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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0-50(第2页/共2页)

夭只觉得越发古怪,桑梓对莫白铭执念了如此之久,想要的难道不就是想让莫白铭爱上她吗?可他们明明做到了,为何这个幻境仍在继续?

    难道爱上还不止,还需要成亲?想到定下的婚期,桃夭突然想到这一点,她皱了皱眉,不知为何,心中无端有几分抵触。她虽然先前的确也设想过会有这个可能,但当这个可能真正的摆在面前的时候,她突然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她好像已经没有了初次代替江芷成亲的从容,那时她还什么都不介意,可现在却觉得不适,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

    因为幻境仍在继续,她与莫白铭仍需要见面,同往常一样,她陪伴在他身边,看他处理公务,看他习武练剑,与他一同用膳,再与勾黎一道返回宰相府。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皱着眉头,望向窗外,抿紧了唇,像是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有心事?”少年很快捕捉到了她面上的不悦,出声问道。

    被他这么一唤,桃夭在顷刻间回过了神,那种不悦的神情不知不觉已然从她脸上退去,剩下的唯有如同湖水一般的平和,她刻意压下了心中的烦忧,让自己看起来更轻松一些。

    “没什么。”她想了想,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明。她是有心事,可那不是勾黎可以帮上忙的。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她却迟迟没有在破除幻境一事上取得任何的进展,想到那万千亡灵仍是被迫徘徊在功德桥外,就让她难以安寝,还有与莫白铭婚期的一天天逼近,也让她感到一种无端的焦虑。

    但这些,眼前这个少年显然帮不上忙,所以她也不打算和他说,以免徒增烦恼。

    “你有担心的事,是什么?”少年简短地说,那双如同琥珀一般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向她,目光中却没有探究,而是了然。

    他好像一眼就能看穿她的伪装。

    “我只是刚刚出神了一会而已。真的没事。”小小的讶异了一下少年洞察人心的能力,但桃夭还是决定将嘴硬进行到底。

    她清楚地看向少年的嘴唇动了动,他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仿佛有着什么顾虑一般,没有说出口。

    良久,她才听见他开口道:“再等一等。”话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怪的笃定。

    他的声音让她联想到冰冷的玉石,如同那时她在暗牢之中望向他的那一双深碧色的眼睛,却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

    这句话明明什么都算不上,可莫名的,浑身叫嚣着不安与焦急的细胞却在那一刻舒缓了下来,她开始变得平静,但不过一刹,一个猜疑的念头平白冒了出来。

    那只是无意义的安抚吗,为何他的话音如此断定?

    可鬼使神差的,她将那个疑问也压了下去。

    事情的转变来得比桃夭想象的要快,才不过一日,她骤然得知了圣上要在三日后举办围猎的消息,莫白铭受邀在列,同样也包括她。

    桑梓的记忆之中,圣上已然垂垂老矣,整日在宫中调养休息,政事都由储君三皇子代管,早已不再接触狩猎,也有许久不曾举办过围猎了。

    这消息来得突然,甚至还带着一丝突兀,仿若在一片祥和之间,骤然闯入了什么刺目的东西,让人心中不禁升起一缕防备。

    与先前千篇一律在宰相府、亲王府、市集三点一线的日子并不同,这一回是围猎,大多数的王公贵族都会来,猎场也远在京城之外。

    这是地宫使者费心尽力所织造的幻境,她认为地宫使者不会设置一个如此突兀却毫无意义的情节,这个与幻境中日常生活如此不沾边的围猎,或许能让她发现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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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少,准备去的时候,她抱着这样的想法。

    围猎那一日的清早桃夭便起了身,下床梳洗了一番,青丝被她用一根银钗高高绾起,她只随意穿了一间青白相见的云纹狩猎服,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就出了门。

    正厅内勾黎,郑秀和与桑芜岑等人早已等候良久,一桌饭菜见她未来迟迟不肯动筷。

    饭桌上桑芜岑照例对她叮嘱了几句,无一不是让她一个女儿家在围猎中要小心,猎不到东西不要紧,要紧的是要保护好自己,不要再像上次那般受伤了。

    桃夭也顺着他的话应了几句,吃过早饭,相府外早就备好了马车,莫白铭亦是等在了门口,他着一身修身的玄色狩猎服,长弓斜挎在身侧,他跨坐在马上,领着众人向城外的猎场而去。

    众目睽睽之下,勾黎当然不能和她同坐一辆马车,会失了规矩,所以他理所应当的骑着棕红色的汗马跟在队伍的后面,虽然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没有人会怀疑他什么,但他还是要和桃夭的马车保持一段不大不小的距离。

    行了一段路后,城楼的影子被远远地甩在了视线后,郊外的新鲜空气透过马车的帘子弥漫进来,桃夭撩开帘子往外望去,正值早春,周遭树木葱郁,一派万物复苏之象。

    但眼前生机勃勃的景象却丝毫没能让她感到放松,相反的,她心下的警惕又深了深。

    到达猎场后,围猎很快便开始了,众人分头向着自己选定的方向驾马而去,而她与勾黎还有莫白铭却相当有默契地停在了原地,等到人群四散后才动身。

    莫白铭选择了向北。桃夭紧跟着跨上马,跟在他的后面,手里,握着狭长的角弓,勾黎亦是跟在了她的身后,身后,还陆陆续续跟了几名相府的仆从。

    南面树木密集,树叶亦是稠密,最适合猎物的隐匿,但同样,密林深处同样也可能藏匿未知的危险,例如寻常角弓难以应对的猛兽。所以莫白铭选择了相反的方向,围猎的成绩于他而言并不重要,他不需要拔得头筹,只要能保护好桑梓的安全就足够。

    北面的树木相对较为稀疏,阳光仍是能透过叶片的缝隙倾泻进来,在地面投映出一圈圈的光斑,相较于南面的阴森,北面看起来显然安全得多。

    但不知为何,桃夭仍是没有感到安心,一种无端的不安不知从何处冒出来,在她的心间缓缓攀爬着,一点一点施加气力,想要攥紧她的心弦。

    她不禁凝下心神,四下扫视着,仔细观察着周遭的一切。

    四周仍然安静如常,他们是最末尾出发的一批人,这里除了他们并没有别人。桃夭总算有些放下心来,但神经仍是紧绷的。

    骤然间,一道声响在身后响起,似乎有什么踩在了大片干燥的枯叶上,发出碎裂的声音。桃夭下意识搭起弓,转过身,在林间看到了一抹一跃而过的黑影。

    但再等她定睛一看,才忽然发觉,原来那不过是一只经过的小鹿。

    是她太紧张了吗?

    桃夭咬了咬唇,不由得有几分懊恼,小鹿仍在向前奔跑着,很快便要远离视线,她知道自己方才的动作已经引起了莫白铭的回头注视,为了不让他感到奇怪,现在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桃夭快速从箭筒中抽出一只羽箭,搭在了弓上,眼睛微微眯起,瞄准……箭上透着杀机。

    在她松手的那一刻,羽箭自角弓上飞速飞离,直直冲向目标,随即,不偏不倚,那只羽箭在霎时间贯穿了小鹿的咽喉,只听一声凄惨的哀叫,便再没了任何声响。

    桃夭知道自己是射中了。待仆从从林子间拖着一只死鹿回来,她也顺势要让给莫白铭,做戏做全套,她此刻毕竟是桑梓,还是要装得与他亲昵些为好。

    “让给你了,就当是你今天要在围猎中保护我的费用。”她学着桑梓平日里说话的语气娇憨地说道,一双明亮的眸子就那样看向莫白铭,笑得眉眼弯弯。

    “不必。保护阿梓本就是我这个要当夫君之人的职责所在。”看见少女打趣的模样,莫白铭向来淡漠的脸上难得牵起了一抹笑意,他的话音也温柔了不少。

    不知是否是桃夭的错觉,她总觉得不知在哪个角落里好像有道幽怨的目光在她的身旁徘徊着。

    45  ? 朋友

    ◎他们是很特别的朋友◎

    桃夭下意识回过头扫视着, 可身后的少年却是在霎那间偏头望向远处,像是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

    但其实并不用抓个现行,她知道是他。桃夭收回了目光, 唇角不自觉地扬了扬, 看起来心情颇好。

    一旁的莫白铭也很快捕捉到了她的笑意, 那清清浅浅的笑意,犹如和煦的暖阳般带着温暖的温度,甚至比方才与他交谈之时,还要更胜上几分。

    让她心情这样好的人并不是他。莫名的,这个念头突然在莫白铭的脑海中冒了出来。但很快, 他又将这份杂念压了下去。

    桑梓是一直心悦于他的,他不该胡思乱想。

    他们一行人的队伍又开始继续前进了, 一直向着北面而行,视野开始变得越发的开阔, 少了树木的遮蔽, 一切活物的动向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莫白铭一路上射杀了不少的猎物,都堆叠在身后仆从准备的车马上,天色开始渐趋暗了下来, 乌云在天幕间弥漫着, 缓缓将火红的落日遮蔽,直到最后一轮日光都要被尽数遮掩,林间开始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变得昏黑起来。

    围猎已经接近尾声。

    是时候该回去了。桃夭调转了马头, 准备跟着莫白铭原路返回,这一路打猎的遭遇分明没有任何的古怪之处,甚至还很安全, 他们猎到了不少的猎物, 和她预想的全然不同。可不知为何, 先前那种莫名的不安仍是在心间蔓延着,竟丝毫都没有褪去。

    难道真的是她多想了吗?

    桃夭垂眸沉思着,却刻意缓缓放慢了骑马的速度。

    她还是觉得不对劲,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好像有什么将要发生,那种直觉来得奇怪,其间还夹杂着诡异的不详,但她认为或许这会是一个转机。

    她在等待着。

    而后,不过一刹,一种穿透冷风的嗖嗖声自身后的不远处响起,有什么摩擦过枝桠,直直地向他们的方向而来,透着逼人的寒气。

    桃夭的脊背猝然开始发冷,她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在将暗未暗地落日余晖之间,她彻底看清了那个东西。

    那个东西在视野中缩成一个小小的黑点,随着飞行的过程中逐渐扩大,折射出冷冽的寒光。

    是一只羽箭。

    桃夭心下暗道不妙,正准备调马躲避,可就在那一瞬间,桑梓的身体却比她先做出了反应,久违的愧疚感将她的心间一圈一圈紧紧缠绕起来,一瞬间她几乎能闻到不知从何处而来的血腥味弥漫在鼻尖,她的眼睛有些发酸,整个身体颤抖不已,双手死死攥紧了缰绳。

    而后,她看着自己调转了马的方向,向着左前方而去。

    在那个方向的人,是莫白铭。

    “小心!”属于桑梓的声音凄厉地响起,桃夭的手不受控制地抬起,用力将莫白铭向旁侧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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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听见羽箭快速划过空气的声音,瞬息之间,只听“噗呲”一声,冰冷而锋利的箭端彻底将她的背部贯穿,温热的液体开始源源不断地从伤口处向外涌出,黏稠中散发出甜腻的血腥味。

    “阿梓!”

    “桃夭!”

    恍惚间,桃夭好似听到了两道不同的声音紧张地大吼出声,一道来自身前,一道来自身后,那些声音在她脑海中不断盘旋回响着,这一刻时间好像变得无限慢,她渐渐失去了气力,再也握不住缰绳,从马背上重重地坠了下来。

    她能清楚地感受出,后背的血几乎浸湿了身上的衣衫,天幕在她跌落的那一刻彻底暗了下来,她的视线开始出现一圈一圈的昏黑,意识亦是在顷刻间跌入了无尽的黑暗。

    但在意识彻底抽离的前一刻,似乎有一个温暖的怀抱,接住了她。

    脑海中是漫无边际的黑暗,黑暗自黑暗的边际向远方不断蔓延着,仿若离桃夭很近,又仿佛有千丈之远,这诺大的黑暗将她彻底环绕起来,似是要将她吞噬。

    旋即不过一刻,那种黑暗在顷刻间褪去,血色的光芒自上方将她尽数笼罩起来,她抬起头,眸中望见的却是如同幽都一般的血色长空,天幕的中央,一轮血月高悬在空中,却像是冰冷的睥睨。

    她在第一眼就认出,这是巫冢。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桃夭有些不可置信地四下环视着,周遭的一切在她转动目光的那一瞬间开始飞速地变化着,她看见了阿爹的霄云殿,环绕着巫冢的十方河,巫冢大大小小的院落与宫殿都在眼前一闪而过,最终停留在一间斑驳的石室上。

    石室的门虚掩着,她几乎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寒气。

    她的瞳孔在接触到那间石室的瞬间骤然收缩,当年的一切记忆无可抑制地从脑海中的每一个角落争先恐后地涌了上来。

    扭动着向她逼近的蛇潮,石壁上带血的抓痕,破碎不堪的尸体在她脑海中交织着,那一日的恐惧与绝望又一次彻底包裹了她,在她的脑海中不断搅动着,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那间石室开始离她越来越近,斑驳的石壁上雕刻着无数的梵文,与石门缝隙中的黑暗交织着,像是深渊中的坟墓。

    桃夭拼命地想要向后退,却仿若有一双无形的巨手,从地底下缓缓升起,在背后一点一点推动着她向前。

    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终站在了石门的面前。

    石门虚掩的缝隙之中中似乎有什么在尖锐的叫喊着,尖厉地刺进她的耳膜,而后的那一瞬,她看见那道石门开始剧烈抖动起来,缝隙一点一点变大,像是将要打开。

    窒息般的绝望将她彻底攥紧了。

    “桃夭,快醒醒……”

    “桃夭……”

    却是在那一刻,她骤然听到有一道声音自天幕之间传来,清晰可闻。

    那道声音像是绸缎,又像是幽深的湖水,分明是冰冷的,却莫名让她感到温暖与安定,她的四周在顷刻间暗了下来,再度归入了黑暗。

    无端的,她想起了那一双深碧色的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五感终于又回归了桃夭的身体,她动了动眼皮,竭力地睁开眼睛,一切从模糊变得清晰,映入眼帘的,是浅粉色的绣纹帐幔。

    她知道是又回到了宰相府中。

    视线来回扫动了两下,她才发觉,自己的床沿边正趴着熟睡的勾黎,耳畔是他均匀的呼吸声。

    他墨色的发丝有些凌乱,就那样趴在她的床沿上,许

    依譁

    是一直在照顾她有些疲累的缘故,他竟是没有发现自己已经醒了,而他骨节分明的手正搭在她的手上,微微握紧。

    盯着与少年交握的手,她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像是有什么细密的东西,在心下的某个角落里缓缓生长着,却是温暖的,让她感到安心。

    于是她也刻意保留着这个姿势,没有松开手。

    方才的一切遥远的像是一个梦境,但是她知道,是有人一直在真真切切地呼唤着她。

    她很少有这种安心的感觉,纵然先前一直生活在苍梧山上,被师父保护着,她从未经受过任何的危险,她也只觉得她是安全的,但她从未感到过真正的安心。

    在苍梧山上的无数个夜晚,她都曾被梦魇缠绕着,当年的记忆早已全然钻刻进了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随时等候着机会将她彻底摧毁,她的心间是干涸而荒芜的,那里唯有不安,与恐惧。

    师父与师兄师姐在与她的朝夕相处间尽力填补了她的荒芜,她入魇的次数开始越来越少,直到她几乎能够掌控入魇的能力,她才不再那样不安,她开始学习如何像师姐那样活泼,师兄那样健谈,她与他们越来越像,她感觉自己终于开始像一个正常人一般生活。

    但有些瞬间,她却总觉得,在她的心间,仍有一块是空寂的,那种感觉偶尔会让她不安,但大多数的时候,她会选择忽略它。

    可是很奇怪,就在刚刚,她突然有一种很莫名的感觉。

    她感到,她好像在变得完整。

    是因为他是她的朋友吗?所以他总是让她感到从未有过的安心,桃夭的目光落在少年熟睡的脸庞上,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自己的面上竟然不知不觉地带上了笑意。她想了想,又纠正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又或许是特别的朋友。

    他们是很特别的朋友。

    一时间桃夭自顾自胡思乱想了许多,却未发觉,少年纤长的睫毛微微一颤,已然幽幽转醒,但他的眸中却没有任何睡意,仿佛从始至终,他根本就没有睡着。

    少年的目光在醒转的那一刻便落到了她的脸上,清楚地捕捉到了她唇角的笑意,而后,她听见他冷冷地开口道:“为什么在笑,替他挡了一箭,你很开心?”

    桃夭感到少年攥着她的手紧了几分,他皱着眉头,先前的那种平静无疑又从他的神情中消失了,此刻他的眸中带着一点烦躁与不解。

    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那时她要去挡那支箭,纵使他当时因为想起某事分神了一刹,没能及时阻止那支羽箭,她也完全可以不去管那支羽箭,就任凭它飞往它该去的地方。

    就算失去了线索又能如何,他到时候自然会挑选一个隐秘的时机悄悄帮她破开幻境,他们离开这里是迟早的事,他之所以先前仍留着这个幻境只不过是因为那时他感到帮她有些别扭,况且他也一直明白她自己就有能力能够破开这个幻境,她并不需要他施舍来的帮助。

    所以他更倾向于引导她,牵引着她去一步一步地探索。

    可这是两码事,她怎么能真的自己去替莫白铭挡箭呢。

    总之,他此刻很不爽。

    桃夭看着少年眸中无比认真的疑惑,突然忍不住笑出了声。

    看来他并不知道桑梓有时候会操控这具身体的事实,也是,她好像是忘记和他说了。

    “你现在很开心吗?”少年又问,他的脸色有些黑下去,眉头皱得更紧了。

    桃夭用力忍住笑意,闷闷地说:“不开心。”

    但没过一秒,她就有些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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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了,再一次扑哧笑出了声,边笑边冲着少年摆手“不开心……哈哈哈哈哈哈……不开心。”

    “但你现在看起来很开心。”少年冷漠地说,幽深的眼瞳灼灼地盯着她。

    被他这么一盯,桃夭终于止住了笑意,她清了清嗓子,同样也望着他,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又小声的说:“不是我去挡的箭,桑梓的身体有时候会有自己的行为,我也控制不了嘛。”她耸了耸肩,一副无奈的模样。

    “哦。真的?”话音还未落下,少年再度开口问道,像在确认。

    “真的,我又不喜欢莫白铭。”桃夭接着他立刻抛出来的问题回答道。

    “好。知道了。”这一回,她能清楚感受到那如水般的平静又一次回归了少年的身上。

    46  ? 随侍

    ◎似乎在嘲笑自己的疑神疑鬼◎

    “下次要和我说。”但过了一会, 想起什么似的,少年又补上了一句,他垂下了眼帘, 刻意没有看她, 话音是平淡的, 让人听不出喜怒。

    “说什么?”桃夭不明白他的话中之意,有关这场幻境中的一切都不过是偶发事件,以后还不一定会碰到一样的事呢。

    “什么都和我说。”少年沉寂了片刻,然后幽幽道,再度抬眸盯向她。

    “好好好, 知道啦。”桃夭郑重地应了两声,似乎是被他那种眼神盯得有些别扭, 她忙找了个话题,指了指一旁摆着茶壶的茶几, 说道:“我要喝水……”

    “好。”

    少年点了点头, 转身走到桌旁,摆弄着茶壶为她沏了一杯茶,茶水似乎有些烫, 上方萦绕着袅袅的水雾。

    他思索了一会, 不动声色地轻轻动了动指尖,一股难以察觉地幽蓝光芒将杯盏包围起来,然后他定定地盯着那杯盏, 直到手中的杯盏转温,他才转过身来,放心地将温热的杯盏递给桃夭。

    “谢谢。”桃夭接过茶盏, 啜了几口, 香醇的茶汤在唇齿间蔓延着, 她感到身体逐渐开始不那么疲累疼痛,但困意很快便袭了上来。

    少年点了点头,就那样静静地守在她身边,没有过多的言语。

    桃夭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晨,身旁已然没有了少年的身影,不过阿沐仍在她的手腕上,见她醒了,它抬起小小的脑袋,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

    这一觉她睡得很沉,难得没有做梦。

    窗外的天色开始变得愈加明亮起来,阳光透过窗棱洒进厢房内,带着温暖的气息,不过多久,她便听见房门被敲响了,直到她应了声后,那人才推门进来。

    是桑梓的父母,身后还跟着一众前来侍奉的仆从与几名医官。

    医官给她的伤口换了药后,郑秀和才微微抽泣着坐到了她的床畔上,见自家女儿这幅苍白憔悴的模样,话音中的心疼又多了几分:“看看才刚一回来又遭此一劫,我苦命的孩子……”

    郑秀和接着用方帕拭了拭泪,偏过头对着站在一旁的桑芜岑抱怨了几句。

    “阿梓已经昏迷了三天了,还说伤得不重?大理寺的人是怎么办事的,前些日子折磨阿梓的匪徒找不到且算了,如今竟是连一个在猎场中放箭的人都找不出?”

    她竟是昏迷了三日之久吗?桃夭从郑秀和的话中捕捉到这个信息,有几分怔然,她一直以为自己昏过去的时间并不长,看来那时她的情况远比她想象的要危险。

    她莫名想起了在她被梦魇缠身之时,脑海之中不住回荡着的呼唤,她的心下蓦然暖了暖。

    如果当时……当时没有勾黎一直在唤她的姓字,她可能真的醒不过来。

    桑芜岑的嘴角动了动,想要说点什么,良久,只化作一阵沉重的叹息。

    他并不是不心疼自家宝贝女儿,而是根本没法讨回公道。关于桑梓两次受伤之事,大理寺那边,竟是给不出一点回应,每每他向其询问线索之时,对方总是支支吾吾,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般遮掩,他多少也明白极有可能是有什么人在暗中压下了这一切,倘若真是那样,他们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了。

    桑芜岑眉头紧锁,心疼地看着床榻上虚弱的桑梓,接着又重重地叹了一声。

    他一直都知道自家阿梓倾慕于亲王莫白铭,但没料到她会如此不计代价地为他挡上那一箭,听医官说,幸好那箭偏离了心脉一寸,否则就不会是昏迷那么简单了。

    “没事的,阿爹阿娘,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看着房内的气氛有些僵硬,桃夭忙开口道,不想让他们过度担心自己。

    郑秀和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在女儿已经发话,便也顺着她给的台阶下了,替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碎发,别在耳后,柔声道:“是是是,我们家阿梓一定会越来越有福的。”

    想到了什么,郑秀和又轻轻蹙起了眉,眉目中似有不满。

    过不了几日,阿梓就要嫁人了,她本以为那莫白铭是个良婿,却不曾想,堂堂一介征战沙场的亲王,竟是连她的女儿都护不住。若不是她的女儿对那劳什子莫白铭那样痴心,否则,她才不愿将女儿嫁给此人。

    还有那三皇子,平白无故的设那围猎做甚?

    都是他们的错,郑秀和愈想愈是气闷,恨不得在他们二人身上也扎上一箭让他们也受点皮肉之苦才罢休。

    自桑梓遇刺后,三皇子似乎是也不大安心,听闻她醒了之后,早早地便来到了宰相府,令仆从们抬着众多的珍宝贡品以及名贵的补药,想做些补偿。

    郑秀和本不想给他好脸色,但在桑芜岑明里暗里地暗示下,她还是听话地将那些东西都收下了,皮笑肉不笑地向三皇子道了谢。

    三皇子毕竟只是组织了一场围猎,那箭又不是他射的,就算再责怪桑梓在他的猎场里出了事,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这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至于林中那只暗箭,究竟是偶然,还是蓄意,朝堂之事向来波谲云诡,毕竟没有证据,就如同那时桑梓在城外遇刺一般,谁也说不清楚。

    桑芜岑每日公事繁忙,鲜少有时间来看望“桑梓”,郑秀和倒是时不时会过来看看她的伤势恢复的如何,陪她说说话,排解烦闷。但大部分的时候,她还是和勾黎呆在一起。

    听仆从们说,这段时间莫白铭来拜访了数次,但都被郑秀和挡在了门外,吃了闭门羹。他送来的大部分东西都被郑秀和原封不动地送了回去,唯一进来宰相府的,唯有一封书信。

    书信简单通俗,唯有寥寥数语,大概就是他深感愧疚自责,一定会给她一个补偿。

    此事怎么说也是因他而起,说不心疼,那是假的。况且,也的确是他照顾不周,只因是围猎便放松了平日的警惕,没有注意太多,才让桑梓受了伤。

    因为“桑梓”的伤势严重,婚期也理所应当地向后延了半月,终于在床上又修养了些时日后,桃夭才感到这副躯体的确是好多了。

    桃夭尝试着下床走了走,原本还有些不适,但很快那种不适感也渐渐消退了,她的腿又有了力气,虽然离完全恢复还差得有些远,但至少也恢复了大半的元气。

    她又继续调养了几日,伤势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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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慢慢的好了起来,但随着她的调养的进行,原本延迟了的婚期也开始变得越来越近。

    这些日子里勾黎似乎很奇怪,她几乎能直接感受到他的情绪,他好像很不满,每每她向他询问有关该怎样回应莫白铭一事,他不再像从前那样教导她,反而眉目紧锁,一言不发,看着有些烦躁。

    她不明白是什么原因,缠着他问了许多次,他也不回答她。

    且随着婚期的逼近,少年身上的不悦感越来越明显,他整日冷着脸,虽然每天都陪着她,却鲜少与她交谈,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桃夭身体彻底好全的那一日,少年才破例般地与她多说了些话,并早早的就将她带出了宰相府,说是她大病初愈,应该出去逛逛,但很奇怪,她总觉得他好像在躲避什么。

    但桃夭不知道的是,他们的马车前脚才走,就有一人站在了宰相府的门口。

    桑梓恢复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莫白铭的府上,他刚一听说就赶了过来,想来看看她,还命仆从带着许多这些时日他给她买的礼物,金银首饰,吃食补品、绸缎布匹,什么都有。

    许是因为桑梓已然无碍,这一回郑秀和没有将他拦在门外。

    又来到了宰相府轩敞而明亮的大堂,正值早朝之时,桑芜岑并不在府上,接待他的管家沏了杯茶,告诉他在此等候,夫人一会就来。对他的态度亦是颇为恭敬,毕竟府中上下都明晓,自家女郎马上就是未来的亲王妃了。

    等了好半晌,才见到郑秀和匆匆地往大堂里走,见了他面上不再似从前那般热络,约莫是因为围猎那回,对他仍有怪罪,但表面上又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只能堪堪牵起一抹笑意:“方才府内有事一时脱不开身,对王爷有失远迎,还望王爷莫要怪罪。”

    “夫人不必客气,阿梓……无碍了吧?”莫白铭听出了她的话音中仍有怨怼,心下的愧疚又?多了几分,知她爱女心切,而上次……也的确是他没能好好保护桑梓。

    “无碍了…”郑秀和抿了口茶水,淡淡应道,“你也不必太过自责,我与相爷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毕竟马上就要是一家人了。”

    顿了顿,郑秀和又开口道:“反倒是我,先前实在是护女心切,对王爷多有得罪,还望王爷不要往心里去。”

    这句话算是一扫先前的不快,两人都放下了心中的芥蒂,做了一个妥协。

    “阿梓……去哪了?”莫白铭坐了良久,也不见桑梓来正堂见他,他抿紧了唇。心下不禁有几许怅然若失,上次他给她的书信她也还不曾回复,莫非她也感到有些失望?毕竟自己的夫君都没能保护好自己。

    “和她那随侍一同出去了,说是要在外头逛逛,买些什么东西。”郑秀和思索了片刻后道,有那么一瞬,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说来也巧,他俩竟是在莫白铭来得前一刻便出了府,二者恰好就这般错开了。

    仿若有人提前知道些什么一般。

    随侍……莫白铭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总是跟在桑梓身侧的少年,似乎上次围猎之时,他也在他们身边,关于桑梓中箭后的记忆他平白不太清晰了,唯一记得的是那位少年好像也在同一时刻说了些什么。

    那位少年虽然看着不过十五六岁,但总觉得深不可测,没有那么简单。

    但他又笑着摇了摇头,似乎在嘲笑自己的疑神疑鬼。

    这样一直坐到将近午时,郑秀和令膳房准备好了午膳后,才见女儿与那随侍往大堂里走。

    “阿梓,勾黎,快过来吃饭。”郑秀和招呼着他们一同入席,对于自家女儿的这位救命恩人,她仍是十分感激的,对他也向来都招待的很好。

    入席坐下后,桃夭一直有些心不在焉,不知是因为少年近日来冷漠的表现,还是别的什么,让她有几分出神。

    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莫白铭的目光黯了黯,心下不禁有些有几分低落起来,桑梓对他没有从前那样亲昵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将来时一直准备在心间许久的那句话说出了口。

    这段时间,他一直都想给她一个补偿。

    “阿梓,今晚有灯会,你……要不要去看?”

    桃夭恍若置于梦中,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答应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邀请她参加灯会。

    几乎是同一时刻,勾黎有些冷淡地放下了碗筷,漠然起了身,出声道:“我吃好了。”语气有点冷,他转身离开了大堂,不明就里地看了桃夭一眼。

    这一餐吃得格外艰难,没了勾黎,桃夭一人莫名有些慌神,应付着郑秀和与莫白铭两人一前一后的嘘寒问暖,她看着勾黎坐过的位置,桌上还摆着还未收拾掉的碗筷。

    怪怪的……有那么一瞬,她心间无端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47  ? 镜面

    ◎你不该救我的◎

    夜幕低垂, 漫天星辰在夜空中闪闪烁烁,偶尔拂过晚风,带着凉意。桃夭在身上罩了一件薄薄的披风, 迎着徐徐的晚风向门外迈去, 却是皱着眉头, 看着有些心神不宁。

    勾黎自午膳后便不见了踪影,也没有给她留下任何的书信,她前前后后找了无数个地方,也没有瞧见他的身影,这让她不禁有些不安, 可奈何今夜与莫白铭有约,她也只能被迫出了门。

    她能看出勾黎是生气了, 却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他好像一直都在忍耐着什么, 直到今日午膳之时, 他才终于将那种情绪展露了出来。

    桃夭叹了口气,但愿他只是因为与她怄气而将自己藏在了哪里,而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

    她清了清杂念, 看着相府外, 莫白铭一脸温柔的笑意,月光洒在他颀长的身影上,无限柔和与美好, 而他凝望着她,像是已经等待许久了。

    “走吧。”他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令桃夭一怔, 她下意识感到有些抵触, 想要将手抽出, 但想了想,还是强行克制了自己的这个念头。

    心里不知为何的有些失望,莫白铭的手很冷,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的温度,印象里,这不是牵手的感觉。

    大概是因为自己并不喜欢他的缘故吧,所以才会觉得冷。

    无端的,她忽然想到了那一日自昏迷之间醒来时,与少年交握的掌心,他的手分明也是冷的,却莫名让她感到温暖。

    诸如少年,诸如阿沐。

    她从未在触碰他们之时感到过寒冷,即便他们本身的确没有什么温度。

    片刻,她才陡然回过神来,被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弄得一怔。

    “你好像有心事?”离宰相府已经走出数米远,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极长,莫白铭垂下眼帘,墨眸中倒映着女子的秀丽脸庞,最终停留在她微微蹙起的眉头上,他的目光忽然就黯了下去。

    她似乎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开心。

    这一路的气氛也尤为冷淡,有那么一瞬,他竟觉得眼前的女子令他有些陌生,仿佛……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并非昔日他所认识的桑梓,而是完全陌生的另一个人。

    是因为围猎那一日的事吗?莫白铭的眸光彻底黯淡下来,他感到喉咙开始发紧,心下原本因为见到桑梓的温柔再度被翻涌着的愧疚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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