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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0-80(第1页/共2页)

    提供的《听说师父灭过世》70-80

    第71章

    司樾带着恒子箫去了湖边。

    停云峰都被纱羊种满了, 只剩下这一块空地?。

    她用指节叩了叩恒子箫的剑,对他道,“这个御剑, 和骑马一样, 往马背上一跨, 只要你四?肢健全,那生来?就能骑马,只不过需要稍锻炼一下平衡。懂了吗?”

    恒子箫道,“师父, 我从没见过马。”

    “嘿。”司樾一拍脑门, “倒忘了这一茬。”

    恒子箫在山上自然是见不到?马的,下山时也只见过骡子和驴,高头大马不是平头百姓坐的。

    “罢了罢了,”司樾退开两步,“多说无?用?。你先踩剑上。”

    恒子箫在她的示意下, 把剑放在地?上,两只脚踩了上去?。

    司樾双手往上抬, “好, 起——”

    恒子箫不知道该怎么“起”, 他姑且将气凝于剑下, 把剑托了起来?。

    练气后期, 托物?不是难事,恒子箫也不是没有托起过比自己重的东西。

    可那剑宽仅他脚长的四?分之一, 且他看不见剑下的情景,一下子慌了神, 离地?五六寸就本能地?跳了下来?。

    司樾欸了一声,“再来?, 起——”

    恒子箫再踩上剑去?,这一回照旧落了地?。

    司樾道,“把剑变大。”

    简单的化形恒子箫也是会的,他将剑扩大了四?五倍,这下子倒是能踩实了,可控制起来?也就更?费力。

    他一连试了几十次,最多不过半丈就身形不稳地?摔了下来?。

    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恒子箫,司樾绕着他走了一圈,“我看你不是不会,就是胆怯。”

    恒子箫无?言可对,他的确是有些害怕,怕升高后控制不住。

    “这样,”司樾撸起两边袖子,“我在下面托着你的剑,有我托着,你总不害怕了吧。”

    恒子箫一点头,“多谢师父。”

    他又踩上了剑去?,升至两尺时,司樾双手抓住了他的剑柄,“好,起——”

    恒子箫不安地?看了她一眼,她诶呀了一声,“你还不信我吗,就算不信,这下面都是水,摔下来?也死不了,你只管往上飞。”

    这话有理,恒子箫这才意识到?为什么他们要来?湖边练。

    有理归有理,当脚下的剑升至三丈时,不免又卡住了。

    他一低头,看着下方的湖,心里想着师父的话,这下面是水,掉进去?也无?妨。

    可看着看着,他眼前?一晃,那块湖泊突然变成了井。

    五岁那年?,他正是从这个高度被投下去?的……

    恒子箫面色有些发?白,气息也有些不均,僵在剑上一动也不敢再动。

    “看你,磨磨唧唧的。”抓着剑柄的司樾不耐烦了,“来?来?来?,我送你上去?。”

    她腾出一只手来?,撸了撸另只手的袖子,双手抓着剑柄,喊了一声:“走——”

    霎时间,恒子箫像是盘里的菜,被人端了起来?。

    他惊愕地?看着司樾,司樾脚下空无?一物?,端着剑和剑上的恒子箫往上飞。

    这剑是越飞越高、越飞越快,眼见群山风景都揽于眼下,恒子箫心跳得厉害,口?里慌张地?唤,“师父、师父…”

    “嗳,怎么样。”司樾端着剑笑,“找到?感觉没有?”

    恒子箫苍白着脸摇头。

    司樾停了下来?,不再上升,她对着恒子箫抬抬下巴,“来?,你操控方向,我把着你。”

    “好。”恒子箫颔首,他往剑尖的前?方看去?,刚要挪剑,倏地?又扭头,一眨不眨地?看向了司樾。

    那双黑眸里的意思不言而喻,司樾保证道,“放心,我不松手。”

    恒子箫这才又回过头去?,一边回头又一边用?余光瞄着身后,非要确定司樾还在才行。

    他试探着将剑往前?滑去?,高空之中,迎面的每一缕风都像是推手,恒子箫只觉得自己随时会掉下去?。

    “师父,”他滑了两丈,又期期艾艾地?扭头央求道,“您千万别突然松开。”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司樾催他,“走快点。”

    “好……”

    恒子箫加快了速度,可身上还僵得很。

    他在天上胡乱飞了小半个时辰,才终于习惯了点这个高度。

    司樾睨着他的背影,也不老老实实陪练了,恒子箫背对着她时,她就一只手握;恒子箫回了头,她才出两只手。

    这样偷懒了一阵,她忽而耳朵一侧,似听了些什么,接着便对恒子箫道,“旺财在叫我,我下去?一趟,你自己练着。”

    一听这话,恒子箫顿时如父母外出的雏鸟,又惊又慌地?看着她,“师父……”

    “放心放心,”司樾挥了挥手,一团紫色的法光包裹在了剑柄上,“我人不在,力还是给到?你的。你只管放心耍。”

    恒子箫看着那一团法光,抿了抿唇,眉间还有些犹豫,可他不是多事的孩子,向来?懂事,遂低低应了,“是。”

    “那我松手咯。”司樾在恒子箫的注视下,慢慢松开手,往后退去?,一边安慰他,“没事,法光亮着,你就是转着飞、倒着飞、躺着飞,绝掉不下来?,稳妥得很。”

    她彻底松了手,恒子箫紧张地?盯着脚下的剑,司樾退开后,果然剑下平稳,依旧有力量支撑着,他便放下心来?,对司樾点点头,“我知道了师父。”

    司樾转过身,“好,自个儿玩儿,我下去?了。”

    她落回院子里,纱羊果然在找她,“子箫呢?”

    司樾一指上空,“飞着呢。”

    “什么!”纱羊一惊,抬头望天,果然看见高空之中,恒子箫一个人站在剑上。

    “他这可是头一回御剑,你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去?那么高的地?方!”

    “我给了他防护。”司樾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何况他这么多年?的青苔路、梅花桩都是白跑的?该会的早会了,只是头一回怕生罢了。”

    “那倒也是,御剑这事上,他是得比其他孩子学得快一点。”纱羊说着,又道,“不止是御剑,他这一次比上辈子早了三年?筑基,你说,这是什么缘故?”

    司樾道,“师父的缘故。”

    “你也真?好意思,”纱羊斜眼看她,“连剑都是白笙给的,你占了师父的名?,可事还不是白笙在做。”

    “两个师父,不就事半功倍了么。”司樾道,“哼,他该十岁筑基才是。”

    纱羊白了她一眼,“他既练习御剑,那中午我来?做饭,你留点神,别睡死过去?,让他摔了。”

    司樾抱胸,“真?倒霉。”

    “你说什么!”纱羊抓住了她两根头发?。

    “没……”司樾别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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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避开她的怒视,“没什么,您辛苦。”

    纱羊做饭去?了,她嘱咐司樾别睡着,司樾让她放心,然后躺在了屋门口?的摇椅上。

    天上的恒子箫飞了一圈,司樾不在身边,他有些发?慌,不由得往下喊了声,“师父?”

    司樾闭着眼在摇椅上晒太阳,懒洋洋回应道,“嗳,在呢,我托着你,飞罢。”

    恒子箫回头,看了眼剑柄处的法光,定了定神,又对下面喊,“您要是收力,先告诉我一声。”

    司樾翻了个身,“知道知道,放心玩你的去?。”

    恒子箫又去?飞了一圈,见司樾还不上来?,惶惶然地?喊,“师父——”

    “在呢。”

    ……

    “师父——”

    “在。”

    恒子箫一连喊了三次,飞一步回头看一眼剑柄,确认那里还亮着法光,他才敢继续往前?飞。

    三圈之后,他确定司樾是托着他的,于是稍稍放松了些,试着上下移动,或离地?十数丈,或贴地?飞行。

    他行于高空,俯瞰下方,见九座翠峰峰顶云雾缭绕;

    远处乡镇人来?人往,阡陌之中,白雪似锦,盖了一田又一田。

    他行于树间,片片杏花如霭,自他两侧退开。此时此景,方觉“两岸青山相对出”一句是何等妙绝。

    他从不知杏花竟这样仙逸清雅,他从杏树下飞过,入了梅林,红白黄紫的梅花迷了人眼。

    他不由得停了下来?,望着这色彩缤纷的梅,想起儿时的那一夜,蓝瑚给他们做白梅煎冰。

    他没有喝出什么滋味,只觉得杯中漂泊的那一朵白梅脆弱可怜。

    恒子箫后脚一移,御剑至树梢,他抬手小心翼翼地?拂过脆弱的花朵,心中一片欢喜。

    这些年?他在停云峰上,时常帮师姐照料这些花树,可他只顾着低头扫叶、嫁接和施肥,竟还没有好好赏过枝上的花叶。

    “司樾——”

    隔着花林,远处传来?一身怒吼。这声音让恒子箫从花间回神。

    他扭头望去?,认出是师姐声音,只听纱羊道,“我不是和你说了留点神,不要睡过去?的么!子箫可是头一回御剑啊!”

    恒子箫一怔,猛地?低头看向剑柄。

    剑柄上空空荡荡,不知何时没了那团法光!

    “啊!”他心神一乱,泄了气,人和剑纷纷从空中摔下,砸在了铺满落英的地?上。

    纱羊听见异响,连忙赶来?,见少年?扑倒在落花之中,焦急道,“果然是摔了!骨头可有伤着?”

    恒子箫从地?上爬起,头上、手上、衣服上沾满了落花,他对着纱羊摇摇头,“没事。”

    是从低处摔下来?,除了屁股有点疼外,再没别的什么。

    “都怪你那不着调的师父。”纱羊拉着恒子箫起身,给他掸衣服,“也不知她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师姐,我没事。”恒子箫站直了身体,把衣服上的落花抖去?,一回头,看见了半埋在花泥里的长剑。

    他竟没有一点察觉,不知师父是什么时候收力的…他又是什么时候靠着自己飞的……

    “还好没事,”纱羊舒了口?气,“要有事还了得。”

    “师姐。”恒子箫抬头,望向头顶的白梅,“我能折一支回去?么?”

    “咦,”纱羊惊讶道,“你什么时候有了折花的雅兴?”

    恒子箫有些不好意思,他确实不是这么雅致的君子。“我想折回去?,煎茶。”

    经他一说,纱羊想了起来?,当初蓝瑚曾煎过梅花茶。

    她叹了口?气,“你呀,太念旧情了。”

    “念旧情不好么?”恒子箫问。

    “凡事都是盈满则溢,重情自然是好事,可要是太执着了,就成了偏执。”

    上一世的恒子箫正是如此,这一世的他稍有收敛,可骨子里还是一个样。

    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纱羊也不指望两句话就改了恒子箫的脾气,她挥手道,“折罢折罢,煎好了也给我们尝尝。”

    恒子箫点头,“多谢师姐。”

    梅枝清瘦,不能攀爬。恒子箫拔出陷在花泥里的长剑。

    他将剑放在地?上,踩踏上去?,提气起身——

    那剑颤颤地?飞升起来?,他定了定神,往高处升去?,慢慢、慢慢地?浮到?了枝头。

    恒子箫折下一枝梅来?,长吁一口?气。

    一回头,见司樾揣着袖自花.径走来?。

    她看着独自飞在树上的恒子箫,哈哈一笑,自袖中抽手,霍然一扬,“走——”

    恒子箫脚下长剑骤然飞出,载着他直冲云霄。

    “师父!”恒子箫在剑上惊呼。

    纱羊亦是尖叫,“你干什么!”

    司樾于地?上笑着高喊:“磨磨唧唧的,稳住你的剑——少年?当凌云,别老在低处打转。”

    “弟子、弟子尚不能飞!”恒子箫踟蹰的声音从天上传来?。

    司樾抬手,“怕什么,我托着你。”

    这话恒子箫已不太相信了。

    可下一瞬,他瞳孔骤缩。

    偌大的停云峰上,千百花树底下,那层叠堆积的落花纷纷扬扬飞上天来?。

    片片落花凝汇聚成溪,道道花溪萦怀空中,霎时间,满目春彩。

    群英交织成股,自他身周绕过,随后铺在剑下,成了花湖、花毯。

    被纷繁的亿兆花瓣所挡,他再看不见底下的光景,只得见头顶青天白日和远处的黑水苍山。

    高风过雄山长川而来?,天地?悠悠,苍鹰展翅,嘶鸣俯瞰。

    身在壮景之中,恒子箫不由得缓缓直起了脊背,黑眸中豁然开朗,倒映出繁花、苍山和浩瀚天穹。

    从小到?大,恒子箫向来?习惯低头,从未见过高处的光景。

    他学御剑,也只是为了代?步,如今方知这想法太过世俗——想来?当年?道祖赐予御空之能,绝不是为了让后人闲置双腿,少走几步路。

    隔着剑下那一层厚密的花幕,他在空中隐约听见了纱羊的责骂和司樾的笑。

    那笑回荡于天地?间,恣意洒脱,跌宕不羁,令恒子箫唇角亦泛起了两分欣喜。

    后脚一踏,他手持香花,越过鸟群,朝高天远山而去?,烂漫的群芳紧随他后。

    剑上虽没有了司樾的法光,可那花香时刻伴随着他。

    这香气恒子箫再熟悉不过,十年?来?,他生活在这些花树间,日日除草、施肥,虽鲜少抬头赏花,可那香气早已浸润了肺腑,闭眼可辨。

    揽群芳而游宇宙。

    这一刻,恒子箫胸中当真?盈满了司樾口?中的凌云之气,仿佛仗着脚下的这柄剑,他再无?拘无?束,碧落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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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泉都不过须臾之间、触手而已。

    劲风凛冽,他逆风而行,如鱼逆流飞瀑,迎激流而上,愈添壮怀。

    恒子箫一路飞出了裴玉镇,他停在夕阳之央,剑尾一扫,万花激荡,霍然迸裂——

    片片花瓣洒落人间,给这春时的镇郊落了一场花雨。

    恒子箫呼出一口?酣畅淋漓的吐息。

    他筑基了。

    他成人了。

    第72章

    这天下午, 司樾见纱羊唉声叹气地从恒子箫的屋子里出来。

    司樾招呼了一声,“难得见你这幅表情?,天上?天下的, 竟有人能给你瘪吃不成?”

    “你说呢。”纱羊飞去?她扶手上?落下。

    “我现在真是知道什么叫做‘三岁看到老?’了。”纱羊叹了口气, “早知道他一出生?我们就该接过来的。”

    司樾吐了口瓜子皮, “何出此言呐。”

    “不管成仙成魔,子箫将来都是有作为的,他不出去?自立门派,也得和白笙一起接手裴玉门。”纱羊给自己到了点水, “我就想着, 既然他早晚要管事,不如现在就学一点为官之?道。”

    “上?个月,我问他,倘若你是凡俗界一县官,治下闹了灾荒, 朝廷拨粮,却被当地大绅所占。你问他要粮就要丢官, 你不问他要粮全?县就要饿死, 你待如何?”

    “嗯, ”司樾嗑着瓜子听着, “他怎么?说??”

    纱羊看了她一眼, 放下杯子,“他说?, 让那大绅给他两百枚灵叶,从此, 他去?做一个自在小绅,让大绅来做他的官。”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司樾竖起一个拇指, 高赞,“好——大妙!”

    纱羊气得拔了她一根头发?,“你还笑?!”

    “这说?明他无意俗世功名,不正中你的意么?。”司樾笑?道,“你该欣慰才是。”

    “是啊,我也这么?安慰自己。”纱羊幽怨地开口,“然后我就换了个问题。”

    “倘若门主派你去?裴玉门的契地除魔,有一个女鬼在那为非作歹,害人无数,门主要你务必将她斩处。你到了那儿一看,原来那女鬼生?前极苦,她为了供养丈夫读书,日夜在外讨饭,好不容易供了丈夫进京考试,自己在家星夜盼望时,小叔子却要强占她。她宁死不从,打晕了小叔子后逃到京城,想求丈夫庇护,才发?现丈夫已和宰相女儿成婚,丈夫见了衣衫褴褛的她,不仅不帮,还叫下人把她打死,投进河里。”

    司樾挑眉,“这也太长了,能不能简单点。”

    “闭嘴,”纱羊嗔道,“哪有左大臣长!”

    她接着讲道,“女鬼求你放她一条生?路,日后她每年都能为你献上?一百两黄金,还愿意联合其?他的孤魂野鬼称你为王,从此你便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那他怎么?说??”

    纱羊道,“他这一回倒是秉公执法?,一口回绝,说?师命不可违。”

    “那不挺好。”司樾抓了第二把瓜子。

    “好什么?啊。”纱羊白了她一眼,“我又问他,如果这时候你师父也为她求情?,要你放了她呢。你猜他说?什么??”

    “什么??”

    “他想也不想地点头,说?,‘那就放了’。”

    “你就为这个生?气?”司樾笑?了出声,“他不是早说?了么?,‘师命不可违’。也算是不忘初心。”

    纱羊头疼欲裂,“十一年啊,整整十一年了,你我到底改变了什么??这和上?一世的他有什么?分别?”

    “有啊,不是提早三年筑基了么?。”

    “心术不正,就是结丹又如何。”纱羊摇头,“本来宁楟枫和蓝瑚的命运改了,我还沾沾自喜,可十年前我在后山与他对话一场,才知道,他只是不会再去?放蓝瑚的血罢了,若遇上?黄瑚、红瑚,照样放。”

    她实在是有些担心了,“小孩子的性情?是最好改的,我们都没改过来,往后可还怎么?办呢。”

    “渡人本就不是易事,何况是渡魔。”

    司樾道,“要知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凭你一个小虫,刚化了人形就把魔给渡了,那整个煌烀界千千万的功德都归了你,有这样的好事谁还去?十世苦修?再说?,这许多的功德,你吃得下么?。”

    纱羊没反应过来,“什么?十世……”

    说?完她才想起这是从前对恒子箫在饭桌上?谈起佛经时,她劝他成佛太艰难的话。

    “煌烀界的功德我是吃不下,你吃得下么??”她问司樾。

    “我又不成仙,要功德作甚。”

    “是吗,”纱羊抱胸,“我倒觉得,有时候你说?起话来比我这个仙子还厉害。”

    过了一会儿,恒子箫做完今天的功课,从东厢里走出来。

    他一眼看向主屋门口的司樾,犹豫了一下,朝她走去?。

    “师父。”

    司樾打了个哈欠,“做什么?。”

    “师父,”恒子箫提着剑走来,“大师兄说?,他即将前往仙盟,我既筑了基,又学会了御剑,可以和他一道。”

    “什么?,”纱羊一惊,“这就要下山历练了?你才多大呀。”

    “多大?”司樾睨了她一眼,“都比我高了,你说?大不大。”

    恒子箫眼睛一亮,“师父,您同意了?”

    “去?呀,干嘛不去?。”司樾从摇椅上?站起来,揉了揉腰,“早晚都要下山的,自然是越早越好。”

    恒子箫弯了弯唇角,继而却又垂下了眉眼,“只是这一去?,来回恐怕不少时候,我就不能在师父面前侍奉了。”

    “不要紧不要紧。”司樾掸了掸自己的裤脚鞋子,“我和你一道去?,你就能在路上?侍奉我了。”

    恒子箫一愣,“师父也去??”

    “接悬赏令么?,接一张是一份钱,你接一张,我接一张,赚两份不比赚一份来得好?再说?我也好些年没有进过城了,也想看看那繁华的市景。”司樾看向他,“怎么?,难道你翅膀硬了,想要独吞?”

    “不、不。”恒子箫眼中染上?了两分雀跃,“那我这就去?和大师兄说?,您也要同去?。”

    “去?罢去?罢。”

    恒子箫拱手退下了。

    纱羊看向司樾,有些不适应,“我们真的要下山了?”

    “你不是急着给他改性么?,”司樾道,“不下山看看,还指望他能身在室中坐,眼观天下事么?。”

    “我只怕他年纪还小,心性不稳,看了那繁华喧嚣后,更加捉摸不定了。”

    司樾挥手,“不小了,凡间这个岁数都当爹了。”

    纱羊叹了口气,“好罢,你说?的也有理,他毕竟不能在停云峰待一辈子。那我这就去?收拾东西,准备行礼。”

    “不,你留下。”司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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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纱羊错愕地回眸,“什么?意思??我们不一起吗?”

    司樾将手里的瓜子放了回去?,“我倒是不介意,只怕你舍不得这满山的草木。”

    “又不是不回来了。去?一趟仙盟要多久,顶多个把月嘛。”纱羊说?完,忽地一愣,“什么?意思?……你、你们不回来了吗……”

    司樾没说?话,她先急了,冲过来抱着司樾的手问:“为什么??要去?做什么??怎么?就不回来了?”

    “哪有什么?为什么?,”司樾道,“来这裴玉门不就是为了接触他么?,现在人已经接上?了,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可这里是我们的……”那个“家”字说?到一半,又倏地停下了。

    纱羊低下了头。

    恒子箫的家在恒家村,她的家在六重天,司樾的家……

    不论怎么?说?,裴玉门都和他们无关?,再者说?,他们三个本来就是无关?的人。

    纱羊低低地问:“一定要走么??”

    司樾戳了戳她的额头,“一年半载的,也总会回来一趟。你就留在这儿罢。”

    “不!”纱羊拨开她的手,“我们是一起来的,怎么?能分开。再说?司君有令,我得时刻看着你才行!”

    是了,要引导小魔头飞升的是司樾,她的任务只是看着司樾而已,这些年下来,她险些把主次给忘了。

    司樾看了圈四?周,“那这些树?”

    “当初本就是为了消磨时间才种的。”纱羊抿唇,眼圈都红了。

    她抽了抽鼻子,压抑了一会儿后,背过身说?:“不要了!”

    “哦?你真舍得?”

    “有什么?舍不得的。”纱羊飞了起来,“我这就去?收拾东西。”

    她飞走了,司樾看了眼旁边的盘子,又把最后一点瓜子倒了出来,一个人坐在那儿把它们磕完。

    日落西山,不久天便暗了下来。

    司樾去?了湖里泡水,泡了没一会儿,身后传来了脚步。

    恒子箫跪坐在了她身后的草地上?,低垂着眼眸,轻声唤道,“师父。”

    他手里奉着一杯茶,司樾接来,掀开盖子一看,清色的茶汤上?浮着一瓣白梅。

    司樾喝了口,咂咂嘴,“你改吃这种东西了?”

    “只是一时兴起。”

    司樾一笑?,“行啊,也学了两分风雅。”她甩给恒子箫一条巾子,“既然来了,就顺便帮我搓个背。”

    恒子箫看着手里有些发?硬的布,又稍稍抬眸,看见了眼前那裸.露的肩背。

    “师父……”他立即低下头去?,两耳发?红,“我已经长大了。”

    “长大了就能不给师父搓背了?”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那就快搓,”司樾道,“要是六十老?母躺在床上?不能动了,你也为着那点男女大防不给她接尿不成?”

    恒子箫无可辩驳,只得将帕子打湿,小心翼翼地覆上?司樾的后背。

    “用点力。”司樾敲了敲肩膀,“你来做什么?来着?”

    恒子箫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我听说?,我们以后不常回来了。”

    “是啊。”

    “师父,我已经学会御剑了,常常回来也不麻烦。”

    “你是不麻烦,可我住腻了。”司樾撩起了一缕水,“在这山头躺了三十年,我可受不了了。”

    “那我们以后要住在哪儿?”恒子箫问。

    “天为被,地为席,哪儿不能住。”司樾回头,骤然看见恒子箫戴着银冠,穿着一身芙蓉色的锦衣。

    她乐道,“呦,好富贵的派头。”

    恒子箫登时满脸通红,浑身都不自在了起来。他急忙解释,“傍晚见师姐抱着树哭,我上?前安慰,她……”

    司樾拍了拍他的胳膊,“她就要你穿这衣服给她看不是?”

    恒子箫红着脸,小媳妇似地点了点头。

    “诶呀——”司樾转过身来,扯着恒子箫的衣服左看右看,“她这是怕你嫁不出去?,急着给你打扮啊。”

    “师父!”

    “怎么??”司樾挑着眉笑?道,“人人都想要美娇娘,你就不想?”

    “我才不想。”恒子箫道,“何况大师兄不也没有娶妻么?。”

    司樾说?:“他修的是无情?道,自然不娶妻。”

    恒子箫睁眸,十分震惊,“师兄修的是无情?道?”

    在他眼里,白笙是个再有情?有义不过的兄长,对门内弟子、门外百姓都爱护有加,怎么?会是冷冰冰的无情?道呢。

    “哈哈哈哈哈,”见他这惊讶的样子,司樾不由得笑?了起来,“有情?无情?、无情?有情?,有情?最是无情?,无情?最是有情?。亏你抄了那么?多年的佛经,怎么?连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都不知道。”

    “师父……”恒子箫愈加错愕,“您怎么?知道我在抄……”

    司樾转过身去?,指了指自己的背,“快搓。”

    恒子箫应了一声。

    他给司樾搓着背,在水声虫鸣间低低问了一句,“师父,妖魔都是什么?样?”

    司樾闭着眼道,“你想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恒子箫沉默了一会儿,问:“我想他们都是一心向善的样子,可以么??”

    司樾说?:“可以。”

    “既一心向善,那还算是妖魔么??”

    司樾睁开了眼睛,望着眼前的湖水花林,没有答话。

    她望着远方,恒子箫望着她的后背。

    或许在师父眼里,他永远只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孩子,可他到底是长大了。

    知道仙神?修士用“诀”,妖魔才用“咒”;

    知道谟坷伊莱朅释是传说?中的大魔;

    也知道修士用的灯笼上?绝不会写一个“屍”字,燃的火也绝不会是蓝色的冥火、鬼火。

    恒子箫倾身,重新?给巾子上?了水,然后拧干,覆上?了司樾另一肩膀。

    他想起很多年前,在那山泉旁,纱羊问他的话——

    「若她堕了魔,变得好杀人,每天都要喝人血,你也照办吗?」

    他当时想也不想地否认,认为司樾绝不会做出这些事;

    如今,他更加坚信司樾不会。

    恒子箫不知道师父到底是什么?人,也看不懂师父的内里。

    只有这一件事他能确定——

    师父她,不是恶人。

    「万一她就是变了,届时你又当如何?」

    他答:「那我就为师父鞍前马后,身先士卒。」

    第73章

    每月初五, 排行榜上的正规仙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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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要去仙盟报道一次,递交领地、契地的各项情报。

    像裴玉门这样的小门派,也靠着这一月一次的机会去了解外界的新闻。

    仙盟总部坐落在整个修真界的中心——化城。

    从裴玉门出?发, 御剑赶往化城要一整天的工夫, 途中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 带上不会御剑的弟子十分?不便,因此只有筑基以上的弟子才有资格代表裴玉门前往仙盟。

    这天寅时末,白笙来了停云峰接司樾一行。

    司樾提前一天和傅洛山辞行,告诉他, 自己以后不常回来了。

    门主听?完, 没有挽留,只是对她道,“是么……那?你自己保重。”

    他知?道司樾为什?么走,想要挽留,却有心无力, 只能给了她一些灵叶做为路资。

    此行还有其他几峰的弟子。

    裴玉门地偏,许多东西不好?买, 需要去大的城市里?找, 每月的化城之?行, 各峰都会派人?前去购买稀缺物资。

    这一次除停云峰三人?外, 共八位, 由金丹的白笙领队,其余皆是筑基中后期的修为。

    人?数一齐, 天还未亮就要出?发。

    各人?抛出?法器,借以御空。

    白笙见司樾双手空空, 遂委婉地问她:“师叔,您坐我的剑吧。”

    “不必不必, ”司樾一指恒子箫,“我坐他的好?了。”

    白笙朝恒子箫看去,又道,“这一行足足要飞六个时辰,师弟刚刚筑基,恐怕吃力,您还是坐我的吧。”

    恒子箫对上白笙的眼,瞌下眸来。

    师兄对他恩重如山,他不该在这点小事上和师兄争……

    “他是我徒儿,你又不是。”司樾一笑,“不是自己的儿,总是不好?意思。”

    她走去恒子箫身边,回眸对白笙道,“行了,不必客气,前面带路。”这语气也没多少客气在里?面。

    恒子箫见司樾来了自己身边,刚才还半瞌着的眼睛顿时睁开了,划过一丝高兴。

    白笙无法,便对众人?道,“途中若有力竭,只管喊我。”

    几人?应是。

    恒子箫将?剑扩大了一些,司樾踩上去又退回来,指着剑道,“这么小,怎么坐人?,再大些。”

    恒子箫便又将?剑扩大了一点。

    “再大些。”司樾还是不上。

    恒子箫依言又变大了点。

    “诶呀,小气吧啦的。”司樾受不了他的磨叽,一把推开他,对着剑吹了口?气,那?剑顿时化作?木舟大小!

    她这才满意了,往上一坐,果然是坐着剑。

    众人?惊愕地看着那?不知?是床还是剑的东西,司樾盘腿坐着,左右一看,“看我做什?么,还不赶路?”

    “师叔,”白笙不得不劝道,“这么大的剑,子箫怕是御不动啊。”

    “你不是说了吗,力竭叫你。他御不动叫你就是了。”

    “可是……”

    司樾啧了一声,问向恒子箫,“你御不动?”

    恒子箫一点头,“御得动。”

    “你看。”司樾对着白笙挥手,“快走罢,别磨蹭了,天都要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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