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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80-90(第1页/共2页)

    提供的《谨遵长公主之令》80-90

    第81章

    丝丝暖阳从楹窗中照进来,女子紧闭着双眸,细眉时而紧蹙,时而放松,似在睡梦中都不得安宁,不知梦到了什么,她额头溢出涔涔冷汗。

    倏然,女子猛地睁开眼睛,手臂撑着身子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盼秋听见动静,忙忙掀开床幔,吓得皱起眉:

    “公主怎么了?!”

    她何时见过公主这副模样,立刻扬声朝外喊:“来人,快去请太医!”

    陈媛一手紧紧攥着她的手腕,一手紧捂住心口,从梦中带出的后遗症,撕心裂肺的疼让陈媛喉间似堵塞住说不出话来,两行清泪悄无声息地掉下来。

    砸在床榻上,砸在盼秋手背上。

    盼秋大惊失色,她吓得抱紧公主,这一碰,她才发现公主浑身似都在颤抖,盼秋彻底慌了:

    “公主!公主!您不要吓奴婢啊!”

    殿门倏然被推开,徐蚙一闯进来,一见床榻上的情景,眼眸顿时一寒,沉声:“怎么回事?”

    盼秋急得快哭出来:“不知道!公主一醒来,就疼得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适才已经有人进宫请太医了,但那人的速度肯定比不上徐蚙一,他吼了声“备马”,就要亲自去宫中请太医。

    但就在这时,后方传来公主的哑声:

    “霍、霍余……”

    说出这两个字后,陈媛的情况似好了些,身子依旧在发抖,但却可以说出完整的话,她眼泪又凶又狠地掉:

    “去找霍余!我要见他!本宫要见他!”

    徐蚙一顿住,他不知公主为何要在这时见霍余,但他从不会违抗公主的命令,强忍着担忧咬牙离开。

    陈媛瘫软倒在盼秋怀中,吓得盼秋一骇:“公主!”

    陈媛紧盯着殿门,一言不发,泪水悄无声息地落下,滴落在盼秋脖颈间,盼秋透着股哭腔问:

    “公主哪里疼,您告诉奴婢。”

    陈媛蜷缩着身子。

    哪里疼?

    四肢百骸皆在疼。

    初见沈柏尘,陈媛就觉得莫名的怔然,尤其那一头银丝,让她毫无根据地联想到霍余。

    可她刚才好像看清了。

    她看见长安城中到处都是血!是刀刃割破喉咙,迸射在墙面上的血迹!她看见长公主府中倒下的一具具尸体!看见盼秋自刎于公主府前!看见徐蚙一被长矛贯穿钉在公主府门上!

    那一日,长安城中皆是哀嚎,公主府只余惨烈,皇宫……血流满地。

    她的皇兄,堂堂君王,被射杀在金銮殿上!

    而她……

    挺着高高的腹部,被人强按在铜镜前,有人替她梳妆,描细眉红唇,那人温声和她说:

    “很快就会结束了。”

    那人要她在皇兄大丧之日穿一身红衣,抚在她腹部的手带着涔涔恶意,他蓦然轻笑:“这世间当真没有比公主更狠心的人。”

    “数年相伴,公主对我可是没有丁点留情。”

    他殷切地告诉她,在回去的那段时间内,待她如何想念。

    告诉她,哪怕改朝换代,她依旧会是这世间最尊贵的女子。

    陈媛恶心得只想吐。

    倏然,他温声轻笑:“公主只要再替我做最后一件事,待来日,我再给公主赔罪。”

    他轻抚她的腹部,像低声亲昵地和她说:

    “公主向来娇气,可不要弄伤了自己。”

    然后,她在那日一身白衣被推上了城楼,居高临下地看见了风尘仆仆的霍余。

    他骑马在千军万马前,属于大津的旗帜在他身后高高立起。

    陈媛只觉得浑身都在疼,一见霍余就浑身的疼,从心尖密密麻麻的疼似针扎般蔓延全身,因为她知道,霍余拼命赶回来的原因,可注定他要失望。

    大津朝的军队不畏惧任何对手,他们唯一的顾忌就是她。

    她甚至没有给陆含清任何跟霍余交谈的机会,亲手将刀刃送上脖颈,让霍余眼睁睁地看着她倒下,她只给了霍余一条路,他除了进攻,别无选择。

    她知道霍余在那一刻肯定恨毒了她,因为霍余抱着她,被推上断头台时都未掉一滴眼泪的人,在那一刻哭得仿佛被抛弃的孩童一样,他不断地说:

    “公主你骗我!”

    她顶着他满目的恨意,手都在抖,可无人会看出破绽,因为她浑身皆伤,无人会知晓她手抖的真实原因,她要将霍余逼到绝处,所以,她只能扯出一抹轻笑。

    她告诉他,大津朝的皇帝必须是陈家的血脉。

    她说,还他一个家人,问他可会开心?

    她亲眼看着男人被她逼得双眼通红,她的话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她见他一头青丝瞬间发白,让她紧闭上眼睛,根本不敢看。

    那刹那间,她根本分不清是开膛破肚疼,还是触目惊心来得疼。

    一夜的梦。

    让陈媛不知前因,不明后果,却亲身体验了一番梦中她的遭遇,疼痛随身。

    她蜷缩在盼秋怀中,哽咽着说:

    “盼秋,我好疼……”

    盼秋顿时生了细细密密的心疼,恨不得替她受过。

    她生了怒,连声催促:

    “太医呢!”

    与此同时,官道上一匹马横冲直撞,行人恐慌躲开,马匹直接冲向皇宫,被禁军拔刀拦下:

    “皇宫重地,不得喧哗!”

    徐蚙一手持令牌,话中寒意逼人:“霍余在何处!”

    公主府的令牌,在长安城可以说是堪比圣旨。

    拦住他的禁军面面相觑,拱手道:

    “大人正在面圣,请容我等通报一声。”

    徐蚙一指甲深陷手心,但皇宫重地,也不容他放肆。

    御书房,陈儋正和大臣们商议有关北幽一事,霍余有些心不在焉的,陈儋觑了他一眼,刚欲说话,殿门就被推开,刘公公火急火燎地进来。

    陈儋脸一冷:“何事?”

    刘公公不敢耽搁:

    “回皇上,徐大人手持公主令牌,让霍大人立刻回公主府。”

    御书房内有人皱起眉,正在商议朝政大事,长公主忽然闹这么一出,有些不成体统。

    但无人敢乱说话。

    霍余直接站起身,陈儋知晓小妹并非无的放矢的人,遂问:

    “出什么事了?”

    “奴才不知,只听禁军说,徐大人脸色严肃,仿佛恨不得直接擅闯皇宫,公主府适才还有人来请了太医。”

    只听见太医二字,霍余就立即疾步离开,甚至连告退一词都未曾说。

    但陈儋根本顾及不了这些,他一颗心沉了又沉:

    “备驾,朕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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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

    公主府中乱成一团,霍余赶回来时,就见婢女不断端着热水,来来往往,盼春来回走动,时不时朝外眺望。

    见到他们,像松了口气,又很快紧绷起来。

    徐蚙一三步做两步上前:“公主怎么样了?”

    盼春跺脚:“刚刚浑身冒虚汗地昏过去了!太医呢!太医没有跟着你一起回来吗?!”

    听见动静,盼秋立刻扬声:

    “霍大人,快来!”

    珠帘被倏然掀开,霍余进来就见公主昏迷不醒地倒在床上,他呼吸一滞,身子不稳地朝后栽了下,盼秋不断替公主擦着额头的冷汗,回头,忙说:

    “公主昏迷中一直在喊霍大人的名字!”

    一句话,将霍余砸醒,他快步上前,越走近,才将女子的情形看得清楚,她浑身不断冒着冷汗,似在忍着疼,浑身控制不住地蜷缩在一起。

    这一种很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她口中不断呢喃:“霍、霍余……霍余……”

    霍余握住她的手,一颗心早就沉到谷底,不断低声应她:

    “我在,我在,公主,我在这里。”

    女子似乎听见他的声音,浑身颤抖有一瞬间的停顿,但很快,她又蜷缩起身子,恨不得将自己都抱在一起。

    盼秋在一旁看得,捂紧唇,生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就哭出来。

    陈儋终于带着太医赶到,待看清殿内情形,顿时怒不可遏:

    “你们怎么照顾的公主?!”

    殿内人唰得一下全部跪下,盼秋哭着说:“回皇上,公主今日一醒来,就疼得浑身发抖,话都说不出来,从醒来到昏迷,公主只说两句话。”

    “她让徐蚙一去找霍大人。”

    陈儋立刻问:“还说了什么?”

    盼秋忍不住哽咽:“公主说她好疼。”

    陈儋在皇宫中待久了,下意识就要这件事阴谋化:

    “公主的吃食和用物可有问题?!”

    “昨日公主从宫中回来,只用了晚膳,多饮了几杯酒水,除此之外,和平日中都没有区别。”

    霍余根本听不进其他人的话,他紧紧握住女子的手,听见盼秋说公主疼时,他就猜到了什么。

    离开洛劢城的前一日,公主也是如此,她梦见公主府禁军死伤过半,醒来后,仍带着梦中的痛彻心扉。

    可今日公主梦见什么了?

    才会疼得浑身发抖,连话都说不出来?

    昨日公主醉后的那句话还在耳边,霍余忽然有点不敢想。

    他怕。

    那日情景于他而言,就是一场噩梦。

    他如何舍得公主也记起那一幕?

    失去至亲至信的人是她,受尽屈辱的人也是她,哪怕临死的最后一刻都要承受剧烈痛苦的亦是她。

    霍余还记得盼秋曾无意中说过的一句:“公主最怕疼了。”

    “公主怕疼”这一句话,前世折磨了他二十年。

    那么怕疼的公主,却替他怀了子嗣,公主查出有孕时,恰好是他出征后的一日。

    无人告诉他。

    所以,也无人知道霍余在看见城墙上女子挺着高高腹部的短短一刹那,就经历了人生中的大喜大悲。

    不可否认,在公主闭眼的最后一刻,他恨极了公主。

    霍余不敢想的是,昨日公主滴落在他脖颈处的一抹冰凉。

    若前世公主当真喜欢过他,那她又是背负着怎样的心情,才能顶着他满目的恨意,仍笑着让他剖腹取子?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二十多分钟

    抱歉抱歉

    宝子们,看看我专栏的那本《权臣囚欢录》呗,我好想写那本啊,想写女儿虐渣男

    第82章

    太医诊脉,额头冷汗都快掉下来。

    霍余挡在床前,陈儋在这个时候有点看他不顺眼,但陈媛一直在霍余的名字,陈儋只能压着情绪站在一旁,冷眼看向太医:

    “愣着做什么!公主倒底怎么了?!”

    林太医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这脉象并无大碍,可公主疼痛的模样却不似作伪,半晌,他抬袖擦了擦额头的汗:

    “回皇上的话,公主这应该魇住了。”

    霍余手狠狠一抖。

    陈儋未曾发现他的异样,闻言,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自他登基后,陈媛在大津朝就如同在无人之境,万事皆要顺她心意,梦魇也总得有个由来,小妹何来的梦魇?!

    林太医欲哭无泪,脉象如此,他自不可能欺君。

    是霍余打破了僵持:“给公主开副安神止疼的药。”

    陈儋倏然眯起眸眼,作为君王,陈儋可以说是格外平易近人,哪怕霍余偶尔吐槽一句,他都可以视而不见,可如今,他漆黑的眸子印着狠戾,拎住霍余的衣襟,寒声:

    “你知道她为何会这样。”

    他并不是在向霍余要一个答案,而是十分肯定。

    霍余只是低垂眼睑,沉声暗哑:“公主只是做了个噩梦。”

    陈儋紧盯他,半晌,才狐疑地松开手。

    但陈儋不可能就这么任由陈媛疼下去,冷声吩咐:“把太医院所有的人都给朕叫过来!”

    这一日,公主府涌入很多太医。

    长安城中不乏有消息灵通的人,意识到公主府可能出了事,在若有所思的同时也不忘警告府中小辈近日都紧着皮安分点。

    不管看了再多的太医,得到的结果和林太医的答案都无甚区别。

    一碗安神药,被盼秋喂给公主,须臾,公主渐渐安静下来,但依旧环抱着身子。

    陈儋阴沉着一张脸,自年少时受伤,他很久未曾见过陈媛这么脆弱的模样,甚至,就是那时,陈媛都会假装根本不疼地来安慰他。

    陈儋和霍余守了公主一日一夜,天际晓亮,陈儋不得不赶回去早朝。

    将要午时,盼秋端来一碗粥,低声:

    “大人先吃点东西吧。”

    一日一夜不吃不喝,铁打的身子也不能这么糟蹋。

    床榻上女子睡得很安详,眼眸轻闭,似有些柔和温雅之意,但他们都知道这只不过是错觉罢了,让盼秋稳住心神的,就是女子神情不再如昨日那般痛苦。

    霍余摇头。

    公主未醒,他根本什么都吃不下去。

    而且,霍余轻抚女子眉心,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女子这时的平静只是安神药在起作用,等女子醒来后,只要她还记得那些梦境——

    这种所谓的平静就会被立刻打破。

    陈媛醒来时,只觉得四周格外安静,她悄无声息地睁开眼,床顶是一层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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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幔,绣着精致灵巧的花纹,往日就很得陈媛喜欢,可如今,陈媛明明在看着那花纹,眼中却只有恍惚。

    她脑海中还有混乱。

    太多画面挤进来,头疼欲裂的感觉在一日一夜后逐渐归于平静,她浑身有些乏力,是昨日身子紧绷的后遗症,也是一日未曾进食的结果。

    她眼睫轻颤了下,很快安静地垂下眼睑。

    陈媛动了动手指,顿时惊醒身旁守着的人,霍余立即睁眼,撑着床榻站起来:“公主!”

    霍余一动不动地看着公主,想要从她脸上找出什么痕迹一样。

    陈媛抬眸,将霍余看进眼中,她有很多话要说,有很多问题要问,但话在舌尖转了半圈,说出口却变成:

    “我饿了。”

    霍余攥紧手心,他回神吩咐:“盼秋,把粥端过来。”

    守了很久,盼秋等人也累得不行,但一听见动静,就全部立即清醒,快步过来,惊喜道:

    “公主醒了?!”

    盼秋和盼春将陈媛扶起来,半靠着软枕,霍余端着米粥,一勺勺地喂她,动作温柔得似生怕女子一碰就会碎了。

    但陈媛一见他的动作,就想起梦中的一个情景——陆含清掐着她的下颚,迫使她仰着头,将药一勺勺地喂她喝下。

    她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遂顿,厌恶地移开眼,虚弱地说:“我不要喂。”

    霍余将那抹厌恶看得清清楚楚,心中仿佛抽了一下,他脸色有些发白地将米粥递给盼秋:

    “公主昏迷了很久,又常时间未进食,我让盼秋喂公主,好不好?”

    他问得很小心翼翼。

    霍余可以确定,公主肯定想起了什么,她醒来时的眼神太平静,漆黑的眸子似照不进一点光亮。

    霍余当公主在怪他。

    可下一刻,公主的话打破了他的自以为是,陈媛咬声说:

    “我不要人喂。”

    霍余紧紧皱起眉头。

    连盼秋都不要?

    公主倒底梦见了什么?

    几人根本不敢违抗陈媛这个时候的命令,不安地将粥碗递给她。

    陈媛没有进食的欲望,可她知道,她必须要进食,她端起米粥时,手指有刹那的轻抖,是脱力所致,可陈媛只仿若不见,紧紧按住碗壁,强迫自己将一碗粥全部喝完。

    盼春端着药进来,无措地和盼秋对视,不知该不该在这个时候将药端上去。

    公主往日最厌喝药的。

    盼秋犹豫了下,可陈媛已经看见了盼春,她平静地说:“端过来。”

    盼春一怔,将药递给公主时,忽然鼻尖一酸。

    她不如盼秋和公主亲近,但这么多年,和公主的情谊也是旁人比不得,公主的变化太突然,她低着头遮掩通红的眼眸,等公主喝完药,将药碗端了出去。

    待身子渐渐恢复些许力气,陈媛终于说:

    “你们都出去,霍余留下。”

    殿内一静,盼秋和徐蚙一对视一眼,徐蚙一抿唇,率先转身离开,盼秋带着其余婢女也退了出去。

    陈媛静静地看着楹窗外的桃枝,如今才二月,公主府的桃枝就冒出了绿芽。

    殿中只剩下两个人时,霍余还有紧张,可公主久久未说话,他心中那份紧张渐渐淡去,安静地陪着公主。

    须臾,陈媛才收回视线,她靠着软枕,仰头看向霍余:

    “后来怎么样了?”

    她很平静,仿若昨日的痛苦根本不存在般。

    陈媛没有自欺欺人的爱好,一次是梦,那么两次三次呢?

    她确信,她所梦见的都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若无霍余后来的介入,很可能现实也会如同梦境中一样发展。

    霍余一怔,哪怕公主没有明说,他也知道,公主问的是,在她走后,大津朝怎么样了。

    他垂头,忍住心中的酸涩:

    “淮南乱贼尽数剿灭,盼春找到我,将公主藏起的名单交给我,按照上面,我找到了那些人,填补官员空缺,那一战,大津伤筋动骨,休整了近十年,才彻底缓过来。”

    顿了顿,他才添了一句:

    “稚儿年幼,我代为辅佐,公主安排的人都很好,他们待圣上尽心尽力,呕心沥血地想要为大津培养出一个盛世明君。”

    霍余用简简单单地两句话,将二十年的艰苦和百废待兴尽数概括,甚至不提一句自己。

    那句“稚儿年幼”让陈媛眼睫轻颤,她的梦境很长,但只有淮南军攻破长安城之后的事,在那之前的种种,陈媛皆不知晓。

    她体会了那时的心情,对霍余无尽的愧意和心疼。

    可陈媛清醒后,却不明原因。

    在知晓大津朝后来安好后,她终于可以问:“你为何会出现在公主府?”

    先前,霍余回答得很快,但对于这个问题,他却沉默半晌,才堪声:

    “庆元九年,圣上下旨,霍家蓄意谋反,收缴了霍家兵权,被判株连九族。”

    现在是庆元七年,距离他口中的时间点还有两年的时间。

    陈媛拧眉,既是如此,那霍余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公主府?

    她绝非因儿女情长一事,而会乱皇兄大业的人。

    “公主替霍家求情,免了霍家幼儿子女的死刑,而在行刑的前一日,公主偷梁换柱,用一死刑犯,将我转移到了公主府。”

    陈媛细眉紧蹙,她觉得霍余在说天方夜谭,哪怕霍家交了兵权,她都在暗暗提防着霍家,这种情况下,她凭什么要替霍家说话?

    陈媛难以置信,合理地提出质疑:

    “你给我下蛊了?”

    若不然,根本无法解释。

    哪怕她和霍余暗通款曲,她也不可能为了一个男子去给霍家求情。

    霍余堵声,沉闷地说:“没有,那时我和公主根本不相识。”

    自不可能不相识,一个臣子,一位公主,必然有所交集,但却无私交,只能说认得而已。

    之所以用不相识这三个字,不过故意再否认公主的猜想。

    公主向来谨慎,不熟的人很难近身,遑论下蛊?

    陈媛觉得没道理:“那是为何?”

    霍余:“我不知,那时所有人都道公主和陆含清好事将近,忽然这一遭,让很多人都大吃一惊。”

    听见某个名字,陈媛顿时脸色冷下来。

    不过,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何当初霍余对陆含清为何那么排斥了。

    陈媛不着痕迹地皱眉,她不可能为了男女私情去做什么,但她很了解自己,如果她那时当真救了霍余,就只有一种可能性。

    霍余曾对她有救命之恩。

    所以,她不介意救一个失去根基的人。

    她也终于弄懂之前的一个疑惑,霍家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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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余再无依靠,她的那些调|教手段自也有了实现的可能性。

    霍余至今都未明白公主为何会救他,他还在等一个答案。

    可如今见公主这副神情,他就知道,公主也不知道。

    或者说,现在的公主还不知道。

    他轻扯了扯手腕上的青丝红绳,低声稍沉地问:

    “公主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我必知无不言。”

    公主醒来后,问了大津朝如何,问了他为何进公主府,却一字不问他在那之后过得如何。

    陈媛倏然抿紧了唇,她眼睑轻垂,在脸上留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他呢?”

    “他怎么样?”

    那个,她用了无数代价才换得出世的孩子,怎么样?

    他好不好,有几分像她?

    她话中藏着期盼和无措,霍余垂眸,看见女子指尖紧紧扣住锦被,因用力而泛白。

    他脑海中的那些捏酸吃醋和斤斤计较尽数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霍余想粉饰太平,可他没有,他最终说的是:

    “他很好,身份尊贵,万人敬仰。”

    “他也不好,总是不懂事地哭着问我要娘。”

    他那时当真恨极了陈媛,恨她狠心地抛下他们。

    可这一句“不懂事”,却生生地在陈媛心上剜一块肉下来。

    陈媛一直压抑的情绪瞬间崩溃,她将软枕狠狠砸向霍余,声声泣血:

    “霍余!你混蛋!你知不知道,我根本不能有孕的!”

    软枕砸在霍余脸上,可却不如这一句话让霍余如遭雷劈。

    什么叫不能有孕?

    陈媛捂脸痛哭,梦中带来的压抑和紧绷在这刹那间倾泻而出,她喊骂着霍余,似要将梦中的苦楚全部哭出来。

    她身中寒毒,根本不能有孕,所以在看见城墙上挺着腹部的那个人时,她甚至差些不能感同身受。

    如果她当真替霍余怀了个孩子,那她必然在有孕前就命不久矣!

    怪不得。

    怪不得梦中的她哪怕对霍余再心疼愧疚,都没有任何一丝的犹豫!

    皇嗣尚有皇兄,她如何能做到在数月前就料到了结局?!

    她根本就是选择了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想要给霍余留下一点慰藉!

    她耗尽生机才诞下的孩子,霍余怎么可以这么说他!

    陈媛说不清现在的感受,她明明是在责怪霍余,可内心的自责却将她折磨得痛不欲生。

    作者有话说:

    今天来晚了,这章将近四千,晚上再加一更

    昨天补了个女神节的抽奖,随机的,然后我看了下结果,真的有非有欧啊

    第83章

    殿内动静闹得太大,盼秋等人闯进来,就见公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拼命将手边的物品皆砸向霍大人,霍大人怔愣在原处,躲也不躲。

    一柄玉如意砸在了霍大人的额头,盼秋只听砰得一声,玉如意应声而碎,大人额角顿时青紫破了皮,一滴殷红顺着眼角滑下。

    盼秋惊呼一声捂住嘴。

    殿内倏然安静下来,陈媛怔愣住,似又看见霍余刹那银发的模样,她的哭声戛然而止,手无力地撑在床榻边缘,半晌,她紧紧闭上眼,指着殿门:

    “出去!”

    霍余想说些什么,可是陈媛现在不想听。

    她并非怨恨霍余,只现在不想看见霍余,她需要一些时间来梳理情绪。

    甚至,她怕她过于冲动,会在情绪冲昏头时,说出一些伤人的话。

    盼秋很小心翼翼地上前,低声:

    “大人,你先不要刺激公主了。”

    她用了一句“刺激”,让霍余瞳孔倏然一缩,他深深地看了公主一眼,才转身出了寝宫。

    可他未走,只站在了殿前。

    盼秋用帕子一点点擦拭公主眼角的泪水,陈媛咬唇,她不爱哭,偏偏这两日只要清醒时,就在以泪洗面,意识到这一点,陈媛顿时生了一抹自我厌恶。

    她轻垂眼睑,压着哭腔说:

    “我想一个人静静。”

    可盼秋怕她独自躲起来哭:“奴婢知道公主不想和奴婢说,奴婢不问,只安静地陪着公主,可好?”

    陈媛堵声,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陆长泽带人围住公主府时,捉拿住了盼秋,要挟公主府开门投诚,可盼秋忠诚傲骨,怎会舍得让她为难?

    她猛然夺过剑刃,自刎在公主府前。

    她的盼秋,自幼陪着她,那一年不过恰好二十二,正值女子芳华,却香消玉损,甚至连个安宁的身后事都不得。

    陈媛沉默,盼秋无声地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的殿外。

    霍余脑袋中仍一片空白,似针扎地疼,盼春心惊胆颤,这两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盼春都生了怵意,不由得出声:

    “大人,你怎么了?”

    霍余堪堪回神,他倏然抬起头,一阵恍惚,堪声暗哑地说:“公主说她根本不能有孕,是什么意思?”

    盼春顿住,这种事关女子名誉的事本不该对外人说,可公主都不介意和霍余说,盼春也就没有瞒着原因:

    “公主年少时曾替圣上挡过刀,虽然伤好了,可寒毒却一直残余在身上,不得根治。”

    说着,盼春细拢眉心,蹙起心疼:

    “公主厌苦,却得日日喝药,就是这个原由。”

    “太医说过,公主的命可以说是用各种名贵药材偷来的,身子冰凉不得离暖玉,孕事艰难,除非有朝一日可解身上寒毒,否则一旦有孕,就是在损耗自身生机。”

    不生和不能生,完全是两种概念。对于女子来说,这就是剥夺了公主作为母亲的权力。

    霍余脸上刹那间褪尽了血色。

    不得有孕,损耗自身生机?

    那公主前世有孕的代价就是……

    这一刻,霍余忽然觉得他好卑劣。

    他竟在这时产生了逃避的念头,不敢去猜想答案。

    盼春见他这模样,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世间男子都渴望子嗣,哪怕霍大人对公主用情至深,恐也不会例外。

    她不得不提醒霍余,小声:

    “公主格外珍惜自己身子,大人若一心想要和公主在一起,就要做好准备,可不要伤了公主的心。”

    伺候公主那么久,盼春对公主自然有所了解。

    看似跋扈,但对自己人时心肠却甚软,公主轻易不会接纳旁人,可一旦投入情感,就必然会是毫无保留。

    霍余根本不在乎子嗣,他所在乎的只有一人而已。

    他颤声想要寻求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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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会在什么情况下生出怀孕的心思?”

    盼春有些抵触回答这个问题。

    她咬紧唇瓣,半晌,才低低烦躁地说:

    “公主绝不会生出这种心思,除非公主——”

    盼春倏然噤声,那几个字,一旦将公主代入进去,她就说不出口。

    但即使如此,霍余也得到了答案。

    霍余以为,在经历前世眼睁睁地看着公主倒下的那一幕,就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让他体会那一刻的痛不欲生。

    可如今,他才知晓,他高估了自己。

    这世间苦楚,他才尝过一二罢了。

    他前世被公主所救,在公主府中过了一段最安宁平静的日子。

    直到国家祸乱,他被公主举荐,带兵出征,战场无情,可他依旧未曾受过什么苦。

    公主抗住了所有的压力,将一切安排得格外妥当。

    所以,霍余可以任性地一心皆是儿女情长。

    但公主不行,她是皇室公主,受万民敬仰,国泰民安时,她可以任性妄为,但家国破碎时,她就失去所有任性的资格。

    她明知身将死,却呕心沥血地将一切事都安排好,她要给大津朝留一个后手,留一个绝不会背叛大津的后手。

    她是最好的棋手,利用情爱,让他甘之如饴地陷入情网,为她所用。

    稚儿,是她对他的愧疚,唯一可以做到的弥补。

    而他却认定稚儿也只是她棋盘中的一步棋子,将她恨入了骨子中,直到二十年的苦楚和遗憾不断加注,才变成了执着。

    苦涩和愧疚席卷而来,差些压垮了霍余,似针扎似虫爬,硬生生地将一颗心脏往外扯,霍余忽然闷哼了一声,喉间传来一股血腥味。

    盼春惊呼一声:“大人你怎么了?!”

    公主一直梦魇,太医尚在公主府未离开,很快就有太医赶过来,可霍余却只是堪声说:

    “我没事……”

    太医面面相觑,惊骇地看着他唇角和额头渗出的鲜血。

    而霍余只是双眼殷红地盯着那扇紧闭的殿门。

    他自以为那段情感中,他是被算计的那一个,不断在付出,哪怕爱意盎然,也在心中藏着无尽的委屈。

    可二者中,往往做决定的那个人才是最痛苦的。

    因为她背负得最多,甚至哪怕死后也只会被误解。

    他凭什么认为,在日日夜夜的抵死缠绵中,只有他一个人动了心?

    日色很快落幕,夕阳余晖渐渐散去,将公主府笼罩进一片黑暗中。

    红灯笼挂满了小径上的树枝。

    大雨倾盆地落下,淋湿了霍余的全身,盼春看得心惊胆战,撑着雨伞,大声地喊:“大人,你快回去吧!”

    连续两日未曾休息,若再淋雨,怕是会落下热症。

    霍余一动不动,向来挺直的脊背似乎也稍有些弯曲,仿佛根本听不到盼春的话。

    徐蚙一冷眼旁观。

    忽然,殿门被推开,陈媛一身红衫云织锦裙,外拢披风走出来,她眼尾尚透着湿意的红,却已然收拾好了心情,一支金簪傲然矜贵。

    她的骄傲,不会让她沉浸在过往的痛楚中。

    大雨蓬勃中,陈媛和霍余隔着水雾遥遥对视,只一顿,陈媛收回视线,冷声说:

    “谁让你这么糟蹋自己的?”

    霍余眼倏然红了,大雨中,分不清他脸上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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