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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     他熄了烛火上榻。

    轻轻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孤错了。”

    柳烟钰不吭声。

    胥康再道:“孤错了。”

    不能让堂堂太子一而再再而三向自己认错,柳烟钰止住他,“殿下无错。”

    胥康将她搂向自己,“孤错了便是错了,”他俯在她耳边,“疼不疼?”

    “疼。”

    胥康:“对了,父皇那里有药,孤这就去取。”

    柳烟钰死死拽住他的胳膊,“大半夜,殿下找皇上取药?”

    “嗯。”

    “不被皇上训斥才怪,”柳烟钰低声道,“臣妾没事,那些斑痕只是看着可怕,要消很快的。”

    “都是孤的错,孤昨晚太不知轻重了。”

    柳烟钰摸到他胳膊上一结痂处,指尖蹭了蹭,“臣妾同样。”

    她不用看也知道,他身上有伤,且比她的要重得多。

    “孤皮糙肉厚,不碍事。”

    在未看到她身上遍布的吻痕时,他硬着心肠不理她,打算重重给她一个教训,让她意识到自己的错处。可看到那些自己造下的痕迹,他心软得一塌糊涂,道歉的话张口便来。

    再也不是那个清冷孤傲、冷漠寡言的太子。

    此刻,他只是一个宠妻无度的夫君。

    柳烟钰向来是清醒之人,她自然意识到胥康言行上的让步,她并没有恃宠而骄,而是就坡下驴,“殿下,是臣妾思虑不周,请殿下见谅。”

    胥康搂紧她,“身体确定都恢复了?”

    “确定。”

    “不会有其他不适?比如天气寒凉之时会复发的病症?”他是真的关心她。

    柳烟钰脑袋埋进男人的怀里,低声轻喃:“不会。”

    她能感受到,他的关心与爱意都是无比真切的。

    胥康咬牙:“此事,孤绝不会善罢甘休。”

    柳烟钰:“殿下……”

    他指尖摁了摁她的背,”今晚不行,要养精蓄锐。“

    她:“……”

    他好像曲解了她的意思。

    算了,睡吧。

    最近几日,九皇子除了学习之外百无聊赖,之前往东宫走顺了腿,动辙就想去。现在母妃不许,他只能在御花园里东晃西晃打发时间。

    这日,他又趴在假山顶上晒太阳,曾泽安和一个小太监经过,小太监口气特别夸张:“曾总管,这小小的一盒妆粉要千两黄金?”

    “你别小瞧这盒妆粉,它有养颜效果,女子涂上一个月,肤质会有明显变化。临国皇后用了半年,人虽年过四十,看上去仍如少女一般。可谓是千金难求啊。太子花重金买来,只为博太子妃一笑。”

    “为何是两盒?”

    “都说了千金难求,殿下有缘遇到两盒,自然是全部买下。好东西谁还嫌多?”

    九皇子闻言,哧溜从假山上爬了下来,疾奔几步挡住两人去路。

    曾泽安赶紧行礼:“奴才见过九皇子。”

    胥瑞看着小太监手中托盘,抬了抬下巴:“这是何物啊?”

    “回殿下,这是太子采买的东西,正要送过去。”

    九皇子施施然伸手,“皇兄在哪里?我正好要去找他,顺道把这差事给办了。”

    曾泽安和小太监迟疑:“这……”

    “什么这那的,”九皇子直接抢过托盘,撩开托盘上的红布,果然放着两盒精美的妆粉,他问,“皇兄在哪里?”

    “在,在书房。”

    九皇子兴高采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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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去了。

    推开书房的门,九皇子先探进脑袋,待胥康往这边看来,他才狡黠一笑:“皇兄,我可以进来吗?”

    胥康点头:“进来吧。”

    胥瑞这才露出手中托盘,大摇大摆走进,将托盘放置到胥康的书桌之上,“皇兄,来的路上遇到曾总管,说是要将这物什呈给你。”

    胥康淡淡应了声。

    胥瑞好奇道:“这是女人用的妆粉?”

    “是,孤也不懂,只知道女人们抢着要,便花重金买了两盒。”

    “哦。”九皇子煞有介事地盯着妆粉,“既然是两盒,皇兄可不可以……”

    胥康断然拒绝,“不可以。”

    九皇子撅起嘴巴,“为何不可?”

    母妃最喜欢妆扮自己,若是送给她,她定会喜笑颜开。

    “妆粉又不是旁的东西,你拿去,只会送给曦妃娘娘,可这东西孤又不懂,万一曦妃娘娘用着不适又要来找算孤,孤担待不起。”

    “皇兄……”

    胥康愈是不给,胥瑞愈发觉得这东西好,便愈发想要,“皇兄,我发誓,我绝不会说这东西是在皇兄这里拿到的,只说是我自己在外头买到的。”

    “那也不行。”

    “我可以拿东西与你换。”

    “不换。”

    “皇兄……”

    胥瑞磨叽半天,胥康半点儿不松口。

    胥瑞回去搬回了一件东西,放到胥康桌上,眼巴巴地商量:“皇兄,用这个换,可以吗?”

    胥康抬眼扫去,胥瑞搬来的是父皇赏赐之物,一支御笔,笔管、帽均采用名贵的檀香木制作,珍贵稀有。

    能拿它来换,可见胥瑞之迫切。

    “看在你一片诚心的份上,”胥康神色无奈地看向胥瑞,“孤可以割爱。”

    胥瑞兴奋得一蹦三尺高。

    胥康道:“孤再强调,孤不知这妆粉会不会有副作用,你最好找太医检查一番,抑或是找人先行试过,确保万无一失才可送人。你的御笔,拿回去吧。”

    胥瑞像得了珍宝一般将妆粉抱到怀里,他信誓旦旦:“知道了,皇兄且放心,哪怕父皇问起,这东西也是我自己买到的!”

    第65章

    待九皇子走后, 在门外等候多时的曾泽安这才躬身走进书房。

    他喜形于色,“殿下,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

    “这几日,曦妃心情不佳, 他是知道的, 肯定会想着如何才能让曦妃展露笑颜。曦妃最是爱美, 他乍然听到驻颜美容的妆粉, 自然会心动。若是直接给他,他肯定起疑, 孤执意不给,引得他愈发想要, 不惜把父皇赐与他的心爱之物拿来与孤交换,这样再给他, 事情便万无一失了。”

    曾泽安心有隐忧,“如果九皇子真如殿下所言, 试过之后再送曦妃娘娘, 岂不是……”

    前功尽弃?

    胥康脸色暗沉,“不会,一般妆粉若是有异, 两个时辰左右便可见端倪, 可此种妆粉经过特殊制作,需得用上两三天之后才会发作,到时候,满脸起红疙瘩、瘙痒、红肿、脱皮, 若是用上解药, 起码也得十天半个月才能好。找不到解药的话,何时恢复就不好说了。”

    曦妃一直跟自己过不去, 这样那样对付自己便罢了,趁自己不在的时候,竟与太子妃为难。胥康很生气,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间接让太子妃中毒,那便让她烂烂脸,看到时候父皇还会不会疼惜她。

    “可这妆粉毕竟是从咱这里出去的,即便九皇子当时不说,事后定能查出来的。”

    “你还是不够了解九皇子,”胥康神色笃定,“别看他小,但最是嘴硬,除非他一开始实话实说,否则,他绝不会改口。”

    “最开始送曦妃妆粉,他能坚称是自己所买,可看到曦妃脸部溃烂,他还能不说?”

    “嗯,不会说。”胥康道,“曦妃曾经利用胥瑞争宠,说胥瑞肚子疼把父皇找去,父皇问询胥瑞时,胥瑞说肚子不疼,当时父皇甩袖离开,曦妃将胥瑞暴打一顿,让他记住,话不可随意更改,任何情况下都是。打得太厉害,胥瑞记得牢牢的,由此也养成了习惯,他说过的话,极少更改,属于见了棺材才会落泪的那种。”

    “若他送妆粉的时候说自己买的,等曦妃烂了脸再改口说是从孤这里拿的,曦妃会如何?怒火只怕更盛。胥瑞绝不敢说出实情。”

    曾泽安听罢,这才明白胥康如此行事的原因,“如此,便妥了。”

    九皇子欢天喜地回去了。

    这几日,母妃因了中毒以及洪文潮贪墨之事心事重重的,少有笑脸。他若拿出驻颜美容的妆粉,想必能博母妃一笑。

    在送之前,他想到胥康的话,稍有些犹豫。

    他找来宫女,问道:“妆粉这东西,有人用着会过敏吗?”

    宫女也不是很懂,“一般不会,除非加了什么东西。”

    “那要如何知道加没加东西?太医能瞧出来吗?”

    “这个,奴婢不知。”

    九皇子找来太医,把妆粉递过去:“刚买的妆粉,你帮忙瞧瞧可有异常。”

    太医把妆粉拿到手里,左闻右嗅的,老半天才回道:“臣闻不出味道有何异样。”

    只闻着香郁的脂粉味,其他嗅闻不出。

    九皇子稍稍放了心,“既闻不出,想必是没问题。”他又问,“万一有问题,涂了妆粉后多久会有感觉?”

    太医依据往日经验,道:“两个时辰左右。”

    “两个时辰啊,”九皇子想了想,“为了母妃,我自己先试试吧。”

    他直接用手指沾了些粉,胡乱涂抹在自己右脸颊上,涂完,躺到榻上,“歇两个时辰就是。”

    顶着涂了粉的脸出去,他怕宫人笑话。

    索性在屋内歇息。

    两个时辰过去,他起床,拿过镜子仔细观察,脸上毫无异常,涂了脂粉的右脸比没涂脂粉的左脸滑腻了几分,他沾沾自喜道:“果然是好东西。”

    他自侍万无一失,遂带着妆粉去了曦妃宫里。

    儿子有心买了妆粉,不光让太医查看过,还亲自试过,这份孝心令最近意兴阑珊的曦妃有些感动,很难得地展露笑颜:“皇儿有心了。”

    果然得到母亲的夸赞,九皇子开心到不行,“只要母亲高兴,皇儿便高兴。”他叮嘱母亲,“母亲坚持用用试试,效果肯定不一般。”

    青瓜长势喜人,第一批青瓜细长翠绿,浑身长满了柔软的小刺,柳烟钰摘下一根,连洗没洗,在手里搓揉两下便送进嘴里,在凝儿的惊呼声中,嘎吱咬了一口。

    “清脆爽口,真好吃。”她递出一根给凝儿,“你也尝尝。”

    凝儿连连摆手,“太子殿下还没吃。”

    吃根青瓜还要尊卑有别,柳烟钰没有强求,“那咱们把这批青瓜全摘了。”她指着稍大点儿那根,“这是第一根,本宫刚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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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的是之后结的。”

    她把最早长出来那根特意留出来给胥康。

    两人沿着菜畦排着找了遍,一共摘下了十一根黄瓜,她吃掉一根,余下十根,洗净了放到盘里。

    “殿下今日出宫了吗?”

    “没有,在前面大殿里与臣子议事。”

    “那等殿下结束后,本宫给送过去。”

    听闻胥康去了书房,柳烟钰端着新鲜的青瓜去了。

    在书房门口,她看到曾泽安像只没头苍蝇一般正来回转悠。

    她奇道:“曾总管,你这是怎么了?”

    再这么转下去,该转晕了。

    曾泽安看到她,眼前瞬间一亮,赶紧走上前,压低声音道:“太子妃,您来得正是时候,太子殿下在里头发怒,陈之鹤将军正不知所措呢。”

    “发生何事了?”

    “太子殿下安排陈将军处理战死将士的抚恤银的发放,谁知,陈将军擅自作主,未全额发放,只发了一部分,余下的充作军需,太子知道后,勃然大怒,直言要杀了陈将军……”

    曾泽安吓到腿抖,他是知悉太子脾性的,一言九鼎,实难更改。他道:“军需银两紧缺,陈将军此举虽错,可实属无奈,朝廷不按时发放军需,他身为将军不能袖手旁观,唯有……”

    “有难处应与殿下实言,怎可擅自作主?”柳烟钰认为陈之鹤错了,她问,“现在谁在里面?”

    “只陈将军和殿下。”

    柳烟钰走到门旁,轻轻叩门,门里传来胥康暴怒的声音:“滚!”

    声音怒不可遏,如雷鸣般呼啸而来。

    吓得曾泽安身体一抖。

    柳烟钰强作镇定,稳了稳心神道:“殿下,是臣妾。菜园里的青瓜熟了,臣妾送来给殿下一尝。”

    话说完,她心里直打鼓,生怕他再说出一个“滚”字,那她便无计可施,只能灰溜溜遁走。

    她和曾泽安都静静听着屋内的动静,不敢随意进去。

    停了好一会儿,里头传来胥康低沉平稳的声音:“进!”

    曾泽安长长地松了口气,恭敬向柳烟钰行了个礼,心里对她的敬佩又多了几分。

    果然一物降一物,能解得了太子怒气的,唯有太子妃。

    曾泽安帮忙推开门,柳烟钰端着东西小心步入。

    抬眸,胥康面色沉肃地站在桌前,陈之鹤则垂头跪在当央,他周围散落着几份卷宗,应当是胥康发怒时掷过来的。

    柳烟钰端着青瓜走向胥康,轻轻唤了声:“殿下。”

    这个节点,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提青瓜这事儿。

    胥康眉峰松动,紧绷的表情微微松驰,淡淡“嗯”了声。

    柳烟钰迟疑地看了他一眼,“殿下和陈将军,还有事?”

    胥康深瞳如墨,满腔怒气在触到她白如玉般的面庞时,硬生生化作两个字:“无事。”

    一听他说无事,柳烟钰忙回头:“陈将军还不请起。”

    陈之鹤眼含怯意地看眼胥康。

    他有错,太子雷霆震怒,他得受着。

    柳烟钰冲他挤了下眼睛,心里话,叫你起,你还不赶紧的。

    陈之鹤表情不太确定地起身,“谢殿下,谢太子妃。”

    柳烟钰从盘子里拿起两根青瓜,递给他:“陈将军,本宫院里新长的青瓜,你快拿回去尝尝。”

    陈之鹤感激地看她眼,接过青瓜揣进袖子里:“谢太子妃。”

    庆幸无比地退了出去。

    柳烟钰转身,胥康正盯着托盘里的青瓜发怔。

    “殿下,这是臣妾院子里种植的青瓜,”她找出盘子中最大的那根,“这是园子里长出的第一根青瓜,送给殿下尝尝。”

    一听第一根,胥康表情明显和缓,他接过去,颇为斯文地咬了口,柳烟钰眼神殷殷地看着他,“如何?”

    被她盯着吃东西,他仿佛不太自然,慢慢咽下去:“不错。”

    “殿下喜欢吃就是最好了,青瓜属于菜品,可以凉拌着吃,也可以炒来吃,直接生吃口味也不错。臣妾在仙草山时每逢夏秋之际最喜欢青瓜。”

    她眼睛里闪着喜悦的光。

    东宫与仙草山相比,虽富丽堂皇,却不是她所喜欢的。能在东宫里种出青瓜,等同于东宫里也有了属于她的小小角落。来东宫一年多了,她始终没有主人的感觉,只当自己是一名东宫客。潜意识里总有一种想法,止不定哪天她便会离开了。

    或者是身体离开,或者是灵魂离开。

    她努力看淡一切,慢慢朝前走。

    第66章

    柳烟钰一身素净, 提起仙草山时,白皙姣好面容之上的眼睛里似是盛满了星星,熠熠生辉。

    胥康眼神呆了一瞬,随之心底便涌上了一丝愧疚。

    他是男子, 对于女人穿戴不甚在意。

    柳烟钰若是寻常女子如此妆扮, 没什么问题, 可贵为太子妃, 未免太素净了。

    东宫不缺银子,却……

    他艰涩开口:“孤一直忘了件事情。”

    柳烟钰这厢还在高兴, 听到他要说事,长长眼睫撩起, 神色一派清明地看着他。

    他愈发觉得愧疚:“府里钥匙回头会让泽安送到你宫里,以后这东宫的事务你看着处理便可。之前孤不太在意这些小事, 多是泽安在帮忙处理,泽安不在的时候, 李嬷嬷会代劳。”

    柳烟钰怔了下。

    管家之事她从未想过, 倒是凝儿在她面前提过几回,都被她给搪塞了回去。自她入了东宫,曾泽安在这方面处理得滴水不漏的, 一应物什从未缺了她的, 冬送棉衣夏送凉被,时不时还送些银两,金器玉件之类,只要宫里赏了什么稀罕物什, 他会第一时间送过来。甚至于很多事情, 曾泽安都会刻意来请示她,给她以她在管家的错觉。以至于她从未感觉到任何不便, 也未曾因为没有管家之权而心生不满。

    首饰发钗什么的,她不缺,只是不喜穿戴罢了。

    这会儿胥康提起,她怔了老半晌。

    许是在仙草山待过的那些年,让她看淡周遭一切,很多事情都能够泰然处之。胥康乍然要给她管家之权,这本应是件好事,可她却是懵了半晌。

    似烫手山芋般,不知道接还是不接。

    胥康探询的眼神扫过来:“太子妃?”

    静默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柳烟钰:“其实之前……”

    她认为维持原样也不错,万一哪天自己离开了,也不用过渡改变什么的。

    胥康本就有些愧疚,只当她是之前存了不满才会有现在迟疑不决的局面,他道:“之后如何做,随你,孤不会过问。”

    不放权则已,一放,便放到底。

    管家?

    喜欢权势荣华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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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管家权定是渴望的。

    可对于看淡一切的柳烟钰来说,用“累赘”两字来形容更为贴切些。

    她浓密长睫轻轻眨动,小巧秀挺的鼻梁微不可察地皱了下,勉为其难地接下这个“麻烦”。

    落在胥康眼里,便是她对过往一年多的“疏忽”怨念尤深,不好表现出来只能露出如此复杂的表情。

    他忽地牵过她的手,她受惊般抬头,黑瞳里映出他面无表情的冷峻面容。

    “孤,不懂。”

    她:“……”

    不知道他不懂什么。

    一丝烦燥涌入眼帘,胥康微微使力捏了下她的手,“以后,孤会与你好好相处。”

    他自幼时便单独居住,很多事情无人教导,男女之事便是个例子。他的身份是太子,是主子,性子又是清冷寡言的,小小年纪便让人琢磨不透,那些太监嬷嬷们自是不敢在他眼前妄言,以至于很多事情都需要他自己慢慢晓悟。

    夫妻相处之道,他不懂,唯有慢慢去学。

    他心里有她,想要和她好好相处,可想是一回事,真要做好又是另一回事。

    她将辛苦种出来的第一根青瓜,巴巴送来给他品尝,在他看来,是一份视他如珍宝般的情谊,他却看到了在他照料之下素净的她,顿觉亏欠她良多。

    他脑中闪过千万种念头,柳烟钰一概不知。

    被他握着的手微微起了汗意,想要抽回,又觉不妥。

    她眉头皱起,“殿下,这青瓜,需不需要给皇上送去一份?”

    她喜欢的东西,想要与他分享,那他的家人呢?

    皇家一向亲情淡薄,她不确定自己的提议是否妥帖。

    “还是太子妃思虑周全。”他盯着她如绸缎般的发丝,停驻半晌,终于抬起另一只手,做了他想做却犹豫许久的一个动作,大掌自她发顶,慢慢抚过。

    柳烟钰身子蓦然僵住。

    两人之间的亲密举动,皆在于床榻之上。

    下了床榻,行为举止便有些疏离。

    少有这种亲密的举动。

    胥康突然这样,柳烟钰不太适应,神色呆呆的,久久反应不过来。

    胥康抚过她的长发,神色间有些尴尬,随之松了另一只手,转而向书桌后走去,说话的声线稍有些紧,“孤一会儿要去见父皇,将青瓜捎去便可。太子妃的一片心意,父皇一定倍感欣慰。”

    她蜷了蜷濡湿的手心,轻轻柔柔道了声:“好。”

    绛紫宫里。

    曦妃被儿子的一片孝心所感动,连着几日,天天涂抹儿子买来的妆粉。

    涂用的第二日,她自己对镜摸揉自己的脸颊,“玉姑姑,本宫的肤质有无变化?”

    只一天,哪能看出什么变化来?但玉姑姑知道曦妃想听什么,便顺着她的意思夸道:“娘娘的肤色愈发白皙了,九皇子买的这妆粉的确是好。”

    曦妃脸上露出笑容,“嗯,有他这份孝心就好。”

    儿子是她在皇宫里的唯一的筹码,只要母子同心,总有破局的一天。

    连涂了三日,第三日晚间,曦妃入睡后,总觉得脸颊不适,睡梦中不时抬手抚下,天亮时,玉姑姑撩开帷幔,却发出惊恐地尖叫。

    “娘娘,娘娘,您的脸,您的脸怎么了?”

    曦妃睁开惺松睡眼,感觉不适,使劲再睁,她疑惑发问:“玉姑姑,本宫怎么感觉脸颊肿胀,眼睛睁不开呢?”

    使劲良久,似乎只睁开了一条细细长长的缝隙。

    玉姑姑忙回身取过铜镜,举到曦妃跟前,声音抖抖索索:“娘娘,请看……”

    “啊……”

    曦妃破碎的嗓音震耳欲聋。

    昨日还白皙娇嫩的脸颊,今日起满了红疙瘩,脸部肿胀走形,眼睛哪里还有睁开的余地?能睁开一条细缝实属不易。

    这哪里还是千娇百媚的曦妃娘娘?

    分明是吓人的妖怪。

    曦妃惊慌失措:“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倒底发生了何事?晚上还好好的,晨起便如此了?”

    “昨晚谁值夜?是不是有外人来过?”

    玉姑姑知道事情紧急,她赶紧回道:“娘娘,昨晚老奴值夜,未有任何外人来过。您昨日晚间翻身频繁,老奴想要上前,您不许,早上便这样了。”

    曦妃脾气乖张,她说不许的事情谁敢上前?

    “那还等什么,太医,快传太医!”一截细腕自被子伸出,曦妃近乎扯着嗓子吼叫,歇斯底里的样子像是在细颈之上另按了个脑袋。

    画面很是违和。

    玉姑姑慌慌张张差人去请太医。

    太医风风火火赶来,进屋后,头上全是细细密密的汗珠。不愧是曦妃宫里的人,请太医也有法子让太医拿出奔命的速度。

    玉姑姑催促:“张太医,快上前帮曦妃娘娘诊治。”

    张太医来不及拭额上的汗,躬身上前,猛一抬头,猝不及防对上那张堪比猪头般的脸,他震惊一瞬,道:“娘娘应是过敏了。臣帮娘娘诊下脉。”

    隔着丝巾,太医表情凝重,细细诊过之后,才慌忙退后,跪在地上道:“娘娘,您此症确定是过敏,敢问娘娘,您喉咙可有不适?”

    曦妃纤手抚上颈间,轻咳一声:“喉咙无事。”

    “那敢问娘娘,昨日可曾在脸上涂抹过什么?”

    “脸上能涂什么?不过是些脂粉,都是平常在用的。”

    “昨日未用什么新品?”

    “未曾。”

    话刚说完,曦妃脸色一变,“三日前,九皇子买来一盒妆粉,本宫连用了三日。”

    “妆粉过敏,两个时辰便会有症状出现,这隔了三日?”张太医摇头,“臣不敢确定。娘娘可否细想想,还用过什么,比方吃食或者脂粉之类的,抑或是碰过什么不洁的东西?”

    曦妃怒意横生,“玉姑姑,给本宫查,细细地查,看什么人敢给本宫使这种腌臜手段。”

    玉姑姑喏喏应声:“是,娘娘。”

    “张太医,本宫这脸可有法子医治?”顶着这张猪头脸,她怎么见皇上?还如何在这宫里立足?

    “过敏病症甚是复杂,老臣先开些药,由宫人煎来给娘娘服用,一日三次,不可间断。”

    “除了煎服的药,就没有直接涂在脸上见效快的药膏?”

    “娘娘过敏如此严重,可不敢再用什么药膏。”面对曦妃娘娘的怒意,张太医心惊胆颤的,生怕说错话。

    “那今日傍晚本宫的脸能见好吗?”皇上答应今晚要来绛紫宫,她顶着这张脸可如何是好?

    “娘娘,”张太医吓得脑袋伏地,“过敏之症需慢慢恢复,至少也要七八日才能见效果,若是不对症,恐怕,恐怕,还要延些日子。”

    “不对症?”曦妃表情扭曲,“真是一帮子蠢才,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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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区过敏,竟然会找不到对症的药物?玉姑姑,把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叫来,谁能在最短时间内治好本宫的病症,重重有赏。”

    玉姑姑心知这是曦妃要发疯的前兆,甭管对错,她得赶紧去办。

    张太医见状,哆哆嗦嗦开了药方,赶紧提着药箱子开溜。

    生怕走晚了,曦妃怒火发泄到自己身上。

    第67章

    很快, 当值的太医都来了,乌压压站了一屋子。

    玉姑姑指挥着他们逐一过来给曦妃娘娘看诊。

    看到曦妃娘娘那张恐怖的脸,他们惊吓不已却又不敢表现出来,一个个战战兢兢的。

    一圈诊治下来, 玉姑姑紧着眉头问:“刚才张太医说是过敏, 但不确定是因什么过敏, 给了张方子。你们传着看看, 除了这些之外,谁还有新的法子和发现?”

    如果跟张太医一样的诊治结果, 便不必多费唇舌。

    太医们传看了张太医的方子,一个个发出无奈的叹息, 对望几眼之后,一个年龄稍长的太医站了出来。

    “依老臣拙见, 张太医开的方子是对的。曦妃娘娘之病症,应是与涂抹到脸上的胭脂水粉有关。”

    玉姑姑直接把这几天曦妃用过的胭脂、妆粉全抱了出来, 放到桌上:“如此, 你们查查看,倒底是哪个出了问题。”

    让她们自己查,她们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都说妆品涂到脸上, 若是有异, 两个时辰内会表现出来。可娘娘从昨晚到现在,这都多少个时辰了?

    老太医趋身向前,一一查验。

    验过一遍,眉头皱紧, 又查第二遍。

    最后, 单独拿出那盒妆粉,“这盒妆粉, 似有异常。”

    曦妃抬目,正是胥瑞孝顺自己那盒,她抑着怒气,问:“有何异常?”

    “老臣说不出,玉姑姑也说了,其他妆品娘娘用的时间较久,应是无异,这盒妆粉是几日前新用的,闻着味道似乎有异,所以老臣猜测是它。”

    老太医也不是太确定。

    “可有法子医治?”

    老太医:“此种病症不可操之过急,先用张太医的方子试试。”

    “说来说去,还是没有妥帖的法子。”曦妃盛怒,口不择言,“真是一帮蠢货、废物!”

    太医们惊惶垂头。

    玉姑姑将太医们打发走,吩咐宫人熬药,另外差人将胥瑞叫了来。

    胥瑞看到母妃面目全非的样子,怔了一瞬,直接哭了,“母妃,母妃,您这是怎么了?”

    看到儿子为自己伤心难过,曦妃苛责的话说不出口,忍了又忍,问道:“妆粉是从哪里买的?”

    胥瑞脸上挂着泪珠,问:“是妆粉引起的吗?”

    “尚不能够确定,你只管说妆粉是从哪里买的。”

    胥瑞眼神飘忽,但口气非常肯定:“在街市上买的。”似为了证明自己未说谎,他道,“那人是从边关来,有许多人追着他问,人们都在传妆粉有奇效,争抢着要买。我想到母亲爱美,便花重金买了下来。”

    曦妃闭了闭眼,心烦气燥地挥了挥手:“本宫心烦,你回吧。”

    自己的儿子也不想见了。

    玉姑姑端上来熬好的药汤,曦妃赶紧喝下。

    药很苦,她喝得龇牙咧嘴的,但坚持喝完。

    她只盼着药到病除,自己能早早恢复。

    胥瑞心神不宁地离开绛紫宫。

    他边走边摸自己的脸颊。

    他试过妆粉,几天过去,他脸颊一点儿事没有,难道母妃是因了妆粉变成这样?

    他不知不觉走到东宫门口。

    站在那里,脚步有些徘徊。

    有个小太监自里头走了出来,“奴才给九皇子请安。”

    九皇子爱搭不理地瞟了小太监一眼。

    小太监跪在地上,道:“九皇子怕是来找太子殿下的吧?太子殿下听闻曦妃娘娘身子不适,已经赶去探望了。”

    胥瑞顿住步子,“皇兄去了绛紫宫?”

    小太监点头:“是。”

    胥瑞一跺脚,急不可待地往回跑。

    他明明是从绛紫宫走过来的,怎么就跟皇兄错过了呢?

    曦妃娘娘喝了药汤便躺下了。

    整张脸又麻又涨,她自己坐立不安的。出门是不便的,这副样子让那么多太医都见到已经令她难堪,再出门的话,她丢不起那脸。

    站着吧?累。坐着吧?心烦。

    只好躺着,能睡过去是最好,时间过得还快点儿。

    如果一觉醒来,一切能恢复原样,那是再好不过的。

    玉姑姑来禀报:“娘娘,太子过来看您,让他进来吗?“

    太子?

    曦妃烦不胜烦,直接道:“不见。”

    玉姑姑刚要转身,曦妃又改了主意,“帮本宫遮上面纱,让他进来吧。”

    胥康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便是倚靠在床榻上蒙着面纱,只隐隐露出一双眼睛的曦妃。

    虽遮得严实,还是能看出她眼睛肿胀,不复往日的明亮灵动。

    胥康淡淡行了一礼:“儿臣见过曦妃娘娘。”

    曦妃冷笑:“以前还称呼一声母后抑或母妃,现在竟变成了曦妃娘娘。”

    胥康视线瞥向旁侧:“都出去吧,孤跟曦妃娘娘有话说。”

    玉姑姑探询的眼神看向曦妃,后者点了点头。

    她倒想听听胥康要说什么。

    众人皆退下去后,胥康面色冷然,道:“您不必东查西查的,儿臣可以给您解惑。”

    “解惑?”

    “是的,解惑。”胥康眉目清冷地看向曦妃,眼睛里没有尊敬,也没有惧色。

    曦妃头一回感受到胥康如此气势的眼神,仿佛她在他眼里如蝼蚁一般,她倍感不适,“怎么,翅膀硬了?”

    “妆粉是我给胥瑞的,给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万不可随意送给您,要试试有无异常,要让太医们瞧瞧。结果还是变成了这样。”

    曦妃心里一沉,“竟然是你做的手脚?”

    “妆粉确实有异,但平常人是看不出来的,顶多是猜测而已。且用过妆粉后,不会马上起效,起码要两三日才会发作。拿回这盒妆粉之前,尚有一份解药。但解药同样是涂抹用的,我便将解药洒在了妆粉的表面。胥瑞的确替您试过妆粉,但同样,他试之前,已经将解毒的药粉涂到了脸上,是以他无事。到您这里,便成了这样。”

    曦妃气得浑身哆嗦,死命瞪大自己的眼睛。

    胥康道:“现在没了解药,太医们开那些方子,效果甚微,但长久服用,也会慢慢好转,只是时间长短罢了。您不必同我要解药,解药独一份,没有了。我现在也是有心无力。您只能自求多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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