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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苟命第五十八天
子时, 夜已深。
松萝打开灯罩子,用搁在一边的簪子挑了灯花。
“啪啦”一声轻颤,屋内顿时亮堂了许多。
松萝合上灯罩, 见柳殊沐浴完了许久还是默然闭着眼睫, 眉心微微蹙起, 她轻叹了口气走近。
一双手徐徐覆在柳殊额角处,不轻不重地按揉了片刻, 见人稍稍精神了些, 才低低地开口。
“娘娘, 您别担心。”松萝温言安慰道:“奴婢今天听洒扫的宫人说, 是最近前朝有异动,不太平, 陛下又一直沉迷于?求仙问道的,朝臣们这?才一定要等着太子殿下去?。”
松萝的话一下又一下, 轻轻缓缓, 伴着手上的力道, 柳殊这?才施施然睁眼, “慎言,陛下如何?,我们无论如何?…是没有资格评说的。”
景顺帝自几年前突然罢朝许久之后,再?度临朝便不似从前那般了。
以前好歹算得上是守成之君, 如今的行事做派竟是越来越荒诞糊涂了。经常性整日整日地就待在自己?的寝殿内, 要么就是召见术士祈求长?生,要么就是流连后宫花丛, 总归正事是一件没干。
因此这?么一比较, 闻初尧这?个本就出色的太子就显得更为夺目,又有张皇后明?面上为其保驾护航, 倒免掉了前朝不必要的夺嫡争斗。
“等会儿把药渣找个僻静地方倒掉吧。”她又有些打不起精神,“记得一定要隐蔽些。”
这?事儿一回生二?回熟,松萝这?次虽还是紧张,却也已经能帮着镇定遮掩了,“娘娘,那明?日…柳侍郎那边咱们要去?见吗?”
柳殊长?叹一口气,低头望着桌案上的琉璃花樽发怔。
松萝若是不说,她倒还真想忘了这?回事。
“今日给你塞信的那个小厮,你可瞧清了?”柳殊思索了会儿,还是有点不敢相信,顿了下,干脆自己?喃喃自语猜测了起来,“难道是家里有什么事要传信给我知道…?”
但下一瞬,又迅速否了这?个猜想,“若是要传信,又何?必这?么麻烦呢?”
松萝改揉为捏,轻轻按着柳殊的背,“那小厮与我年岁相当,以前在家里的时候,我便也是同他有些交情的。”
见松萝言之凿凿,柳殊的心里便更不安了。
其实原先头次询问时,她内心便信了大半,再?问一次,不过是有几分?不可置信罢了。
柳淮序……为何?会给她递信?
思及那信的内容,柳殊莫名又沉默了会儿。
信中不过寥寥几句,内容也多是问候或是代家中众人报平安。
可越是这?样,她心底的那股直觉便越浓。
先不说自生母故去?后,柳家本就无人在意她过得好不好,单就这?封信上的词句…便足以令她彻夜难眠。
太日常了。
除去?最后一句问候,其余都显得太稀疏平常。
可此时…正常,便是不正常。
以至于?最后那一句想要见一面的请求,也显得颇有几分?格格不入。
像是…努力克制,却发现无用之后的隐约试探。
室内一时间唯余烛火静静燃烧的声响,融融灯火下,映照出柳殊颇有几分?纠结的面容。
良久,她终是做出决定,“去?。”定了定神,望向有些困惑的松萝,“届时你与我一道……有些话得说清才行。”
好在前些天闻初尧特意给了她宫牌,动作快些,一来一往应当也花不了多大的功夫,索性趁着明?日官员休沐,赶紧做个了断。
松萝候在一旁,闻言微微点了点头。
烛火熄灭,今日的一切又都归于?寂静,渐渐消散于?夜色之中。
……
宁朝京城最有名的商业区,酒楼、商铺几乎通宵达旦营业,尤其是这?条长?街上的酒楼,称得上一句珍馐满目皆聚于?此。
门?口处,搭建着高大华丽的门?楼,整条街人群来往,此时正是傍晚时分?,熙熙攘攘的,已经能窥到几分?夜间的繁华了。
身处这?种氛围之中,柳殊难免走得更快了些。
好在她与松萝皆是乔装打扮过,一时混在人群里也并没有显得多突兀。
酒楼外?人声嘈杂,小摊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经过窗棂的封闭,被?隔绝于?外?。楼宇内女子或艳丽或清雅,琴奏舞曲甚是美妙,袅袅曲声,吸引众多人投注,观赏。
雅间里,柳淮序早早便等着了。
柳殊一到了地方,见桌案上菜色齐全,面上神情微顿。
松萝和那侍卫一道,被?留在了外?头。
酒楼内,雅间与雅间之间亦是隔了不远的距离,更别说这?顶楼的房间,都得是京城颇有些地位与交情的人才能独占一舍。
故而?,倒是也不担心被?人瞧见,生出许多麻烦事。
柳殊平复了下情绪,几步走至柳淮序对面坐下,微微颔首,“柳侍郎。”
她说完,目光便下意识地看向对面的人,谁知却和柳淮序的视线恰好撞上。
几乎是转瞬,他便微妙地撇开了目光,“…娘娘。”像是在掩饰什么,缓缓介绍起桌案上的菜色,“这?酒楼…是这?两年新开的,同僚与我提过两次,想来味道应该是不错的。”
柳殊顺着他的话语去?看案桌,什锦海味杂脍,五味杏酪鹅,蜜渍豆腐,螃蟹清羹,林林总总五六道,配上两小碟开胃的辣菜,就更显得满满当当,摆了一大桌。
“菜也是刚上的,正正好,你尝尝。”他的态度自然又得体。
这?些菜均是按她的口味点的,无论是海鲜,抑或是偶尔点缀的一抹辣味。
柳殊瞧着瞧着,心底的那些话,竟一时有几分?不知从何?处开口。
几墙之隔,萧寒江久久凝望着窗外?。
时近六月中旬,京城里的那些公子哥儿隔三差五便要游船办宴席,连带着百姓们也是热热闹闹的。
每每到了傍晚,夜间,大都还是游人如织的景象,卖糖粘的、各色果脯的、瓜子零嘴的,一茬接一茬。
因为是夏日,还会有卖冰食的,小小的碗盏盛着一盏碎冰,加上点儿甜软的红豆,浇一小勺的甘蔗汁,味道美极了。
在他幼时,祖父还曾给他买过这?些小玩意儿,故而?望着望着,竟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怀念之情。
萧寒江淡淡望了会儿,便收回了目光。
酒楼内,一楼中央处的台子,搭得颇为讲究。
几个楼阁亭榭连绵相接,飞檐画角,辅以绿意点缀,倒是像是初夏湖畔上的景致搬到酒楼里了一般。
萧寒江耐心等了会儿,思绪就有些跑远了。
今日他本来是奉太子殿下的命令来探查消息的,结果消息是拿到手了,他却因着一瞬间的走神独自决定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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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会儿,终是等到小厮进?来询问,“世子爷,待会儿夕月姑娘就要出场了,您看…?”对方一看就是专门?奔着人来的,又是贵客,熟客,故而?小厮也没藏私,“也就是您,小的才多嘴问一句,到时候这?加价的事情……”
“你尽管加,无论银子多少,把人带过来就行。”为了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他这?次不准备亲自出面。
那小厮见萧寒江语气笃定,瞬间扬起笑?脸点头,“是!小的办事儿,您放心!”
“有您这?句话,说什么小的也得给您办好了。”小厮赶忙寒暄了两句,接着便飞奔离去?。
又等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底下才缓缓传来一阵动静。
随着台上女子的登场,霎时间,叫价声不绝于?耳。
“三百两!”一人刚出声,便被?另一人截胡。
“我出五百两”
那小厮得了萧寒江的命令,喊得也是格外?有底气,“八百两!”
加价的声音一个接一个,金额亦是越来越高,到最后,已经成为两个人的斗争了。
二?楼,赵员外?家的公子不甘示弱,“二?千七百两!”
那小厮瞥了一眼出声的方向,立刻扬声道:“三千两!”
此话一出,瞬间引起一阵嘘声。
三千两…!莫说是银子,这?也是一笔很大的金额了,更何?况……
是黄金。
三千两黄金…!
那公子哥儿歇了声,面上隐有几分?不甘。
旁边伺候的人行色匆匆地回来,覆在他耳侧一番解释,他这?才面色稍霁,颇有些气恼地低骂了几句。
台上,虞夕月似有所感,遥遥望向了三楼的某处雅间。
伴着一声压抑不住喜色的“成交!”,一切又再?度恢复如初。
仿佛刚刚的投注叫喊不过是一个小插曲,混合在盈盈夏日中,一会儿便坠落进?熙攘热闹中了。
三楼,楼下的那股热闹无形中消散了许多。
大约是这?种一掷千金的行为见得多了,直至虞夕月快走到地方,也没引起什么大的波动。
再?加上这?层楼上的都是人精,这?酒楼背后的庄家是皇家这?件事,众人不说十分?清楚,也是知晓一二?的。
因此,顶多也就是为此等红粉情事唏嘘调侃一两句罢了。
说到底,一掷千金只为听个曲儿…这?等财力,也是不可小觑的。
三楼的风景则更像是身处另一重天地。
待上了楼,虞夕月心里便更为确定了些。
只是……
她本就是按照柳太后的吩咐来的这?里,这?个局也按照她的想法正在进?行,称得上一句颇为顺利。
但,如此…反倒让生性谨慎的人生出点儿不该有的担心。
她定了定神,目不斜视地继续往前。
门?内,萧寒江亦是莫名地紧张了几分?,下颚线条紧紧绷着,交握的双手有一搭没一搭地微微小幅度地动着。
过了几息,还没能等到人,他先变得焦躁起来。
半晌,微微吐出一口浊气。
他大概是…做不了那种世外?高人,独坐高台的场面了。
没再?犹豫,接着便大步走至门?边拉开了门?——
谁知一抬头,却瞥见了一抹颇为熟悉的身影立在三楼的另一侧。
站在门?边,迷迷蒙蒙的灯火下,有几分?朦胧。
像是……太子妃身边的谁?
萧寒江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直觉弄得一愣,只是一晃神的功夫,待他再?去?瞧,那侧的人便又不见了。
没等他细想,几步之遥,女子的脚步声随之传来。
一抬眼,一双清浅秋眸便与他直直对上。
虞夕月的一双眸子敛在纤长?睫羽下,平静剔透。
像是疏雨冲刷过后的净透琉璃,清泠泠的,只轻轻一眨便漾开潋滟波光。
对上这?样的一双眼,萧寒江的耳尖倏地就红了。
第32章 苟命第五十八天
雅间内, 两人相顾无言。
窗外零星的声音已经被皆数隔绝,又有专人特意清场,此时, 室内落针可?闻。
萧寒江轻咳了声, “上次还?没问过姑娘的名讳…”他似乎有几分扭捏, 想看不?敢看,夸奖也是犹抱琵琶半遮面地, 装起了文人墨客的那股劲儿, “姑娘一曲动人心弦, 萧某只恨没能早些?听到如此绝妙的琴音!”
他?的手指修长, 莹莹烛光下,手部青色的筋络十分明显, 看得出曾是尊贵的一双手,但是如今上了战场, 已有多处紫青伤痕。
余光扫到, 虞夕月忽地就?想到了初时的遥遥一见, 少年人一身金色流云铠甲, 犹如浑身被淡淡的金光索绕似的,坐在马背上,端着一副桀骜不?驯的姿态同旁人交谈。
十五六岁的将门独子?,有家族荫蔽, 又继承了一身好武艺, 正是意气奋发少年得志的时候。
纵马京城,轻狂肆意, 此类种种……
倒真?是和她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虞夕月敛下眉眼, 压去心底那些?久久不?散的恨意,柔柔地朝人笑了笑, “小女名叫夕月。”既然能把她叫上来,小厮肯定是提前介绍过她的,再者,还?有柳太后安排的人,她是不?信什么对?方不?知她名字的说法的。
这人…若要找借口,也得找个像样点的吧。
也就?是她别有所图,才能让对?话?继续下去,“多谢公子?的夸赞,您要听什么曲子?,夕月给?您弹吧。”
“…不?用。”萧寒江顿了下。
“可?是…小女子?别无所长,唯一会的也就?是这一身歌舞本领了。”她的语调压得低了些?,“要不?…换我来服侍公子?也可?以的…”
一掷千金,与她独处,这些?不?成文的规矩她也是懂的。
服侍…自然也包括那层更深层次的意思。
虞夕月说着,幽幽望去,不?曾想,竟对?上了一张红透的俊脸。
萧寒江:“…那、那你弹曲子?便是!”
她一怔,下意识移开了目光,接着便把早就?备好的琵琶拿了过来。
素手轻拨,乐声倾泻而出,伴着曲声转合,女子?的一双美目徐徐望来。
她的头发被梳成了当下最时兴的芙蓉发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珠穂随意点缀发间,让绸缎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
几缕青丝垂在耳侧,伴随着拨动琵琶的动作,发丝亦是轻轻舞动。
映在萧寒江的眼帘深处,他?只觉得…连呼吸都要停滞了。
……
曲声婉转,透过夏日炎炎,飘至几墙之隔的另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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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殊沉默地吃了几口菜,便搁下了筷子?。
柳淮序凝望着她,眸中某些?情绪翻腾,却终是闭了闭眼。
他?端起案几上的茶盏,饮了一口,氤氲的茶气遮住他?眼中的悸动。
微启的薄唇也不?自觉地染上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过去在家中时,就?想着什么时候能和娘娘这样吃上一顿,如今…也算是如愿以偿了。”
男人语气温润,见柳殊不?答,几息后,沉默地垂下眼笑了笑。
他?起身把窗户开了丝缝,霎时,外头的热闹便也漏进来了三分。
暑气裏着他?身上清淡的香气袭来,显出几分温和的疏离,莫名的熟悉。
鼻翼间,那股淡香仿佛也一道揉杂了许多的温柔气息,无端让人觉得像是下过一场春雨,泥土露水,草本根茎,一切…都像是春天般。
润物细无声。
柳殊莫名有些?恍惚,想到了过去他?替自己背黑锅的那段日子?。
那份好,一如春日。
她没说话?,静静抬眸,凝望着男人的眉眼。
二十四岁的柳淮序,与过去那个不?过弱冠的少年渐渐重叠,眼前的人褪去了几分青涩,似乎…也少了几分外露的锐利。
而年少时许下的承诺,也仿佛在此刻才得到应验。
思绪回拢,她强撑着笑脸,再度迎上了柳淮序的目光。
夜幕下,对?面人眼底的情愫就?这么猝然拉进,避无可?避。
像是察觉到了那道过于炽热的目光,柳殊不?自然地别开了些?,但到底没躲开。两人视线就?这么长久地碰撞上,时间似乎也变得慢了下来。
只如今,她看着他?,那双眼眸里却再也找不?到往日的亲近与羞怯,只有生出了棱角的冷淡。
故作姿态的冷淡。
做足了样子?,也不?敢去想柳淮序到底看没看出来她内心的真?实?想法,冷漠道:“一别三年,侍郎官运亨通,本宫…敬你一杯。”
见她刻意在那两字上加重了语气,柳淮序神情微顿,“…多谢娘娘。”他?退了些?,又为柳殊倒上小半杯酒。
这是酒楼里特酿的果酒,度数不?高。
柳殊刚来时浅酌了两杯,便一直自持姿态没有继续喝,谁料,柳淮序见她喝完,又态度自然地给?她续上了。
柳殊:“……多谢。”
这种微妙地被人纵容照顾的感觉,时隔三年多,还?是有种令人目眩神迷的威力。
至少此刻,她仍不?可?避免地又因此晃了晃神。
喝完酒壮胆后,她才道:“其实?你今日应该也猜到我来的意思了…”
对?面的人应声抬眼。
察觉到柳淮序目光注视,柳殊试图让自己显得更冷漠些?,“我是要同你说清楚的。”
“过去那段日子?,我是很?感激你的好,也、也…”她支吾了两下,还?是不?忍心太过,“也的确是…把你当做我很?重要的人。”
“但是,那都过去了,我如今入主东宫,你是朝臣,我是宫妃。”好半晌,才终于压下了心底的那抹复杂情绪,缓缓望来,“这次见过,我们之后便不?要再见了。”
柳殊喝了酒,平日里秾丽的五官便沾染上几丝不?明显醉意,明灭烛光下,更衬得她面若桃花。
连望过来的眼,也像是含了情,一分变五分,让人分不?清真?假,忍不?住想要沉溺。
柳淮序刚刚耐心地等着,见她喝酒壮胆还?把自己灌醉了,摩挲杯盏的手不?明显地一停,唤她,“娘娘。”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到了眼前的人,美梦便飘走了,“…微臣先前问过,本不?必再问,可?…”
像是在和柳殊解释也像是在给?自己说这话?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太子?殿下…他?待你好吗?”
柳淮序这句话?像是触碰到了什么关?键词,惹得柳殊顿时一个激灵,略带迷朦的眼也变得清醒了几分,“太子?殿下…?”
她沉默了会儿,似是在回想细节。
半晌,有些?温吞地点了点头,“好的…闻初尧,他?待我好。”
柳淮序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再开口时,带了股他?自己也未意识到的嫉妒心,“可?我上次看到了,妘妘,他?待你不?好。”
似乎也因为陪着一道喝了几口酒,平日里那些?隐藏在克制之下的暗涌,此刻,竟有几分收不?回了,他?的语气莫名有种笃定,“妘妘,我都瞧见了的。”
柳殊听着这话?,眉心微微蹙起,长久没有人这么喊过她的小名,她还?有些?不?习惯,“不?是的。”
思索了片刻,似是想解释,“闻初尧…他?改了的。”
“改了…?”柳淮序想到那人,眉头微挑,“他?出身皇家,日后登基,坐拥天下,后宫中自然也不?会只有你一人。”
“再者…宫里长大的人,心思难免也会多些?。”他?又喝了口果酒,想要压制住那些?不?该有的想法。
几息后,轻叹了口气,“妘妘,我希望你过得好。”
“…你如今,过得好吗?”
柳殊的脑袋还?有几分钝,过去的回忆与现在的记忆相互拉扯,眼前人的模样竟也渐渐染上几抹锋利的锐意。
男人的轮廓似乎更近了,连带着那只温热的大手,轻轻覆在她的额间。
体温传递,那些?担忧与情意一道涌来。
柳殊默然了会儿,才缓缓抬眼,“我过得好。”
像是为了表达肯定,又强迫性地再重复了一遍,“我过得好,很?好的。”
“所以…柳淮序。”她轻咬着下唇,一字一句,“别担心我。”
空气中仿佛有一股尴尬的气氛在弥漫。
柳淮序静静地注视着她,眼神清明如镜,没有醉酒的那种迷茫和失焦,反倒藏了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深沉。
这或许…真?的是他?能见的最后一面了吧。
如此近地……
他?看了好一会儿都没移开视线,直至久到因醉酒,感官变得迟钝的人都觉察到了几分莫名。
有几分迷糊地望向他?,问道:“…怎么了?”
“…无事。”柳淮序微微摇头,说完便起身望了眼外面的天,“快到宫门落锁的时辰了,我送你回去。”
松萝听到里间的动静,赶忙把门打开了丝缝儿,见柳淮序微微颔首,这才赶忙进来把人扶着。
这边,萧寒江和虞夕月约定好了下次再见后,本是打算回宫,可?因着片刻前的那一眼,又生生止住了。
他?等了又等,才见另一侧的那处雅间有了点儿动静。
片刻后,有人走出。
女子?身姿婀娜,衣饰虽称不?上十分华美,却也是玉缳坠耳。发髻上别着素雅的珠钗,水蓝色的轻衫罩罗碧裙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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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离得到底有些?距离,隔着廊檐上垂下的帷纱与朦胧灯月,一下子?也未能瞧清。
萧寒江心底的那股直觉更浓了些?,他?犹豫了会儿,还?是俯下身子?,藏匿起身形再度去望。
女子?被一人半扶着,远远瞧着,就?像是被…半揽在怀里似的。
他?不?由得暗自腹诽了会儿。
莫不?是…这三楼的人,还?真?有那种,不?听曲儿,喝酒谈心…
做那等子?事儿的?
那粉面含娇的模样,即便是身处昏暗灯光下,也依旧夺人视线,引得他?想要八卦地瞅上两眼。
只是…这身影。
怎么越看越眼熟呢?
像是……
太子?妃?!
第33章 苟命第五十八天
宫门由远及近, 马车行驶过官道,不过片刻周遭的守卫便已经加重了许多,见有马车过来, 立即有禁军上前盘问。
为了省去?麻烦, 柳殊特意让柳淮序的人回去?了, 独剩她与松萝一道回宫,同样?地, 也因此耽误了点儿时间。
天已泛黑, 离宫门越近, 街上的喧嚣热闹便越少。
马车行至宫门处, 把守的禁军数量不减反增。
她心头微沉,立刻撩开帘子, 将宫牌亮了出来。
禁卫军统领检查了一下宫牌,待看?清牌子上特有的龙纹标识时, 脸色一敛, 低头让开了路, “这?位…娘娘, 您请进。”
柳殊眉心一跳,微微颔首后?,接过宫牌,来不及细想便赶忙放下了帘子。
马车一路疾驰入宫, 快到了地方, 柳殊便匆匆下了马车,带着松萝疾步往东宫赶去?。
东宫院内的防卫竟又加强了许多, 就?连巡察的人亦是多了好些个生面孔。
柳殊不由得想到今日黄昏出宫时, 柳家安插的那个小侍卫,那人帮她开宫门时, 仿佛…还没有这?么多里三层外三层的巡视。
待到了东宫,远远地,侍卫陈钊瞧见她也是脸色一变,“太子妃娘娘,您…”似是有话想说?,但最终都化为复杂的一眼。而后?便望向了她身后?的松萝,端的是冷面无私的态度,“旁人不得入内。”
柳殊一路走来,心里本就?诸多猜测,眼下瞧见陈钊这?个态度,心头又是一沉。
这?种时候不带松萝进去?反而还是好事,她扭头对松萝微微示意?后?,便硬着头皮进了殿内。
殿内没有关窗,在她推门的瞬间,夏夜的风就?这?么一同倾灌而来,内室已然摆了冰,没有想象中的热意?,唯余丝丝清凉。
柳殊这?么急冲冲地走了小半截路,进了内室,身上的暑气?一下子就?被冲散了。
自然…心也是凉了半截。
她匀了匀呼吸,抬手关上了门与窗,下一刻,视线便落在了坐在榻边的男人身上。
闻初尧昨晚还是柔情温和的模样?,两人共赴巫山时,他眉眼间淡淡的喜色清晰可闻。可到了如今,已是完全变了个模样?,清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那双素来温润的黑眸也是一派幽深,让人瞧不出他眼下的情绪。
柳殊不期而遇对上那抹目光,只?觉得,男人眼底的暗色似乎要将她吞噬了。
闻初尧见她回来,搁下手里的发簪,静静望了过来。
柳殊刚刚一路走来,心里本就?两分的害怕,也猛地被这?一眼给?渲染成了八分。
她急匆匆地赶路,甚至连理由也只?堪堪想了个囫囵,结果临见到人,竟是有几分不敢开口了。
闻初尧在她面前,一直是温和得体的姿态,过去?的那些日子,生气?…也不过是冷笑?着讽刺几句。
虽阴晴不定,但她尚且能应付。
但,柳殊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
眼底沉沉,似是一汪幽静的深潭,冷得可怕。
男人的瞳光落在她的脸上,轻轻打量了片刻,眉角轻轻一压,飞快闪过一丝戾气?,旋即,似笑?非笑?地抬了眼,“柳殊,你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吗?”
这?样?的闻初尧让柳殊不由得不敢轻易开口,她试探性地走近几步到他身旁,顺着他的话回答,“戌时…?”太阳已然落山,天却没有黑透,恰好是宫门将要落锁的时辰。
“孤刚刚在数…天黑之前你会不会回来。”闻初尧搁下了那支簪子,抬眸望向外面的天,“孤在想,若是你没回来…”
“你说?,孤该怎么惩罚你才好?”他的目光又转了回来,锁着眼前的人。
男人的话仿佛只?是调笑?一般,带着几分玩笑?性质,可听到这?话的瞬间,柳殊却是不自觉地呼吸一滞。
这?让她想起了某些不算愉快的回忆。
她顿了下,试图为自己解释,“我?…我?不过是出去?逛了逛,怎么会天黑了还不回呢?”但话才开了个头,便被男人毫不留情地打断了。
“你去?见谁了?”
柳殊一怔,接着才像是回过味来,猛然抬头望他。
酒精麻痹的大脑也在此刻彻底清醒,“我?…”后?背微微绷着,下一刻又努力?克制着不露端倪。
只?是…在她进门之前,审判的结果便已经敲定了。
闻初尧瞧见她紧张的神情,居然还哂笑?了声。
传进柳殊耳里,她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眼睫止不住地发颤。
“柳殊,你去?见谁了?”他起身,三两步走至她面前,“嗯?”
眼见闻初尧还有继续往前的倾向,柳殊被吓得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他走,她便退。
这?般一来一往,殿内的氛围莫名就?变得怪异了起来。
闻初尧低眉敛目,一句话也没说?。长睫微微垂下,遮住了他眼底剩余的情绪。
这?下,柳殊是丝毫也窥探不出了。
他定在原地,斜睨着她,语气?淡了几分,“柳殊。”
“告诉孤,你去?见谁了?”男人的语气?森然,怀疑与杀意?混合,让人忍不住地想要逃跑。
但柳殊到底没有失了理智,兀自站着,紧咬着下唇,“我?、我?去?见柳…”现在若再逃避,直觉上,她觉得恐怕会发生些不可控的事情。
她不愿见到的…疯狂的事情。
眼睫一闭,就?要下定决心,可却忽地被一股气?息所包裹住。
男人顷刻间便上前,靠得更近了些。
感受到那阵似风拂过的动静,柳殊犹疑地睁开了眼。
两人之间的距离只?余一步。
此刻,却像是鸿沟,把人生生隔开了。
闻初尧话里那股风雨欲来的气?势实在过于明显,柳殊张了张嘴,电光火石间,忽地神情一顿。
眼前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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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就?是早就?知道了!
他故意?的!故意?……
想要看?她这?般……!
幽幽烛光下,她只?看?到他的下颚,突出清晰的喉结,而后?…便对上了那双满含漠然的眼。
于是,柳殊干脆也不说?话了。
“太子妃,还需要孤提醒你吗?”闻初尧话里的那股恶劣仿佛是理所当然,“什?么人该见,什?么不该见。”
他的语气?更冷了些,“什?么人能见,什?么人…”
“不能见。”
柳殊忽地有点儿不敢与之对视,几息后?,再抬眼时发现他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专注,几乎就?是凝在唇瓣处了。
她回答的话还没出声,他整个人便骤然靠近,柳殊眼前一暗,便被一把掀翻按在了塌上。
闻初尧头低下来,呼吸渐渐沉重,语气?细听之下颇有些咬牙切齿、不死不休的意?思,“柳殊,你在害怕孤吗?”
害怕?
柳殊眼前的视线昏了昏,顺着闻初尧的话想。
她的确是害怕,但却不是同以前那般,对眼前人的惧怕,而是……
慌乱陌生的情绪充斥心口,朦胧酒意?中,她竟觉得眼眶有几分湿意?。
像是…陡然明白了失去?重要的人的恐慌与不安,进而…也不敢抱有任何一丝侥幸。
闻初尧……
是她重要的人。
当下,最重要的人。
柳殊的脑袋一时有几分混沌,她尝试着让语气?平缓一些,解释道:“不是的,闻初尧…我?这?次虽然去?见了柳淮序,但是、但是我?是想和他解释清楚的。你先别这?样?,我?们好好说?…可以嘛?”
谁料,闻初尧听了这?话,却是半点波动也没有,唇角反倒浮起了丝古怪的笑?意?,“果然啊…”
男人的语气?太过冷然,甚至…有几分阴晴不定的怪异。哪怕听了她的解释,也只?是微微掀了掀眼皮,态度淡淡,仿佛他心中早有预料。
这?般行径,也不过是想听柳殊亲口告知。
“柳殊…”他覆了上来,薄唇紧紧贴着她的耳廓,吐出的气?息随之丝缕缠绕,“你害怕孤。”见她下意?识地瑟缩了下,竟缓缓地轻笑?了声。
“有一个问题,孤很好奇。”
男人微凉的指尖倏地压了过来,落在她颈侧,宛如锋利的刀剑,彻骨的冷,“你会害怕他吗?”
两人心知肚明,这?个“他”指的是谁。
柳殊顿了顿,没有挣扎,只?是眸子微微眨了眨,有几分不适地想要偏开目光。但下一刻,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定在原地没动。
整个人乖巧地卧在闻初尧身|下,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突然道:“我?…不害怕你。”
月色与烛光下,柳殊眼底朦朦的泪意?就?这?么猝然映入眼中。
她这?般反应反倒让闻初尧一怔,停顿两息,缓缓擦拭掉了她眼角处的湿润。
明明是安慰性质的动作,柳殊却在对方的手落下的那一刻,眼眶变得更红了些。眼睛重得抬不起来,长长的睫羽上挂着繁重的几滴泪珠,轻眨了几回,晃悠悠地跌落下来。
视线迷迷蒙蒙的,透过依稀水气?,映出男人冷淡的神情。
她忽地有几分陌生的委屈,“我?、我?没有…我?没有做什?么,你为什?么…”说?着说?着,眼睫上的泪珠愈发变得大颗,徐徐滑落面颊,“你为什?么一回来就?这?样?…质问我?,怀疑我?……”
“我?明明没有…!”
“闻初尧,我?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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