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儿的气。”
话音未落,一行清泪自?她眼眸滴落。
霍珩倾下身,用力捏着她的下颌,逼迫她仰头与他对视。
江毓儿吃痛,却不?敢言语,下意识皱起了眉的同时,眼泪也顺着眼尾没?入发间?。
她从来没?有在他的脸上看到过刚才那抹神情,似厌恶,又似眷恋。
一闪而过,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天恩难测,都说?伴君入伴虎,果不?其然。
前些时日,她失手打破了一件价值连城的琉璃盏,都不?曾见他说?些什么。
而今日,她只不?过是?不?小心弄脏了他的画,他就如此大发雷霆。
最关键的是?,那画像的人还?是?她自?己。
难不?成,纸上的小像比她还?要重要不?成?
这件事情,江毓儿想?了很久,都没?有想?通是?为什么。,直到很久以后,在一次宫宴上,她在战功赫赫的定?北王身侧,看到一个与她眉眼极度相似的姑娘。
她才想?明白,为什么皇上会独独喜欢她那双眼睛。
当然,这是?后话。
越是?这样想?,她就越觉得委屈。眼泪也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根本?控制不?住。
她越哭,霍珩捏着她下巴的手的力气也就越大,甚至有那么一瞬,她都觉得,她的脖颈都快要被他掰折了。
她害怕极了,被鹅梨香熏乱的头脑都清醒了几分。
可眼前的男人,是?这天底下权势最盛的男人,她又不?愿放手。
故而,她牙一咬,心一横,攥紧了男人的衣摆。
“珩哥哥,你?别这么看毓儿,我害怕。”
以往,这个称谓,都只有在午夜痴缠时,他逼着她喊的。
青天白日里,她还?是?第一次这么喊他。
但那个时候,他喊的,并非是?毓儿,而是?唤她‘阿毓’。事后,却又不?喜欢她用‘阿毓’自?称。
果然,霍珩听了,看她的眼神柔和很多。
他终于有了动作,抬手抚上了她的眉心,描摹着她的眉毛,随即轻柔的用指腹擦去了她眼角的眼泪。
眉心轻柔,下巴用力,又痒又疼。
一个奇怪的念头隐隐在江毓儿心中升起,不?等她细想?,忽觉眉心一阵湿润的触感。
他又一次轻吻上她的眉心。
“别哭,阿遇。”
早在她才进宫的时候,他就说?过,他最喜欢的,便是?她那双眼睛。他最舍不?得看见她流眼泪了。
果然,这句话他不?是?说?谎。
果然,他看不?得她哭。
江毓儿听了他的低吟,眸中闪过一抹精明。
机会来了。
她眨了眨眼睛,生生挤出?好些眼泪,哼唧着攥紧了他的衣襟,手肘有意无意向下摩擦着,霍珩眼眸逐渐幽深。
没?一会儿,细碎又勾人的声音从御书房内传出?。
那声音,似夜莺娇啼。
纵是?门?口?值更的那些去了势的宫人听了,也开?始面红耳赤。
好半晌,里面才安静下来-
御书房值更的太监见她过来,连忙上前,寒暄又讨好:“林大人,您可算来了,陛下都等您好一会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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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琅正准备进去,不?等他掀帘,大门?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他忙退后一步,却见江毓儿满脸笑意,手揉着后腰从里面出?来。
见他候在门?口?,恭敬冲他点头问好。
“林大人来了。”
知遇之恩,她一直记在心里。
如果不?是?林琅,她这辈子也过不?上这样奢华的生活。
林琅亦是?朝她拱拱手:“微臣参见毓妃娘娘。”
待江毓儿走远后,他下意识用食指捂住了鼻息,看着她的背影,神色凝重。
她竟这样大胆,白日宣淫不?说?,竟敢公然在御书房给皇上用那种下三滥的香料。
这种香料,大多用在秦楼楚馆里。男人若是?闻的久了,可是?会有大麻烦的。
但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很快,林琅收回目光,由宫人引着走进御书房-
林琅一踏进去,就嗅到了一阵浓郁的合.欢香料的味道。
他用余光往旁边瞥了一眼,窗户都大敞着。
但尽管如此,味道还?是?有些浓郁。
再加上方才江毓儿离开?时捂着后腰的动作,不?难发现,方才这里发生了什么。
林琅眸子里的厌恶一闪即逝。
他永远记得,霍珩还?是?世子时,他们第一次相见,他看向他时,眼中的鄙夷和不?屑。
他会记一辈子。
如果不?是?因为他如今是?这西州最有权势的人,如果不?是?因为他能给他想?要的生活,他宁愿和一个乞丐说?话,都不?愿同他多讲一句话。
自?从他帮他寻到江毓儿后,他就被赐了一个闲散官职。
官位虽比不?上师兄,但他如今也算是?位列朝堂。
林琅自?小见惯了人心险恶,无论他心里有多讨厌那个人,但面上依旧能装作恭敬温良的模样。
譬如,现在。
林琅定?了定?神,努力屏住鼻息,朝他拱手作揖:“微臣参见皇上。”
霍珩连头都没?抬,只冲他招招手,说?:“师弟,你?可算来了。你?来看,朕新作的这幅画如何?”
林琅走过去,沉思片刻,说?:“很是?传神,尤其那双眼睛。”
画中人的衣衫,和江毓儿身上穿的那件一样。眉眼虽相似,却更为灵动,口?鼻也生的更精致些。
后宫之中,江毓儿的长相已然是?很是?出?众。
但和画中的女子相比,江毓儿便逊色很多,只能算是?长相清秀。
尤其,她们有着相似的眉眼。
两相对比,江毓儿更是?有些差强人意。
但是?,林琅不?相信,这世间?真的有如此绝色的女子。
他甚至以为,画中的女子是?霍珩的杜撰。
不?然,他们这些人私下里寻找了这么些时日,寻遍了各个州郡,都没?有找到长的一模一样的女子。
在这尘世中,亲生父母都能抛弃子女,更别提其他人了。
有朝一日,这世上的所?有人都会背叛你?。
唯有权势不?会。
林琅有些想?不?明白,霍珩如今的身份,可是?天下最为尊贵的。为什么不?专注国事,专注权势,非要痴迷于这种长相的女子。
林琅正盯着案几上的画卷出?神,霍珩见状,当即沉下脸,故作不?经意间?冷哼一声,问:“最近,民间?可有什么趣事吗?”
阿遇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他不?允许任何人觊觎。
林琅忙收回视线,眼观鼻,鼻观心,没?在往那幅画上看一眼。
他正准备摇头,忽然想?起霍无羁生辰宴那晚,突然到访的身带异香的女子。
“倒是?有一件趣事。”
清极不知寒(廿六)
原本霍珩只是为了打断他的视线, 随口一问?,并不?指望他说出些什么。
毕竟,他有格外派人时常打探宫外的消息。线人早上才?来报过, 宫外一切如常。
可听到林琅说有, 他有点意外。
难道,是他手下的人在欺瞒他不成?
仅仅是这般想着,霍珩脸上就升起一抹阴郁。
“哦?什么趣事?”他故作轻松,轻扯唇角, 但眼底没有半点笑意, 一片凉寒。
林琅轻笑一声,说:“风月雅事罢了,陛下若是想听, 微臣便斗胆讲一下。”
霍珩轻嗯一声,眸子里的冷意消散不?少。
之前,他派出去的线人, 的确是日日同他汇报坊间盛行的传闻。
无论朝政, 还是风月。
百姓安居,闲来无事,聊得最多的,便是风月轶事。
今日大理?寺卿顾家三郎留宿花柳巷。
明日宁国?公?家的千金又去秦太傅府中?堵人
以上种种,数不?胜数。
后来, 他不?厌其烦,便当场下令,日后风月之事不?必来报。
林琅:“说起来, 这番趣事的主人公?, 陛下还认识呢。”
听他这么说,霍珩心?里更好奇了。
“朕还认识?谁?”
林琅:“是我师兄。”
“霍无羁?”话没说完, 霍珩就皱起了眉。
如今,他最不?喜欢听到的名字,最不?喜欢看到的人,便是霍无羁。
在霍珩心?里,霍无羁始终是那个身无长物、只知道耍刀弄枪的小乞丐。
在他还是世子时,就经常听到坊间经常把?他和?林琅和?霍无羁放在一起。
自那时起,他就打心?底里厌恶这两个要家世没家世,要背景没背景的同门。
可偏偏霍无羁不?知用什么手段,讨得先帝欢心?不?说,竟能让先帝赐他天?子姓。
杨昶然也便罢了,杨家毕竟是战功赫赫的勋爵人家。
而霍无羁,脏污乞丐出身,竟也配用天?子姓。
可偏偏,他那张一无是处的脸,引得京中?无数贵女为之倾倒。
包括杨清儿。
最初,选秀的时候。
他为了拉拢杨家,甚至还想过把?皇后的位置留给杨清儿。
却没想到,杨家根本没有送秀女进宫。
难不?成在杨清儿心?中?,他还比不?过霍无羁吗?
她宁愿整日追在霍无羁屁股后面,成为全京城的笑柄,都?不?愿进宫当他的皇后。
以至于,每次想起这件事情,他都?胸气?郁结,气?的连饭都?吃不?下-
如今,整个京城之中?,怕是不?会有人没有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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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杨清儿和?霍无羁这两个名字。
但凡是说起那位‘新晋的武臣新贵’的风.流韵事,大家就一定会提起杨清儿。
听林琅说完,霍珩下意识以为又是杨清儿。
霍珩:“是杨清儿又惹出什么笑话了?”
林琅摇摇头,说:“这次还真不?是杨清儿。”
“那是谁?难不?成是秦师妹?”
毕竟,秦央和?杨清儿是唯二两个牵扯进霍无羁那些肮脏言语中?的姑娘家了。
“自然不?是。”
林琅听着,下意识攥紧了宽袖之下的拳头,又说:“前些时日,师兄的生辰晚宴上,一位身带异香的神秘女子忽然出现,师兄当场抛下了在场的一众宾客,抱起那姑娘径自往内室去了。”
霍珩半点不?在乎霍无羁的风月传闻,但他却精准抓住了一些他更感?兴趣的东西。
“神秘女子?还身带异香?”霍珩低喃。
林琅:“嗯。当时,她和?师兄在庭院中?央,我们一众宾客站在大厅门口,隔好远都?能闻到她身上的梅花暗香呢。”
“可有看清楚她的长相?”霍珩又问?。
林琅摇摇头,说:“师兄护她护的紧,不?曾看清。但我猜测,应该是个极美的姑娘,否则以师兄的性子,又怎么会大庭广众之下,弃宾客于不?顾呢。”
霍珩没有说话,目光落在了案几的那幅画上。
管她是谁呢,左右不?是他的阿遇。
林琅见他没说话,垂眸沉思一瞬,又说:“虽然我没有看清楚她的长相,但是我隐约听到师兄唤她‘阿予’。”
霍珩听了,慌张站起身,走?向他,捏着他的肩膀,问?:“你刚才?说,霍无羁唤她什么?”
“阿遇。”林琅一脸平静,丝毫看不?出是在说谎-
其实?,那天?乱糟糟的,林琅并没有听到霍无羁当面唤那个女子‘阿遇’。
‘阿遇’这个名字,是他今早无意间在太傅府听来的。
今日一大早,他特意去甜味坊排队买了秦央最喜欢吃的冰糖桂花糕。
用完早膳后,他去太傅府给秦央送糕点,却无意中?听到他们兄妹二人在饭厅起了龃龉。
老师没在,厅内只有他们兄妹二人。
他站在门口,听了一耳朵。
原本他就隐隐感?觉,师姐看他和?师兄的眼神越来越不?一样了。
今日听了秦未和?她争执,他才?知道,原来师姐心?里装着的那个人真的是师兄。
可是,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林琅回忆往昔,却找不?出丝毫的破绽。
师姐那么好的一个人,喜欢上了他。偏他不?知足,竟喜欢别的女子,竟惹得她白白伤心?,落泪。
那一刻,林琅站在饭厅外,听着秦央哽咽着朝秦未说她对霍无羁的情意,满腔妒忌。
连手里那包新鲜出炉的糕点都?被他捏的粉碎。
言语拉扯间,秦未无意透露出霍无羁心?上的人名字——阿遇-
林琅知道,霍珩心?里厌极了霍无羁。
原本,他没想将霍无羁生辰那日的事情告诉霍珩的。
可当他用余光瞥到桌案上那幅画时,忽然想起他出登基那年。
那是一个夏夜,霍珩拽着他饮酒。
醉酒后,无意向他透露画中?女子的名字——阿遇。
不?知是不?是巧合,这两个人的心?上人的名字里,都?有一个‘遇’字。
管她们是谁,只要此?刻能给师兄添点堵,他就高兴。
林琅垂眸,脑内思绪万千-
霍珩激动的眼泪都?快要流下来了。
他有一种直觉,林琅口中?的这个女子,就是他的阿遇。从林琅说起她身有异香后,他就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普通人身上,又怎么会身带异香呢。
一定是她。
一定是他的阿遇仙子。
可是,她和?霍无羁又是什么关系呢?
为什么她会在他生辰的时候去专门寻他呢?
一时间,霍珩心?里升起无数个疑问?。
他捏着林琅的肩膀,说:“你,马上去霍无羁家中?,看看那位‘阿遇’是不?是与画像上的女子生的一模一样。”
更让林琅惊讶的,是霍珩的反应。
他甚至都?没有说那女子的长相,只在他面前提了一嘴她的名字,他就激动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他们相识这么许久,林琅还从没有见他如此?失态过。
纵他被立为太子那日,阖家尽灭,也没见他像现在这般失态。
这般想着,林琅眼底闪过一抹讥讽。
而霍珩此?刻满心?欢喜,丝毫没有注意到。
见林琅不?为所动,他再一次冲他摆摆手,说:“快去啊。”
林琅依旧没动,他朝霍珩拱拱手,说:“陛下,微臣还没有说完。”
“还有什么?你快些说啊。”霍珩催促道。
“陛下有所不?知。我师兄那人,自小性子怪异。他护那女子护的紧,生辰宴那日,宾客们连见都?没见一面,就被他抱去了内院。而今,微臣又是外男,若是冒然前去相看,非但见不?到她,还会被师兄防备。日后可就更难去见了。”
这段话,林琅只是说出来哄霍珩的。
依师兄对他的情意,只要是他去了,定然会将那女子介绍给他认识的。
他之所以不?去,就是担心?那女子和?霍珩画卷上的女子生的不?一样。
届时,霍珩定然会埋怨他。
但如果他亲眼看了,此?阿遇非彼阿遇,那他的怒气?便会落在师兄身上,而非他林琅了。
林琅丝毫不?着急,慢悠悠说:“但微臣今早去给老师请安时,无意间听到秦未师兄说,明天?晚上,师兄会带着她一起去灯会。陛下既然想知道她的相貌,何不?等明晚,亲自一见?”
霍珩想都?没想:“如此?,也好。”
清极不知寒(廿七)
腊月二十三, 俗称小年。
这日,温予并没有睡到日上三竿,东方升起一抹鱼肚白时, 她便醒了。
自来了这里, 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电灯照明,她整日除了看书, 还是看书, 昼出夜伏,连作息都规律了多。
她眼睛不是很好,蜡烛照明, 她更是不习惯,甚至隐隐有些看不清楚。
故而,一入夜, 她就睡下了。
许是心里压着事情, 她睡得并?不是很安稳,天才蒙蒙亮,她又一次被?噩梦惊醒。
自她来了这里,几乎每个晚上都会做同一个梦。
每次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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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刀落下的那一瞬, 她便会醒来。
每次睡醒,她都要怔神好一会儿?,才能彻底清醒过来。
同时, 每次醒来, 心里那个想要救下他?的念头也比前一日更为强烈。
今天也不例外。
她想要救他?,却不知道具体要如何做。
一想到他?的结局, 她整个胸腔都在泛酸。
距离他?被?压往刑场,还有好几年的时间,她要怎么做,才能改变他?的结局?
一阵茫然无措感,萦绕在心头,缠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干脆起身,穿好衣服,简单洗漱后,一个人往校场走去。
之前,她在家?的时候,每次心情烦躁,总喜欢去楼下的游泳馆游泳。
可这里没有游泳馆,她决定去校场跑跑步,骑骑马。
人一旦运动起来,脑子也会清醒很多。
晨光熹微,廊檐下悬着几根晶莹剔透的冰柱。
清冽的寒风吹来,没走两步,她的鼻尖就被?冻的通红。
下一秒,她就打了个喷嚏。
偌大的庭院,只能听见偶尔呼啸的寒风,和她踩在鹅卵石小路上的沙沙脚步声。
温予慢悠悠踱着步子,一抬头,是蔚蓝的天空。鼻息间,是凛冽又清新?的空气。
抛开?些许不便,有些时候,温予是真?的有些喜欢上了这种?生活。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她深吸一口新?鲜空气,紧了紧身上的衣衫,加快步伐,往校场走去。
大老远,温予就隐隐看到一个人影在校场中央,时而旋转,时而挥舞着什么。
不用想,一定是霍无羁。
这府上,会喘气的,除了他?们两个之外,就只有厨房里那几只老母鸡。
温予看着那道身影,下意识加快了脚步。
待她走近一些,才看清他?手里攥着的,正是赤星刀。
那把有些诡异,却又救过她性命的长刀。
他?身上只着了件单薄的黑色里衣,头发一丝不苟束在头顶,胸.前的衣襟被?汗水打湿了好大一片,后背也是。
看起来,像是练了好长时间。
昨晚,霍无羁把她送回房间后,他?又回到书房,不知道多久之后才离开?。
今早,她起这么早,他?又汗流涔涔的在校场练刀。
他?,究竟睡没睡觉啊?
他?都不知道疲惫的吗?
温予盯着他?胸.前那片濡湿,暗暗思索。
霍无羁练得认真?,直到温予走近,他?才发现?,忙把赤星刀收于背后,生怕不小心伤到她。
“阿予,你怎么过来了?”他?问。
温予仰头,冲他?浅笑,说:“我?睡不着了,想来骑会儿?马。”
霍无羁看着她被?冻的通红的鼻尖,又抬眸看了一眼天空,随即冲她摇摇头,说:“不行。太冷了,太阳都还没升起来,会受风寒的。”
这几日,温予也算是摸清楚了他?的脾性。
温和,儒雅,像极了书中所描述的陌上公子。
无论?她说什么,他?都无有不应。
她都准备好去马槽牵马了,听到他?的话,温予脸上浮现?一抹惊讶。
他?,竟然还有这么霸道的一面吗?
温予看着他?的脸,忽然想起前几日她第汁源由扣抠群以,幺五尔二七五二爸以整理更多汁源可来咨询一次陪他?去太学?的时候,她趴在桌上睡得双.腿发麻,他?用掌心为她按摩时,她耐不住痒,想要躲开?的一瞬,他?也是用这种?‘霸道’的口吻说让她别动的话。
那道声线,仿若就在她耳边再次响起。
同时,她的后腰处,似有一双无形的手,在隔着衣衫轻轻抚摸。
看着他?的眼睛,温予脸上的温度骤然升高。
霍无羁看在眼中,只当她是冻的。
“阿予,你很冷吗?”
话音未落,他?上前一步,抬起那只没有攥着赤星刀的手,用手背去探她的额头。
手背堪堪触碰到她肌肤的时候,他?忽然把手撤回来,俯下身去,用额头去探她的额头。
随着他?的靠近,温予整个人都怔住了,她甚至隐隐嗅到他?身上的皂角清香。
他?身形高大,将凛风尽数阻隔在他?的身后。
只片刻,霍无羁便又站直了身体,看向她的眸子里满是担忧。
“有点烫。莫不是受了风寒?”
他?沉吟一声,随即又撩起温予的袖口,食指和中指探到了她的脉搏上。
温予连忙红着解释:“没,不是风寒,我?只是只是从房间出来后,走的有些疾,有点热。我?手心都出汗了,你看。”
说完,她把手从他?手指下抽出,摊开?濡湿的掌心。
她的手一直都藏在袖摆里,不曾见过寒风。蓄了一路的热气,随着她的动作,化作氤氲的雾气,腾空飘散。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温予不想让他?探到她猛烈的心跳。
尽管,这阵猛烈的心跳,是因为他?。
霍无羁垂眸看了一眼,确定她不是着凉受寒,心里安稳很多,眼底也再次续满了清浅的笑意。
温予看着他?的笑颜,心跳又慢了一拍。
随即,想起他?不日就要征战沙场,心头一怔,脸上的笑意也僵持了片刻。
但她不想让他?看出异样,忙别看开?眼,看向一旁的兵器架,说:“我?我?又不想骑马了,你教我?射箭好不好?”
“好。”霍无羁闻言,依旧冲她清浅一笑。但他?并?没有走向兵器架,而是走向一旁的库房。
温予忙跟上去,问:“还要去库房做什么?兵器架上不是有弓箭吗?”
“那些太重了,先?帝曾赐给?我?一把白玉锻造的弓箭,力道适中,你用最?是合适。”
话音未落,他?已经顿下身,从一盆只余下枯枝的花盆里摸出钥匙,打开?了库房。
里面陈列着,各种?各样的兵器。
甚至有很多,温予都叫不出名字。
“这些都是先?帝赐下的?”温予又想起他?的身世,下意识问了一句。
霍无羁摇摇头,说:“不全是,还有一些,是祁师父赠与我?的。”
温予听到‘祁师父’这三个字后,便有些心不在焉。
他?口中的祁师父,应该就是信中所说的祁放祁将军吧。
大年三十,霍无羁之所以会连夜出征,就是因为他?中了敌军埋伏后昏迷不醒。
但此时,霍无羁正埋头寻找那件白玉弓箭,丝毫没有注意到她情绪的异样。
他?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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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征,她是一定要跟他?一起去的。
那封信上说,她要想尽一切办法,让霍无羁留在北境。
她只有亲自去感受那是一片什么样的土地后,才能想出劝告他?的话语。
所以,她目前可以做的便是,拼尽全力,不拖后腿。
关于冷兵器,她就只有在野营和登山时用过匕首。其他?的,她也就只在古装电视剧中看到过。
故而,霍无羁教授她弓箭时,她学?的极其认真?,没有半点懈怠。
这柄白玉弯弓对霍无羁来说,很是轻便。但对于温予来说,还是有点沉重。
半晌下来,她两条手臂,尤其是手肘附近,又酸又胀,几乎连箭羽都快拿不住了。
“欲速则不达,今天就先?这样,明日我?们在继续好不好?”霍无羁见状,忍不住劝说。
温予摇摇头,咬牙坚持。直到快午时,她才从校场回去。
清极不知寒(廿八)
小年夜。
月上柳梢头, 花灯明如昼。
温予和霍无羁并?肩而行?,街上?人潮如织,小摊贩的叫卖声亦是一声高过一声, 不绝于耳。
其中, 最热闹的,当属卖冰糖葫芦的摊位前。
一群垂髫小儿在摊贩前蹦蹦跳跳的,仰着脑袋,伸长了手, 等着摊贩主一一分发冰糖葫芦。
温予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 看着那些小孩因为一根冰糖葫芦就雀跃不已,心中不禁遐想万分。
仅仅是一根最是平常不过?的冰糖葫芦,这些人的脸上?就露出如此纯真的笑容。
如果她们能够吃上?现代的美食, 那笑的会不会更开怀?
看着她们纯真的模样,温予的唇角也?轻轻上?扬。
她的一举一动?,都被霍无羁看在眼?里。
温予正?看的出神?, 忽然听到霍无羁说:“等我一下。”
话音未落, 霍无羁抬步走?了过?去,她甚至来不及唤住他。
街道上?车马往来不绝,人潮汹涌,喧闹异常。无数的人与她擦肩,而她眼?中, 却?只有?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影。
温予听不清他和小摊贩说了什么,但?她猜测,他说的应该是给他也?拿一串之类的话。
因为她看到了他从腰间摸铜板的动?作。
顷刻, 霍无羁拿着那串冰糖葫芦转过?了身, 大?步朝她走?来。
看着他言笑晏晏一步一步走?向的模样,温予忽然有?些恍惚。
她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前几日在他书房里看的那幅画着小北一手冰糖葫芦一手枇杷的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那封信中得知小北是她和他的女?儿的缘故, 曾有?那么一瞬间,他那张俊逸的脸和画中的小北的脸完全重合。
“阿予,给。”霍无羁走?过?来,把冰糖葫芦递给她。
“阿予?”
温予还有?些怔神?,第二声她才反应回来,接过?他手中的冰糖葫芦,并?朝他道了声谢。
看着她鲜有?的迷糊模样儿,霍无羁嘴角噙着笑,下意识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在想什么?”他声线清缓,似林间清泉击石。
温予听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想你和小北。”
“阿予,你记起来了?”霍无羁身形一晃,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一点点。”温予连忙开始找补。
霍无羁犹豫一瞬,又说:“阿予,我一直想问你关于小北的事情。她这次为什么没有?跟你一起来?”
话落,霍无羁下意识攥了攥袖口,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温予的脸,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答案。
他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小北自小的体质就与旁人不同。明明她是比他要大?上?几岁的,他们两个人每日吃的东西也?都一样,甚至有?的时候,小北吃的比他要多很多。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长不高。个头从比他大?,慢慢变成了比他小。
直到她们离开,她也?依旧是小小的一团。
温予仰头看他一眼?,没有?拿着冰糖葫芦的手下意识摸了摸小肚子,大?脑也?在飞速运转着。
“她她长大?了,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啊。下次,下次我带她一起来。”
温予这话,真假参半,尤其后半句,她说的很是真诚,霍无羁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
温予生怕他下一秒又问出什么惊人的问题,忙指了指前面拥挤的人潮,说:“那边好热闹啊,咱们去那边看看。”
话音未落,温予兴奋往御河对岸指了指。
霍无羁见状,忙抬步跟过?去,生怕和她走?散了。
“阿予,慢点,小心被人潮冲散了。”话落,他已经攥上?了她的手腕。
许是被街道上?的其他人的开怀情绪所感染,温予冲着才追上?来的霍无羁盈盈一笑,一双杏眸灿若远星,比悬在御河两侧的花灯还要明亮。
她咬了一口冰糖葫芦,见霍无羁一直看着她。她眨了眨眼?睛,抬手,将冰糖葫芦递至他唇边,说:“你要不要也?吃一颗,可甜了。”
霍无羁看着不慎沾染在山楂球上?的一抹口脂,眼?神?幽暗,轻轻点头,应了声:“好。”
随后,他垂下脑袋,顺着那根竹签,咬下一颗。
温予一直强忍着口腔的酸意,直到她亲眼?看着霍无羁将那颗山楂球全然吞入口中,她才冷抽一口气,蹙眉咽下。
“哈哈哈,你上?当了,是不是很酸?”
期间,她看向他时,眉眼?中满是揶揄的笑意。她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同别人做过?这种恶作剧了。
霍无羁摇摇头,轻笑一声,说:“不酸,很甜。”
“不酸吗?”看着他平和的五官,温予心生狐疑,嘟哝了声:“难道只有?我吃的那颗是酸的?”
话音未落,她又咬下一颗。
依旧是酸的。
“唔,骗人。”
霍无羁见她像只小仓鼠一样,把山楂树藏入面颊,眼?底漾起细碎的光芒。
温予蹙着眉,把还剩下三颗的冰糖葫芦塞到了霍无羁怀里,娇嗔道:“你喜欢吃,都给你。”
说完,扯着他的衣袖,往桥头跑去。
全程,霍无羁也?只是宠溺看着她,任她肆意扯皱他的衣袖,眉眼?间依旧满含笑意。
两人逛的开心,浑然不知,喧闹的人群中,已经有?好几双眼?睛都盯上?了他们。
其中,反应最为强烈的,当属杨清儿和她的丫鬟喜鹊。
早在霍无羁只身前去买冰糖葫芦的时候,杨清儿就看到了他。
自霍无羁生辰宴后,杨炀无意听闻了那日的事情,狠心关了杨清儿的禁闭。
直到前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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