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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0-40(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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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1 章

    谁知道郡主还真敢无情反击。

    怕是郡主也知晓白清涟钓着江亭之事, 与长公主请罪时说起过,所以长公主才会送礼。

    陆寒尘凝眉:“怕不是如此简单,昨夜的另一拨刺客, 恐怕就是英国公府与公主府的暗卫, 他们的杀招都是向着白清涟去的。”

    可就算白清涟有意钓着江亭,不过是年轻人之间的恋慕, 都是你情我愿;荣乐长公主那般会审时度势的人,根本不会如此冲动行事,直接要人命。

    只怕是白清涟犯了长公主的大忌,才会如此。

    “你去告知天枢一声, 查探刺客的事情先按下, 对外就说毫无头绪,怕是江湖寻仇···那白清涟不是还钓着一个闻名江湖的杀手。”

    回到正堂坐下的陆寒尘才后知后觉, 昨夜他本来是准备先问谢令月面见贵妃之事,还有太子在御花园与他相遇之事。

    这些其实陆寒尘能猜测个大不离, 不过是担忧狼崽子, 想要问问他可有失言之处;九千岁最不缺的便是宫里的人手,还想着为狼崽子描补一二。

    结果先是狼崽子撒娇要逛灯会,后来又遇到蜀王两个, 再之后的事情发生的猝不及防,还真忘了这一茬。

    九千岁再一次发觉他对待谢令月的不同, 已然是不知不觉中就会纵容那狼崽子。

    难不成这些也是因为习惯的缘故么,一时沉思,九千岁竟忘了去梳洗换衣;还是近身内侍跟着老总管过来送膳食, 才惊醒了这人的所有神思。

    见自家主子满面的憔悴, 老总管亲自端着药碗近前。

    “督主还是先服药,虽说夫人不在府里, 还是安排了执砚给您煎药,便是夫人的心意您也不好辜负。”

    再说老总管也能看得出来,从夫人开始日日盯着督主喝药后,督主的气色明显不同于往日,可见还是有大用的。

    陆寒尘回神:“你说这是夫人吩咐人特意煎好的?”

    可不是怎么的,提起自家主子娶回来的夫人,老总管就差笑成一朵花,督主这夫人娶得好哇。

    没有犹豫,陆寒尘接过药碗仰头饮下;温热的药液顺着喉管而下,只觉心间也多了一点暖意。

    虽说狼崽子与他置气,可还记着自己的身子;罢了,或许玉衡说的对,自己放低身段哄一哄狼崽子也不是不可,怎么说他都比狼崽子年长五岁,让着他点又何妨。

    于是,九千岁认真梳洗之后,特意换了一身精致些的衣袍,用过几口膳食,不曾歇息片刻又直奔谢令月所在的嫁妆宅子。

    就连蜀王府来人传话,说是蜀王邀他叙话,也被九千岁找了个借口推拒了;想也知道,今日谢栋进宫,必是与陛下交割镇北军虎符,想来蜀王是急了。

    可他也不想想,昨夜刚发生刺客之事,陛下怎么可能此时定下此事,拖个几日才是正常。

    现在说起这件事,陛下只会更加防备,怎会轻易给出兵权。

    此时的陆寒尘未曾想到,因为谢家人的护短,谢栋在面见景昌帝的时候直接来了个出乎预料的操作。

    从谢令月那里离开之后,坐在进宫的马车上,谢栋心里还是恨的直咬牙;他并不知陆寒尘对李昭辰的爱慕之意,只是为自家侄子不值。

    他们家的阿月恢复男子装扮之后,那就是天上明月;便是喜欢男子又如何,有谢家的底蕴在,还有阿月自身的样貌才华,以及对日后的谋划,恐怕爱慕阿月的男女也会趋之若鹜。

    如今阿月一心扑在陆寒尘那阉人身上,为他放下身段,还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在危急时刻护着他···可陆寒尘那狗东西是怎么做的,为了蜀王置谢令月的安危不顾。

    皇子身边有多少护卫,难道陆寒尘那狗东西不清楚么,用得着他这般忠心护主?

    何况一个亲王还算不得九千岁的主子。

    害得阿月受那么重的伤,该死!

    也就是这会儿谢三爷还不知陆寒尘心悦李昭辰,若是知道了,只怕能直接发作起来。

    便只是这般,也足够谢栋气死了。

    气忿中谢三爷还不耽误生疑,陆寒尘那厮这般在意蜀王,莫不是蜀王就是那厮暗中扶持的;要不然就凭蜀王的生母,他怎么可能得到亲王封号。

    便是陛下当时因为群臣请立太子之事,与群臣对着干,一口气封了所有皇子爵位与封号,当时的蜀王可够不着亲王爵位,最多一个郡王;越想越是这么回事,恐怕陆寒尘那狗东西早与蜀王暗中勾结在一处。

    谢三爷更加生气,心中连骂阉人就是阉人,最是无情无义的狗东西。

    到了西苑,景昌帝在正殿见谢栋;君臣之间少不得一番虚情假意,一个说朕甚是挂念将军,北疆那等凶险之地这些年安然无恙,全赖爱卿忠君爱国。

    谢栋姿态摆得足够低,感激涕零谢恩,道若不是陛下心系镇北军,年年都优先镇北军的所有军需供应,镇北军也不会有这般功劳,一切都是陛下龙恩浩荡。

    这番话说的景昌帝龙心大悦,可不正是如此,若不是他念及北疆防御的是前朝外族,若不是他督促内阁军需供应优先镇北军,哪有北疆的安稳;可恨百姓中好些人议论,说甚么镇北军如此功勋,都是谢家人的功劳。

    算谢栋明君心识时务。

    “既如此,爱卿以为镇北军该由何人统帅?”景昌帝面容隐在垂舞的玉白纱帘后,声音极为亲和:“爱卿不必多心,你统帅镇北军多年,最是了解军中各位将军,只管推选便是。”

    帝王的疑心永远都在,谢栋在心里冷笑;这会儿说的好听,他要是真信了,从镇北军中推选人,只怕帝王更要睡不安稳。

    可因为自家侄子受伤一事,他又不想依照原来的想法回话,因而装作为难沉吟。

    “爱卿只管道来便是,不日你与魏国公就要衣锦还乡,朕···有生之年还不知能否再轻易得见爱卿,你便当作今日是咱们君臣家常叙话,不必拘束。”

    谢栋慌的忙忙跪倒磕头:“陛下何至于此,臣听闻陛下修道大成,仙师都夸赞过陛下福泽绵长,必是圣寿万载!”

    之后起身回话,道大宣如今在陛下的贤明仁政下繁荣昌盛,无论是朝堂与百姓,正是最渴慕陛下的时候;而陛下如今龙体安康,亦是大宣与百姓的福运。

    这时谢栋适时犹豫,表示陛下您必将千秋万岁;而镇北军中无论是将军或是士兵,都只对陛下忠心耿耿,臣以为陛下最该派您亲近之人继任镇北军统帅。

    他还表现的很是忧心,道陛下圣寿必将绵长,可您的皇子里除了荣王殿下还未成年,其余皇子正是年富力强;皇子们都极重孝道,想来是没有其他心思,可架不住朝中为了富贵早早站队的朝臣们不少,有这些人撺掇,殿下们是不是还能保持初心效忠君父。

    全大宣的人都知道,镇北军是大宣最强劲旅;这样一支强劲的军队,只该掌握在陛下手中才是。

    倒不是臣妄自揣测天家情意,可自古父子反目的例子只多不少,都是因为权柄引起的灾祸;便是为了大宣安稳,为了陛下护佑大宣的恩泽,陛下正该将镇北军掌握在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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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是陛下您亲近的人继任统帅,镇北军无有不从。

    殿内一时无声,只有重重垂落的纱幔无声而动;香炉里的龙涎香袅袅生香,低不可闻的呼吸声与香味同时传来。

    谢栋更加坦然。

    “果然,太·祖皇帝看人的眼光最准,朕还是少年时,父皇就与朕说过,谢家人最是直白忠心,有什么都敢直言,只为了大宣稳固;今日朕才知晓,爱卿有乃父之风,最是忠君的。”

    谢栋连忙谦虚推辞,道他不及老爷子一分。

    “罢了,虎符朕便收了;爱卿之言深得朕心,听闻爱卿最近忙着收集大家书画,朕记得库里有几幅羲之与献之的帖子,爱卿与韩德胜去取,当是朕送爱卿回去赏玩。”

    谢栋大喜过望,再磕头谢恩:“臣还有不情之请,其实臣收集这些字画是准备送给侄女的,陛下厚赏,可否由臣转赠侄女?”

    顿了顿,才传来景昌帝的哼笑:“你倒是会拿着朕的东西做人情,难得爱卿一片慈心;是挂念瑾安独自留在京中思念亲人罢,爱卿放心,你也与魏国公夫妻说一声,朕不会亏待功臣之后,瑾安在京中只会无忧。”

    又是一番感恩戴德加奉承,谢栋才退下,拿到韩总管递上的盒子,少不得给送了一个厚厚的荷包,这才满面春风出宫。

    马车上还在想,这回有的热闹看了;看样子陛下是听进了他的话,也说不得陛下本就存了先为荣王留着镇北军兵权的想法,不管是哪种,谢栋的目的是达成了。

    可皇子们想不到啊,他们只会以为帝王沉迷丹道,何来的心思管镇北军兵权,最后还不是落在他们几个成年皇子手中?

    大家都争起来才好,水搅浑了,不差浑水摸鱼的,倒要看看陆寒尘那个狗东西如何为蜀王筹谋。

    心情大好的谢三爷并未急着回国公府,叫马车停在谢令月的宅子附近,自己拿着东西进了院子,准备给侄子献宝,说不得侄子高兴了伤势能好的更快些。

    哪知道一进正院就看到陆寒尘那个狗东西立在廊下,谢三爷当即拉下脸,在心里暗道一声晦气。

    陆寒尘却不知自己在谢三爷的心里已经从姓陆的变为狗东西,见人抱着一个檀木盒子进来,当即迎上前。

    “三叔进宫可顺利?”

    谢栋嗤声:“顺利,陛下那般仁德,怎会不顺利。”晃了晃手里的盒子:“这不,陛下知道我为阿月收集书画,特意赏了几件珍宝,拿过来也能得阿月欢颜。”

    还是第一次听说谢令月喜欢书画,陆寒尘心里暗自琢磨着府里的库房里可有这些,面上却不忘捧着,直道三叔果然疼爱阿月。

    谢三爷心里暗自得意,他们谢家阿月值得如此疼爱。

    上下扫了这人一眼,又幸灾乐祸,谢家人就是如此护短,我可是给你与蜀王挖了大坑,但愿你知道后还能叫得出这一声三叔。

    不愿再与碍眼的狗东西浪费唇舌,谢栋走向房门,压低声音问守在门口的侍琴。

    “阿月可是还昏睡着,可曾用过膳食,精神可好?”

    一连几个问题出口,得知侄子中间醒来过,也用过几口清粥,谢三爷终于放心,正要推门进屋,又停住,下巴朝廊下轻点。

    “那位是怎的回事,阿月还是不愿见他?”

    侍琴低声回话,她们也不知是何缘故;人是一炷香前再次过来的,听闻郡主又睡了过去,也没说要进屋,就在廊下站着;若不是三爷过来他上前说话,她们都怀疑这位是不是打算站僵了。

    “三爷到的正好,谢大夫方才又拿了药箱进去,想来是郡主醒了。”

    谢栋点头,迈步进屋;发觉那狗东西跟着自己的脚步,冷哼一声便转头进了暖阁。

    里面谢峰正给谢令月换药,此时谢令月已能勉强坐起来,正面朝床榻里面的墙壁,背上毫无遮掩。

    盏口大的伤疤看起来更加刺眼,莫说陆寒尘,就是谢栋都忍不住轻嘶一声。

    不愧是他们谢家子弟,哪怕是从小娇养大的,这样严重的伤势,这小子硬是没哼一声,现下还能忍着疼起身。

    虽说昨夜已见过一次这伤口,可陆寒尘再次心头刺痛;甚至有一种错觉,若是这伤口在他自己身上,大抵也抵不过这时心头的疼痛。

    此时的九千岁并未意识到他已是将狼崽子放在心间,只以为是因为与这人的相处而产生的在意与愧疚。

    谢峰还是说了句公道话:“幸而昨日后半夜督主上心,主子虽是出了不少汗,伤口却不曾感染。”

    接着强调,主子正是年轻强健时,还有功夫底子,自己也是个能忍着疼的;这两日多加注意,后日再把马车铺上厚一些的垫子,到城门口送别国公府的亲人还是能坚持下来。

    “若不然阿月不去送行,三叔与家里人说一声,找个借口便是。”谢栋可舍不得自家侄子的伤势再复发;反正谢令月也出不了城门,而他们这些长辈也只要他好,编个借口让兄嫂放心便是。

    以后又不是再也见不着了,谢栋相信自家侄子的能耐,谢家明月回归家族的日子不远。

    背着身子的谢令月缓慢开口:“父亲与母亲本就心忧我,后日我若是不在,指不定母亲又会多想多思;再则,这是为人子女的孝道,我能撑得住。”

    陆寒尘这才想起来,他还答应了这人当时的要求;回门那日他陪着去了,谢家人离京这一日,更应该陪着重伤的狼崽子才是;于是与谢栋保证,后日他一起去,会妥帖照顾好人。

    上下打量他一眼,谢栋不信:“实话说,我如今是真不敢信你。”

    是自己理亏在先,陆寒尘还能怎么的,难得软了姿态再次与他保证,不只这次,便是以后他也会照顾好阿月,请三叔与长辈们只管放心。

    懒得再与他纠缠这个话题,恰好谢令月已经包扎好伤口,在谢峰的帮助下缓慢转过身;谢栋急忙献宝,打开檀木盒子给他看。

    “这些是三叔在陛下的私库里挑的,阿月定然喜欢,拿着慢慢把玩;早说你喜欢这些文雅的东西,咱们老家淮州更容易收集,等回乡了,三叔再为你多寻些,都给你送来。”

    看着这些帖子与画卷,谢令月绽开一抹笑颜,连着道谢;他还提醒三叔,虽说他们叔侄脾性相投,可三叔也不能厚此薄彼,也该给他自己的几个孩子留几样。

    谢栋随意摆手,道他知晓自己的孩子,大都随了他,喜欢打打杀杀,更专注于习武,都是粗人;这些字画给了他们,那才是牛嚼牡丹;且他这次回来都给他们准备了称心的兵器,让谢令月不必记挂他们。

    叔侄间说话随意,有别人融不进去的亲情围绕;陆寒尘在一旁愣怔出神,难怪狼崽子活的那般恣意,这便是有家人相护的温情吗。

    一时间,九千岁心里涌起大雾,甚至心里还有渴慕与淡淡的嫉妒。

    若是他也有这样的家人,是不是他也会完全不同?

    抬手扫过眼角,无声涩笑,可真是白白年长了狼崽子五岁;他自己没有这样的运气,没有这般护短的家人,怎能因此嫉妒狼崽子。

    谢令月这般的天之骄子,合该有这般的家人相护,若是他也如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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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般的经历···只是此时想一想,陆寒尘便觉得心里窒闷。

    他竟是舍不得狼崽子吃苦。

    正在出神间,就见谢栋转身与他说话,道他已是看过阿月的伤势,眼见的阿月已恢复了精神,不若九千岁也去忙他那摊子事;且谢家后日就要离京,谢三爷也只有这会儿能陪伴侄子的一些时间,叔侄间还有几句私密之语叮嘱。

    言下之意便是老子还不曾认可你这个不顾阿月生死的东西为自家人,你自己识趣些避开。

    薄唇张了又合,还是无法辩驳,凤眸看向床上之人:“那我在院子里等着,你与三叔说完了我再进来陪你。”

    谢令月颔首。

    三叔不是无的放矢,既这般说,定是有要事商议;倒是陆寒尘今日的反应让谢令月微微疑惑,怎的看起来比昨夜还要好说话。

    就谢令月了解的剧情中,九千岁可没有对人这般低声下气的时候,还是与他毫不相干的谢栋。

    或许,这人并不是仅仅对自己愧疚?

    暖阁里只剩下叔侄二人,谢栋这才压低声音告知侄子,他在陛下面前的表现;当然也并无遮掩他护短的意思,此举就是为了给陆寒尘与蜀王挖坑。

    “阿月,你老实说,是不是早知道姓陆的暗中扶持蜀王?”

    谢令月好笑,三叔未免也太直白可爱了些;在他穿来之前,原身一直芥蒂男扮女装的事,那是真的避开谢家这些长辈与兄弟,也是真的不善言辞。

    而谢家二叔与三叔也一直以为谢令月就是侄女,存有避嫌之意,因而并无多少说话的机会;谢栋这个原本的镇北将军常年驻守在北疆,与原身说话更是少之又少。

    这次知道谢令月的真实身份,又明悉了部分谢令月之后对谢家的筹谋,既有认可钦服,也有直白的亲近。

    明明在外也算心思缜密的儒将,谁知面对自家人时是这般的简单直白;甚至为了护短,改变了他一直在陛下面前经营的印象。

    最是难得的,这位三叔还是个极为敏锐的;别看他常年不在京都,仅是昨夜的一点蛛丝马迹,就能将陆寒尘与蜀王的关系猜的八九不离十。

    且即便是护短,改变了原本的策略,却也没有忘了谢令月之前的筹谋,真正的大智若愚。

    而谢令月笑,不只是享受和感动谢家人的维护,更重要的是他知道今生他不会再如前世那般累;前世的谢家人可真是叫谢令月操碎了心,这一世有这般好的家人与亲人,还有什么可畏惧。

    谢令月相信,即使他的筹谋万般艰难,有家人与亲人的维护与支持,谢家人都能甘之如饴,他也万般甘愿。

    回神之后先肯定了三叔的猜测,蜀王就是因九千岁的暗中扶持,才会得到如今这些;但谢令月也不愿亲人误会陆寒尘,简单说了蜀王对这人的救命之恩。

    谢栋面上是一言难尽的神情,想不到那姓陆的狗东西还是个重情义的?

    “便是有救命之恩在,那姓陆的这些年对蜀王也还尽了,难不成还要回报一辈子不成?”

    难不成还能因为救命之恩分不清里外,置自家的家人生死不顾?谢三爷生平最厌恶的便是这等分不清是非的行径。

    无关此次陆寒尘伤害的是自家侄子,只是谢家老爷子曾经的教诲在,谢家人首先做的一日三省吾身,在顾及大是大非时也要分得清里外,永不能亏待自家人。

    这也是谢家人极为护短的原因。

    “三叔不必担心这些,我心里都有数。”谢令月安抚道:“再则,三叔今日在陛下面前改变策略本就合乎情势。”

    若没有灯会上的刺杀,谢栋若是这般说,指不定景昌帝就会怀疑他别有异心挑拨天家父子;可刺杀之事已经传遍京都,被刺杀的还是一个亲王与尚书府的嫡公子,还有恰好在场的九千岁。

    谢栋这般应对,景昌帝不仅不会怀疑谢家人多事,只会感念谢家人果然只忠心于帝王,所思所想全都是为了帝王无忧。

    本来谢令月就要挑起太子与蜀王之间的嫌隙与争斗,如今谢栋来了这么一手,镇北军兵权掌控在陛下手里,几个皇子还能坐得住?

    京都的水越浑越好,既能保证谢令月之前的安排顺利进行,还能减少些谢家人回乡之后的监视势力。

    可谓是一举多得。

    第 32 章

    谢令月对这个三叔的神来之笔只有更高兴。

    叔侄俩又说了几句, 谢栋甚至还不死心劝说侄子;道他这般维护那姓陆的,结果那狗东西还能不顾他的生死。

    可见那人就如外间流传的那般,阉宦最是无情无心, 疑心病还重, 这般的人到底值不值得谢令月真心以待。

    “若是之后姓陆的再有对不起你的时候,阿月也要当断则断, 咱们谢家明月不必这般迁就一个人。”

    在谢三爷看来,天下好男子多了去,等到自家侄子恢复身份,有的是青年才俊任他挑, 何必把心掏给一个不值得的阉人身上。

    谢令月又是好笑又是感动, 再三保证自己都清楚这些,叫三叔只管放心, 这才目送人离开。

    出了屋子的谢栋看到陆寒尘那狗东西还立在廊下,本欲直接离开的身形停顿, 转而到了这人面前轻啧一声。

    “陆寒尘, 阿月在意你,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便是再不喜也只能先顺着他;你该明白的,举凡是我们这样的人家, 举凡是阿月这般的身份,家里的长辈都瞧不上你这般的人, 哪怕你是权倾朝野的九千岁。”

    谢家人的风骨就不允他们攀附权贵,对于九千岁这样的阉佞,本该是避之不及的。

    若不是谢令月喜欢这人, 私自做了决定, 谢栋宁可起兵造反,谢家人宁愿从容赴死, 也不会看着家族嫡子为了家族嫁给一个阉人。

    “所以,如这次的事情最好莫要再有。”谢栋瞬间暴涨气势:“否则,便是千里之外,谢家人亦会赶来与你不死不休!”

    放完狠话,谢三爷也不管这人如何想,转身甩袖离开。

    不远处站着的玉衡与天枢又是气又是担忧,气的是他们督主从掌握权柄以来,何曾被人这般奚落过;担忧的是他们督主莫不是被气坏了,怎的一直未曾回神。

    他们哪知道九千岁此时心里更是翻腾的厉害,他并未觉得被冒犯,反而有点欣赏谢栋的脾气,爱憎分明。

    本就是他有愧在先,何来的脸面辩驳?

    且谢栋没说错,不说九千岁如今也知道谢令月是谢家嫡子;便是谢令月真是女子之身,嫁给他一个阉人,本就被世人笑话;何况谢家是何等的底蕴,根本不用算计他手里的权势。

    当初若不是谢令月自己愿意,只怕谢家要么犯上作乱,要么从容赴死。

    便是他容貌绝色,便是他在大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如何,身为阉人的这个事实就注定了他不得谢家人认可。

    现在想来,回门那日,谢家人待他那般欢和,怕也是谢令月在大婚之前就与长辈说清了心思;因为顾及谢令月,谢家人才会尽量亲近待他这个九千岁。

    后知后觉想到这些,陆寒尘心间淌过暖流,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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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全盘怀疑狼崽子的心意。

    凤眸一扫疲惫,平添几分热切,步子也不由自主迈向正屋,竟有些迫不及待。

    此时暖阁里只有谢令月在,守在门口的侍琴与侍棋也未再拦人;方才督主便跟着三爷进去,也不见郡主叫人,想来主子是愿意见的。

    功夫在身,便是方才在廊下谢栋压低了声音警告陆寒尘,还是被谢令月听到了;见他进来,已侧躺下的人先替自家三叔开脱几句。

    “三叔性子便是如此直白,他的话你不必在意,不过是心疼我受伤罢了。”

    陆寒尘点头又摇头,声音涩然:“三叔说的对,以魏国公府的荣耀与底蕴,看不上我才是正常。”

    莫说是魏国公府,便是普通百姓家,恐怕也舍不得将女儿嫁给一个阉人,除非对方本就是卖女求荣。

    谢令月叹气,他好不容易给这人心理疏导了近一个月,今日三叔这番警告,这人又陷入自卑与自厌的情绪里。

    不能说三叔的不是,长辈也是为了维护他,不想他的心意被陆寒尘辜负,所以谢令月还真不能说三叔的不是。

    “陆寒尘,你总是记不住我与你说过的。”桃花眸清明:“是我心悦你,是我妄念与你相守一生;而我,只因为你是陆寒尘才会动情,无关其他。”

    其他家的子女可能都不敢违逆父母之命,可谢令月不是,他已经习惯了掌握主动权,也···已经说服了父亲。

    他已经为了与陆寒尘的将来迈出那么多步,不想这人寸步不进,反倒心生退意。

    “陆寒尘你要记住,我谢令月从来都是个主意坚定之人;既选择与你携手,便一心只想成全我们的往后余生;除非我自己伤心了选择放手,别人的想法与看法都不能干涉我。”

    所以,你只要在意我一个人就好;只要你能回应我几分,不叫我觉得强势闯入你的生活是错误,不叫我偶尔感觉到你其实并不需要我,是我自己高估太多,自以为的救赎可能是你的累赘。

    如此,便是偶尔心伤怀疑自己的选择时,也能坚定走下去。

    我其实也不是那么坚不可摧,也···不希望那些布置的后手真有启用的一天。

    捕捉到桃花眸里的思绪流转,陆寒尘忽然心悸,慌乱想要抓住什么;他也真的握住谢令月露在锦被外面的右手,轻柔摩挲,才觉得心间总算踏实一些。

    “那你莫要再置我的气,后日还要车马颠簸,这两日好好养伤。”惯常暗哑的声音里多了些柔意,乍一听就像是在服软。

    事实上,九千岁确实存了认错服软的心思;这两日看到和听到的越多,就越能明白狼崽子其实一直在低就他。

    明明前几日狼崽子还提醒过他,叫他莫要低就一段感情。

    这人说的那般清透,可他对自己做的却完全不是这般;如此,陆寒尘还怎么怀疑否定狼崽子的一切,这人明明是用了心的。

    “我没有对你置气。”这一点谢令月还是要澄清的,他又不是真的十八岁的毛头小子。

    可他也不是圣人,刚中箭时的不可置信,还有心间的疼痛,不时提醒他这般决定到底对不对;那个时候,如果陆寒尘在面前,只怕心里的负面情绪会愈来愈多。

    谢令月理智清醒了两辈子,自然知晓该如何调节自己的心情。

    也是因为理智清醒,知道陆寒尘是受原剧情影响,便也能快速压下心里的负面情绪;一切是他自己的选择,选择错了可以当断则断,却不容后悔。

    幸好,这人大抵是在直面李昭辰的时候才会被剧情影响几分;今日他又折回来,而不是去蜀王府嘘寒问暖,是不是就说明谢令月其实对他是有影响的。

    于是,谢令月的心更多坚定。

    当然也不会真的生这个人的气,他还真舍不得。

    明白他的意思之后,陆寒尘的愧意更深;明明狼崽子比他小五岁,却待他这般宽容与温柔。

    是的,九千岁终于感受到了谢令月的温柔,是那种他与李昭辰等人都做不到的温柔,是权衡利弊之后还要坚持的温柔。

    凤眸染上暖意,九千岁再一次在心里叩问,他到底何德何能,能得到谢家明月如此相待;也在心里暗下决心,日后便多听狼崽子的,多让着他,多照顾他。

    虽然自己是被压的那个,可九千岁还是认为他才是年长的那个,合该是他强势一些,合该是他多照顾狼崽子。

    之前的日子是他未曾想过这些,有些本末倒置,既现在察觉到了,之后的日子改过来便是。

    狼崽子不是说了,他们的日子还长着。

    这一回九千岁的自我厌恶情绪刚刚冒头就被他的自我攻略给压了下去,握着谢令月的手,九千岁竟体会到了那么一点岁月静好,如果狼崽子不曾受伤就更好了。

    两人都各自在心里自我开解一番,话又都说开了,自然恢复了之前的相处;陆寒尘这两日都留在这里,亲自照顾谢令月,就如在督主府谢令月对他的照顾。

    当然,九千岁不会厨艺,做不到谢令月那般的事无巨细,但他有人啊,直接叫玉衡回府里把厨子带来;而九千岁自己,则不厌其烦问谢令月想吃什么,然后亲自叮嘱给厨子。

    守在院子外的玉衡与天璇差点以为自家督主换了人,便是觉得对夫人有愧,也不必做到这一步罢。

    便是之前他们督主心悦蜀王,也不曾见过他这般上心;可见还得是真夫妻,夫人与督主日日相处在一起,同吃同睡,不过是一月的时间,便可以慢慢取代蜀王在督主心里的地位。

    此时此刻,这两人,还有过来禀报消息的天枢都自动忽略了夫人之所以会受伤,完全是因他们督主之故。

    天枢本来在北镇抚司就够忙碌的,因为陆寒尘对景昌帝隐瞒了一些,还压下了谢令月受伤的消息;虽则帝王极为重视这次的刺杀事件,关注点却也只是为了安抚民心,至于在事件中受伤的白清涟,景昌帝都不曾过问。

    明白帝王的意思,还有陆寒尘要求把刺杀事件定义为江湖恩怨,天枢便开始忙着布置后续事宜,将更多线索与视线转移到白清涟与江湖杀手的来往之上。

    然后蜀王就得知了消息,他也不曾问天枢,直接叫人传话,说是要与陆寒尘一叙。

    说白了,就是蜀王不满意锦衣卫如此行事,认为天枢几个是会错了督主的意思,怎么能把这次的事件源头引到白清涟这里,明明白清涟才是遭遇了无妄之灾。

    第 33 章

    听到传话之后, 天枢就很头疼,这位可真是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当时的情形谁都清楚,那些刺客对白清涟招招都是杀意, 事情是谁惹出来的难道还看不出来。

    不过是蜀王仗着督主对他的那点恋慕与纵容, 想要锦衣卫重新处置此事,也想要知道刺客背后之人。

    刚开始天枢还是压下了这个消息, 蜀王倒是想的美,也不看看他们夫人因为保护督主受了重伤,这人是哪来的脸过来传话,怎的不见他问一问督主可有事。

    这还是天枢第一次对自家主子瞒下蜀王府的消息, 他只希望督主能与夫人好好相处, 也能早日看清蜀王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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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天枢没想到蜀王竟然一天内连着派人传话几次,若是再任由他这般下去, 保不齐朝中那些老狐狸会察觉督主扶持蜀王,这对于督主的所有筹谋都不利。

    这才在下差后过来禀报。

    因为心里的这点念头, 天枢第一回在给自家主子禀报完之后, 掺杂了个人喜恶,说了几句看法。

    “禀督主,蜀王第一次派人来传话, 属下想着您心系夫人伤势,便未曾打扰您;可···这一日内, 蜀王连着派人来了三回,属下想着,他怕是太过忧心白清涟的处境, 想要请您转移或者压下白清涟在此事中存在的痕迹。”

    说到底, 蜀王还不是为了保护白清涟。

    甚至为了白清涟不顾与督主的隐秘约定,行事失了分寸, 几次派人传话;这般行事,天枢都怀疑这位到底会不会是个合格的帝王,谁都知道,帝王最不可因私废公。

    这若是将来蜀王登基了,是不是白清涟想要天上的月亮都得想法子给摘下来,此等行径,不就是妥妥的昏君么。

    再想深一些,现在蜀王还全赖督主扶持他争储,就能因为白清涟几次三番要督主退让;那等他真登基了,白清涟若是想要督主的命呢,蜀王会不会眼睛也不眨一下就答应?

    因而,天枢根本没提他担心蜀王此举会暴露与督主的联络,而是重点提醒督主,蜀王此举根本就是要求督主为他保护白清涟。

    凤眸微挑,陆寒尘当然听得出天枢的意思,倒是未曾想到,他最忠心的属下,也对蜀王生出不满。

    转而在心里低叹,无怪天枢几个这般想,昨夜的事情大家都看得分明;他满心保护蜀王,而蜀王却为了白清涟涉险,最后却是狼崽子保护他而重伤。

    天枢几个自然对谢令月满心感激与信服,与之相对的,他们自然也会对蜀王不满。

    一时之间,陆寒尘竟不知该如何形容他此时对蜀王的想法。

    “给蜀王回话,此事是陛下的意思,他若是不满,只管去找陛下理论或求情;至于本督,这几日要陪同夫人给国公府诸人送行,没功夫管这些事。”

    天枢的眼睛骤亮,豁然抬头连声应下,匆忙转身出去。

    这一次夫人不在督主身旁,可督主还是断然回绝了蜀王,甚至还有刻薄奚落之意···或许,是夫人这次的奋不顾身相护感动了督主,才会是这般的反应。

    不管是何种反应,天枢都为这样的变化欣喜,说不得,他们督主很快便能从对蜀王的无望恋慕中抽身而退。

    然后···自然是与夫人鹣鲽情深。

    蜀王府前院正殿,听到锦衣卫来传话之后,李昭辰喝退侍候在殿内的人,再也维持不住温润的神情;眉眼阴戾,挥袖间案上的摆设尽皆落地,就连案桌旁的两个立地瓷瓶也未曾逃过一劫,碎了满地。

    阴狠的声音低不可闻:“陆寒尘,好一个陆寒尘···果然是个没心的阉人,你的恋慕便是如此浅薄?”

    瑾安郡主才嫁给他不过一月,陆寒尘就因为这个名头上的夫人忽视他这里的事,甚至看着他一个亲王被郡主羞辱;好不容易这段时日他放低姿态挽回几分,昨夜的刺客事件中,瑾安郡主竟奋不顾身挡在陆寒尘身后。

    若是再任由他们相处几年,陆寒尘是不是就完全看不到他这个蜀王殿下了?

    那他筹谋这么久的大业如何成事?

    昨夜的刺杀怎的就没能要了瑾安的命呢!

    忽而眉间紧皱,李昭辰想起一件更为重要的事;后日就是谢家离开京都的日子,谢栋这个镇北将军自然也会一同离开,那他到底是同谁做了兵权交割,怎的宫里到现在都不曾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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