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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0-50(第1页/共2页)

    提供的《驯化储君后我辞官了》40-50

    天狗醉酒

    耀灵帝此言一出, 犹若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块巨石,炸起百官一片哗然。

    “这这莫非是降神?”

    “看上去像是降神,萨满大巫的声音都变了”

    在百官低声窃语中, 皇贵妃第一个踉跄着冲出幄帐, 她仰头望向祭台上的萨满大巫,一双美目渐渐蓄满泪水,颤声问道:“姐姐,真的是你?吗?”

    萨满大巫冲皇贵妃淡淡一笑,点了点头, 开口道:

    “妍儿妹妹,多?谢你?这些年里一直替我照拂陛下。”

    皇贵妃神色巨震,过了片刻,她张了张嘴, 泪如雨下, 泣声道:“姐姐, 想不到有一日, 我我竟还能与你?相见”

    见皇贵妃承认了先皇后的身份, 在场百官更?加确信萨满大巫是被先皇后下了降神。

    “琳琅, 真的真的是你?吗?”

    耀灵帝推开身前的侍卫, 向前迈进几步, 他怔怔看着萨满大巫那张陌生的脸庞吐出琳琅的声音,仍然感到有几分不真实。

    “陛下, 我的时间不多?,今日与你?相见,是因琳琅不想眼睁睁看着大燕国运从此走向衰竭”

    说完, 萨满大巫转头看向太?子,温柔一笑:

    “邺儿, 很抱歉我从未在你?身畔尽过一日母亲的职责,若来生你?我还是母子,我定?会竭尽全力去偿还你?。”

    詹灼邺薄唇抿成一条线,肩背绷直,脸色微微泛白,眸光极为复杂。

    降神这种荒谬之事倘若发?生在他人?身上,他定?是嗤之以鼻,不会相信。

    可那是他的母亲,他阴阳相隔,从未谋面?的母亲。

    明明声音那么陌生,却又透着万般的熟悉,召唤醒他刻意封存的心境,使他有一瞬间陷入迷茫。

    萨满大巫又转头看向耀灵帝,目光渐渐变得坚定?,他郑地有声道:

    “陛下,琳琅恳请陛下下旨,将太?子再次送去北凉,永世不准太?子入京!”

    “嘶”长信殿外的百官听到先皇后提出的请求,皆是倒吸一口冷气,不由面?面?相觑。

    “日不食朔,月不食望,太?子降生之时不见日光,此乃大凶之相。太?子五行?与大燕国运相克,必须留在极阴之地,才?能克化他的命数。陛下唯有将太?子送去北凉,才?能保住他的性命,亦保住大燕的昌运。”

    就在萨满大巫说完这席话后,天空中骤然响起一声巨雷轰鸣,雷声震撼人?心。

    先皇后降神于萨满大巫,字字痛心泣血,饱含一个母亲对儿子命数的无奈,亦承担起一国之后的责任,言至最后,萨满大巫眼角渗出两行?血泪,看得在场众人?触目惊心。

    此情此景,直叫人?感叹先皇后深明大义?,宁可舍去太?子荣华富贵的一生,亦要守护大燕黎民百姓安康。

    “琳琅她啊,永远是这般设身处地为他人?思量,不惜委屈自己”

    詹灼邺耳畔回荡起耀灵帝刚刚的话,双眸渐渐变得黯然失色,暗淡得像是撒上一层灰,眸底慢慢结上一层寒冰。

    耀灵帝疲惫地闭上眼,良久,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角的皱纹好?似都深了几许,他哑声道:

    “琳琅,既然你?如此坚持,朕便如你?所?愿,让太?子他”

    耀灵帝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道清脆的喊声骤然打?断。

    “何方小人?,竟敢借着淑文先皇后的名?义?在此装神弄鬼!”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台下众人?还没瞧清楚出声的人?是谁,只见一抹鸦青色的身影冲出人?群,疾步登上汉白玉台阶。

    御林军首统领还以为这个快步冲向祭台的臣子欲行?不轨,急忙抽出腰间佩剑阻拦,呵道:“快拦住此人?!”

    虎口传来一麻,御林军首领抬起头,迎上太?子凌厉的眉眼。

    太?子手持利剑,薄唇微抿,漆黑眼眸射出阵阵寒光,冷声道:“谁敢拦他。”

    太?子身上的储君威严一旦释放出来,强大的气场让在场御林军止住步伐,无人?敢去阻拦疾步而来的少?年郎。

    姜玉竹一路畅行?无阻,她从汉白玉砖上拾起一块儿还未熄灭的香灰,一手扯住萨满大巫的衣领,另一只手将滚烫的香灰塞进他口中,动作敏捷,毫不迟疑。

    “嗷呜呜”

    萨满大巫的嘴唇当即被烫出一层火泡,他痛苦地弯下腰,吐出口中热铁般滚烫的香灰。

    “说,你?究竟是受何人?指使?竟敢在先皇后的虞祭大殿上装神弄鬼,满口胡言,构陷太?子!”

    少?年剑眉高挑,冷声呵斥。

    殿下百官伸长了脖子,这才?看清楚匆匆登上祭台,拳打?脚踢萨满大巫之人?,竟是大燕最年轻的状元郎,亦是太?子的少?师——姜少?傅。

    奇怪的是,方才?还用先皇后声音说话的萨满大巫,在被姜少?傅塞进一嘴香灰后,口中发?出的哀痛声浑厚沙哑,转眼间又变回了男子。

    莫非先皇后的魂魄被姜少?傅吓走了?

    耀灵帝看着眼前混乱的场景,他不由皱起浓眉,不解道:

    “姜少?傅,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琳琅她究竟有没有降神到萨马大巫身上?”

    姜玉竹顾不回应皇上的话,她蹲下身在萨马大巫吐出的香灰中摸索了一阵,眼眸突然一亮,唇角浮起笑意,随后站起身,胸有成竹回道:

    “启禀陛下,臣不敢妄言,适才?发?生的一切事,全是这位萨满大巫在故弄玄虚。”

    她伸出手,又道:“这便是证据!”

    耀灵帝盯着姜少?傅掌心乌漆麻黑的东西,乍看上去,像是一枚断裂的哨子。

    萨满大巫瞧见那物,脸色骤然转白,慌忙辩解:“陛下休要听姜少?傅信口雌黄,我刚刚感到灵台昏沉,心神不受控制,定?是被前来的神灵施以降神,可恨被姜少?傅中途打?断,吓走了神灵,这种做法极为歹毒,神灵灵气受损后,恐会永生永世遁入畜道。”

    耀灵帝闻言脸色一变,正要询问大巫可有挽救之法,却听太?子冷声道:

    “萨满神信奉万物有灵,灵魂永存于世,不死不灭,怎么到了大巫口中,还掺加了佛教的轮回之道。”

    太?子此言一针见血,当场驳斥得萨满大巫哑口无言。

    台下百官面?露疑色,要说方才?在祭台上随着燎燎青烟手舞足蹈,念念有词的萨满大巫还有几分神秘感,那此时模样狼狈,头上鹿角断掉一根,通身白色皮毛沾满烟灰的萨满大巫,活活就像是个街头神棍。

    姜玉竹见状,高举起手中物品,朗声解释:“启禀陛下,此物名?曰骨哨,乃是取陇客喉骨所?制,陇客,又名?能言鸟,最擅长模仿人?语。”

    “臣曾有幸经结识过一位口技大师,这位大师的本领出神入化,只凭一张嘴,就能模仿出婴童哭声,老虎怒吼,甚至是风声雷鸣,惟妙惟肖,使人?身临其境,难辨真伪。不过要达到这种境界,需勤学苦练三十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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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载,臣当时好?奇,就问大师有没有什么捷径,那位大师告诉臣,若是有略通口技皮毛之人?,在舌下含住骨哨控制气息,亦能以假乱真。”

    姜玉竹顿了顿,伸手指向面?色如土的萨满大巫,又道:

    “臣方才?在殿下观察这位大巫,发?现他在被降神后,言谈时口形甚是古怪,在双唇闭合时,仍会有声音流露出来,这便是使用骨哨模仿人?发?声的破绽,臣有幸得到口技大师赠予的骨哨,一直带在身边,可以给陛下演示一二。”

    言毕,姜玉竹从腰间荷包里取出一枚完整的骨哨,放入口中。

    “陛下猜臣现在有没有得先皇后降神?”

    殿下众人?不可思议瞪圆了眼,因为他们眼睁睁看到姜少?傅一开口,竟然发?出与先皇后别无二致的声音。

    “陛下若想让臣呼风唤雨,臣亦可闹出些动静”

    姜玉竹说完,红唇微微翕动,一道雷鸣声在大殿上方轰然响起。

    “是雷声,真的是雷声!和之前一摸一样啊!”

    百官齐齐抬头看向碧空万里的天,纷纷惊讶感慨。

    “够了!”

    耀灵帝脸色阴沉得如同打?翻了的砚台,他冷冷瞪着瑟瑟发?抖的萨满大巫,眼里噙满了盛怒。

    一想起他刚刚含情脉脉看向萨满大巫,把他当作琳琅诉说自己多?年间的思念之情,耀灵帝顿觉一阵反胃恶心。

    “将此人?押入慎刑司,严刑审问,务必要从他嘴里问出背后指使者。”

    御林军得了圣命,抬手卸下萨满大巫的下颚,防止其自戕,将人?带了下去。

    耀灵帝冷冷盯着殿下鸦雀无声的臣子,面?色依旧阴沉。

    何人?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利用他对琳琅的感情,挑拨他和太?子之间的关系!

    意识到自己刚刚差点中了奸人?的计,再一次将太?子圈禁在北凉,耀灵帝心底溢满了愧疚,正要安抚上太?子几句,却瞧见太?子快步走向角落里的姜少?傅,小心翼翼捧起少?年素手,低下头轻轻吹气。

    “嘶,殿下疼,疼,疼!”

    “现在知晓疼了,方才?为何要逞能?”

    詹灼邺皱起浓眉,语气心疼又责备,不过瞧见少?年疼得皱在一起的五官,还是放轻手上的动作。

    小少?傅的肌肤本就娇贵,此时白皙的掌心被香火烫出一片水泡,看上去甚是骇人?。

    姜玉竹歪着头,盯着太?子的侧脸。

    近距离看时,太?子五官隽美,浓眉挺鼻,下颚轮廓分明,尤其是他微微上扬的眼尾,犹如一笔晕染开的山水墨画,淡淡投来的一瞥,说不尽的风流俊逸。

    这张魅惑世人?的俊美面?容,不知会迷倒多?少?女?子,愿意为其上刀山下火海。

    如此看来,她徒手抓香灰还是值得的

    “殿下有所?不知,那骨哨只有枣核大小,臣担心被萨满大巫吞进肚子里,无法为殿下洗白冤屈。”

    “孤可以命人?剖开他的肚子。”

    姜玉竹:

    太?子上辈子,该不会是个屠夫吧?

    “殿下若是在先皇后虞祭大典上剖开萨满大巫的肚子,残忍嗜杀的恶名?不胫而走,就算臣找到骨哨证明此事乃是奸人?作乱,亦于事无补,世人?只会先入为主,永远记住殿下嗜血一面?。还请殿下日后行?事前,三思而动。”

    詹灼邺眸光深沉,神色极为认真道:“你?若有事,孤就算背负骂名?,亦要让伤害你?的人?一起陪葬。”

    姜玉竹一时愣怔住了,她呆呆望着男子玄玉般的双眸,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姜少?傅说得不错,太?子你?要虚心受教,日后收心养性,莫要动不动把北凉整治军纪那套拿出来,让朝中百官心生畏惧。”

    耀灵帝走到二人?面?前,他出言训斥完太?子,转头看向眉清目秀的少?年郎,笑吟吟道:

    “姜少?傅学识渊博,洞若观火,一眼识破奸人?诡计,为太?子在百官面?前正名?。你?办事稳重,赤胆忠肝,朕要对你?重重封赏,不如就升你?做太?子太?保,可好??”

    姜玉竹不露声色从太?子掌中抽出手,对耀灵帝行?了一礼。

    “陛下,臣年纪尚少?,资历浅薄,太?保一职,实属能力不及,不如陛下换成金银珠宝,赏赐于臣可好??”

    耀灵帝很满意眼前少?年如此识大体,龙抓一挥,赏赐下珍宝无数。

    殿下的文武百官瞧见了,心中暗暗羡慕,懊悔自己怎么没有像姜少?傅一样兴趣广泛,涉猎旁门左道,从而错过这次崭露头角的机会。

    一时间,倒是没有人?质疑姜少?傅出身书香门第,为何会去学下九流的口技,还随身携带着罕见的骨哨。

    _____

    皇城司办事风行?雷厉,在天黑前就撬开了萨满大巫的嘴。

    登华宫内,莲花熏炉升起袅袅青烟,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气息。

    耀灵帝刚刚服下安神汤,虚弱歪倚在紫檀木镂雕龙椅上,手撑额穴,眼底布满血丝。

    皇贵妃站在耀灵帝身侧,眉眼温婉,轻轻为他推拿头穴。

    女?子十指纤纤,指尖萦绕的檀香沁入脾肺,让耀灵帝卸下一身倦意。

    这几年来,他的身体大不如前,时常觉得疲惫,精神更?是莫名?感到倦怠,有时候只批上一个时辰折子,便疲倦得睁不开眼,今日这场法式,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精力。

    自古以来,又有那一个皇帝不追求长生不老,耀灵帝亦不能免俗,为此他还设立清丹局,每月命仙师献上滋神养体的丹药,定?期服用。

    可大把的金丹如倒豆子般吃进肚,耀灵帝却感到自己的身子越来越虚弱,仿若沙漏里的沙子,每时每刻都在悄悄流逝。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越发?不安,越想要牢牢抓紧手中的无上权势。

    须臾后,一位内监走进寝殿,尖细着嗓子禀报道:

    “启禀陛下,皇城司使请求面?圣。”

    耀灵帝充血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冷意,点了点头,准了。

    不一会儿,一位身着赤色四爪飞鱼纹刺绣,腰佩绣春刀的皇城司使进入殿中,此人?行?礼后跪在耀灵帝面?前,沉声道:

    “启禀陛下,萨满大巫受不住酷刑招了,承认是甘泉宫的康妃娘娘指使他在虞祭大典上假装被先皇后降神,诱导陛下下旨将太?子禁锢北凉,至于香鼎里突然断掉的长恒香,也是康妃买通熏工,在香料里做了手脚。”

    按在头穴上的手指猛地一颤,耀灵帝侧头看向面?色苍白的皇贵妃。

    “陛下赎罪臣妾实在没想到康贵妃她她竟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何止是你?,朕亦不曾料到会是她”

    耀灵帝紧蹙浓眉,不解问道:“你?们可有审问出来,康妃为何要谋害太?子?”

    跪在鎏金方砖上的皇城司使面?色凝重,迟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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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

    “回禀陛下,康妃她的父亲正是前任司天监主薄此人?便是三年前在除夕宫宴上被太?子割掉舌头,活活让口中淤血呛死的康主薄。臣还查到,康妃在此事上谋划已久,她指使身边侍女?勾搭上萨满大巫,许下事成后,便准二人?出宫,给予他们金银地契”

    “毒妇!简直是猪狗不如!”

    耀灵帝脸色铁青,扬手拂到桌案上的牡丹琉璃花樽。

    哗啦一声响,牡丹琉璃花樽碎裂迸溅。

    暖阁内的宫女?们何时见过耀灵帝发?这么大火,皆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传朕旨意,罢黜康氏妃位,赐这个毒妇腰斩,康氏一族,男子处死,妻女?一律充为军奴,送去送去雍州大营。”

    耀灵帝脸色青紫,几乎是嘶哑着吼出这道圣旨,随后无力地仰到在椅背上,整个人?如搁浅在岸滩上的鱼,浑身是汗,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快去取来陛下的凝神丹。”

    皇贵妃见状,忙命内监取来金丹,就着一盏温水给耀灵帝送服下丹药,搀扶起皇帝躺到黄花梨拔步床上。

    耀灵帝疲惫地闭上眼,感受着女?子柔嫩的手指不轻不重按压在头穴上。

    鼻尖拂来若有若无的檀香让他渐渐想起来,曾几何时,琳琅也会在他批阅奏折疲倦时,用那一双柔荑为他排忧解乏。

    那时,他好?奇询问琳琅为何喜欢用檀香?

    女?子低下头莞尔一笑,轻声说她性子火烈,有些时候容易冲动和陛下拌嘴,平日里多?闻些檀香,也好?静心养性。

    耀灵帝闻言哈哈一笑,他拉着琳琅的手,说夫妻间哪有不拌嘴的,民间不是还有句俗语叫公鸡打?架头对头,夫妻吵嘴不记仇。

    女?子澄澈的眸子闪了闪,眸底笑意如流水,说她很喜欢这个民间俗语,希望日后二人?亦如民间夫妻一样,在拌嘴后不会记仇。

    可后来的二人?,为何却相形渐远

    忽然,一滴温热的泪水落在手背上,将耀灵帝的思绪从回忆中拉扯出来。

    他缓缓睁开眼,瞧见皇贵妃红着眼框坐在身边,豆大的泪水从女?子眼角簌簌滑落,哭得无声无息。

    女?子脸上仅施了薄薄一层珍珠粉,已然遮掩不住岁月流逝带来的痕迹。

    平心而论,皇贵妃的容貌算不上国色天香,这些年她荣宠不衰的原因,除了争气的大皇子和手握大燕半壁兵权的兄长,还因她和耀灵帝心底装着一个相同的回忆。

    那便是先皇后。

    后宫之中,能同耀灵帝一起谈起先皇后的人?少?之又少?,皇贵妃曾是先皇后的贴身侍女?,时常能提起先皇后不为人?知的小女?儿模样,每当听到皇贵妃说起那些旧事,耀灵帝总觉得琳琅从未离开过他

    “爱妃怎么哭了?”

    皇贵妃见皇上睁开眼,忙别过头,轻轻擦拭眼角的泪水。

    “陛下看错了,臣妾并没有哭”

    耀灵帝缓缓坐起身,他伸手掰过皇贵妃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脸,轻轻叹了口气:

    “偌大的宫里,也只有爱妃能陪着朕说说知心话了。

    皇贵妃身子一颤,心中似是有所?触动,豆大的泪水滚滚而下,她扑进皇帝怀中,忍不住哽咽道:

    “陛下,臣妾是在后怕,臣妾一想起在虞祭大典上,臣妾愚钝不堪,竟将满口胡言的萨满大巫当作成姐姐,险些害得太?子再一次被陛下送去北凉,若是姐姐在天有知,定?会对臣妾感到失望”

    耀灵帝拍了拍皇贵妃的后背,温言宽慰道:“爱妃并非有心,就连朕亦差点中了奸徒的诡计,追根究底,是朕与爱妃太?思念琳琅了。”

    皇贵妃低声抽泣了片刻,渐渐平静下来,她擦拭掉脸上的泪水,缓缓走下拔步床,双膝一曲,跪地耀灵帝面?前。

    女?子抬起头,神色无比虔诚,道:

    “陛下,臣妾掌管后宫多?年,却未曾发?现康妃谋害太?子的计划,此事是臣妾失察,恳请皇上收回臣妾的凤印。还有,大皇子他协理礼部主持这场法事,却未发?现萨满大巫的罪行?,请陛下同样降罪于大皇子。”

    “爱妃啊,朕并未责怪你?和昭炎”

    “陛下,太?子今日在百官面?前蒙受天大的冤屈,还请陛下秉公无私,臣妾和大皇子的颜面?是小,可太?子乃是一国储君,声誉不得有损。陛下若是不应,臣妾便长跪不起。”

    耀灵帝看向跪在波斯毯上的皇贵妃,不由想起那个宁可委屈自己,亦要为他人?着想的女?子,眸光略有闪动。

    “罢了,朕就如你?所?求,只不过爱妃执掌后宫多?年,事事处理得井井有条,若是贸然换人?打?理,恐会出纰漏,不如让宸妃和敬妃帮你?分担一二。至于昭炎,朕会暂时收回他协理礼部的职权。”

    “臣妾谢陛下隆恩。”

    耀灵帝每次服用凝神丹后,睡得都会格外沉,今日历经诸多?,头一沾玉枕就沉沉睡去。

    夜色清清冷冷,皇贵妃从床榻上起身,她不紧不慢穿好?外裳,转头看向拔步床榻上沉睡的男子,眸光异常冰冷,再无平日里的含情脉脉。

    皇贵妃手持绢纱宫灯行?走在幽静的曲廊间,冷白烛光过映亮她面?无表情的脸,略显森然。

    登华宫常年燃着檀香,林苑内几乎没有蚊虫,寂然无声,仿若与世隔绝。

    皇贵妃走至一处假山前,蓦然停住脚步,冷声道:

    “你?太?沉不住气了!”

    浓黑夜色下,假山后缓缓走出一人?,此人?正是大皇子。

    “母妃安心,儿臣今夜入宫用的是老五的令牌,他时常往云薇宫跑,就算日后被查出来,也只会落在他头上。母妃,儿臣今夜急于前来,是想知道父皇心中可有生疑?”

    皇贵妃面?色平静道:“皇城司将康妃推出来后,皇上并未起疑,可礼部筹办这场法式,细追之下,你?终究逃不了干系,我已向你?父皇交出凤印,明日你?父皇就会下旨,暂时收缴回你?在礼部的协理权。”

    大皇子蹙了下眉心,长叹道:“今日之事是儿臣没有办好?,让母妃受委屈了。”

    皇贵妃款款转身,女?子月色逶迤裙摆缓缓擦过冰凉的石板,她抬手折下一株牡丹花,眸光停驻在娇艳如火的花瓣上,神色若有所?思。

    “此事不怪你?,谁能料到那个姜少?傅竟会通晓口技。”

    提起姜少?傅这个人?,大皇子面?色微沉,他冷声道:

    “此人?不是头一次坏事了,好?似冥冥中自有天意,这个姜少?傅总是能在万险中拉上太?子一把,儿臣也想过暗中处理掉此人?,可太?子对他看得紧,儿臣派去的人?都被太?子悄无声息的处置了。”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皇贵妃轻笑了一声,双指蓦然扯下一片花瓣,冷冷盯着娇艳夺目的花瓣陷入水洼,一点点沾染上污泥浊水,最终失去光彩。

    若只靠天意,出身卑微的她又怎会坐到如今的位置,随手折断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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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仰望的富贵花。

    她只相信事在人?为,人?定?胜天。

    ______

    亥时末,太?子府。

    竹意轩内仍亮着微弱的烛光。

    寝室中,苓英正在给姜玉竹烫伤的掌心上涂抹药膏,缠上透气的白纱布。

    “奴婢真不明白,为何每次太?子遇难,总需要公子受些伤来逢凶化吉。”

    此事莫说苓英搞不明白,就连有着状元之才?的姜玉竹同样茫无头绪。

    或许上辈子她就是话本里玩弄人?心的下头男主,曾对女?主太?子始乱终弃,才?换得今生频频降临的血光之灾。

    主仆二人?正准备熄灯睡下,忽听门框咣咣作响。

    “都这个时辰了,会是谁啊?”

    苓英轻声嘀咕,她飞快帮姜玉竹穿戴好?衣裳,不情不愿将雕花木门打?开一道缝。

    余管事焦急的脸庞映入眼帘,他伸长脖子看向屋内的姜玉竹,急急道:

    “姜少?傅,太?子殿下喝了十几坛桃花酿,再喝下去,恐怕就要出人?命了,您快去劝劝殿下罢。”

    解开心结

    姜玉竹让苓英打开雕花门扇放余管事进来, 她?凝眉问道:“太子殿下为何饮了这么多桃花酿?”

    余管事面色沉重地长叹了一口气?,徐徐解释其中缘由:“每年?酉月初十是先皇后的忌日,每逢这?个日子, 太子殿下就会将自己关起来, 不让任何人近身,今天在虞祭大典上发生?那件事,怕是勾起了殿下不好的回忆,殿下才会?借酒消愁。”

    姜玉竹面露不解,追问道:“是什么不好的回忆?”

    “哎要说起殿下的小时候, 可并非是现在这幅冷冰冰的模样”

    随着余管事娓娓道来,渐渐揭开了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原来太子在年?幼时,心性与寻常孩童没什么不同?,甚至还要更顽劣一些。

    有一日, 太子好奇北凉以?外的州城是什么样子, 于是避开看守的亲卫, 独自一人乘马来到雍州城。

    从小生?活在冰天雪地, 消息闭塞的凉州, 太子对熙来人往的城池大感新?奇, 不知不觉走进一间茶坊。

    恰好茶坊里有从京城来的说书人, 正在口若悬河谈起大燕八年?前的那场动乱。

    “卓家军镇守在高达万仞的陇西山下, 卓大将军认为羯族人不可能越过?高山侵犯大燕,并且自视功高, 将全部心思?都放在和皇帝争夺兵权上,平日里疏于整顿军纪,这?才致使西启国大军来犯时, 号称无坚不摧的卓家军不堪一击,接连丢了十三个州城, 险些被羯族人打至京城里。后来,多亏咱们?的扶远将军力挽狂澜,将这?群穷凶极恶的羯族人打回老窝,不然那还有咱们?如今的太平日子啊!”

    “与卓大将军不同?,卓皇后是一位明辨是非,大公无私的贤后。传闻卓皇后在咽气?前,曾规劝皇上将太子送去北凉,好化解太子身上的灭国煞气?。要说也真是邪门了,自从太子被送到北凉后,扶远将军率领残余兵马打退了羯族人,就连南方接连不断的暴雨亦停了,看来司天监占卜出的箴言不假,太子乃是天煞孤星转世,专克亲近之人,身载祸国之命”

    当年?的太子年?轻气?盛,听到说书人这?席颠倒黑白的故事,当即抽出腰间宝剑抵在那人脖颈儿上,让他从实道来。

    茶馆里的食客们?瞧见横眉冷目的少年?郎,吓得四?散而?逃,纷纷叫喊着杀人啦。

    闻讯而?来的巡查兵认出在茶馆闹事之人正是幽禁在北凉的太子,匆忙跪地叩拜。

    “原来他就是被皇帝送去凉州的太子!”

    “不愧是天煞孤星转世,小小年?纪,就如此心狠手辣,不分青红皂白,竟要当街杀人!”

    “太子来到咱们?雍州城,今年?的庄稼会?不会?颗粒无收啊?”

    “真够晦气?呐!”

    年?仅十岁的詹灼邺冷眼望着匍匐在四?周的人群,这?些人虽然卑躬屈膝,可投向他的目光中,却?有着掩饰不住的恐惧和厌恶,仿若在看一个怪物。

    他真的是一个怪物吗?

    就连他的亲生?父母都忍不住憎恶,厌弃,要将他远远遗弃的怪物!

    余管事抹了一把眼角湿润的泪水,感慨道:

    “后来,太子殿下被靖西侯送回北凉,不久后,西州大旱的消息传到京城,司天监那伙人又开始造谣生?事,硬说是太子擅自离开北凉后引起的天灾。陛下当即下旨,把负责看守太子的亲卫兵全处置了,哎从此以?后,太子殿下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

    “这?些谏官太过?分了吧,西州气?候本就干燥,赶上风调雨顺的时候,一年?还要旱上两次,这?种无妄之灾要硬扣在太子头上!”

    一旁的苓英听了,都忍不住为太子鸣不平。

    余管事苦笑一声:“年?当殿下年?纪尚小,还未接管过?北凉兵权,活脱脱就像个没长牙的狼崽子,任谁都以?踩上一脚。”

    时隔多年?,昔日的狼崽已经?退去稚嫩毛发,长出锋利的尖爪和獠牙,足以?撕碎一切小瞧他的敌人。

    可即便少年?已成为威风凛凛,威震四?方的狼王,始终有着对亲情的渴望。

    只是这?种渴望被现实一次次搓磨殆尽,最终封存于心底。

    姜玉竹叹息一声。

    “苓英,你去拿一件外衫来,我去看一看太子殿下。”

    “可公子,都这?么晚了”

    苓英欲言又止,心想都这?么晚了,听余管事说太子还饮了不少桃花酿,她?家小姐这?一去,岂不是肉包子打天狗——有去无回!

    姜玉竹何尝不知苓英心中的想法,她?原本不打算去趟这?趟浑水,可听到余管事讲述起太子年?幼时的故事,内心还是被狠狠触痛了下。

    她?从小得父母守护,兄长爱护,才能固守初心,不被流言所扰,不受世俗所缚。

    可太子从小到大,从未有一时片刻得到过?亲人庇护的滋味,那等孤立无助的感觉,犹若狂风暴雨中一株苦苦挣扎求生?树苗,

    今夜,她?不想让太子再?独自一人面对。

    月色下,姜玉竹走得很快,就在快抵达蘅芜院前,她?突然停住了脚步。

    “姜少傅,您这?是?”

    余管事不明白小少傅怎么突然间不走了。

    姜玉竹抬头看向天上的皎月,喃喃道:“不急,咱们?先去小厨房,给太子殿下煮一碗面。”

    “煮面?”

    余管事掏了掏耳朵,再?三确认,见姜少傅执意要煮面,他只好让云奇把炉灶里的柴火点上,顺带给手上有伤的姜少傅打下手。

    姜玉竹平日里没下过?厨,不过?煮上一碗简简单单的长寿面,还是游刃有余,即便一只手缠着纱布,半柱香后,仍端出了一碗像模像样的面条。

    她?坚持要煮这?碗长寿面,因她?想起今天不只是先皇后的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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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还是太子的生?辰。

    亦是她?的生?辰。

    “咚咚咚” 姜玉竹叩响了太子的房门。

    “出去。”男子清冷的声音比天上的月色还要冰冷三分。

    “殿下,是臣。”

    平平淡淡四?个字,让屋内男子陷入了静默,少顷,一道颀长身影缓缓投映在窗纸上。

    雕花木门向两侧拉开,月光倾泻在男子清隽俊美?的脸庞上,眉如远山,薄唇微抿,赤红眼尾微勾,逸态横生?。

    一股浓烈的酒香扑面而?来,姜玉竹蹙了下眉心,平静道:“殿下,空腹饮酒伤身,臣给殿下煮了碗面。”

    詹灼邺静静凝望眼前的小少傅,一双漆黑眼眸宛若冰封寒潭,深沉且冰冷。

    月色下的少年?干净又纯洁,眸底好似盛满了细碎星光,手捧托盘,盘内置有一碗热腾腾的面条,金黄色的面汤上还点缀着绿油油的葱花。

    小少傅秀气?的小脸隔着氤氲缭绕热气?,淡淡望向他。

    目光触及少年?莹白鼻头上沾着的一层烟灰时,詹灼邺结满寒冰的双眸好似注入了一丝阳光,缓缓消融了冷意。

    见太子直勾勾盯着她?不说话,姜玉竹又催促道:“面刚煮好,殿下要快些吃,不然就坨了。”

    太子没有说话,只是侧过?身。

    姜玉竹顺势走进屋,她?收拾好八仙桌上东倒西歪的酒坛,将盛着面条的瓷碗放下,又递给太子一对玉箸,单手托腮,目光中流露出老母亲头一次给儿子下厨的殷切。

    詹灼邺低垂下头,吃了一大口面,紧促的眉心缓缓舒展开。

    自从他三年?前回到京城,每每入宫时,耀灵帝都会?留他在偏殿用膳,宫中御厨厨艺精湛,每一道御菜,皆选用最珍贵的食材,最繁复的手段烹饪出来,摆盘精巧,呈到天子面前。

    可那些巧夺天工的佳肴美?馔,却?败给了眼前这?碗朴素的面条。

    忽然,一双玉箸出现在眼前,毫不客气?夹走碗中面条。

    姜玉竹见太子埋头吃得甚香,不由好奇她?煮的面条究竟有多好吃,于是夹起几根品尝了下,顿时皱起了小脸。

    嗯味道寡淡,甚至还有点夹生?,也不知太子是怎么吃下去的?

    很快,这?碗半生?不熟的面就被太子吃干净了。

    “少傅做的是什么面?”

    “回禀殿下,臣做的是长寿面。”

    “长寿面”

    詹灼邺慢悠悠品味这?三个字,唇角浮起一抹冷笑:“天下之人,都盼着孤这?个天煞孤星早早坠落,何来长寿之谈”

    “呸呸,今个是殿下的生?辰,忌讳说不吉利的话”

    姜玉竹刚呸了一声,下巴就被太子捏住了,她?在错愕中对上男子缓缓逼近的清隽面庞。

    太子的眼眸原本就很好看,是世间少见的瑞凤眼,浓一分则张扬,浅一分则寡淡,这?双甚绝的眸子嵌他深邃的眉骨下,幽深似海。

    男子今夜多饮了几盏酒,眼角绯红,眼尾优雅地微微上翘,眉目含情,风流蕴藉。

    “孤有少傅一人的真心,便足矣”

    面对太子缱绻目光,姜玉竹心中莫名地发虚,若放在平日里,她?还可以?宽慰自己看在太子的绝色皮囊上,虚与委蛇上一二。

    可男子此时望着她?的眸光潋滟多情,复杂到难以?言喻,仿若她?就是黑夜中的光束,黎明前的曙光,是他晦暗人生?中的唯一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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