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除了发虚之外,身体基本恢复。
将人抱到床上这几步,他累得浑身冒汗。
拉过被子给她盖好。
他刚要起身,却发现有丝不对劲。
他抓起她的两只手。
掌心、指尖全是参差不齐的血口子。
杂乱分布,有些已经结了痂,有些是新鲜的,明显是刚刚形成的。
看起来有些可怖。
他盯着那些血口子,眼眶逐渐泛红。
虽然这几天清醒的时间很少,但他每每清醒时,都能感知到她在为自己忙碌,换水,试自己的体温,喂自己喝水,有时候把长长的巾子覆到他的身上,在屋内各处喷洒药水。
她都说了她身子重,贪睡。这样的身子,能坚持三四天不眠不休,何以做到的?
只能靠一道一道的血口子,促使她处于清醒的状态,不因疏忽而产生半丝的懈怠。
在床榻上昏睡过去的她,脸色憔悴苍白,发丝凌乱不堪,仔细嗅闻,可以闻到她身上散发的淡淡汗臭味儿,衣服几日未换,还是来时的那一身。
她强撑了几天,在得知他身体康复的刹那,再也经受不住,一下便晕睡过去。
胥康一双眼睛泛红,久久坐着,目不转睛地注视床榻上的女子。
一寸一寸,无比贪恋。
明明她现在的样子很丑,很狼狈。
可他丝毫不觉得,只是觉得喜欢,满心满眼都是喜欢。
许久之后,他缓缓起身,对着院墙外喊道:“泽安,送膳食。”
曾泽安乍然听到胥康的声音,激动不已,说话都不利索了:“殿,殿下,是您吗?您,您没事吧?”
都说七天便会命归西天,这两天曾泽安也煎熬得难以入眠。
听不到胥康的声音,他更加焦急。
生怕胥康有个什么万一。
现在忽然听到胥康的声音,他激动得想哭。
胥康没什么气力,他声音虚弱:“备点儿小菜和浓稠的粥。”
身子刚好,他不能吃大补的食物,一切都慢慢来。
曾泽安喜极而泣,匆匆去取膳食。
膳食送来,胥康缓步出去拿。
从屋内走到院子,仅仅十几步的距离,他走得慢而稳。
阎王殿门口转了一圈,再回来,连院子里的空气都是清甜的。
他取了膳食,拿回屋。
即使很饿,他依然细嚼慢咽。
就着可口的小菜喝了三碗稠粥,胥康犹如新生。
他起身收拾屋子,将脏水倒掉,木桶和各种盆碗都收拾到院子的一角。
为了不传染他人,这几日他们使用的所有用具都堆放在院落的一角。
收拾完,他对着院门外问:“凝儿在吗?”
凝儿惺松的声音传来,“殿下,奴婢在。”
“给太子妃准备几套干净的衣物送来。”
凝儿应声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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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不多会儿,将衣物放在门口的凳子上。
胥康拿进来后,又问:“太子妃可有什么禁忌?”
院墙外的凝儿愣了下,“没听说太子妃有什么禁忌。”
胥康本意是想知道柳烟钰日常生活中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在凝儿这没问出来,他便作罢。
扭头回了屋子。
提来一盆热水,胥康学着柳烟钰的样子,将巾帕放在盆里浸湿,站到床榻前,准备给她擦拭身体。
他表情有些迟疑,他没给女人脱过衣服。
但不脱衣服便没法擦拭。
他犹豫了会儿,把巾帕扔回盆里,俯下身子,从领口处开始解她的衣裳。
刚解了几粒扣子,柳烟钰原本安安静静的小腹处,忽然动了起来。
胥康的手僵住,就见她隆起的腹部,一会儿这边鼓起来,一会儿那边鼓起来。感觉像是一个可爱的宝宝在里面翻滚、转圈。
他怔愣的空儿,昏睡中的柳烟钰就很突然地睁开了眼睛。
她神色呆呆地看了胥康一眼。
双手摸到胸前敞开的衣襟。
她猛地抓住。
眼睛不悦地瞪他,声音含混地问:“你没事了吧?”
他神色有些僵硬地回答:“孤好了。”
“那麻烦你上一边去,我实在是太困了。”她扯过被子盖到自己身上,懒怠地背转过身,“别打扰我。”
胥康:“……”
他被嫌弃了。
被嫌弃的胥康拉过把椅子坐到床榻前,静静坐着。
烛光摇曳,怀孕的女人在睡,他安静地守在旁边。
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如果孩子是他的话。
柳烟钰这一觉从半夜睡到第二天天黑。
这期间,胥康收拾了屋子,中午多了几个热菜,吃了一碗面和一碗粥。
他洗了澡,换上干净的衣服。
感觉神清气爽。
终于活过来了。
忙完,他继续坐到床榻前守着柳烟钰。
是以她醒的时候,第一眼便看到了眼前温润如玉的胥康。
她神色倦懒地看他两眼,“你脸色好看多了。”
她慢慢起身,右手习惯性地伸向他的额头,他心有灵犀般身子往前探。
“体温也正常,”她长长舒了口气,“还有其他症状吗?”
胥康摇头:“没有。”
“臣妾帮殿下诊诊脉。”
她下榻,等胥康把胳膊平搭到桌上后,她认真帮他诊脉,良久,她点了点头,“恭喜殿下,已然康复。”
胥康看着她,“是你的功劳。”
“是殿下身体素质好,能抵御病毒。”柳烟钰蜷起双手,藏到桌下,“殿下可以出去了。臣妾身上可能有潜藏的病毒,尚需隔离几日,以免祸及他人。”
“殿下已经康复,不存在传染他人的可能。据臣妾所知,这种病毒,只得一次,也就是说,殿下以后遇到这种病毒,便不会再被传染了。”
她让他走,她要自己待在这里,应对可能随时到防的病毒。
胥康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你把孤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却让孤把你一个人置于险境,你觉得可能吗?”
她把他看成了什么人,忘恩负义?薄情寡义?
他在她眼里就如此不堪?
他面沉如水,不等她回答,接着起身。
柳烟钰表情一滞。
她说的话,是基于目前的现状,最理智的方法。
他好了,自然是可以出去。
他不是闲人,他是肩负重任的太子,他需要出去履行他的职责,也需要适时地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宣告他还活着,而且会活得很好,以免有心人侍机而动。
可他好像生气了,恍若她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柳烟钰刚睡了漫长的一觉,身体状态有所恢复,但架不住肚子饿,她便没动,静静看着胥康。
就见胥康走到床榻前,像她初来时那样,一揪一扯,把床品拽扯下来,卷成一团扔到地上。拿过旁边箱笼上干净的新床品,复又走回床榻前。
他应当是没干过铺床这种事情,床单拿在手里,表情纠结地看了两眼,不知道横着铺还是竖着铺。
她第一次看到凛若冰霜的太子显露出些许无措的样子。
感觉有些可笑。
她单手扶腰,慢慢挪蹭到他旁边,用手拽了床单的一角,指指床铺里面,“这样横着铺。”
胥康面沉如水,依她所言将床单甩到床榻上,嘴里冷冷地说道:““别妨碍孤。”
口气虽冷,她丝毫不觉得难堪。
反倒觉得能见到胥康的另一面挺稀奇的。
胥康很快铺好床品。
把旧的床品抱出去扔到角落。
凝儿送来晚膳,几天以来,两个人头一次面对面坐在桌前吃饭。
柳烟钰真是饿了,相处这几日,她眼中早不把胥康当作什么太子,她不管他,只管埋头吃自己的。
吃到最后,她才后知后觉。
桌上的菜品不知何时已经动了位置,她夹过的菜品都放到了靠她近的地方。
菜品原本都是放在桌子中央的,现在一大半放在靠近她这侧,而胥康跟前,竟然空出了一大片。
屋内只有他们两个,她没动菜品,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他动了菜品,将她想吃的都放到了她跟前。
柳烟钰心里涌上一股很奇特的感觉。
第35章
吃饱喝足, 柳烟钰歪坐在椅子里,一动也不想动。
胥康起身收拾碗筷,她没有阻止,就神色倦懒地看着。
身姿挺拔的胥康不说话, 只管一趟一趟地将碗筷收拾出去, 然后又脸不红气不喘地搬进来一个冒着热气的大浴桶。
她需要七八趟才能提拎进来的桶和水, 他只需一次便可以搬进来。
男子和女子的体力, 相差如此悬殊。
胥康把浴桶搬到柳烟钰跟前,淡淡说道:“沐浴下, 身体会舒服些。”
柳烟钰:“……”
水竟然是给她准备的。
说完话,胥康并不走, 依旧站在浴桶旁。
桶里的水很清,柳烟钰偏头可以瞧见桶底。
想洗。
可是……
她迟疑, 道:“不想洗。”
她如果不是怀有七个多月的身孕,兴许能在他面前坦然脱衣沐浴。
可现实是她怀孕了, 还不是他的。
她不能保证自己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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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后, 会不会增加他对腹中胎儿的厌恶感,带来什么不确定的危险。
权衡利弊,她宁愿这么继续臭着。
胥康眼神莫名, 柳烟钰面色平静地迎视他。
她只是不想洗澡, 又不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
他若不喜,离开就是。
胥康定神看了她片刻,忽地转身,她一口气还没舒展到底, 他复又转了回来。他不知打哪儿找来一条长长的白色布条, 就当着她的面,蒙到眼睛上, 双手在脑后将布条打结。
之后,他长臂横到她面前,“这样,可以了吧?”
柳烟钰表情稍显不自然。
她的小心思竟然被他捕捉个彻底,并找到了解决的法子。
虽然这个法子说不上高明,但落在她眼里。
就,还好。
她不再矫情,当即起身,宽衣解带,裸身向前,借着他胳膊的力量,慢慢迈入浴桶。
温热的水席卷全身,她内心里发出舒服的喟叹。
她边洗澡边瞥向身侧。
胥康依旧站着,只不过长臂收了回去,面朝她的方向。
距离木桶仅有半步之遥。
这样的状态,柳烟钰感觉怪怪的。虽然知道他看不到,可还是有些微地别扭。
但心里其实也明白,胥康不走,只是担心她的安危罢了。
身子如此之重,一旦滑倒,定是了不得的大事。
一尸两命都是有可能的。
热水很舒服,可柳烟钰内心并不安稳,潦潦草草洗完,便着急迈出浴桶。
身子刚起,胥康的胳膊便横了过来。
面对乍然伸过来的长臂,柳烟钰吓了一跳。
她抬头,端祥他两眼。
他面无表情地。
她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轻微地晃了晃。
他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甚至连气息都没什么变化。
她遂放了心,搭着他的胳膊慢慢迈步出来。
干净的衣服就摆放在床榻上,她站到床榻前,笨拙而缓慢地往身上套衣服。
一头黑长直的头发,披泻在肩头,给她整个人增添了些许柔和的气息。
穿好衣服后,她侧头,对依旧站在那里且不吭声的胥康说道:“殿下,臣妾已经好了,”顿了下,她道,“谢谢。”
虽然洗得并不算安稳,但也幸亏有他帮助自己。
胥康摘了蒙眼的布条。
理所当然地去搬动被她用脏了的那桶水。
柳烟钰坐在床榻边上,看着他。
他一看就不像是做过粗活的人,搬动木桶的时候,腰还直直的,昂头挺胸,双臂抱着浴桶的中部,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常做活儿的人,肯定会使巧劲,微弯腰,搬动桶的上沿,这样放下时会轻松些,半途疲累时放下也方便。
哪像他,全副身力的。
门外,夜色深沉。
他的身影很快融入夜色。
没多久,又身姿挺拔地走进来。
行进时,浑然天成的一种贵气。
柳烟钰收回视线,将干净的被子凑到鼻端闻了下,有阳光的味道。
今晚注定好眠。
她脱鞋上榻,轻轻倚靠着。
湿湿的长发披泻在肩头,不是很舒服。
但她懒得擦。
胥康拉过一把椅子,坐到榻前,这次换柳烟钰神色莫名了。
她不晓得他要做什么。
胥康自袖口处拿出一盒药膏,垂头:“伸出手来。”
柳烟钰静默不动。
“你自己咬伤的也罢,抓伤的也罢,擦了药膏才能恢复。”
原来他都知道。
柳烟钰双手蜷了蜷,先伸出了右手。
伤痕累累的掌心,和腕边白皙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
他左掌托着她的,右手将药膏小心挤到她的掌心,然后用食指指腹慢慢匀平。
他表情仔细而认真,仿佛面对的是珍贵无比的瓷器。
如黑曜石般澄亮的眼眸,专注地盯视着她千疮百孔的手。
将白色的药膏,一点一点地涂抹均匀。
他手掌的温度灼热,源源不断将温度传递到她冷白的掌心。
涂抹完右手,他又不厌其烦地为她涂抹左手。
她默默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心里五味杂陈的。
谁能想到眼前细心侍候自己的,会是金尊玉贵的当今太子。
大概她说出去,也很难有人会信吧。
涂完药膏,胥康慢慢抬起头来,柳烟钰正盯着他看,他突然抬头,她稍微惊了下。
胥康淡淡看她一眼,语气柔和,“转过去吧。”
柳烟钰:“……”
稍事迟疑,她还是听话地转了过去。
背对着他。
他拿起侧旁早已准备好的巾帕,轻轻覆到她的头上。
原来是要帮她擦拭头发。
她想拒绝,可是他擦拭的动作太轻柔了,她忍不住有了倦意。
之前睡那么久,睡得不是太舒服,这会儿,洗了澡,吃饱喝足,又是适合休息的深夜,她上下眼皮打架,软软的身子缩进被窝,脑袋枕在枕头上,一头青丝铺陈在他的大掌里。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睡过去的。
听到女人清清浅浅的呼吸声,胥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吹熄了蜡烛,紧贴着她的后背在床榻外侧慢慢躺下来。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雨声淅淅沥沥,绵延不绝。
春天不知不觉来了。
他拉起被子覆到两人身上。
她身上有清新的皂角香,闻起来令人感觉很安心。
他侧过身子,手慢慢搭至她的腰间,缓缓闭上了眼睛。
七个多月的孕妇,早已没有了腰身之说,他手掌所搭的位置,其实是胎儿的温床。
似睡未睡间,他感觉手下有轻微的蠕动。
他倏地睁开眼。
眼前黑漆漆的,只有窗外滴滴答答的雨落声。
掌心下的蠕动依旧存在,慢悠悠地转过来,慢悠悠地转过去。
他无比清晰地感受到,那是一条生命,无比鲜活的生命。
在她的腹中。
黑暗中,他眸子突然射出疏冷的森寒,覆在她腰身上的五指指尖,微微蜷起,忽地下压。
刚刚还在妈妈腹中悠闲玩耍的胎儿,猛然感受到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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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气息。
胎动变得剧烈而频繁起来。
伴随着他五指下压力度的增加,她腹中胎儿的动作副度也跟着加大。
像是被人扼住喉咙正在做垂死的挣扎。
胥康眸色冷冷的,不含一丝温情。
睡得正熟的柳烟钰身子不适地动了下,嘴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
胥康倏地回神,收力,手掌改为平放。
剧烈挣扎的胎儿霎时便不动了。
似乎在缓和自己的状态。
良久之后,缓慢的胎动再次出现。
胥康阖目,手掌往下,轻覆在她的大腿处。
入睡。
早起的柳烟钰是懵然的。
她睁开眼的时候,床榻上只有她一个人。
她完全不知道在她沉睡的时刻,胥康差点儿掐死了她腹中的胎儿。
她惊诧的是外头艳阳高照,院子竟然一片湿意。
她神色奇怪地走到院中,“昨晚下雨了吗?”
站在院中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胥康淡淡回道:“你刚睡便下雨了,半个时辰前才停。”
“下了一晚上,臣妾竟然一点儿不知道。”柳烟钰神色赧然,“臣妾睡得太沉了。”
院门外传来一片嘈杂声。
曾泽安慌不迭的声音在外响起:“陈将军,不可,万万不可,殿下不许任何人进去。”
“太子妃可以,本将军为何不可?你起开?”
是陈之鹤怒吼的声音。
“来人,拦住陈将军。”
话音刚落便是打斗的声音。
须臾,陈子鹤风尘仆仆,踩着被柳烟钰踹坏的门板,昂首阔步地走进院子。
看到胥康和柳烟钰,他一撩袍子跪下。
“臣陈之鹤见过太子、太子妃。”
胥康面无表情,“起来吧,你怎么可以擅自闯进来?”
语气平常,并非责怪。
“殿下,臣近几日昼夜不停去追查瘟疫起因,追查结束便赶来禀报殿下。殿下身处险境,之鹤断不会袖手旁观。殿下若有意外,臣生死与否也无甚大碍。”
他是武将,早就看淡生死,若不是要追查乱贼,他早就闯了进来。
“殿下现在身体状况如何?”起身后的陈之鹤没有先禀报乱贼之事,而是关心太子的身体。
“经过太子妃不分昼夜的照顾,孤已经完全康复,无甚大碍了,”胥康瞥眼站在一旁的柳烟钰,“若无太子妃,想必你现在见到的将是孤的尸体。”
陈之鹤毫不含糊,转向柳烟钰,扑通跪下,头朝地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太子妃大智大勇,臣叩谢太子妃。”
他从心里感激柳烟钰,不管以前如何,此次能够以身涉险,救胥康于危难之中。
便是值得他尊敬的。
第36章
乍然受到陈之鹤如此大礼, 柳烟钰吃了一惊。
有过出家念头的她,对人生很多事情早已看淡,无欲无求的。没有奢望便没有失望,面对突然而至的危险与困境, 她都能够从容应对。
照顾胥康, 不是为了他的宠爱, 更不是为了做稳太子妃, 而是出于一种医者的心态,胥康在民间的口碑一直不错。才智超群, 品貌出众,精于骑射, 发必命中,是天下难得文武全才。逢灾年, 胥康主动谏言减免赋税,体恤百姓, 让百姓安居乐业。此次亲自上阵抵御外敌, 获得将士们的交口称赞,消息传回都城,百姓们无不津津乐道。
即便柳烟钰没有太子妃的身份, 她也非常愿意救治胥康, 更何况她身份如此特殊。
对她来说,救治胥康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可没想到陈之鹤反应如此之大,竟给她行跪拜大礼。
柳烟钰微弯腰, 做了个虚扶的动作, “陈将军快请起,烟钰担当不起。”
陈之鹤心怀感动地起身, 看向柳烟钰的目光无比尊敬。
“贼匪之事查得如何了?”胥康问道。
陈之鹤正色道:“臣查到瘟疫来源,是有人刻意在关外把患了瘟疫的人用麻袋装来,然后丢到乱贼窝里,致使乱贼全军覆没。臣细心追查之下,找到将疫源绑回来的人,此人名叫牛铁,前几日他忽然确认自己患上瘟疫,之后便遭人射杀,他独自逃到了附近的一座山上。臣搜寻之后,发现了他的踪迹。他躲在离此处十几里地的一处山上的小屋内。臣在小屋外听到了呻.吟的声音。他患了瘟疫,又受到剑伤,可能命不久矣。臣已派人围住小屋,听候殿下指示。”
能查到这个结果,陈之鹤费神不少。
“牛铁是什么身份?射杀牛铁的人又是谁?”
“牛铁是秦大人身边的一名侍卫,射杀牛铁的人暂时不知,臣所料不错的话,应当是秦大人的属下。”
牛铁身患瘟疫,要审问,不是太方便。
胥康沉吟半晌,“头前带路,孤亲自去审。”
“——”陈之鹤,“殿下身体?”
“已经痊愈,且在一定时间内免疫,去审问牛铁,再合适不过。”
为了拽出幕后主使,胥康算是豁出去了。
“等下,”柳烟钰突然出声,“殿下去审之前,不妨带上几副中药,牛铁不知中药成分如何,殿下审问之时可以说成解药。有殿下这个现成的例子,想必牛铁会信。”
陈之鹤惊讶地看了柳烟钰一眼,慢慢竖起大拇指,“太子妃实在是英明。”
胥康欣然接受意见,下令:“泽安,煎几副中药带上。”
曾泽安急溜溜地去了。
“太医们给出的方子没什么问题,未起效主要是因为瘟疫病毒太过强大,现在加量去熬煮,效果会明显些。”
她敢加量解决问题,太医们却不敢。
陈之鹤再次夸赞,“太子妃足智多谋。”
被频繁夸赞的柳烟钰莫名就想到了陈之鹤的隐疾,“陈将军身体痊愈了吗?”
陈之鹤表情稍显尴尬,偷偷看眼胥康,小声答道:“臣没有殿下的福气,虽有郎中随行,但身体并未康复。”
提到这点他就郁闷。
太子用针灸能治愈,他却不能。
天天被银针扎得快疯掉了,可身体就是不见好。
他现在怀疑自己可能会此生不举了。
柳烟钰微微蹙眉,“等稍晚些,不妨由我来为陈将军诊治一二?”
能治好胥康,想必治好个陈之鹤也不在话下吧?
陈之鹤感动得想再次跪下,可眼神瞥到侧旁眼神如刀的胥康,他忙收起急切的表情,恭敬道:“臣不敢劳动太子妃大驾。”
想用不敢用啊。
柳烟钰道:“治病救人,何谈劳动大驾?就这么定了,晚些回来的时候你过来便好。”
她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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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自己身上并无任何疫症,应当是无事。再在这里待上个两三天便可。
太子妃一锤定音,陈之鹤有些为难地看向胥康。
行与不行,就在他一句话了。
胥康眸色清冷,半天才道:“依太子妃便是。”
陈之鹤感激涕零的:“臣,臣谢过太子、太子妃。”
中药煎好,由陈之鹤提着,和胥康快马加鞭赶往牛铁所在的位置。
雨后的山路稍有些湿滑,几人费了些时间才赶到山屋门口。
胥康摆手,让其他几人停下,他淡淡道:“陈将军,你们守在外面,一切听孤命令。”
他提着中药,轻轻敲了下屋门。
屋里一丝动静也无。
他拔剑,侧耳倾听了会儿。
猛地踹开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
身后的陈之鹤飞快向里瞟了一眼。
低声道:“牛铁病入膏肓了。”
换言之,没什么威胁性。
胥康再次道:“他患有瘟疫,你离远些。”
他独自进去。
牛铁像滩烂泥趴伏在地上,屋内臭气熏天的。
他腿上有处绑了布条,布条周围有暗褐色血迹。
应当是剑伤所在。
胥康收剑,踱步近前,用脚踢了踢他的伤处:“能听到孤说话吗?”
牛铁费力地睁开眼睛,眼神无光地看向高高俯视他的人,没有搭腔。
胥康再次踢了他一下:“死了吗?”
“太,太子殿下。”牛铁还能识人,艰涩无比地称呼胥康。
“身体如何了?”
“死期已至。”他看向胥康的眼神充满着困惑,“殿下……”
“好奇孤为何还活着,是吗?”胥康冷冷说道,“你费尽千辛万苦从边关处带回一名患有瘟疫的人,又费尽心机让孤患上了瘟疫。以为七天已过,孤应该已经成为死人一个。可为何还能活生生地站在这里,是吧?”
牛铁不言,只死死地盯着胥康。
“你都这样了还为秦大人卖命?”胥康晃晃手中的食盒,“这是瘟疫的解药,你想活命吗?”
听到解药,牛铁眼睛亮了下,但很快又暗淡下去,“没人想我活着。”
“怎么,为人卖命之后还被射杀,这滋味不好受吧?”胥康眼神漠然,“你若是被孤所用,孤肯定让你活得好好的。孤不是你之前的主子,干不出卸磨杀驴的事情。“
胥康俯视已经濒临死亡的牛铁,语气清冷疏离,“想不想活,只在你的一念之间。机会只此一次。回答孤,想死,还是,想活?”
越是接近死亡的人,对于生的渴望越是强烈。牛铁永远无法忘记自己获知患上瘟疫后,差人禀报秦大人,他本想找处地方安静等死,却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秦大人马上派人来射杀自己。
无半丝温情可言。
他侥幸逃脱,才拾得一命,在此苟延残喘。
对于秦大人由敬意转为滔天的恨意。
他为其卖命,为其涉险,秦大人没有任何安慰,就只是一个命令——射杀。
当看到昔日同僚拿出弓箭,他心中的悲凉与震惊,无法用语言形容。
犹如被亲生母亲射杀了一般。
挣扎良久,他费力起身,向胥康磕头:“旧主秦实毫无人性,自此以后,牛铁愿誓死效忠太子殿下。”
秦实是秦大人的名字。
胥康将中药掷于他的脚下,“距此处不足百米有处山泉,你服过药之后爬行那里,置身泉水中。一日三餐有人送膳食与解药,你自己多加保重,待康复后再来复命。”
由柳烟钰照顾自己的经验来看,只要控制住体温,补充体力,按时服用中药,应会痊愈。
瞟到牛铁的伤腿,“记得避开伤腿,会有人送来治疗腿伤的药,自己涂上。你患了瘟疫,没办法差人近身伺候,你若有需要,附近会有人想办法满足你。”
他会留下侍卫,隔着距离照顾牛铁。
若生,为他所用,若死,他也确定了幕后主使。
胥康安排妥当,和陈之鹤马不停蹄赶回住处。
柳烟钰一个人待着挺好,浑身上下没有出现任何不适。
吃饱喝足歪在榻上浅眠。
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马上警惕地睁开眼睛。
看到是胥康,身心随之放松。
“身体如何?有何症状吗?”胥康眼神在她身上不停打量,生怕他离开的时间内她出现了什么突发的症状。
“没有。”柳烟钰道,“可能此种瘟疫是靠饮食传染。”
她说不上具体缘由,总之跟胥康日夜待在一起,她竟然没患上瘟疫。
挺意外的。
“没有就好。”胥康长舒一口气。
他是真的担心她,生怕她出现什么闪失。
柳烟钰对于他的表情有些惊异,看他的表情,仿佛她对他有多么重要一般。
兴许是她看错了?
她摇摇头,阻止自己自作多情。
说话间,陈之鹤提着晚膳来到院子,“殿下,方便把晚膳拿进去吧?”
屋内有太子妃,他得注意礼节。
柳烟钰衣着完整,没有任何不妥。胥康道:“进来吧。”
陈之鹤担当起曾泽安的任务,侍候太子与太子妃用餐。
动作殷勤,但不够熟练。
体现出他武将的本能,粗枝大叶的。
用膳结束,柳烟钰净过手之后,主动道:“陈将军方便的话,现在针灸如何?”
陈之鹤瞧着胥康逐渐变绿的脸,吓得转身就逃:“臣,臣还有事……”
事后冷静下来,他才觉出让柳烟钰为自己针灸是件多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哪怕胥康嘴上应允,他当臣子的,也应当坚决地拒绝才对。
柳烟钰皱着眉头,面露不解:“殿下,陈将军这是何意?难不成担心臣妾会害他?”
胥康听罢,气沉山河地喊道:“陈之鹤!”
刚跑出院子的陈之鹤立马站定:“殿下,属下在。”
“赶紧回来,让太子妃为你诊治。”
陈之鹤:“……”
良久,他慢腾腾地,战战兢兢地挪蹭回来。
第37章
陈之鹤主动要求在院内针灸。
太子能同意太子妃给自己针灸已是大恩, 他哪敢在两位主子休息的地方针灸?
他换上宽松的衣服,坐在院中。
曾泽安送来几盏灯笼高悬门口。
视线还算好。
轻车熟路的胥康,当起了柳烟钰的助手,全程柳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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