音粘稠又沙哑,可怜巴巴地喊他的名字。哭得很惨,一抽一抽,止不住地打嗝。

    这个念头无疑具有成瘾性。

    呼吸开始灼烧,连带着浑身滚烫,需要更多的补给。

    只是漫不经心地想起来,就会被热意所困扰,每时每刻。

    ……但是,他会害怕到逃走的吧?

    于是黑泽阵只是轻轻地、以不会吵醒他的力度,帮他将一缕挡着耳朵的碎发拨开,凝视他沉睡的面容。

    再等等。

    ……

    加州雨夜。

    雨季早已在几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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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过去,对于一年有将近三百个晴天的加州来说,这场急促而暴烈的夏雨来得无比反常。

    风雨下潮涨。窗外雷雨交织,树影摇曳,风拍打窗户发出砰砰作响的声音。

    而客厅内的光线晦暗,暖色调,呈现出黯淡的橘橙色。

    夏树目光散漫地盯着空气中的一点,微弱的气声和喘息声从齿间溢出。

    他哭得很狼狈,鼻尖红透。

    抱他的人在开始前警告过,你哭我也不会停下来。

    夏树阖着眼睛,手臂挂在他的肩膀上,耳朵贴着他的颈侧,似乎听见有河流在血管中奔涌。

    他感觉自己像一支烛火抖动的蜡烛,一滴一滴,沿着蜡芯,滚烫地淌下来。

    四肢百骸浸泡在痛楚与欢愉里,哪怕睁开眼睛,也觉得视线一片模糊。

    好像有羽毛笔在他身上写字,每落一笔,非比寻常的疼痛。

    写另外一个人的名字,反反复复。

    第45章 少年

    北条夏树醒来的时候, 雨势渐小,天空蒙了层阴沉沉的灰色。

    头好痛……

    他摸了摸额头,似乎贴着一片退烧贴, 于是揭下来对折,随手放到床头;这一动作牵动了腰和大腿,痛意顿时立刻神经末梢传递,狠狠袭击了他。

    北条夏树:“嘶——”

    好痛!浑身就没有一个地方不痛!

    像被大象踩过一样。

    他把自己裹回被子里,回忆昨晚的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最开始只是一个吻,气温越升越高。夏树本能地感到危险, 然而被琴酒紧紧扣着、无法逃离。

    他的银色长发像月色与雪色织成的锦缎, 垂落在夏树的脖颈与脸侧,挡去温和的顶光, 成了一道无形的囚笼。

    ……不能想了。脸好烫。

    北条夏树生无可恋地闭上眼睛,又睡了一觉,这次迷迷瞪瞪地睁眼时看到了琴酒。他正坐在床边思考些什么, 来自窗外的一点光描在高挺的鼻梁上,越发衬得轮廓嶙峋。

    夏树挪了挪胳膊,去勾他的手指。

    “疼。”他含糊地吐出音节。

    没有回应。

    夏树掀起眼皮,发现琴酒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猫科动物般的绿眸在光线昏昧的卧室里像一团跳动的火。

    北条夏树:“……”

    危险的信号迫使他颤颤巍巍地收回了手, 缩成一团,将自己埋进被子里:“……我要睡觉了。”

    说着假装打了个哈欠。

    琴酒:“不碰你, 出来。”

    夏树装死:“……”

    显然这一招对琴酒不管用,他被捞出来,重新盖好被子, 盯着天花板发呆。

    接着享受了来自Top Killer的照顾, 夏树慢吞吞地吃了顿流食, 又躺下了。浑身疼,低烧没退,想睡觉。

    他觉得这样不行,于是拿出手机,一看才发现已经是次日傍晚了。

    波本给他发了不少消息,询问他今天什么时候有空来排练。

    北条夏树:【我今天不太方便过来,放心好了,我自己私下有在练习,不会耽误你们的进度。】

    短信里这么客客气气地说了,实际上他完全记不清是什么曲子,反正到时候弹两遍就能顺下来,威士忌组那边就这么简单地对付过去。

    北条夏树打开论坛。

    搜索框的【搜索主题帖内容】也解锁了,不知道是因为经验增加,还是提醒了泽田弘树的缘故。

    假如答案是肯定的,那么只是阻止弘树的死亡就能解锁一个功能模块,如果救下苏格兰的命呢?

    如果苏格兰反复遇险,再反复救下他的命,这样的‘帮助红方’能判定几次?既然能够拯救,那么‘死亡’其实就是一个可逆命题,苏格兰薛定谔地死,再薛定谔地活,论坛会如何发放相关成就?

    北条夏树的想法渐渐开始不当人了。

    苏格兰并不好欺负,又有波本的帮助,设计他必须一口气设计两个人;相比起来,身为普通公安的萩原和松田简直是任人拿捏。不过游戏都有刷分判定,他也必须要承担玩脱的风险。

    【新消息提醒】

    【肥皂泡泡】:你看新主线没有woc我快疯了姐妹们全都在发疯

    【冰美式人间正道】:?

    【肥皂泡泡】:呜呜呜呜呜就是大哥和书包竟然真的是幼驯染呜呜呜呜呜我磕生磕死

    【冰美式人间正道】:我去看看

    北条夏树还没返回首页,【肥皂泡泡】就丢了一个链接过来。

    【CP向/琴树】锤了!真是幼驯染!刚刚地震了吗?原来是磕到真男同的我心头一震

    【楼主|情书巡游:(游戏截图.jpg)我不发情书疯我发什么疯?你以为我像你们一样都是美帝解?都每天磕糖磕到昏倒?我从小搞冷坑,现在搞到真男同了证明我也能当一回美帝,连发疯你也要有意见?你不如把我杀了】

    【1L:草,阿巡都疯了,rwkk】

    【2L:??????】

    【3L:????????】

    【4L:他妈的诡计多端的男同,好啊琴酒黑泽阵,你把我们蒙在鼓里,把你老婆蒙在被子里是吧!】

    【5L:为了情书!我变成狼人模样!为了情书!染上了疯狂!】

    【6L:前几天报名男生女生向前冲,节目组说我的条件不达标,原来我不是男生也不是女生,我是为书包和大哥而生(大哭)】

    ……

    这群人,怎么,疯得更厉害了……

    北条夏树从颠三倒四的话中大概总结了下信息,剧情主线暗示他和琴酒在他留学之前就认识,一时间磕学家版块首页全都是竹马竹马的产出,画手和文手纷纷化身八爪鱼,粮作频出。

    这个时间点卡得真是微妙,他昨天刚拿回了自己从前的手机,今天论坛就知道黑泽阵和北条夏树的关系。

    北条夏树下床,简单地冲了个澡,然后趿拉着拖鞋去客厅;他走得很慢,避免大幅度动作牵动到肌肉。

    夏树:“我想喝冰美式。”

    琴酒:“不可能。”

    他悻悻地应了声,捂着酸胀的左脸颊给自己接了杯水。

    “你是不是偷偷揍我了。”夏树一本正经地指责道,“我牙齿也好痛。”

    琴酒:“过来。”

    北条夏树于是乖乖走过去,张嘴。

    “你长智齿了。”琴酒说。

    夏树:“?”

    “可是我已经二十一岁了。”他纳闷道,“现在才长智齿,很奇怪啊。”

    琴酒瞥他一眼,不语,似乎在用眼神说“少见多怪”。

    夏树舔了舔左侧牙列最靠近喉咙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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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感觉真有一点硬,酸胀揪心的痛感,好在并不强烈;他环视一周,客厅被简单收拾过,昨天胡闹的痕迹已经看不太出来了。

    旧手机和充电线好好地收在了电视机柜的上面。他走过去,重新为旧手机充电。

    “笃笃。”

    听到这轻而规律的叩击玻璃声,北条夏树就知道又是那只松鸦来访了。

    他拉开纱幔,小东西在寒风暴雨中淋得瑟瑟发抖,连脖子都缩起来,也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他让了点窗缝,让松鸦进来。

    这只鸟真的懂事过分了,扑棱着雨水浸透的沉重翅膀越过大半个客厅,站到玄关处的鞋架上,和琴酒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我以前养过它吗?”夏树见它那谨小慎微的可怜样子就想笑,“怎么这么通人性。”

    琴酒:“不记得。”

    又是一句敷衍。

    北条夏树过去和松鸦说了会话,甚至鸟身攻击了几句,松鸦只是用鄙视的目光看着他,并没有用人话回击;于是北条夏树开始考虑拔它羽毛研究成分,刚盯着小东西看了会,它就默不作声地飞到了鞋架的另一侧。

    随它去吧。

    他收回视线,试图在冰箱里找点吃的,发现一小筐新鲜草莓,于是洗了半篮,装进瓷白的碗里放到琴酒手侧。

    夏树自己叼着一颗,含糊不清道:“还挺甜。”

    “——嗯?”

    琴酒起身,单手钳住他的下巴,偏头凑过来。

    他轻轻咬了夏树一下,迫使他张开嘴唇。

    这个吻带着鲜甜的草莓味,汁水缓缓淌进喉咙,令人心跳也跟着加速。

    夏树:“……!”

    他低头盯着琴酒唇角沾到的粉色浆液,想到昨晚的画面,颤着睫毛移开目光,慌乱到呼吸都乱了几拍。

    智齿也跟着痛了。

    它哪里是智齿,它是……它是心怀鬼胎。它不对劲。

    为了让自己尽快冷静,夏树将拖线板拽到沙发边上,开始捣鼓旧手机。

    然后,他又迅速陷入了【我莫非真的是个变态?】的自我怀疑中。

    专门为偷拍黑泽阵的照片开了个相册就算了,还把一些日常写在备忘录上。

    【原话是‘这么难吃只有你会喜欢。’……其实就是特地为我买的吧?】

    【为什么生气了?因为我和别人讨论他被听到了吗?可是明明也没有说坏话。】

    【他说不喜欢,但是一直有在用】

    北条夏树:“…………”

    ……都这样了还说自己不是同性恋,简直自欺欺人得可以。

    熟悉的文字排成陌生的只言片语,夏树对它们完全没有印象,却能从快速的翻阅之中,共情到快乐的情绪——又轻又软,像是要飞起来一样,喜欢是这样的。

    后来变成了闷闷的少年心事。

    夏树仿佛看见年少的自己,躺在床上,沐浴着从窗棂里闯进来的浅淡月光,怅然地打下这些文字。

    【我不想去加州。】

    【我不想和他分开。】

    【下次见面是不是要过半年了?也会像渐行渐远的成年人一样,回到点头之交的安全社交距离吗?】

    【好吧……又能怎么样呢?】

    他开始烦闷了。是的。喜悦之后总伴着同等重量的忧虑,这很公平。

    夏树翻着这些几乎咕嘟咕嘟冒泡的不快乐,顿时想笑。

    他十五岁,早熟,比谁都要聪明。

    他早就长大了,只是还没学会离别。

    小草莓的鲜甜香气丰盈,悄悄地膨胀,散漫地飘过来。

    北条夏树若有所思地看了琴酒一眼,他垂着眸,一如既往地冷静自持,连凛冽冬雪都要化成他的背衬。

    客厅笼罩着暖橙色的光,仿佛剥了皮的橘子,又如同被光照亮的浅海,温柔和煦。

    七年前的黑泽阵不爱说话,面对夏树的问题,如今的琴酒也不回答。

    他像独居的大型猫科动物一样,擅长一击致命、对猎物发出低沉的怒吼;他又是海里的鱼,因为失去发声器官而神秘迷人。

    北条夏树不开口的时候,这个房间处在深海之下,静谧而沉默。

    但少年夏树没能找到的答案,早在悄无声息中冲出水面。

    他们曾经离别。

    而离别的意义,就在于重逢。

    第46章 舔狗

    大雨下了两天, 第三日到来的时候,阴云终于将晴空还给了加州。

    完全不礼貌的松鸦雨停后就离开了,并且走前还不忘再顺一块巧克力。

    “它怎么这么自来熟啊?”夏树十分迷惑, “好像我欠它似的,真怪。”

    琴酒:“过来。”

    夏树不情不愿地走过去,接过对方手中的体温计:“我醒来就退烧了,你不相信。”

    嘴上反抗着,他十分配合地将水银体温计含到舌下。他昨天吃完药后几乎是睡了一整天,像是给机器人充电一样, 醒来的时候身体已经大好, 连智齿都不痛了。

    “我下午回日本。”琴酒面无表情地说,“你这周待在这, 别乱跑。”

    夏树点点头,心想估计是要处理那个叫‘蔷薇科’的组织,Top Killer实在太可靠了……等等, 这意味着还有长达一周左右的带薪假期。

    他顿时开心了,为了不让对方看出自己在暗爽,面色凝重地对着笔记本电脑敲了两行代码。

    五分钟后,琴酒看了眼体温计,又接了两个电话, 什么都没带就离开了。

    夏树假装一脸平静地目送对方,说了声“过几天见”, 几秒后表情转变成放暑假般的兴高采烈。

    “太好了。”夏树快乐地想,“终于没人管我了。”

    他立刻打开外卖软件下单了两杯冰美式,慢悠悠地躺到沙发上处理事情, 一仔细检查才发现, 任务已经完成得七七八八。

    只剩下给威士忌组打配合, 以及一些能够线上处理的杂务——那不就是根本没有任务嘛!

    去楼下取外卖之前,北条夏树发现了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

    ……脖子上的痕迹,得遮。

    夏树看了眼镜子,痛苦地后退两步,陷入思考。

    去美妆专柜买遮瑕液?据他对彩妆少得可怜的了解,遮瑕液应该跟口红一样有很多色号以及类型,想要自然必须亲自试色……当着柜姐的面做这种事还是太挑战他的脸皮了。但这个季节穿高领,某种程度上来说更是不打自招。

    北条夏树思前想后,终于找到个偷懒又高效的办法。

    他买了几卷绷带,学着津岛缠绷带的离奇手法,不仅是脖子,连小臂也不放过;只要裹得够多,就能起到迷惑眼球的效果,没有人看穿他的真实目的。

    然后他发现波本和苏格兰看他的目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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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怪。

    他们两人为了考证夏树的公安协助人身份,特地去打听了关于津岛此人的事情,其中一条就是他非常爱往身上缠绷带。

    诸伏景光问:“你受伤了吗?”

    北条夏树含糊地应了声,然后无所谓地笑了下,一看就是不走心的样子。

    “你们准备得怎么样了?”他转移话题,“来练习吧,这几天我有在练琴。”

    另外三个人没有拒绝的理由,各自坐到椅子上。

    曲目难度不高,他们配合得很好。

    北条夏树刚松了口气,心想这样的话他们应该不会发现自己在摸鱼了,然后抬眸迎上波本似笑非笑的眼神。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怎么了吗?”

    “真的没有学过吗?”波本诚恳地长吁短叹,“夏树君这样的钢琴天才,没有成为演奏家真可惜。”

    因为心情不错——想到带薪假期马上就要开始了,北条夏树没有阴阳回去,转而一脸轻松地反驳道:“你错了,我永远成不了钢琴家的。”

    波本:“怎么说?”

    “因为我不过是死记硬背而已。”夏树诚实地说,“先学会看五线谱,记住每个音符在琴键上对应的位置,轮指琶音这种技巧就多练几分钟……到自己演奏的时候,对着谱面,用手指把记在脑子里的东西背下来。”

    “这个描述,听起来像是超忆症?”

    “不是,超忆症是会记住一切眼前出现过的东西,我会正常地遗忘不重要的事情,只是记性比一般人好罢了。波本,你上学的时候有背诵课文之类的练习吧?”

    波本回答:“当然。”

    夏树:“如果让你背诵一篇文章,你是怎么做的?”

    波本:“给它划分结构,然后一段段背吧。”

    “嗯。”北条夏树点头,然后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我的记忆就像照相机,拍下来记在脑子里,背诵的时候不过是对着脑子里的照片读出来罢了。”

    “我知道这个,有这样的能力说明右脑比较发达,也是可以经过训练培养出来的。”波本若有所思,“夏树君,是天生的吗?”

    波本又想到了津岛。这个人在潜入黑衣组织之前就立过一次大功,几分钟内背下了三万个单词的文件资料,回去之后通篇默写,一字不差。

    难道说,津岛修治和北条夏树之前是被同一个机构培养的吗?

    北条夏树无所谓地笑了下:“应该是吧。”

    虽然是三个卧底和一个技术人员组成的半吊子乐队,夏树和威士忌三人竟然从海选中脱颖而出,以初赛前三的成绩直接保送到半决赛,波本也顺利接触到了目标。

    再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北条夏树需要负责的范畴了。

    他悠闲地用了个下午茶,盘算着接下来一周要去哪里摸鱼——

    耳边突然传来‘叮’的一声。

    北条夏树愕然,立刻给医生打电话。

    对方的手机铃声相当魔性,据说是什么自杀之歌,确实难听到让人一度产生杀人的冲动。

    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无人接听。

    之前的未接通提示音总是【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而这次,变成了【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

    说明这次是医生不愿意接他电话。

    这个倒是好办。北条夏树动动手指,打开以前写的程序,填入医生的手机号再按下启动——50台虚拟机排排坐,轮流给医生打电话,打到他接通或者换手机卡为止,这个人总不可能跟代码比韧性。

    同时夏树立马买了最近的航班机票,准备飞回日本抓人。

    他刚走进候机室,医生的回电就来了。

    “夏树君。”医生的嗓音一如往常地轻松,“是要预约心理咨询吗?”

    北条夏树张了张嘴,有一堆话想要质问对方,然而最终只是平静地应了声:“对,你近期什么时候有空?”

    “那就明天下午吧。”医生说,“你方便吗?”

    他点头:“好的。”

    接完电话,北条夏树立刻陷入了即将触碰到真相的兴奋之中。

    他有预感,这次医生会告诉他很重要的事情——也许会彻底颠覆生活和认知也说不定。

    可惜漫长劳顿的飞行却避无可避,手机也开着飞行模式,于是他又开始探索自己的旧手机。

    翻过相册和备忘录之后,夏树觉得没什么东西能够让他觉得无语了,直到他打开社交软件——对这个LOGO稍微有些印象,是已经被主流淘汰掉的一款。

    离线模式下的社交软件保持着六年前的模样,消息记录也停留在那时候,好像时间摁下暂停键。

    他给其他所有人认认真真写了备注名字,唯独黑泽没有任何备注,却又单独置顶,欲盖弥彰的样子显得有些好笑。这个人啊,大概也就只能骗过自己吧。

    北条夏树点开聊天框——当然没有任何负罪感,翻自己的东西怎么能算侵犯隐私呢?

    【我:分享[抽烟的人为什么会早死?]】

    【我:分享[香烟对男人身体的10大危害!]】

    【我:蓝纹奶酪味道好奇怪!】

    【我:看到一只小猫,黑色皮毛绿眼睛,好像你啊,可惜今天没拍到】

    【我:essay怎么这么难写,好讨厌这种书面工作,直接把研究成果展示了不就可以了吗?能不能雇个人帮我写essay啊?这样算不算学术不端?】

    【我:写作业的时候睡着了来不及了来不及了还有三个小时ddl】

    【我:在学校里找了好久好久!终于找到了那只猫!真的好像你啊[图片.jpg]】

    ……

    【黑泽:哦。】

    【我:有重要的事情!】

    【我:快理我!】

    【我:真的很重要!】

    【我:??!】

    【我:为什么不理我】

    【我:人呢人呢人呢人呢人呢】

    【我:黑泽阵黑泽阵黑泽阵黑泽阵黑泽阵黑泽阵黑泽阵黑泽阵黑泽阵黑泽阵黑泽阵黑泽阵黑泽阵】

    【我:快理我快理我!】

    ……

    【黑泽:吵死了。】

    夏树:“……”

    他感到一阵窒息,缓缓地合上手机,安详地躺在沙发椅上,长叹一口气。

    这个人……他不仅有点痴汉。

    好像还是舔狗!

    第47章 喝酒(50雷加更)

    北条夏树面无表情地关上旧手机, 他绝不会承认自己是舔狗的。

    看着自己给琴酒的备注【冤种上司】,他顿时觉得精神胜利了,心情也平复下来。

    很好, 十五岁的北条夏树是黑泽阵的小舔狗,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人是会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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