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纸书屋

正文 30-40(第2页/共2页)

  “是,”岳昔钧苦笑道?,“臣因私心而不尽臣子本分,是本末倒置了。”

    谢文?琼此?时酒意稍醒,也不想逼人太甚,道?:“本宫暂先饶你这一次。本宫确实是一时冲动,但?却也不是随便之人,甚么‘一生?一世一双人’,本宫也是想过的。”

    谢文?琼说罢,抽手便走,留下岳昔钧神色怔然。

    ——想过一生?一世一双人,是因为婚姻难挣脱,还是因为……别的甚么?

    风吹纱动,迷了人眼。不知过了多久,岳昔钧只听身后有?人唤道?:“姐丈。”

    岳昔钧转过轮椅,坐着?冲谢文?瑶行了一礼:“殿下。”

    谢文?瑶好奇地道?:“姐丈和皇姊吵架了?”

    岳昔钧微微笑道?:“不曾。”

    谢文?瑶也不揭穿她,只道?:“我本不该和姐丈单独言语,只是有?句话不吐不快。”

    岳昔钧道?:“殿下但?讲无妨。”

    谢文?瑶道?:“姐丈在莲平庵供的那盏灯,用皇家的供油,便不会灭了。”

    岳昔钧心中一凛,缓缓地道?:“臣……用不起?供油。”

    “姐丈央皇姊一句,”谢文?瑶笑道?,“便用得起?了。”

    岳昔钧道?:“区区小事,不必劳动她。”

    谢文?瑶便点?到为止:“若非要避嫌,我也可送些给姐丈。”

    岳昔钧道?:“多谢殿下,心领了。”

    “少陪了。”谢文?瑶话已说完,也不多留,略一颔首便又进了船楼之内。

    岳昔钧行礼道?:“恭送殿下。”

    待作揖的手放下之后,岳昔钧脸上恭敬的神色也褪了下来。岳昔钧心道?:谢文?瑶一向?深居宫中,怎会知道?莲平庵的事情?更何况,她显然不是随口提及莲平庵的莲花灯。

    岳昔钧供莲花灯不过是个掩人耳目的幌子,是找个名?正言顺的借口去见英都。谢文?瑶既然提及此?事,是否是暗示她已知英都的事情?若是谢文?瑶知道?英都的事,又知岳昔钧托英都属下看?顾娘亲们的事情,那这几句哑谜便明了了——娘亲们的性命如同莲花灯,明灭只在旦夕之间,而若是有?皇家人的庇佑,自然安然无恙。即便不是指娘亲们之事,单以?莲花灯喻英都的性命,也是说得通的。

    岳昔钧心中微讶:听谢文?瑶言下之意,是叫自己去请求谢文?琼的庇护?

    谢文?琼在御前尚有?些自顾不暇,又如何能“大庇四?方”?

    谢文?瑶此?番说这些话,不外卖个人情,只是并非卖给岳昔钧,而是卖给谢文?琼——她以?为岳昔钧和谢文?琼还算是伉俪情深。她想与谢文?琼交好?难道?是为了日后太子登了大宝之后打算?

    岳昔钧心中却并未放松警惕:不论?谢文?瑶知道?些甚么,将来都可能是一处要挟自己的把柄。更何况,谢文?瑶知道?了,证明这世上确实没有?不透风的墙——莲平庵也并不安全。

    岳昔钧刚触了谢文?琼的霉头,此?时也不敢犯颜,只招来宫娥,叫她给明珠公主热碗醒酒汤。

    谢文?琼见了汤来,“哼”了一声,意味不明地道?:“是谁叫你送来的?”

    那宫娥道?:“回殿下,是驸马叫奴婢送来的。”

    谢文?琼心中又哂又恼,并不去拿那汤盏,只道?:“叫她亲自来服侍本宫用汤。”

    岳昔钧听传入了船楼,谢文?琼此?时已然不在大堂之中,而是在西室榻上歇息。户牖半开,春风入怀。

    岳昔钧转|轮入内,只见日光倾泻,照得船板斑斑驳驳,谢文?琼身着?五彩宫装斜倚小榻,支手阖眼,粉面薄红,像是海棠醉卧——好一幅美人春睡图。

    【请收藏文学网,努力为您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您现在阅读的是文学网提供的《驸马何日还乡》30-40

    谢文?琼听见了响动,也不睁眼,淡淡地道?:“怎么,本宫现在是使唤不动驸马大驾了么?”

    岳昔钧道?:“殿下这是从何说起?呢?”

    “叫人给本宫煮醒酒汤,”谢文?琼缓缓睁眼,“是怨本宫适才酒醉无状?”

    岳昔钧道?:“臣不敢生?怨。”

    “好个‘不敢’,”谢文?琼道?,“本宫险些被你的花言巧语诳了过去。”

    谢文?琼正待要说些甚么,又瞥见一旁有?宫娥侍立,便道?:“都出去。”

    岳昔钧却拦了一下道?:“稍等。”

    岳昔钧从宫娥托着?的盘中取了醒酒汤,对宫娥道?:“有?劳。”

    谢文?琼冷眼看?着?,把将才想要说的那句话咽了下去,只看?岳昔钧又耍甚么花样?。

    岳昔钧笑道?:“殿下冤枉臣了,臣只当殿下还恼臣,恐怕不愿见臣,因此?不敢来亲自服侍。”

    谢文?琼道?:“这么说,是本宫无理取闹了?”

    岳昔钧道?:“岂敢。是臣不周到,殿下请用一口罢。”

    谢文?琼任由那羹勺停在唇边,似笑非笑地道?:“本宫方才话未说完——趁着?本宫酒醉,就拿花言巧语诳本宫?你问本宫要真?心,本宫倒忘了问问你,若本宫有?真?心,你拿甚么来换?”

    岳昔钧轻声细语地道?:“臣自然是以?真?心换真?心。”

    谢文?琼闻言笑了一声,撑身坐起?,道?:“恐怕这话说得就不是真?心实意罢。”

    不待岳昔钧答话,谢文?琼又道?:“驸马又疑心本宫为何转了性般,待你和颜悦色起?来,本宫倒也有?同样?的疑问——驸马先时作木麻雀相讥,怎生?又讨好起?本宫来了?”

    岳昔钧道?:“殿下,‘众人待我,众人报之;国士待我,国士报之’,殿下怎生?待我,臣便怎生?回报,仅此?而已。”

    “好个舌辩之徒,”谢文?琼道?,“嘴上能耐这般大,困在公主府中,恐怕心中觉得委屈罢?”

    岳昔钧道?:“臣怎会觉得委屈。臣一身报国,殿下也是国之君,臣效殿下,也是效国。”

    谢文?琼看?向?她,岳昔钧脸上几乎没有?甚么神色,只是眼神真?挚。

    谢文?琼向?来不喜岳昔钧这套一听就是假惺惺的话,每次针锋相对地话说来,虽二人都心知肚明,岳昔钧却还要表面客客气气,就令谢文?琼觉得烦闷不爽。

    于是,谢文?琼冷笑道?:“驸马好觉悟,既然要以?身报国,为何在船头还推拒?”

    岳昔钧心道?“不好”,一时不查,作茧自缚——

    果然,谢文?琼接着?道?:“本宫就当驸马是一时糊涂,再给驸马一个机会。”

    谢文?琼眼里含着?一块春水浮冰:“喂我——不要用勺。”

    第35章 岳昔钧巧舌谨应诈

    岳昔钧挣扎道:“殿下不是说不喜强人所难么?”

    谢文琼道:“驸马不早知本宫善变么?本宫若是要?等你心甘情?愿, 那恐怕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罢。”

    “看来殿下是只爱臣这副皮囊了。”岳昔钧苦笑一声。

    谢文琼凉飕飕地道:“有何分别?”

    岳昔钧叹了口气,自知今天这一遭是断然躲不过去的了。她将汤勺收回,送入自己?口中——醒酒汤温热, 葛花橘皮的味道在口中漾开, 似甜非甜, 似苦非苦。

    谢文琼点?了胭脂,一双唇正?是红若桃花,饱满丰润,掩着?两排贝齿, 就在岳昔钧一抬首之处。这唇生得可爱, 下巴也小巧,鼻尖也俏皮, 但在岳昔钧眼中,虽不似洪水猛兽, 也多?少有些抗拒之心。

    岳昔钧心道:倘若叫大?娘知晓, 必定?说是我命该有此劫。罢了……

    她狠一狠心,含着?那勺汤水,侧首往谢文琼唇上撞去——

    ——却?并?未碰到那口温软, 一柄玲珑剔透的小勺亘在岳昔钧和谢文琼二人的唇间,勺子的一端紧紧地贴着?岳昔钧的唇, 而另一端却?离谢文琼的唇还有半寸。

    勺子是刚被谢文琼从岳昔钧端在手里的碗中取出来的,还带着?淅淅沥沥的汤水,汤水缓缓地沿着?勺沿滑下,又滴落进汤碗之中。

    岳昔钧感受到被热过的醒酒汤传到勺子上的温度,她吞下了口中含着?的那勺醒酒汤, 略带不解地问道:“殿下这又是何意呢?”

    谢文琼眼中的浮冰尚未化尽,她坐得比岳昔钧略高些, 因?此此时微微垂眼看岳昔钧,原本无害的杏眼也带上了一丝睥睨的意味:“本宫只是想让你知晓……”

    “生杀予夺,全在殿下,”岳昔钧不待谢文琼说完,便接口道,“臣已然透透彻彻地明白了。”

    谢文琼将汤勺丢回碗中,冷笑道:“明白?本宫看你还是不明白。”

    岳昔钧道:“请殿下示下。”

    谢文琼道:“皇家之事,没?有秘密。”

    岳昔钧没?太明白,因?此默然不答。

    “谢文瑶在船头和你讲话?,”谢文琼明示道,“真以为无人知晓?”

    谢文琼的气息就从岳昔钧的耳侧擦过:“船上人多?耳杂,她也不可能不知。她既然知道,还要?去找你,你以为她真是拚着?自己?的清白不要?,也要?向你示好么?”

    岳昔钧道:“臣从未这般想过。”

    岳昔钧献忠道:“臣是殿下的人,也只是殿下的人。殿下不必拿这些肌肤相亲之事试臣,忠心耿耿之人未必要?是这种关系,刘备也不和诸葛亮睡觉——”

    谢文琼:“……”

    谢文琼快被气笑了:“本宫确实拿此等事来试你忠诚,但本宫从不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之人!”

    谢文琼倏忽话?锋一转,令人猝不及防地问道:“莲平庵里的人都好吗?”

    ——这是一种巧妙的话?术,在旁人不曾设防之时,忽然问一个八竿子打不着?、却?又很好回答的问题,往往能诈出这个问题的真实答案。

    但是,岳昔钧受过反诈训练,她微微一笑,道:“殿下在问莲平庵里的众尼么?臣每次只管上香,虽然她们是出家人,臣也因?男女之别而不敢攀谈。”

    谢文琼没?有得逞,略有些遗憾地拉开了和岳昔钧的距离,缓缓往后重又倚在榻上。

    谢文琼道:“你供了灯?”

    岳昔钧道:“是。”

    谢文琼道:“京中大?小寺观,财神庙求财最灵,三清宫求康健最灵,观音寺求子最灵——为何去了平平无奇的莲平庵?”

    岳昔钧早已想好说辞,从容道:“大?庙人挤,臣行动不便,恐怕不好行走。更兼之大?庙神佛事忙,臣恐心愿淹没?于茫茫人海之中,不如去小庙,好叫神佛听清。”

    谢文琼的脸上露出了“你听听这话?本宫能信吗”的表情?。

    “当然,还有另外的原因?。”岳昔钧道。

    【请收藏文学网,努力为您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您现在阅读的是文学网提供的《驸马何日还乡》30-40

    谢文琼问道:“是甚么?”

    岳昔钧道:“殿下可知庙观如何维持生计?大?庙的庙产多?、供养多?,僧侣道人自然不愁生活,可以自在修行。而有的小庙又无田产,又无香火,必定?为生计所累,臣既然尚有闲钱,能周济一二的,便也乐于做做善事。”

    谢文琼道:“连世间苦都不愿吃,又谈何修行?”

    岳昔钧从善如流地道:“殿下此言极是,臣经殿下点?拨,忽而想起《严华经》中也说‘欲为诸佛龙象,先做众生马牛’,各人自有缘法修行,是臣落俗了,往后少去便是。”

    谢文琼一听便知岳昔钧自知暴露,要?转变计划了,于是道:“这莲平庵,庙小胃口却?不小,几次三番叫你去供灯,若不是盯上了父皇给你的赏赐,便是——恐怕驸马供的不是灯罢?”

    ——谢文琼其实并?不知晓岳昔钧究竟去了几次莲平庵,只是从谢文瑶的只言片语中推测出恐怕不会少。

    岳昔钧恍若没?听见最后那句话?,笑道:“臣与莲平庵,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

    谢文琼也仿佛没?听到岳昔钧这句话?,道:“——供的不是死物?,便是活物?了?”

    岳昔钧偷换概念道:“殿下冤枉臣了,臣不敢与旁人有染。”

    “本宫可没?说是与人有染,”谢文琼皮笑肉不笑地道,“只怕不是有染,也是有些个挂碍罢?”

    岳昔钧微微叹了口气,道:“殿下还是不肯信臣么?”

    谢文琼道:“本宫倒是不必在此和你多?言,只消差人搜查莲平庵,不就真相大?白了?”

    岳昔钧道:“恐怕殿下师出无名?罢?只凭小殿下的三言两语,未必能定?了臣的罪名?,更遑论平白搜查一个庵堂呢?”

    谢文琼冷笑一声,心道:本宫若真是想这般做,何必提前知会你——真是不上道。又或许是她知晓本宫意思,却?不肯承本宫的情?,故作一个不知不觉,在此搅缠?

    岳昔钧道:“既然师出无名?,那殿下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罢?”

    “此言怎讲?”谢文琼道。

    岳昔钧道:“殿下只是拿搜查之事诈臣,是也不是?”

    谢文琼自然也有几分这个意思,不由“哼”了一声,道:“你巧舌如簧,谁能诈得了你?”

    岳昔钧笑道:“臣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岳昔钧又道:“其实,臣不愿殿下搜查莲平庵,并?非心中有鬼,而是忧心殿下的名?声。”

    谢文琼道:“忧心何来?”

    岳昔钧道:“若殿下搜查一座小庵,却?不曾查出甚么,岂不是叫人说殿下疑神疑鬼,胡乱冤枉人?”

    谢文琼道:“这么说,你倒是为本宫着?想了?”

    岳昔钧道:“不但要?为殿下着?想,还要?为太子殿下着?想。”

    岳昔钧点?到为止,言下之意是:若谢文琼的名?声不好,也会牵连她一母同胞的兄长?。

    谢文琼今日?已经冷笑得够多?,此时实在忍不住,又是一声冷笑,道:“好极,好极。”

    见谢文琼已然开始说反话?,岳昔钧见好就收,道:“臣这只不过是投桃报李——谢殿下周全之恩。不论臣是否言行有差,殿下肯在此对臣言明,自然是回护于臣。臣绝非狼心狗肺之徒,自然铭感五内。”

    岳昔钧捧着?汤碗,说得诚诚恳恳,但她前科在身?,谢文琼一时也拿不准她心中究竟作何想。

    岳昔钧见谢文琼只沉沉地盯着?自己?,并?不言语,岳昔钧只好将碗往旁边的小几上一放,双手往轮椅扶手上一撑,慢慢地把身?子从轮椅上挪了下来。

    谢文琼居高临下地冷眼看着?,看着?岳昔钧撑着?一条伤腿缓缓跪下,膝盖碰触船板的声音很轻,几若不闻。岳昔钧的脊背也慢慢地弯下去,像是垂柳弯枝。谢文琼能看到她束起的发冠下的一截脖颈,皮肉紧致,骨骼挺拔,又像是苍松劲竹,除非被连根拔起,否则绝不折节。

    谢文琼忽然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有一次,在驸马府中,岳昔钧失手拽倒了自己?,也是这般跪倒赔罪。当时自己?怒骂她“前倨后恭”,谢文琼如今仍想这么指责岳昔钧,却?实实无法如当时那般脱口而出了。

    岳昔钧的声音从船板爬上榻,听起来有些闷闷的:“臣逾矩了。”

    谢文琼心中涌出许多?烦躁之意,又泛上许多?无力之感,像是拳打棉花,又像是鸡同鸭讲,总之,令她不痛快。

    谢文琼冷声道:“抬起头来。”

    岳昔钧乖顺地抬起头,跪着?趴伏,为了表示恭敬,抬头的同时不能抬起身?子,这个姿势让她很不舒服,全身?的肌肉都在隐隐发力。

    谢文琼不满意地道:“身?子也抬起来。”

    岳昔钧照做,撑着?船板直起了腰。

    谢文琼从软榻上起身?,踱步绕到了岳昔钧身?后。谢文琼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岳昔钧判断不出她在做甚么,而谢文琼也故意拉长?了这个过程,就是叫岳昔钧体味利刃悬于头顶、却?迟迟不落的煎熬滋味。

    今日?是上巳节,按习俗该沐兰拔晦,船中各处也插了兰草。岳昔钧背对之处就插了一支,茎生细毛,多?叶带齿,摸上去略略有些剌手。

    谢文琼掐了两朵淡紫色的兰花,那花小巧,尚不及指头厚度,掐在指尖让人害怕一松手,便再也拿捏不住。

    谢文琼从岳昔钧的另一侧绕回她的身?前,低头看了一眼岳昔钧俊俏的脸和露着?诚挚神色的凤眸,反手将指尖的兰花按在了岳昔钧的唇间——

    谢文琼的指腹在岳昔钧的唇瓣上缓缓碾压,兰花被一点?点?、一点?点?地从米粒大?小的身?躯里挤压出了花汁。

    第36章 谢文琼以幽兰消秽

    花汁浸在岳昔钧颜色浅淡的唇瓣上, 给唇瓣涂上一丝淡紫色,这丝淡紫色又顺着唇缝没入内间,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谢文琼的指腹还按在花上, 她?命令道:“张嘴。”

    岳昔钧掀起眼皮看向?谢文琼, 谢文琼的视线紧紧盯住自己的手指——也或者是紧紧盯住岳昔钧的唇瓣。

    岳昔钧微微分开了唇齿, 谢文琼的手指和手指下被碾得一塌糊涂的花瓣,都一同顺着岳昔钧分开的上唇的弧度,滑进唇缝、滑进齿列。

    谢文琼的一截指尖就悬在岳昔钧的唇舌之间,岳昔钧压着舌头、张着下颌, 不敢叫任何一个部?位碰触到?谢文琼的手指。

    谢文琼就维持着这个动作, 只微微动了动手指。岳昔钧的喉咙滚了一下,吞下一口新生的津液。

    不知过了多久, 谢文琼指尖的花瓣终于落了下来,落进岳昔钧口中, 清清幽幽的气息沾上味蕾, 裹满了上下牙膛。

    谢文琼抽出手指,反手托了托岳昔钧的下巴,帮她?闭上。岳昔钧只觉谢文琼好似在挠甚么宠物的下颌, 痒痒麻麻。

    谢文琼眼中的冷笑之意终于褪去?了些许,她?又坐回榻上, 支颐道:“驸马可?知本宫这是何意?”

    “臣愚鲁

    【请收藏文学网,努力为您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您现在阅读的是文学网提供的《驸马何日还乡》30-40

    ,”岳昔钧道,“请殿下赐教。”

    谢文琼道:“幽兰消秽,给驸马清清口,往后甚么该说, 甚么不该说,也该想想清楚。本宫不掌权, 那些甚么‘忠言逆耳利于行’的直谏,就不必往本宫身上使了。”

    岳昔钧道:“臣知晓了。”

    岳昔钧将?那兰花吞下,又复笑道:“殿下,臣有?一事要禀告。”

    “甚事?”谢文琼刚警告过岳昔钧,并不信她?能?立时改了,此时便微微警惕起来。

    岳昔钧道:“既然殿下的人听见臣与端宁公主交谈,想必也曾听见,端宁公主并非是向?臣示好,而是向?殿下示好。”

    谢文琼的人确实把?二人的谈话一字不落地复述给谢文琼,因而谢文琼也知岳昔钧所言非虚。

    谢文瑶字字句句都有?叫岳昔钧向?谢文琼寻求帮助之意,不知是否是觉察岳昔钧与谢文琼二人貌合神离,故而有?意撮合二人,向?两边都卖个人情。或者另有?所图,也未可?知。

    谢文琼和岳昔钧俱都心道:谢文瑶许是为皇帝百年之后计,将?来太子登了大宝,谢文瑶母女还是要倚仗皇后与谢文琼。

    听岳昔钧如此说,谢文琼倒有?些不习惯了:岳昔钧向?来满肚子坏水儿,往日不离间我姊妹二人便算不错,今日虽受了敲打,却能?立时成全谢文瑶的示好,不会另有?后手罢?

    谢文琼正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略带狐疑地道:“依你之见,如何?”

    “以臣拙见,此事于殿下并无害处,”岳昔钧诚诚恳恳地道,“正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殿下在宫中多一处耳目喉舌,总归是好的。”

    谢文琼“哼”了一声,道:“耳目便罢,喉舌便不必了。”

    岳昔钧笑而不语。

    其实,岳昔钧哪里有?这般的善心去?撮合谢家姐妹和睦,她?不过是管中窥豹,瞥见内中暗藏阴谋,要拖谢文琼下水罢了——她?又为何要拖谢文琼下水?只因岳昔钧有?仇必报,谢文琼三番两次要降伏她?,她?表面?顺服,内里却是有?些不服气的。

    因此,若是拖了谢文琼下水,等时机到?时,岳昔钧一走了之,徒留谢文琼水深火热中挣扎罢了。

    谢文琼却也不是个傻的,宫中二十载并非白?住,自然知道内中凶险,又涉及自家兄长继位之事,这种拉帮结派的事情,必当慎之又慎——别看谢文瑶表现得只有?孤儿寡母,她?母妃的娘家那边,却也不好相与。

    谢文瑶的母妃荣贵妃是当朝吏部?尚书的侄女,吏部?主管选官调官的人事任命,甚么“门生故旧”自然数不胜数,皇帝还没想动这一支,便是太子即位也一时难以根除这一系。而皇后的母族却隐隐有?没落之势,皇后的父亲原本官居右丞相,去?年已然致仕,左丞相沈正儒迁右丞,而皇后族人再无有?官至如此高位者。虽然沈正儒也与皇后家交好,但终归是两家人,皇后并不能?完全信过。因而论?起母族势力,皇后与荣贵妃隐隐有?平分秋色之势,荣贵妃不需忧心皇后寻她?麻烦。

    此番,谢文瑶向?谢文琼示好,自然有?荣贵妃的示意——然而荣贵妃本不用活得如此如履薄冰。

    谢文琼心道:难道前朝真有?些甚么变故不成?

    她?不通外政,一时也想不明白?,索性暂且按下,只说道:“万幸今日尔等交谈,是被沉榆听了去?,她?已然留意过,当时不曾有?第四人在旁,不然你等着莲平庵被抄罢。”

    岳昔钧道:“多谢殿下。”

    谢文琼道:“起来罢。”

    岳昔钧于是撑身站起,略微踉跄着坐上一旁的轮椅。谢文琼看了,往日也不是没见过岳昔钧坐轮椅的模样,单是上次在驸马府的那一跪,岳昔钧起来时上下都带伤,谢文琼当时又慌又恨,巴不得岳昔钧多吃吃苦头,好搓一搓傲骨。

    许是这次岳昔钧没有?安隐搀扶,谢文琼竟看出些可?怜可?爱来,看她?缓缓向?轮椅膝行两步,右腿在前,左腿有?伤不便使力,由而以右腿拖着左腿,待等鞋子挨上了踏板,方才抬手往轮椅坐席上一撑。轮子略略滑动,轮椅并不稳当,岳昔钧手臂紧绷,腰背挺直,微微咬着牙,一鼓作气地把?身子提上了轮椅。

    此时,岳昔钧身上的薄汗香和舱室中的兰香交织,暖阳一烘,更加浓重?几分,比酒还醉人。

    谢文琼仍旧没碰那碗被搁置在一旁的醒酒汤,缓缓闭上了眼,吩咐道:“本宫要小憩片时,你不要叫人进来搅扰。”

    岳昔钧道:“是。”

    她?说了便要推轮椅去?守在门外,谢文琼仿若有?所觉,闭着眼道:“你留下。”

    岳昔钧一顿,复又道:“遵命。”

    岳昔钧看着谢文琼逐渐熟睡的脸庞,脸上没有?了生动的神情,反倒显出一丝稚嫩来。

    岳昔钧内心颇有?些五味杂陈。她?有?些不明白?究竟是哪些滋味在心中翻搅,只觉得比参禅悟道还令人捉摸不透。

    谢文琼这一觉睡得异常踏实,大略是酒意助眠,将?将?醒转之时,舱室外已然点了灯了。

    谢文琼未醒时,已然有?人来问过膳了,叫岳昔钧打发了去?。谢文琼睡了多久,岳昔钧就在心中温习经书了多久,又不敢全然入定,始终分出一缕深思关注着,这时听见了谢文琼口中呜哝两声,眼皮轻颤,似有?醒来之意,便轻声唤了唤:“殿下?”

    谢文琼睁开眼,尚睡眼朦胧,看不清眼前人是哪个,脑子也一时也不曾转过来,脱口喊了一声:“伴月?”

    话一出口,谢文琼便觉不对?,伴月身量更细,也不会在内间坐着——谢文琼猛然起身,疑心进了贼人,正待要呼人,眼神儿清明些许,吐了一口气,道:“原来是驸马。”

    岳昔钧道:“殿下既然醒了,臣唤她?们进来服侍。”

    谢文琼“嗯”了一声,岳昔钧便退了出去?,伴月、沉榆等人端盆端水进去?服侍谢文琼漱口洗脸。

    船又行了一段,便缓缓靠岸,停了下来。船楼中众人鱼贯而出,回到?宫中,又是一顿盛筵。

    晚宴还宴请了文武百官,谢文琼去?了内宫宴,岳昔钧倒不必在旁侍宴,跟在几位皇子身后,向?外宴而去?。

    宫中挂了灯,照得百亩广场一片灯火通明,列席密密,一眼望去?,虽然能?望到?头,却好似隔着百里一般,目极之处,桌椅已然看不真切了。待等宾客上座,更是人头攒动,坐着只见身前的三两桌,再往后就不可?见了。

    岳昔钧和几位皇子妃的兄弟坐在一桌,互相寒暄了一阵,岳昔钧秉持一个不言不语、不闻不问,只管慢条斯理地吃菜,有?人劝酒,便推说大夫不让,有?人攀谈,便三言两语打发,倒叫人有?些捉摸不透。

    岳昔钧对?于旁人怎看浑不在意,左右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又有?着明珠公主驸马的身份、赫赫军功在身,旁人也没奈何。

    只有?一位叫顾兴怀的与旁人不同。顾兴怀是大皇子侧妃的哥哥,坐在岳昔钧对?面?,只在互通姓名的时候和岳昔钧说过两句话。而此时,不再有?人来与岳昔钧说话,顾兴怀倒开口了:“岳驸马成亲那日,在下也曾沿街而观,排场果然气派。只是

    【请收藏文学网,努力为您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您现在阅读的是文学网提供的《驸马何日还乡》30-40

    拜堂时为何关了屋门,我等等在外间可?是好奇非常。不知今日驸马可?曾给我等解惑?”

    这话绵里藏针,岳昔钧料定他不怀好意,便微微一笑,道:“臣生长边关,公主生长内宫,都不曾亲眼见过甚么拜堂成亲,两厢害羞,关起门来罢了。只是不如顾公子见多识广,顾公子莫要取笑了。”

    顾兴怀哈哈大笑道:“原来是这般,在下还道其中有?甚么变故,猜测莫不是有?人悔婚了。”

    “顾公子慎言,”岳昔钧道,“若是被有?心人听见,要说顾公子恶意揣度了。”

    顾兴怀立刻变了颜色,道:“岳驸马可?不能?这般说,这顶大帽,在下是万不肯戴的。”

    岳昔钧故作不解地眨一眨眼,道:“我也不曾给顾公子扣帽子,顾公子何必给我扣‘扣别人帽子’的帽子呢?”

    顾兴怀吃了酒,一时没反应过来,显出呆相来:“甚么?”

    岳昔钧叹一口气,向?同桌的旁人说道:“瞧,果然糊涂了。”

    第37章 狐假虎威驸马假醋

    不等旁人接话, 岳昔钧又转向顾兴怀道:“顾公子?许久不曾见过妹子?了罢?”

    顾兴怀讶然道?:“岳驸马如何得知?莫不是时刻盯着大皇子?府?”

    岳昔钧笑道:“顾公子可太高?看我了,我哪里有这般能耐。顾公子?忘了,大皇子?还在禁足期间, 令妹恐怕也一同?受过, 顾公子怎能见得了她?”

    顾兴怀道?:“不错。正是因为明珠公主之事, 大皇子?才会?受罚。”

    “这么说?,”岳昔钧道?,“顾公子?是为大皇子?鸣不平了?”

    顾兴怀又大笑道?:“在下也没有这个能耐。”

    岳昔钧道?:“是么?听顾公子?之言,颇有些忿忿不平之意, 不知是怨我家殿下, 还是陛下,或者是——兼而有之?”

    顾兴怀道?:“岳驸马不必急着给在下挖坑, 话不投机半句多,算我自找没趣, 平白来和你?说?甚么。”

    “唉, ”岳昔钧轻叹道?,“我并非是和顾公子?话不投机,倘若顾公子?指着鼻子?骂我, 岳某也唾面自干,实在是顾公子?话里话外隐隐有轻贱我家殿下之意, 那便?恕岳某无礼了。”

    顾兴怀道?:“在下哪里敢对公主不敬,莫要再多言了。”

    岳昔钧不知他是否是大皇子?派来试探的先锋,又吃得无聊,又不能提前离席,加之装作和公主彼此恩爱这事新奇非常, 岳昔钧一时有些贪恋这种“狐假虎威”,偏生?不放过顾兴怀——

    “顾公子?好生?奇怪, ”岳昔钧缓声道?,“旁人都想我多说?几句,顾公子?倒是与?众不同?。怎么,顾公子?难道?听闻我和公主伉俪情深,便?失望了么?”

    不等顾兴怀接话,岳昔钧故作恍然大悟之色,拊掌道?:“是了,想来是顾公子?恋慕我家殿下……”

    她话未说?完,顾兴怀一口酒喷出来,坐在顾兴怀旁侧的人大叫一声,甩着被溅上酒水的手?,连连唤宫娥:“水!水!给爷端水洗手?!顾三你?忒恶心?人!”

    顾兴怀顾不上搭理他,急声冲岳昔钧喝道?:“你?胡说?八道?甚么!”

    岳昔钧道?:“难道?在下猜错了不成?”

    岳昔钧左右瞧瞧同?桌看热闹的几个人,略带不解地问道?:“请诸位评评理,难道?顾公子?这不是恼羞成怒?”

    有人眯起眼,笑而不答;有人早看不惯顾兴怀,狂笑附和;也有人阴沉着脸,不知想些甚么。

    顾兴怀着急辩白道?:“万万没有这等事!我可没有岳驸马的好福气!”

    他本是反讽岳昔钧尚了个不好相与?的公主,岳昔钧只当听不出,语中带了些生?气的意味,道?:“还说?不曾恋慕我家殿下?如今总算说?了真心?话了,实则内中还不是羡慕岳某的福气!”

    岳昔钧乘胜追击道?:“今日我便?明明白白告诉你?,好叫你?死心?——我和公主拜过了堂,她听我忆过往昔,夸过我的佩剑,她也曾赠我花,也曾为我修过面,为我请过太医,给我打过猎,陪我论?过经,和我分?过茶、下过棋、荡过秋千,她和我同?患难,互赠过书画——”

    岳昔钧顿了一顿,正色道?:“她待我千般万般好,我也爱她千般万般,你?是万不可再肖想了。”

    岳昔钧一通半真半假的话,说?起来语缓声低,却气势全开,叫人插不进一句话去。

    顾兴怀百口莫辩,冷哼一声,不再开口。

    岳昔钧吃了一口茶,就听身?后有人说?道?:“公主恐怕晚间风冷,差奴婢给驸马送张毯子?。”

    岳昔钧微微侧首,见来人是沉榆,便?伸手?接了毯子?,笑道?:“殿下有心?了。”

    沉榆微微一礼,便?回后宫复命去了。岳昔钧展开毯子?,铺在自己?双腿之上,眼含一丝矜持的得意之色,冲顾兴怀微微一笑。

    顾兴怀如鲠在喉。

    岳昔钧只道?谢文琼消息果然灵通,配合自己?做戏的时机恰到好处。

    ——她这便?是高?估谢文琼了,谢文琼在宫中并不“耳聪目明”,她既无心?、也不敢往各处放人。

    因此,听沉榆附耳将见闻一一禀报,谢文琼面上不由露出古怪之色:“她果真这么说??”

    沉榆道?:“奴婢听得真真切切,一个字都不错的。”

    谢文琼初听尚有些脸热,细细一想,便?明白了:“想来是谁又惹她不痛快了,不必管她。”

    谢文琼给岳昔钧送毯子?,也不过是做戏。适才,皇后似是随口问了谢文琼两句“和驸马相处如何”的话,谢文琼不想横生?是非,只说?“还好”,为了叫母后宽心?,便?差沉榆送了张毯子?过去。

    只是,皇后好似并不为小儿女和睦相处而开颜。

    酒阑人散,岳昔钧并未同?旁人一道?出宫,只说?在此候等公主,旁人见识过她待公主的那个劲头儿,纷纷告辞。

    外廷人几散尽,皇帝也早早回宫,只有宫娥内侍们还在收拾残席。有宫娥怕怠慢了岳昔钧,来问她有没有甚么吩咐,岳昔钧摇摇头说?“无有”。

    月上树梢,一辆车辇从内宫驶出,停在候在宫门旁的岳昔钧身?侧。

    伴月从车中钻出,来扶岳昔钧,道?:“驸马请上车。”

    岳昔钧将腿上的毯子?交到伴月手?中,自己?一手?撑着伴月的手?臂,一手?拄着拐,艰难地爬上了车。

    车中,谢文琼道?:“驸马晚膳可曾用好?”

    “谢殿下关怀,”岳昔钧在车中坐定,“好得很。”

    谢文琼饶有兴致地问道?:“本宫怎听闻有人叫驸马不痛快了?”

    岳昔钧道?:“宵小之辈,臣不曾挂心?。”

    这句倒是实话。

    谢文琼“噢”了一声,又问道?:“果真如此么?本宫怎听说?,本宫待你?千般万般好,你?也爱本宫千般万般?”

    【请收藏文学网,努力为您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