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张照片,上?面赫然是热心姐装扮却是一头短发的人!
宋军账号可是他花钱建起来的,当初宋军只是个小博主,祁树深谙网络之道,让他花钱养这个号,为的就是明?里?暗里?传史雁柔私奔的事。
后来号逐渐做起来,祁天阳便没再去管,只是偶尔拨点钱给宋军用用。
他得意洋洋晃着脑袋,反正任务完成?就能跑路,他也不怕坦诚相待,开门见?山道:“加上?这个,再加上?你今天骑过?来的机车,我就能确定,你就是热心姐!”
众人一看,照片里?果然不是大众印象里?的长发,月光与火光相映,照亮鸭舌帽下的细碎短发。
转眼再看向怀玥,无论是耳侧的头发形状和长短都非常相似。
证据摆在面前,不可思议的猜想成?真,众人瞳孔疯狂震颤,“我靠……”
“那他到底是男是女啊?”
“原来热心姐一直在我们?身边吗?”
“天呐……”
私语声不断响起,众人心痒难耐,要不是有保镖堵着门,如此?震撼的消息他们?一定拔腿狂奔出去奔走相告!
距离怀玥最近的田妍也成?为了视线焦点,事已至此?她不得不相信,但?是她却忽然站到怀玥旁边,昂首挺胸,用下巴看祁天阳。
“所以呢!所以你在这里?大呼小叫为了什么?我看你说了这么多也没实质性证据啊!再说了,你一个臭罪犯在这里?牛气什么啊!”
话题骤转,部分人也反应过?来,看向祁天阳的表情?顿时变得嫌弃。
话糙理不糙,不管怀南是不是热心姐,拜托,祁天阳这位大哥明?显更像罪犯好吗!
察觉到异样眼光,祁天阳脸色微变,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人跳出来,他眼珠转了转:“当然有证据,别墅她肯定受了枪伤!”
话落,他侧眸看向怀玥,眉峰洋洋得意挑起:“怀南,他们?也没说错,我本来就是推测而已,所以你就脱个裤子好了,只要你表示一下,你就还是他的人。”
话说的隐晦,怀玥却听?懂了。
原来,原来这就是顾山河做出的试探。
她何等了解对方,瞬间明?白这一出戏的用意。
“鱼上?钩了,那我也要开始收尾了。”低声呢喃一句,一直都没有任何反应的怀玥唇角忽然牵起一缕微小的弧度。
所有人都看得分明?,沉静、自信、甚至是气定神闲。
祁天阳笑意一僵,心中?莫名?有股荒谬的恐惧感升起,他后知后觉发现她似乎从头到尾都在等他暴露什么,先挑衅再忍耐,最后确认。
她面无表情?根本不是因为露馅,而是在不屑!意识到这一点,祁天阳神色一慌,低头看了眼假手,连忙背在身后,往后疾退。
保镖们?瞬间挡在他面前,战况一触即发。
“你这脑子倒是要比他们?聪明?一点。”怀玥视若无睹,声音不辨喜怒,她慢条斯理摘下鼻梁上?的眼镜,慢腾腾折好,放到了桌肚里?。
眼镜一拿,不知为何所有人都清楚的感觉到了一股异常明?显的气场转变,原本的怀南气场随和、平易近人,属于那种你朝他笑一笑,他就会回?以一个礼貌斯文或者调笑笑颜的人,但?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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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此?刻,她仅仅是稍稍抬眸,一种令人臣服的压迫感油然而生。
宛如暴躁、压抑已久的野兽出笼,虎视眈眈紧盯猎物,仿佛下一秒就要扑出去撕咬猎物。
可让大家意外的是,她不疾不徐站起身,无视所有紧张的保镖,从容不已从兜里?掏出银色指虎,慢慢扣上?指尖,语气也慢腾腾。
“可惜你还是太笨了,既然猜我是她,为什么想不到我会有所准备呢?被顾山河利用,还当自己?惊世之才,啧,好傻X。”
直到扣好,怀玥才真正抬头望向祁天阳,讥讽道:“不好意思,在你进来的第一瞬间,我的人也开始行动?了。”
祁天阳一怔:“你什么意思?”
怀玥笑意顿收,冷冰冰看着他:“字面意思。”
“你猜的很准,可惜没你没猜到我最擅长的就是预判敌人的预判!”
察觉到被试探的那一刻,她就非常清楚连顾山河都不确定她到底有没有问题,所以故意入局,所以通讯方式都是通过?代码链接,所以她早就让孙妃带队侦查!
猎鹰的兵,就是躲到天涯海角都能给找出来,再说,她都提前给钟缘一个电耗子防身了。
怀玥微微歪头,唇角的笑肆意不减:“我今天来鎏金,为的就是你啊,蠢货。”
她虽然在笑,眼神却凶悍,又宛如淬了冰碴子,谁一对上?眼,便下意识哆嗦几下。
躲到边上?的田妍向来有眼力见?,意识到她要动?手了,连忙推搡陈韧去堵门,“千万不能让其他同学进来!”
“你他爹的果然就是她给我干死她!”而这一边,祁天阳根本就不用看伤口了,这气场和眼神,绝对就是毫不犹豫砍断他手的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他大叫着让保镖行动?,自己?则躲到讲台处,连忙给阿克去电,打通后,他慌忙道:“让顾霆他们?行动?!把他们?三个都干掉!怀南就是热心姐!”
“砰!”忽然,一个保镖的身体?重重砸在讲台上?,壮硕身躯将其砸了个四分五裂。
人就倒在他身边,手腕以一种扭曲形状反转了三百六十度,见?此?,祁天阳重重打了个寒战,完全没听?见?话筒里?传来的是阿克的惨叫声。
他只顾着朝哀叫声不断响起的前方看去,然而瞳孔却因惊恐不由自主放大了。
所有学生都挤到了后排一堆,目之所及,曾经犹如女战士亲临战场,残虐无情?砍断他手的女人,顶着曾称兄道弟的俊美面孔,像忍耐许久的杀神重现天日?,以绝对的压制一拳一拳揍在保镖面孔上?,丝毫不留情?,
脸颊上?的肉像波浪一样在晃,牙齿爆裂,血色横飞,银色指虎上?还隐约沾着碎肉。
她动?作又狠又快,连转身欲逃的宋军也没放过?,先是一脚踹肚,再是一拳击飞两颗门牙!
祁天阳看得很清晰,甚至能看到弯曲平面上?刻着的豹形纹路,以及尖锐凸出还闪着冷光的锋利尖角。
下一秒,他反应过?来看得这么清晰是因为指虎居然已经近在咫尺,铁锈味道的血味逼仄,令人作呕。
操操操,打到眼前了!就这么快?祁天阳被她打过?一次,上?次带来的本能恐惧犹存,顿时吓懵了,惊叫一声连忙转身爬。
轻松解决完毕所有人,怀玥收回?充满恐吓意味的拳头,在他往后退的时候,眼疾手快抓住了他后脑勺的头发。
休息这么几天,伤没全好也差不多了。
憋了这么久的一口气,怀玥笃定要好好撒一撒。
她直接把他揪起来,面朝地,控制好了力道重重往下磕去。
每磕一下,她就说一句话。
“知道我……”
“砰!”
“为靠近你们?……”
“砰!”
“这群垃圾……”
“砰!”
“背了多少书吗!”
“砰!”
那无数个废寝忘食的日?夜,那小半年为了学习流水般哗哗流掉的钱,那些开了又关的每门学科的补课视频,她在徐海市那栋普通小出租屋抓耳挠腮,做不出题目就死命刷,刷完第二?天还要起来锻炼,少一分她都懊恼的不行,宁愿不睡也要搞懂错在哪里?。
她从来没有人和任何人抱怨过?不爱学习的自己?需要付出多少努力才能考上?状元,一来是没必要,二?来那是她的职责。
怀玥也不是没有想过?放弃,但?支撑她走下去的,是那一份死亡报告,是含冤而死的老周,还有本就孤苦无依还要蒙受无妄之灾的史雁柔奶奶。
偶尔午夜梦回?,她总是会梦见?史雁柔湿漉漉站在镜子前,哀怨地看着她,好似在问她为什么不努力一点。
百来个日?夜辛苦至极,为的就是今天,亲手痛击杀害她的混球。
可就像她对钟缘所说,活着的人做什么,对于逝去的人已经毫无意义,但?是不做,连意义都不复存在。
最后一下,怀玥面无表情?提起整张面孔几乎称得上?血流成?河的祁天阳头发,迫使他看向自己?。
“你发现的太晚了,蠢货。”
祁天阳上?下四颗门牙全部掉落了,血糊了满口满面,面对嘲讽,奄奄一息的他却努力勾起唇角,“你不能杀我,对吗?你杀的人……咳咳……全部都是罪犯……”
死到临头了,祁天阳还能想明?白,如果怀玥要动?手,陈停云逃不过?,乔思逃不过?,谁都逃不过?。
怀玥觉得他的笑刺眼,无视身后身旁或高或低的抽气声,心平气和地问:“为什么要掐死史雁柔?”
他没说话,只是眨着眼睛,盈满痛苦的瞳孔中?忽然闪现过?一丝痛快的笑意。
还能为什么?祁天阳想,大概就是因为他实在看不得有人纵然身处泥泞却比白莲纯净,那衬托得他就像一个不折不扣的魔鬼,于是他便成?为了魔鬼。
怀玥从他眼神中?擢取到这层意思,心里?大概清楚了,于是她冷笑一声,松开了手。
任由他像一滩烂泥坠入血泊,她自上?而下俯视这团垃圾,轻描淡写说:“你又错了,我不是不能杀你。相反,我完全有权利让你拥有一种最痛苦的死法。”
叶红菱的出现让她明?白,特别鉴察小组的人不能光明?正大动?手,不代表不能背地里?。
特别鉴察组,监察制度与官员,权利凌驾于所有人。
怀玥捏紧拳头,让指虎扣得更紧,确认一拳下去鼻梁能歪后,她俯下身。
靠在祁天阳耳边,逐字逐句缓缓道:“你杀害史雁柔是既定事实,死刑逃不了。死刑一般电刑或安乐死,这种方式对你来说太便宜了,我知道有一种神经毒素,能让人死得非常痛苦。”
“祁天阳,你好好等着,好好看着,你执行死刑的那一天,执行官一定是我。”
“但?在之前,你还要凄惨地活着,受尽万人辱骂。放心,你经历的一定会比他们?还要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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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玥一向不爱说这么多话,只是她非常清楚像这种恶种其实是最怕死的,对待他人张牙舞爪,面对狠角色跪的比谁都快。
她就是要祁天阳在漫长的判刑过?程中?感到恐惧,不敢奢望原本属于解放的一天到来。
话落,她干脆利落冲他鼻梁上?打出一拳。
见?他彻底晕死,怀玥直起身,对一直等在通讯器对面的小季说:“让小陈把定时炸弹拿过?来。”
第 83 章
“定时炸弹?”有男生听见这四个字, 脸色瞬间惶恐起来。
在怀玥动手的第一秒,他?和大家就躲到了教室最后面,眼睁睁看她出拳出脚, 动作快到仿佛都有重影, 一击下去?必断骨流血,每听到一声咔嚓声都令人毛骨悚然, 冷汗直流。
和同学厮打的程度完全不一样,无论从血腥还是狠辣程度, 简直就?和火拼无疑,更别说对祁天阳的猛击狠打,活生生把人牙都敲碎,更是让他们情不自禁打冷颤。
当然, 怀南是热心?姐的劲爆消息比起这场面更叫人震撼。
“你……你不会是想?炸死我们吧?”越想?越害怕, 男生哆哆嗦嗦询问。
很快, 众人也从刚才转瞬即逝的打斗中回过神来,眼前仿佛还印着怀玥果决的出手,听言纷纷露出了惊慌表情。
窃窃私语响起,怀玥暂停通讯, 终于转身?看向相处时?间并不长?的同?学们。
他?们面色各异, 有惊慌、不解、迷茫,更多的是怔忡, 好像还没有想?明白她怎么从怀南变成了热心?姐。
他?们是这场卧底游戏的过客,游戏即将结束,按照以往,她会毫不犹豫抽身?离去?, 可?这次太特殊,不是危机四伏的毒圈, 亦不是凶神恶煞的hei帮成员,只是一群还未踏入社会的少年。
她手上和脸上还沾着血,血液呈喷溅状,分?散在面孔上看起来一定很可?怕。
怀玥想?擦,抬起手肘才意识到今天衣服颜色很浅。
“那个……”距离她最近的一个女生小心?翼翼递过来一包纸巾,“给你。”
怀玥动作微顿,女生的手在发抖,似乎很害怕的样子。
她记得她,一个很安静的女生。
没来过几?次班级,但她记得,偶尔对视一眼,她总会朝自己羞赧地笑笑。
撒完气情绪还未完全?消散,怀玥昂藏怒意的眼波闪了闪,最终还是朝她轻轻点头,接过了纸巾。
胡乱擦干净血迹,直到指尖黏腻消失,她才长?舒一口气:“谢谢。”
女生羞涩地摇头:“不客气。”
如此截然不同?的态度让众人终于确认怀玥并没有恶意,早就?想?高声惊呼的田妍为缓解气氛,上去?就?往男生肩膀上拍了一掌。
“她干嘛要?炸死我们?你神经啊,你没听见刚才她问祁天阳史雁柔的事??很明显,祁天阳就?是凶手啊!”
没去?管男生莫名挨了一记后委屈的表情,田妍大着胆子冲到怀玥面前,她眼神亮晶晶的,好似看到了什么惊奇的事?物。
“我就?说你那么会撩妹却不见你正?儿八经恋爱呢!展厅是你吧?是你救了我吧!”
她太热情,甚至还拍拍胸脯表示:“放心?吧,我们是不会说出去?的!”
有她打头,不少同?学也大胆起来,纷纷表示绝对会保密,K3班这一趟动静弄得太大,幸亏一进来祁天阳叫保镖把教室窗帘拉得严丝合缝,还锁了前后门,不然外面同?学早就?冲进来了。
想?起最近网上对热心?姐的谴责,大家心?照不宣选择了沉默,默默再次拉紧窗帘,彻底阻隔外头听到动静的别班同?学试探的目光。
门把一直在晃,陈韧用?背抵着门,也忍不住感?慨,这可?真是太劲爆了!
“应该有人会报警,你先走吧。”
“弱弱问一句能不能签个名?”
“她会不会被抓啊……”
“你真的是热心?姐吗?”
乱七八糟的议论声在怀玥耳边响起,没有一丝顾忌,当他?们心?中最初的恐惧褪去?,只剩下了纯粹的惊喜,还有一种对她的莫名崇拜。
怀玥感?受得一清二楚。
她料到了今晚在祁树几?人走之前会有这一出,却没想?到产生的效果会与想?象中的这么不同?。
须臾,她不禁哑然失笑,拂开田妍悄悄伸到她手臂上想?戳一戳的手指。
田妍尴尬缩回手,嘿嘿一笑:“我就?想?摸摸你,看看你到底是真是假。”
“是真的。”怀玥低头看向她,头一回用?堪称温柔的语气向她道谢。
“谢谢你,你帮了我很多。”
谢谢她,如果不是开朗的她主动与她结识,她想?莫天心?也不会在冥冥之中选中她。
田妍接受能力一向强,也不知道自己帮了什么忙,顿时?羞涩摆手,又扭捏晃脚:“没有啦,所以我该叫你姐还是南哥?”
这大概是大家最想?知道的事?情了。
怀玥没有说话,直接拽下延伸到胸口的假喉结,这时?,耳麦里传入小陈的声音。
“我们来了。”
“好。”应了一声,怀玥把假喉结往垃圾桶里一扔,她早就?想?这么干了,老是戴这玩意弄的她脖子很不舒服。
这个动作不用?言说却已足够证明,田妍瞳孔猛烈地震,努力压抑着惊喜尖叫才没真正?叫出来,“啊啊啊啊啊……姐”
没人知道田妍有多兴奋,早从祁天阳那傻嘚推理的时?候她就?想?说姐姐赛高了!被玩的团团转还在那里仰天长?笑,蠢钝如猪说的就?是他?!
看她这样,本来就?不喜欢搞煽情的怀玥反倒是更不想?多说什么,静静盯了会田妍,片刻,她唇角牵起温和的弧度。
“不出意外的话,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希望你们未来长?虹。”
小陈和警局的人本就?在外面等着,很快把定时?炸弹送了过来,外面学生太多,他?千辛万苦才贼兮兮猫进来。
如果不是陈韧锁门锁得快,估计大家都会冲进来。
小陈见识过怀玥的说一不二,没敢阻拦,把炸弹递给她时?并给了一副黑色口罩,然后小声提醒了句:“这样搞下去?,就?真叫违反社会秩序了。”
怀玥想?干的是,永远令人出乎意料。
“没关系。”怀玥声音冷静,戴好口罩和卫衣帽子,动作麻利把炸弹装好,随即堂而皇之拽起祁天阳后衣领往外拖去?。
“如果他?能因此而痛苦,那我就?很高兴。”
陈韧默默扭动门把,怀玥冲他?点了点头,临出门之际,她转过身?望向各位同?学,为这次卧底做最后的告别。
“再见。”
希望再见的时?候,这些?聪敏可?爱的同?学们已经有了一片光明未来,不会被生活压垮,没有因人际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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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变得圆滑,永远保留这一份赤子之心?。
……
柳城河岸边。
圆形石柱拦出的岸边雏菊堆积如龙,清风徐徐,掀起阵阵清香。
街头艺人收起收款码,循环演奏一曲哀怨又宏伟的哀乐,小提琴声舒缓忧郁,波光粼粼的河面仿佛被乐声拨动,荡起涟漪。
自发哀悼的威尔市人民一波又一波,驻足默哀一分?钟,又自发离去?。
为史雁柔开出的花也许一周内就?会枯萎,但她的精神永远不会枯萎。
所有人都会记得,一年前这里曾经浮上来一具无头女尸,她在冰冷河水中幽幽沉沉,曾经无人知晓无人在意,是一次又一次可?怕而狂放的社会新闻将她彻底展露于众。
抽丝剥茧出来的真相沉重而无声,人们所能做的,就?是紧紧抓住并纪念这如今浮躁社会里难得一见的勇气。
“朱颜,你确定要?出国了吗?去?哪啊?”朱颜放下一捧白菊,听见身?后朋友这样询问。
身?后不仅有朋友的问询声,还有路人交谈间对史雁柔的赞扬。朱颜神情有一瞬间的空白,望向河面的眼神透着一股迷茫,她其实并不知道会所的事?,也不知道史雁柔死了。
她只是为了让小姐妹开心?,乔思?说她是清高女,她就?觉得她是清高女,乔思?因为她不开心?,她就?帮她教训她,经常和他?们混在一块,朱颜有时?候都记不太清当看到史雁柔被欺负的时?候,自己有没有生出过恻隐之心?,她只记得自己曾经看过一个眼神。
一个来自于史雁柔,被封淮勾着下巴的她眼神平静而讥讽,尽管大家都在笑她,她却依旧平静。
当时?她以为那是不屑,那是清高孤傲的人最轻蔑的眼神,直到真相大白这天,朱颜才明白那不是,那分?明是明知自己即将踏入火海,仍旧坦然以对的坚定。
而这些?,她当初根本不知道,轻信了乔思?,脱口而出的偏见、讽刺,甚至还到处散布她与老男人私奔的谣言,恨不得她名声越臭越好。
“说实话我是真没想?到,会所被炸的时?候还问乔思?呢,她口口声声说没关系,结果现在全?部被抓了,所以她被搞疯也是活该。”身?旁又传来朋友的声音,她是乔思?的小跟班之一,也是朱颜目前最后的朋友邢瑶。
“要?不是因为他?们,我们哪里会没书读,烦死了,我妈不让我出国,非要?把我塞进公立大学,”邢瑶吐槽两句后,声音愈发很不耐烦,“你搞完没?我还要?去?喝下午茶呢!”
沉默两秒,朱颜回过身?:“你有对史雁柔感?到抱歉吗?”
邢瑶皱起眉:“又不是我们杀了她,我干嘛要?抱歉?你是不是被网上的营销软文给洗脑了?”
专注凝视她烦躁的表情一会,朱颜低下头,他?们怎么没有杀了她?他?们每个人都是凶手。
朱颜并不想?承认自己是个杀人凶手,可?她忘不掉史雁柔日记里最不抽象、最平淡的一句话。
【施暴者天生恶种,有罪;顺从者习惯屈服,有罪。那天路易问我,怪不怪让自己变成今日的人,我说怪,但我觉得后者应该得到一次机会,一次重生、用?下半生赎罪的机会。毕竟人都是会犯错的,可?怕的是冥顽不灵罢了。】
默念着这段话,朱颜忽地嘲讽一笑。
史雁柔太高尚了,高尚到衬托得像她这样的人如同?助纣为虐的恶魔。
不过她倒是没说错,她的死亡太沉重,余生她都难以忘怀,难以忘怀原来自己曾亲手将一个人推入深渊。
良久,朱颜俯下身?将正?在缓缓倒下的花束扶正?,然后她直起身?,回答的却是邢瑶的第一个问题。
“我去?英国,短时?间内不会回来,所以我们以后不用?联系了。”
邢瑶一怔,却见朱颜毫不犹豫转身?离去?,她高举手挥了挥,似乎是在向肮脏的过去?告别。
正?当她想?叫住朱颜时?,忽然,一辆黑车在柳城河岸边停下,后车门一开,胸口绑着炸弹的祁天阳咕噜噜滚了下来,吓了众人一跳。
包括邢瑶。
祁天阳浑身?都是血,耳朵上挂着耳机,西装上脏污片片,狼狈不已,胸口长?方形的炸弹显示屏上巨大的红色数字跳动,看得所有人心?惊肉跳。
“祁天阳?”邢瑶一惊,想?扶又不敢靠近,只敢远远喊他?。
谁知祁天阳竟然暴躁无比骂了她:“你给我闭嘴!别吵我!”
岸边无数目光凝视在自己身?上,有人开始拍照,有人指指点点,祁天阳如坐针毡。
可?他?不得不照做,没人知道他?有多怕,心?跳猛烈的起伏仿佛都能将炸弹的倒计时?加快,他?极力克制恐慌,缓慢挪动脚步朝岸边走去?。
如果问祁天阳这辈子有什么后悔的事?,后来在监狱里等待死刑的日子里,他?无时?无刻不在后悔,早知道直接逃走好了,哪怕成为通缉犯,也不该留在威尔市。
假如他?没有好奇怀南是不是热心?姐,没有急着想?要?立功,没有对自由未来还有一丝奢望的话,他?就?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他?最最不该的,就?是招惹了那可?怕的女人!
胸膛上绑着可?以将他?炸得粉身?碎骨的炸弹,倒计时?发出的滴滴滴声让祁天阳神经紧绷,冷汗也沾湿衣服,他?哆嗦着,脚步不停。
直到找到了花簇中史雁柔的遗照,照片好像是庄昕芸提供的,笑容如春风和睦,当他?凝视,那双水汪汪的笑眼仿佛也朝自己看了过来。
他?狠狠打了个冷颤,猛地跪到地上,当着所有人的面重重往地上磕去?。
“我叫祁天阳!”
“邮轮那夜,我们六个人都玩弄了她!顾骁从房间出去?后,是我进去?掐死了她!我是个变态!”
“我是凶手!”
声嘶力竭的三声自曝式高呼,伴随着三个响头,宛如惊雷炸响在众人耳边。
其实至今为止热心?姐放出的所有消息只是表明了史雁柔已经去?世,所收拾的人都是加害者,凶手还未暴露。
结果现在凶手玩自曝?瞧那炸弹就?知道是被威逼的了!
邢瑶都震惊到失了声,怎么也不敢相信最终凶手居然会是祁天阳,之前她还在猜是顾骁呢!
祁天阳成为视线中心?并没有很高兴,他?说完,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立即小声哀求:“可?以放过我了吗?求你,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
与此同?时?,不远处树下停下后就?开走的黑车里,怀玥耳麦中传来这样一句惨兮兮的求饶。
她漠然一笑,冷漠启唇:“你很煎熬?那就?对了。”
倒计时?有十分?钟,就?得磕十分?钟的头,这样做不是觉得他?会有所觉悟,单纯是让所有人唾弃他?罢了。
行恶者永远不可?能有觉悟,死亡对他?们来说也是最轻松的事?,唯独低贱入尘埃,唯独人人看他?的眼光充满厌弃,他?们才会感?到痛苦。
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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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祁天阳这种人,本就?天生阴郁看不得别人纯净高尚,往日里他?享受着优越家世的光环,越是故作姿态便越是自卑,外界的厌恶目光和史雁柔的镇定自若都是能让他?发疯的东西。
所以……怀玥心?平气和地命令:“继续。”
“不然我立刻引爆炸弹,我说到做到。”
话落,耳麦中呼哧呼哧的喘息声愈发沉重,她耐心?等待着,没一会,只见不远处的祁天阳麻木重复着刚才的话,麻木地往地上磕去?。
磕头声响亮,呼号声音愈发沙哑。
差不多九分?钟过后,跳动的红色数字终于来到最后六十秒,警察刚刚赶到,群众捂住眼睛纷纷往后退。
“滴滴滴滴——”
倒计时?声加速,逼仄而清脆。
祁天阳也停止了磕头,他?失神地看着胸口仍然在跳的数字,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怀玥根本就?是骗他?的。
就?算他?愿意磕头认罪,还是会爆炸。
死亡就?在眼前,他?忽然抬眼去?看史雁柔的遗照,脑海中不自觉回忆起人被掐到脸色涨红的一副画面,危险来临时?,人本能会开始奋力挣扎,充血的眼、爆裂的筋,每一个器官都弥漫着求生的欲.望。
而他?不一样,他?面对死亡,双腿软得可?怕,完全?无法动弹。他?意识到,自己就?是个只会趾高气昂的废物。
“啊啊啊啊要?爆炸了!”不知是谁叫了一声,祁天阳低下头,眼中鲜红的数字归零了。
面子里子全?丢尽,他?纵然再害怕,可?脚都是软的,只能紧紧闭上了眼。
然而预料之中的爆炸没有到来,啪嗒一声,胸口的装置打开,忽然跳出一个比着中指的小玩具,小丑银铃般的嘲笑声响起。
“傻x,傻x!”
虚惊一场,围观群众和警察们表情古怪,原来是假的啊!
祁天阳也短暂地懵了一秒,他?的假手刚才已经在磕头时?掉了,于是用?好的那只左手去?摸,生怕只是幻觉。
就?当他?以为一切相安无事?时?,他?却在左手衣袖间看到了一枚拇指大小的金属装置。
蓝光闪烁,波动迅速。
“滴。”简短的一声过去?,他?清晰地看到一阵火花爆开,冲击力让他?整个人轰然倒向地面。
粉身?碎骨的痛骤然蔓延,再抬起手来时?,唯一可?以用?的左手被炸烂,白骨若隐若现,血淋淋一片。
突如其来的爆炸把所有人都给震懵了。
祁天阳耳边传来围观群众开始尖叫,疾步而来的警察匆忙呼叫救护车的声音,紧接着他?被警察扶了起来,可?不知道哪里砸过来一个矿泉水瓶,装满水的水瓶重重砸在他?额头上,将他?砸了个头晕眼花。
他?强忍疼痛带来的剧烈筋挛,下意识去?看,却发现是额头上有伤的庄昕芸站在人群里。
本该死在他?亲爹手里的她面无表情冷眼看着自己,向他?比出一个口型:“活该。”
明明是无声的两个字,好似掀起了一阵狂风浪潮,很快有人开始拿手里的东西砸向他?。
“砸死他?!他?活该!”
“杀人还砍头,砸死他?!”
气势汹汹的指责无处不在,吃食饮料漫天飞舞,化作一柄柄名为憎恨的刀深深扎在祁天阳身?上,扎得他?鲜血淋漓。
意识到全?盘皆输,祁树也凶多吉少,他?此刻终于陷入了绝望。
被众人怒火吞没的这一刻,他?彻底如同?垃圾一样为人唾弃,在人人赞颂的史雁柔遗像前,像条落水的狗人见人厌!
而未来,他?还要?以废物的姿态在监狱里呆上许久,等待那足以击溃人心?灵的死刑!
……
车内。
默默观察的小陈收回不忍的目光,唏嘘道:“执行这次外出的警察好惨,根本护不住人。”
见大部分?人冲上去?打祁天阳,怀玥冷笑一声:“他?活该不是吗?”
到时?候一针神经毒素都算便宜他?,这些?,是他?这个凶手应得的。
“你们回去?吧,可?以和郑厅会和了,不管是他?们的公司还是之前抓到的所有人,阿克还有祁树和顾霆我队友已经送到警局了,威尔市就?交给你们了。”接下来,就?是明舟岛,怀玥拉上车窗,径直推门下车。
在去?明舟岛之前,怀玥还有一个人要?见。
她拉紧兜帽,迅速往岸边侧面另一辆面包车而去?。
走了一段距离,她忽然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齐河!我去?买大桶矿泉水,你给我砸死他?!”
是叶希?
怀玥扭身?看去?,果然在围观群众中看到了兴奋的叶希,齐河还抱着两束雏菊,看样子正?好是来这里悼念。
思?考了会,她摘下帽子,走过去?捉住了跃跃欲试要?去?便利店买水的叶希。
平白无故被捉手臂,叶希吓了一跳,刚想?骂人,一看到怀玥却露出了惊喜的笑容:“哟,怀南,你也来悼念啊。”
齐河没那么有精神,蔫巴巴地点头:“嗨。”
怀玥:“……”
这俩货真是活宝。
她松开手,“你们没回鎏金?”
“不想?去?那烂地方!”叶希生平最恨与毒相关的东西,她亲妈的表妹是个缉毒警,当年殉职,被抬回家时?才发现肋骨都被一根根敲碎了,她龇牙咧嘴道:“要?是上官岱也在这,我一定也砸死他?!”
而齐河纯粹是被拉来的,他?手一摊:“她觉得我俩很有默契,最近在缠着我开侦探所。”
怀玥:“…………”
行吧。她也没这么多时?间耽搁,揣着兜说:“我只是走过,正?好看到你们就?和你们说一声,我要?走了。”
叶希和齐河面面相看,笑意逐渐消失:“走?你不是书家资助的吗?鎏金没了还能去?其他?学校啊。”
这件事?没在两人考虑范围内,还以为也算是朋友了,没想?到说走就?走?
齐河皱起眉头:“南哥,你要?去?哪?”
怀玥深深看他?们一眼,没有多做解释,只是朝叶希伸出了手。
“干嘛?”叶希目光狐疑不决,这才发现怀玥没戴眼镜,硬朗英气的五官让她看起来更加神秘清俊,犹豫一会,她伸出手搭上去?。
瞧她这小心?翼翼的动作,怀玥淡笑一声,轻握两秒松开,然后伸手揉乱她头发。
叶希捂着头,顿时?气恼不已:“啊你们怎么都喜欢薅我头发!”
“因为你可?爱啊,叶学姐。”怀玥抽手,懒洋洋说着,顺带拍了拍齐河的肩膀,敷衍道:“以后别再欺负别人了。”
齐河:?
别以为我没看到你一瞬间变嫌弃的表情
两人还想?说什么,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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