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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60-170(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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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61 章

    闻敬从明德宫出来已是三日后?, 太子对他的说辞有疑虑,对他这个人也不放心,这些他都理解, 并早就预料到了, 这三日他非常配合太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任由太子去把自己调查个底掉儿。

    像他这样被皇帝憎恶的挣扎求生的皇子能查出来?的东西少得可怜, 查出来?的东西也很可怜, 可得到这样的结果,太子反而更加不放心了。

    如此可怜的闻敬都能谋划这么大一出刺杀,闻端还能放心谁?!

    闻敬自不会对太子说, 在他暗中布置这出刺杀戏时, 还有一股势力在背后?帮了他一把?,否则就凭他手中寥寥几个人脉还能让干办处查了一个多?月还查不到他。

    闻敬不知道帮他的人是谁, 目的究竟为何,但在当下的结果来?看, 他们似乎是一条路上的。

    把?此事瞒下,无论是功劳还是猜忌都揽在自己身上,这就是闻敬想要的结果。

    “咱们五兄弟, 只有殿下您把?臣当弟弟。”

    “我需要殿下带我入朝, 殿下亦需要我, 我会是殿下手?中的一把?刀。”

    “殿下您手?上没有兵权,臣自请去戍边,为殿下去夺兵权。”

    闻敬算不上巧舌如簧, 偏每句话?都说到闻端的痛点痒点上, 闻端不信闻敬,但他的确手?中没几人可用, 尤其是在兵权上,闻敬的话?让他心动不已?。

    太子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留闻敬在明德宫里住了三日就赏赐了些东西让他离开了。

    那些赏赐多?金银和书册,正是闻敬需要的缺的。

    闻敬懂了。

    建康宫平就殿,闻敬最信重的内侍杜昌焦急等了三日,都急上火了,总算等到自家?主子回来?。

    “回来?了,回来?了,”杜昌眼眶都湿了,“殿下,您再不回来?,奴就要去明德宫要人了。”

    闻敬笑道:“没那么夸张,我与?太子殿下兄弟情深,你瞧,太子还赏了我不少东西。”

    杜昌扯着嘴角假笑两声,出了殿门去吩咐人备水主子要沐浴,再转回来?,低声对闻敬道:“徽音殿娘娘昨日派人赏赐了些瓜果。”

    “这时节瓜果可少,我居然还能得着点儿尝鲜。”闻敬惊叹。

    杜昌忧虑道:“谁知道徽音殿娘娘打的什么主意,她以?前可从不过问?您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闻敬拍了一下杜昌,让他别?表情外露叫人看了去,“你去把?瓜果与?他们分了吧。”

    杜昌不乐意,可闻敬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言,他知道改变不了主子的决定,只好叫人进来?把?事吩咐下去,叫平就殿里伺候得都牢记主子的恩德。

    “对了,我之前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闻敬正要去沐浴,猛然想起早前让杜昌去准备给骆乔的践行礼,明日骆乔就要回兖州了,他去城门送她。

    “早备好了,奴拿来?给您瞧瞧。”

    杜昌抱着一大一小两个锦盒过来?,一一打开。

    大的盒子里是一张火狐裘,小的盒子里是一本孤本兵书。

    这孤本是闻敬在贤文馆里发现的,听说此书还一度失传,他手?上这本是他抄的,骆乔应该会喜欢。

    闻敬把?两个锦盒盖上放好,明日一早出宫带上。

    翌日是个大晴天,太阳晒在身上暖融融的,日子真不错,宜出行。

    闻敬起了个大早,穿戴整齐,抱起两只锦盒准备出宫,才?跨出殿门,就看到迎面而来?的含章殿内官皮曹金。

    “请五殿下安,”皮曹金看到闻敬,快走了几步到他跟前行了个礼,看闻敬这打扮,问?道:“五殿下这是要去哪儿?”

    闻敬没答反问?:“皮常侍此时来?,可是皇后?娘娘有什么示下?”

    皮曹金就笑着说道:“皇后?娘娘请五殿下过去说话?呢。”

    “现在吗?”闻敬几不可见地蹙了下眉。

    “正是现在。”皮曹金笑着所,态度不算恭敬,却?也不像从前那般颐指气?使。

    闻敬犹豫了片刻,皮曹金忙道:“五殿下是有什么要紧事吗?可不能叫皇后?娘娘久等。”

    “我知道了。”闻敬把?手?上的锦盒交给杜昌,让他拿着在含章殿外等,然后?对皮曹金道:“皮常侍,我们这就走吧。”

    杜昌看了看天光,怕主子赶不上,急得跺了下脚才?连忙跟着去含章殿。

    皇后?把?闻敬叫来?说话?,是受了太子的请托。

    昨日下晌,闻端进宫来?给皇后?请安,将闻敬在明德宫里说的话?一五一十告知了皇后?。

    柳景瑕一听儿子被刺竟然是五皇子背后?搞得鬼,当即暴怒,就要派人去把?闻敬锁拿了送干办处去,还是太子给劝下的。

    “母后?,老五说得没错,儿现在手?上没几个可用之人,老五既能为我所用,不妨用上一用。”

    “那恶子如此胆大包天,竟敢谋害你,你还要用他?”事关儿子安危,柳景瑕理智出走,“陛下说得没错,他就是恶子,是恶鬼投胎,此恶子留不得!”

    “母后?您先冷静一下,您想想,如果老五真要杀我,我现在还能坐在这里吗?我如今能掌户部,这里面也算是有老五的一份功劳。老五不过是想展示自己的能力,想让我重用他。”

    “他展示能力就是刺杀你?他展示的什么狗屁能力!”柳景瑕气?得都顾不得端庄风度,爆粗口了都。

    “若非明德宫跟个筛子一般,老五也找不到机会,他能把?握机会,也是他的能力。倒是他提醒了我,明德宫该整顿了。”闻端冷嘲了一声:“不是这件事,我还不知道。我知道明德宫有许多?眼线,却?不知明德宫处处都是别?人安插的眼线。”

    “那他也……也不能刺杀你!”柳景瑕到底松了口,只是想到儿子受伤终究意难平。

    “母后?,若非这苦肉计,老四怎么会禁足,老三怎么会被罢朝。我倒是觉得老五还有点儿胆识,可以?一用。他被父皇憎恶,没有外家?支持,朝臣亦不把?他放在眼里,老二、老三、老四都不把?他当兄弟,他只能依靠我。”闻端勾起一边嘴角笑道:“他就算是条狼,在我面前他也只是条狗。”

    闻端要用闻敬,却?没对他完全放下心来?,索性先以?他年龄还小先吊着他,把?人养熟了再用。柳景瑕被儿子说服了,闻端请她在宫中稍微看护一下闻敬,对闻敬施恩让他心怀感激。

    含章殿里,柳景瑕看着闻敬进来?,行礼请安,差点儿没按捺住怒火,上去就是给闻敬俩耳光。

    “平身吧。坐。”柳景瑕指了右下的位置叫闻敬坐。

    待闻敬坐好后?,她细细打量起他来?。

    说起来?,她还从未好好看过这个孩子,这孩子一出生就被皇帝斥为“恶子”被憎恶,没几年生母也撒手?人寰了,宫中无人愿意抚养他,他独自在宫中长?大,如今是十二岁还是十三岁?

    这建康宫的花团锦簇下面有多?少肮脏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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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鄙,这宫里多?少孩子好生看护着却?都活不下来?,反倒是这个没人管的活得好好的。

    柳景瑕忽然就想:这孩子真的能当条忠心的狗?而不是噬主的狼?

    “皇后?娘娘唤儿前来?,有何吩咐?”

    闻敬的话?打断了柳景瑕的思绪,她整了整脸色,端起一国之母的风范,嘘寒问?暖:“今日身子如何?殿中有没有短什么?伺候的人还尽心吗?功课怎么样?……”

    闻敬一一作答:“谢皇后?娘娘关心,儿身体康健;殿中什么都不缺,贵妃娘娘还叫人给儿送来?了冬日难见的瓜果,儿十分感动;伺候的人很尽心,无人偷奸耍滑;功课尚可,王傅没说儿哪里不好。”

    两人一问?一答,竟是将近半个时辰,闻敬答到后?来?就惊了,皇后?什么时候这么多?话?这么多?问?题这么……关心他?

    转念一想,闻敬就明白了,恐怕是太子请托皇后?关心他。太子不放心,想施恩叫自己感动。

    闻敬啼笑皆非,太子何必做这些多?余的事情,只要他还是太子他就会是他手?里的刀,施这么些小恩小惠能叫谁感动,能这么容易被感动的,太子真的敢用?

    眼看时辰不早了,冬日路难行,骆乔他们要赶在天黑前到驿站,肯定不会磨蹭太久,闻敬就有些着急,想走。

    皇后?究竟什么时候能“嘘寒问?暖”完,她问?这么多?有的没的,她自己不觉得尴尬吗?

    能不能走终究不是闻敬能决定的,他甚至不敢把?心急表现出来?,以?免皇后?找到由头发落他。

    他刺杀太子,以?皇后?爱子情深不可能不发怒,现在她还能坐在这里问?自己一堆废话?,必然是太子劝住了她,那自己就更不能将理由交到她手?上了。

    外面太阳越升越高,闻敬估摸着时间,知道自己这会儿就算八百里加急也赶不上给骆乔送行了,一股失望和委屈袭上心头。

    准备好的礼物又没有送去出。

    “皇后?娘娘,儿有一事想跟您请教。”

    已?经赶不上了,闻敬也不着急了,皇后?要聊天是吧,那就聊,聊他三天三夜,谁先趴下谁是狗。

    闻敬疯了,疯狂跟皇后?请教各种鸡毛蒜皮的事情——伺候的宫人偷懒耍滑要如何才?算恩威并施?骑射太差被王傅批评了要怎么办?徽音殿娘娘赏了瓜果我要不要去谢恩?太子殿下说我穿的衣裳短了可是尚服局不给做新?的怎么办?王傅布置了功课“止戈为武”,我不知道哪种意思才?是王傅想要的,娘娘能帮我解答一下吗?

    柳景瑕也要疯了,闻敬这死孩子什么意思,故意折腾她?

    第 162 章

    彭城王大?婚后, 所有人都认为他该重返朝堂了,甚是有传言说彭城王会协理吏部,传得有鼻子有眼, 什么皇帝提出席司徒已经同意。

    现今的吏部尚书姚奎可是彭城王妃的外祖, 若闻绍真的协理吏部,吏部以后恐怕就是闻绍的一言堂了。

    太子为此大?为紧张, 连着两日召心腹属官商议对策。

    蛰居多日不搞事的周祈知晓前头的动静, 狠狠嘲笑?了闻端的草木皆兵。

    早朝上, 太子看了一眼列班在侧的闻绍,后者朝他奉手行礼,意气风发, 看得太子心不住往下沉, 之后朝臣奏事他都没心思细听,一直盯着与坐上皇帝的动静。

    在工部奏毕皇陵修缮事后, 一名御史出列,朗声弹劾太仓署亏空税米廪藏罪大?恶极。

    此言一出, 满殿哗然,税米可是关?乎国?本。

    宋国?征春秋两税,春税征铜、帛等物, 秋税主要征米粮。各地征敛的米粮先?存放在于衙仓, 鱼鳞册上报户部核对无误后移太仓署, 太仓署总管九谷廪藏之事,拿到鱼鳞册后根据京都与各地的需求下令让州县各仓把税米转运至几处主仓,再分运到各地军仓和京都太仓。

    太仓署要是亏空税米, 那就是动摇国?本的大?事。

    不说各级官吏的禄米就是太仓署以给, 各地军仓储藏的米粮一是给将士们发放军饷一是储备防灾,军仓出了问题, 是想要边关?将士们饿着肚子抗敌么?

    事关?税米,闻端也?不走神了,怒视跪地喊冤的太仓令。

    太仓令只是个?七品官,官小权大?,上头有司农寺卿等管着,还有户部督查,更有御史盯着,他怎么敢动税米。

    “每年税米入仓,皆铭砖以记,储粮何来、数量多寡、入仓日子以及授领粟官何人,每出粮亦会详实记录,户部每旬皆会派人查账,臣万不敢亏空税米,请陛下明鉴!”

    这时?,户部侍郎出列,道:“禀陛下,臣于三月前查账发觉京都太仓税米出入有误,后经?多番查实,太仓税米的确有亏空,各地军仓还未可知?。”说罢拿出了一本账册。

    太仓令匍倒在地上,惊骇地看着户部侍郎和他手中的账册。

    闻端对出列的户部郎中亦愕然,他转头看向户部尚书,后者手持笏板老神在在,明显是事先?知?道这一出的。

    什?么意思?

    户部上下都知?道这事,却没有告知?他这个?太子?

    一旁闻绍低声说道:“太子竟不知?此事?户部无一人将此大?事告知?太子吗?”

    闻端收敛心神,不理闻绍的假关?心真看戏。

    “户部此举实在过分,他们把太子置于何地。”闻绍声音带笑?,很是愉悦。

    闻端转过头,充耳不闻。

    这时?,闻绍出列,对御座上的皇帝奉手说道:“父皇,税米乃国?之根本,儿臣以为该详查严惩,动税米者当以谋逆论处。”

    御史道:“彭城王说得好。”

    闻绍志得意满微笑?。

    御史接着道:“敢问彭城王,你指使?人强借税米,又该以何罪论处?!”

    闻绍脸上的笑?顿时?僵住。

    御史对皇帝道:“陛下,臣已查实,五营校尉张吉等人强借太仓税米,三年已近百万石粮。”

    朝堂上又是一阵哗然,百万石粮,百万啊!

    朝廷一年征敛的税粮也?不过二百万石左右,还得看老天爷的脸色,张吉怎么敢!

    “张吉等人借粮,与彭城王何关??”皇帝问道。

    御史答:“张吉等人‘借’粮,持有彭城王的印信,叫太仓署不敢不‘借’。”

    “三弟你……”闻端指着闻绍,嗐了声:“你难道还缺吃喝,竟指使?你舅父去强借税米,你这是为何啊!”

    闻绍总算是回过神来,朝皇帝跪下喊冤,他并没有给过舅父什?么印信,更没有让舅父去太仓署“借”粮,他根本就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事关?税米,容不得含糊,众臣恳请彻查,无论是京都太仓还是各地军仓皆要一查到底。

    皇帝痛心疾首,问席司徒:“席卿觉得呢?”

    席荣道:“臣以为必须彻查,无论是关?于税米,还是……彭城王喊冤,都必须彻查。此事交由御史台和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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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寺一起督办,陛下以为如何?”

    “……就按席卿的意思办吧。”皇帝点头。

    席荣再道:“事情尚未查清之前,彭城王还需避嫌,就先?在府中静候结果吧。”

    闻绍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呆掉了,这意思自己被?禁足了,没查清之前不得出府?

    闻端差点儿没笑?出来,好,禁足得好!

    皇帝欲言又止,最后在闻绍希冀的目光中摆了下手,说:“就照席卿的意思办吧。”

    闻绍颓倒,杀了舅父的心头有了。

    下了朝,闻端的好心情一路持续到明德宫,原本还担心闻绍回朝要执掌吏部,现在他此生能不能回朝还不一定呢,要是坐实了他指使?张吉的罪,说不定还能夺了他的亲王爵,操作得好把他贬为庶民?也?不是不可能。

    哈哈哈哈哈……

    闻端实在是太开?心了。

    开?心到见到周祈都不那么烦了。

    “你找孤有何事?”

    “我听说,你们宋国?的国?库亏空了。”周祈坐在主位上慢条斯理地喝茶,看到闻端进来起都没起一下身。

    闻端顿时?沉了脸色:“太子妃倒是消息灵通。”

    周祈微笑?:“过奖。”

    闻端冷冷道:“太子妃来找孤,不会就是想奚落一下吧。”

    “何必对我如此大?的敌意,你都叫我太子妃了,我们可是夫妻,共荣共辱,你说对不对。”周祈放下茶盏,走到闻端面前,摸了一把他的脸,遗憾摇头,“你长?得倒是还不错,就是老了些?,本公主喜欢年轻鲜嫩的郎君。”

    “放肆!”闻端怒斥:“周祈,注意你的态度。”

    周祈轻笑?一声:“你想知?道我对这件事的看法吗?”

    闻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周祈说的是国?库亏空之事,他甩袖:“孤不与妇人论政。”

    “那可惜了,我还想给你出个?主意呢。”周祈摊手,旋身往外走。

    主意,一个?妇人能有什?么主意,口气倒是大?不过。

    闻端不屑,可看周祈迤迤然的背影,心里?又像猫抓似的痒,周祈能有什?么主意,好主意还是馊主意?

    “你站住。”闻端终究还是刚不过自己的好奇心,把周祈叫住,“说说你的主意。”

    周祈站在门外,嗤笑?:“刚刚我想说,你不想听。现在你想听,我又不想说了。”

    闻端气结,他很想硬气地说“孤还不想听了”,可实在是好奇周祈的主意,语气些?微软化了点儿:“你怎么才想说。”

    周祈下巴一扬:“求我。”

    闻端:?!

    不说算了!

    闻端大?怒:“滚滚滚……”

    周祈反倒又进来了,笑?说:“我现在又想说了,不用你求我了。”

    闻端:“……”疯子。

    “我听说,是你三弟指使?人亏空的,但你三弟不承认。”

    “他怎么可能会承认,承不承认都没用,此事关?系重大?,不是他狡辩几句就能轻轻放下的。”

    “你去进言,让你三弟亲自去查。”

    闻端瞪大?了眼,一脸“你是不是疯了”,现在老三被?变相禁了足,他高?兴还来不及,还叫他去进言让老三去查,有毛病啊!

    “我听说你三弟的舅父亏空国?库有三年之久,这么长?时?间,太仓署怎么平的账,户部为什?么没有发现,各地军仓情形未可知?,你觉得这里?面牵涉有多广。”

    闻端垂眸沉思,先?头被?老三禁足的事高?兴得冲昏了头脑,现在冷静下来一想,这里?面牵扯到的恐怕不仅仅只是太仓署和张吉,区区一个?张吉要那么多粮做什?么呢?

    “让你三弟去查,他为了自己的清白不会不尽心,届时?得罪人的事可就都是你三弟的,你凭白得了个?兄友弟恭的好名声,不好么。”周祈倚着凭几,看闻端纠结皱眉得蠢样看得想笑?。

    闻端狐疑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周祈抬手顺了顺鬓发,盈盈笑?道:“我说了,我们夫妻一体,共荣共辱呀。”

    她生得美艳,这动作做起来极是风情万种,即使?是厌恶她如闻端,也?不由得心头一荡。

    “我不信你这套说辞。”闻端摇头,“你不过是想看我们宋国?的热闹,我们宋国?越乱,对你们齐国?越有利,不是么。你对你们齐国?皇帝倒是忠心耿耿。”

    周祈脸上的笑?霎时?没了,凶狠道:“骂谁呢!”

    闻端错愕。

    周祈白了闻端一眼:“蠢东西。”起身走了。

    闻端傻眼了片刻才想起来周祈姐弟俩不和,无怪她忽然生气骂人。

    可闻端觉得自己也?没有想错,周祈与弟弟不和,与她心向故国?不矛盾,她想回齐国?,他知?道。

    对周祈的主意,闻端犹豫了许久,还是决定不听。

    好不容易让闻绍禁足,自己还为他请缨查案,又不是有病。

    周祈只是想看宋国?更乱而已,听她的就是上她的当了。

    倒是有一点儿叫闻端警醒,周祈的消息未免也?太灵通,上晌在朝上的事,她下晌就知?道了。

    想到自己这筛子般全是洞的明德宫,闻端再一次惊且怒-

    兖州,鲁郡。

    席豫接到建康来的急信,立刻下令彻查兖州军仓。

    仓曹道:“咱们兖州军仓应该没什?么问题,账册条目都一清二楚。”

    他话才落,就被?打脸了。

    兖州军仓查出一匹掺石的米,足有五千石之多。

    第 163 章

    兖州仓曹吴灿, 在任上八载有余,自认兢兢业业从无差错,无论度量、庖厨、仓库、租赋、徵收、田园、市肆之事, 哪件办得不是井井有条, 哪年没得使君夸赞奖赏,他就是兖州官吏的榜样。

    谁曾想……

    谁曾想……

    吴灿快马加鞭赶到设在鲁郡以西?瑕丘处军仓, 都不待马停好就滚了?下来, 被士兵扶起, 飞跑进?仓库。

    “掺石的米在哪里?快带我去!”

    吴灿一叠声喊,瑕丘军仓附近驻扎的护军在发现出事后就接管了?军仓,士兵在前给吴灿领路, 到了?西?边的一个库房。

    五千石粟米堆得老高, 吴灿弯腰抓起一把,摊开手, 粟粒与石子一齐从指缝掉落,就这么一把粟米竟有半数是石子。

    “授领这匹粟米的人是谁, 入库铭砖的胥吏是谁,都给我带来!”吴灿怒吼。

    瑕丘护军士兵答道:“吴仓曹,发现问?题就立刻派人去抓了?, 授领的是罗维, 给他逃了?, 铭砖的倒是没逃,可他坚称自己没亲眼见?过这匹粟米,罗维拿了?条子让他铭砖, 他没多想就刻了?, 用了?重刑的,看来是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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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个中内情。”

    “罗维逃了??”吴灿狐疑:“他逃这么快?”

    “听他娘子说?, 是咱们查仓时就收拾了?些细软逃了?,妻儿老娘都不管了?。”士兵愤慨道。

    吴灿要?怄血,气得呼哧呼哧直喘气,恨恨地踢了?一脚堆在地上的掺石米。

    “老吴,你跟这儿粟米发气有什么用,先叫人把米筛一遍,看能?筛出多少来。”

    门外进?来一面白青年,吴灿闻声转头,对来人拱了?拱手:“老彭,使君叫你来的?”

    来者是法曹彭良,以酷厉的刑讯手段闻名,兖州有句话叫“没有彭易直撬不开的嘴,除非死人”,彭良的高祖就是在汉廷搞刑讯的,一路传到他,可谓是家学渊源。

    “那胥吏我去看过了?,的确知之甚少。”彭良走到吴灿身旁,抓起一把粟米掂掂,“五千石米,罗维一人就能?瞒天过海?”

    吴灿冷静下来,说?道:“他还有同谋。”

    彭良点头:“兖州各仓你最了?解,咱们把人找出来。”

    “我这就去架库拿名册,不信内鬼找不出。”吴灿理了?下衣襟,杀气腾腾地出了?库房。

    瑕丘军仓所?有官吏都被关了?起来,除了?一个逃跑的罗维,但这里是兖州,他没有路引节符能?跑哪儿去呢,抓到人是迟早的事。

    吴灿与彭良配合无间,在被关押起来的一群人中挖出内鬼三?个,彭良亲自审讯后供词送到了?席豫的案上。

    席豫的奏表已经写好,有两?份,就等?着彭良的审讯结果,再选择送哪一份去建康。

    建康又问?题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但这个问?题出在谁身上却很有说?法在里头。

    “五千石粟米全部过筛,只?余下两?千一百石不到。”吴灿很是自责。

    审讯的结果出来,包括罗维在内的四人是收了?别?人的银子把掺石米给入了?库,入库后准备与库中要?处理掉的陈米掺和在一起,等?到需要?放粮赈灾或是平准粮价时,就把这些米出库。

    四人里应外合,原以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使君忽然下令排查窖库,罗维跑得快,另外三?人慢了?一步被看押起来。

    “竟是一半都不到,”席豫冷笑一声,对厅中众人道:“你们说?,建康要?那么多米作甚。”

    “那就要?看,要?这些米的人究竟是谁。”别?驾魏友说?道:“真是彭城王要?这些米么?三?年,近百万石米都去了?哪里?”

    席豫微眯了?眼,片刻后,拿过案上右边的一封奏表盖上印,派人快马加鞭送去建康。

    无论如何,兖州是绝不会吃这个亏的,除了?兖州,其他仓恐怕也不能?幸免,就看建康要?怎么应对了?。

    “传令骆衡,备战东魏,别?放过任何风吹草动。”席豫下令。

    建康出了?这动摇国本之事,其他三?国能?没一点儿动静?

    建康京。

    大理寺为查清太?仓亏空案已连轴转了?半个月,上到大理寺卿下到书?令史?,每个人脸上都没有一丝轻松之色。大理寺卿席矩更是严肃冷酷得能?吓哭路过的孩童。

    不查不知道,越查越心惊。

    宋国粮仓除了?京都太?仓,在冀、兖、徐、襄、荆、秦等?州设有军仓,在江、湘、越三?州设有监仓,这么多仓储就没一处没问?题的。

    其中尤以湘州的长沙监最为严重。

    湘州刺史?左时已近耳顺之年,年老体衰对州中事务没多少精力管理,都是交由手底下的别?驾和司马,这两?人一个比一个奸猾,好处没少捞,事情没在做。

    再加上长沙郡还有个长沙王府,长沙王虽然年纪小,但府中的老王妃不是什么善茬,十分喜欢插手州务培植亲信。

    湘州的各项事务那叫一个乱,州中各势力盘根错节,好好一个鱼米之乡被搞得乌烟瘴气。

    “父亲。”

    席矩又在大理寺公廨熬了?一夜,是被席荣派去的人给叫回府的。

    “案子要?查,自己的身子也要?顾着,你要?是病倒了?,还得麻烦家里人照顾你。”席荣正在作画,席瞮在旁磨墨。

    席矩按了?按眉心,他的确很疲惫,可半点儿不想休息:“父亲,此案牵涉太?广,不尽早查实结案,恐其中再出变数。”

    “你呀,总是爱较真。”席荣摇摇头。

    席矩不同意父亲的说?法:“非是儿较真,事关税米,在乎国本,半点儿马虎不得,况如今已有民怨,不尽快处理怎么安民之心。”

    席荣放下笔,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画作,满意地落了?印,才走到长子身边坐下,道:“你知道为父为何选在此时把事情捅出来吗?”

    席矩一怔。

    席荣道:“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去岁大旱,四国皆损,齐国尚还能?支撑,二?魏没有三?年恢复不了?元气,我们又与齐国联了?姻,齐国少帝不想被史?书?记成个两?面三?刀之辈,他不敢就撕破脸。即使知道我们国内空虚,他们也动不了?我们。所?以,你还有时间,不必急于一时,查清了?查细了?才好。”

    “三?国大肆传播此事,百姓怨声载道,不尽快安抚民心,恐生民乱。”席矩真正不放心的是民怨。

    “不止是百姓,军仓出事,边关的将士们难道就不会怨?”席荣反问?。

    席矩一肃:“无论是百姓还是将士,都不能?出乱子。”

    席荣笑了?一下:“放心,出不了?大乱子的。百万石粮听起来是很多,但散在各州县又算不上多了?。实在不行,就从建康到各县,所?有官吏减俸,皇帝以身作则,建康宫率先缩减用度。叫百姓和将士们看到皇帝的决心。”

    席矩:“呃……”

    父亲安抚民心的办法真是离谱中又带着合理。

    “对了?,还有一事。”席荣看了?眼席瞮,说?道:“我已下授符,叫瞮儿出任湘州刺史?。”

    席矩微愕:“父亲,瞮儿还年轻,他出任湘州刺史?恐难服众。”

    “就是要?个年轻的去湘州闹一闹,左时那老东西?把个湘州治理成个什么鬼样子。”席荣端起茶盏,“能?不能?服众,就看瞮儿的本事。老二?去兖州时年纪也不大,这么多年不挺好么。”

    “祖父、父亲请放心,儿定?不会堕了?家中名声。”席瞮奉手。

    席荣轻啜了?一口茶,嘱咐:“湘州、江州是我们宋国粮仓,你去了?长沙郡务必记得,米粮才是湘州的重中之重,不可出差错。”

    席瞮道:“儿谨记。”

    “长沙王不必过于看重,正好太?子被刺还没结,我叫人把老王妃‘请’来建康,省得她给你使绊子。”

    “多谢祖父。”

    席矩见?事已定?下,便不再多言,也嘱咐了?儿子几句,然后就被父亲赶去睡觉了?。

    时间已经到了?腊月,元节将至,席瞮的任命已经下来但他还没有动身,一众友人得知他升迁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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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品刺史?牧一州,纷纷道贺并宴请。

    太?子得知后也将席瞮召进?明德宫勉励了?一番。

    闻端已经是在努力地拉拢人心了?,趁着闻绍被禁了?足,他拉拢了?不少闻绍以前的拥趸。

    看得周祈、闻敬不约而?同摇头。

    那种墙头草有什么好拉拢的,真要?笼络还不如上疏减赋以笼络民心。

    闻敬委婉地提醒了?一下太?子,现在朝中为了?国库亏空之事焦头烂额,民间亦是怨声载道,太?子有什么打算都押在亏空之事结了?之后会更好些。

    大概是在朝中从未有过如此顺遂的时候,闻端有些飘了?,对闻敬的提醒嗤之以鼻。

    闻敬被太?子点了?句“畏首畏尾能?成什么大事”,把到嘴的话都咽了?回去,冷眼旁观太?子在朝中种种作为。

    皇帝不喜太?子,更喜老三?,为了?老三?皇帝也不会看着太?子放肆的。

    果不其然,在除夕宫宴上,皇帝因太?子敬酒是微微洒出来些,大发雷霆,当着群臣把太?子狠狠斥责了?一番,甚至有不少诛心之言。

    闻敬没有资格去除夕宫宴,是在元日当天听说?太?子没去大祭才知道皇帝叫太?子在宫宴上跪了?足有一炷香时间,太?子回到明德宫就发了?热,起不了?身去大祭。

    宋国元嘉二?十二?年元日大祭,太?子病倒,南康王腿脚不便,彭城王和东海王被禁足在府中,五皇子没资格,最后大祭上皇帝身侧竟是无一个儿子。

    第 164 章

    永嘉二十二年的元节, 建康京稍显冷清,因国库亏空而致的民怨沸腾,让新年的爆竹都不太响了。

    老人坐在门槛上, 目光空洞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名目繁多的税赋早就把他的背脊压弯了,埋头在地里刨食一整年也只勉强叫全家人吃饱肚子, 这还得是在丰年, 若是遇到灾年别说吃饱了, 活着就已是万幸。

    百姓已是如此艰难,可官老爷们还不知足,百万石粮啊, 那不得堆成一座小山, 普通人根本无法想象的数量。

    “阿翁,吃饭了。”

    小女孩儿脆生生的呼唤把发呆的老人唤醒, 老人慢吞吞起身走进屋里,一家人都在, 就等着老人入座。

    因是年节下,桌上终于见到了荤腥,老人把肉夹给孙子孙女, 难得吃到肉的小孩儿们很开心, 大人们却吃着菜很沉默。

    他们都在担心, 朝廷出?了这样大的事,为了补这个窟窿,今年的税赋会更高。

    日子已经很艰难了, 税赋再提就真的要活不下去了。

    沉默压抑的老人一家只?是这广袤大地里的一个缩影, 近三百年的乱世?与战火,百姓流离失所, 朝不保夕,有的村落一村都见不到一个青壮,有的村落更是一个人都没有了,田里的野草长得比人还高。

    这天下什么时候才能长平久安呢?

    唉……

    “唉……”

    骆鸣雁夹菜的手一顿,抬头看了眼主?位上的男人,垂眸继续沉默夹菜。

    这已经是他第五次叹气了,她知道是特?意叹给她听的,但?她不想搭理。

    朝堂上的事,他一个大男人都搞不定,难道还指望她这个后宅妇人不成?

    “王妃觉得饭菜还可口否?”闻绍终于按捺不住,暗戳戳点骆鸣雁,“我却觉得比起以往要差了不少?。”

    骆鸣雁道:“妾身觉得尚可,王爷若是觉得差了,定然是厨子不尽心,王爷以为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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