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怀疑。
这个?孩子…难道他一直都看错了?
也或许是受了什么人的挑拨。
“这只是你?的猜测,你?要知道,你?真正应该提防的人是谁。如果你?和孟氏闹翻,谁是最终受益之人,你?可想过自己这么做的后果?”
“父亲是说我耳根子软听风就是雨?余夫人在明?反倒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表面上与你?交好,背后朝你?捅刀子的人。”
“孟氏是你?母亲生前得用的人,对你?母亲忠心耿耿,你?实在是没有?理?由怀疑她。好了,这事不用再说,我心中?有?数。”
渣男!
不就是想维护自己的小妾和庶子,什么心中?有?数。
“父亲说你?是为了我,为了我哥。那我这么极力反对的事,你?如果还要坚持,真的是为了我吗?你?如果真是为了我为了我哥,你?应该花更多的心思?找我哥,而不是早早就找了一个?人来取代他!”
姜惟恼怒又起,
今日他不仅是身为父亲的威严被人挑衅,他对娇娘的感情也被人质疑,而这个?人竟然是他的女?儿。
子不教?,确实是父之过。
但还有?一句话:那就是世间无?不是之父母。
他是父,他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你?还小,有?些事你?看不明?白,此事就这么定了。你?现在的怨恨,以后都会变成庆幸。若没什么事,你?回去吧。”
庆幸?
这个?渣男不要太自以为是!
“我哥哥音讯全?无?,我母亲也不在了,父亲如果执意过继庶子,除非我也死了。我一死百了,我母亲这一脉就没人了,到时候父亲想如何就如何。”
姜惟闻言,冷漠的表情终于有?了裂缝。
“你?…”
“父亲,我已经说的很明?白。若你?非要让姜洵记在我母亲名下,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我死了!”
所以这事没得商量。
除非她死!
第27章
……
书?房的四周, 早有躲在暗处的各院眼线。
他们不时探头探脑,不时东张西望。等看到姜觅脚步踉跄地哭着夺门而出时,一个个争着赶着去把这个消息传给?自己的主子。
天阴沉沉的, 笼罩在?侯府的上空, 压抑而悲伤。内宅的风不知从何处起,又不知往何处去。哪怕树欲静,而风却永不知停歇。
姜觅跑了一段路后不再掩面,玉色倾城的脸上泪迹斑斑,清澈的水眸中?潋滟泛滥, 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她徐徐回望,书?房两边的青竹与桂树并立。
徐令娇喜桂花,姜惟喜竹,这两种?象征他们爱情的花草, 原本最是相得?益彰。或许徐令娇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一花一草时过?境迁之后竟是如?此的不合适。
花还是花, 竹还是竹, 可惜竹常青而花不常开。
行至园子时,她脚步渐缓。途中?不时有来往的下人,皆是避之不及的模样。期间有人偷偷瞄她, 眼神充满忌讳与复杂。
她身为侯府的嫡长女,一无亲娘相护, 二无父亲疼爱,三无祖母拂照, 各院的下人明面上对?她又惧又怕, 私底下可没?少议论她。
“孟姨娘之前对?她那么好, 谁能想到?她为了一己之私居然如?此不管不顾。她闹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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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难看,也不怕寒了孟姨娘的心。”
“她原本就是不知好歹的人, 若不然老夫人也不会对?她失望,宁愿教养三姑娘也不愿意?教养她。”
“她这般性子不容人,也难怪命中?带克。”
“哎,她克兄克母,没?想到?现?在?连姨娘都克…”
躲在?假山后面的两个丫头你一言我一语,正?说到?兴起之时突然感觉不对?。其中?一个抬眼看去,惊骇之下尖叫出声。
神色冷清的少女漠然而立,如?画的容貌越发的灵秀清楚,尤其是那一双冰凉的眸子,幽幽然透着凛冽的寒气。
“大…大姑娘!”
子规几步上前,左右开弓一巴掌扇一个。
“谁给?你们的胆子,居然在?背后说主子的是非!”
那两人上挨了巴掌却不敢狡辩,齐齐跪在?地?上求饶。
姜觅俯睨着她们,眼神冰冷无比。
原主在?时也没?少听到?这样的闲言碎语,揪着人去刘氏面前闹过?几回,最后的结果都是被刘氏三言两语打发。
时日一久,纵得?有些有靠山的下人越发的放肆。就好比这两个人,看似跪在?地?上一副害怕的样子,实则心中?并无多少的敬畏。
不是说她又蠢又坏吗?
不是说她命中?带克吗?
她如?果不再蠢再坏一些再克几个人,岂不是对?不起自己的名声!
“既然你们的嘴巴这么臭,那就应该去最臭的地?方待着!”
侯府最臭的地?方,正?是子规被原主发配的洗恭桶的地?方。
前脚子规把这两个人扭送过?去,后脚侯府上下就传得?沸沸扬扬。无非是说姜觅越发的蠢坏,连带着身边的丫头也有样学样。
近些日子以来,子规可不是头一回去那里,而是去了好几次,每一次都是去找那管事婆子的麻烦。那婆子惯会偷奸耍滑,仗着自己好歹是个管事使劲是磋磨没?有靠山的杂役或是被贬去受罚的下人。
子规打着看望她的旗号,名面上是感谢她当初的照顾,其实是去盯着她亲自刷恭桶,不仅要刷完全部的恭桶,还必须得?刷得?干干净净。她因为畏惧姜觅而不敢不从,背后少不得?叫苦连天,逢人就倒苦水。
府里的人都说,有其主必有其仆,子规是彻底学坏了。但在?姜觅的看来,子规是个可造之材。有其主必有其仆有什?么不好的,她们主仆一心,哪怕是又蠢又坏又如?何!
内宅的水这么深,人心比这水还要难测,还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名声算什?么,非议算什?么,她要的就是那些人明明怕她又不敢真的得?罪她的憋屈样子。
这两个人一个是府里的杂扫丫头,一个则在?刘氏的院子里当差。她这一通发作,没?招来刘氏,反倒招来了姜晴雪。
姜晴雪刚进采薇轩,便被屋子里砸东西的声音惊了一下。那瓷器碎裂的声音听得?人胆颤心惊,同时又肉痛不已。唯有不在?意?身外之物的人,才可以随心所欲地?想砸什?么就砸什?么,若是换成是她,哪怕是再生气再愤怒也只能是摔摔枕头发发气。
她甫一进屋,入目所及是一地?的狼藉,月白色衣裙的少女就坐在?狼藉的尽头,哪怕是一脸怒容,依然玉貌花容瑰姿艳逸,恰如?琼花开在?云端之上,光芒万丈流光溢彩。
仅仅是一眼,她便下意?识掐了掐自己的掌心,心头泛起不知所以的滋味。为什?么她最近看这个蠢货,居然会越发心惊对?方的美貌?
姜觅眼皮子抬了抬,没?好气道:“你来干什?么?”
“我是来看你的。”姜晴雪按捺着心中?嫉意?,“你我姐妹一场,虽然平日里多有争吵,但说到?底你我之间并无可争之处,我们应该好好相处才是。”
“就凭你?”姜觅用怀疑目光将她好一通打量,眼神越来越不屑。“你长得?没?我好看,出身上也越不过?我,你拿什?么和我争?”
这话听在?她耳中?,实在?是太过?扎心。
“你是嫡长女,这是不争的事实,府中?姐妹谁也越不过?你,我也没?有资格与你争这个。”
两人先前已撕破了脸,所以她再是来求和求合作,也不可能放低姿态。但既然是来服软的,该说的漂亮话还是不能少。
姜觅冷哼一声,“你当然没?有资格和我争!”
还是这副又蠢又讨厌的样子!
姜晴雪忍着心底的不舒服,将自己的来意?说了一遍。
她的来意?一是火上浇油让姜觅和孟姨娘母子继续对?上,二是隐晦地?表达如?果姜觅想报官的话她可以帮忙。总而言之一句话,她们的目的是一样的:那就是不能让孟姨娘母子得?逞。
姜觅听着她说完,嘴角渐渐扬起。
“说完了?”
“不管以前我们如?何,今日我确实是好心好意?。”姜婉心里并没?有底,面上不敢显露半分。“莫说我没?有那等心思,便是真的有,你的东西我也抢不过?来。但孟姨娘就不一样了,她曾是你母亲的丫头。她如?果存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指不定还真的能成。”
果然是旁观者清。
可惜原主以前看不明白,一门心思和余氏斗得?你死我活,却不知外敌难挡的同时,家贼也是一样的难防。
姜觅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突然玉面一沉。
不等她反应过?来,便感觉有什?么东西直直砸在?她脚边,巨大的声响和溅开的碎片吓了她一大跳。
定晴看去,见?是一只青花美人瓶。
这瓶子她认识!
正?是去年自己买来插花的瓶子,足足花了她两个月的月例银子。谁知有人心思不正?,非要把瓶子要走。一想到?她攒银子时的省吃俭用,再想到?她买到?瓶子后的爱不释手,再一看地?上一堆的碎片,她的自尊也仿佛被人摔得?粉碎。
“你…”
“我什?么!”姜觅“呼”地?站起来,“我告诉你姜晴雪,你少在?我面前搬弄是非,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吗?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教我如?何行事!”
她也是侯府的嫡女,怎么就不算个东西了!
不。
她没?说自己是东西…
姜晴雪恨着,懊恼着,眼睛里全是火。
“你瞪我干什?么?是你自己犯贱跑上门来找骂挨。”姜觅回瞪。
姜觅的眼睛又大又水灵,像两汪清澈的泉水,瞳仁如?浸在?水底的黑玉石。当她用这双眼睛看人时,仿佛所有的污垢都无处隐藏。
姜婉越发心惊,眼神开始躲闪。
这个蠢货什?么时候变得?有气势了?
姜觅一步步走近,逼得?她一步步后退,心绪和方寸齐乱。
她被逼到?了门口?,若不是扶着门框恐怕已被门槛绊倒。更让她惊骇的是,事情好像被颠倒过?来。以前她总是游刃有余的那一个,往往三言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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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就能挑拨得?这个嫡姐情绪大乱。而今她心慌不已,而对?方却气定神闲。
“滚!”
这个滚字,击溃了她。
她再忍不住,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姜觅怒气滔天的骂声,“什?么东西!也敢来教做事。还想来看我的笑话,信不信我明天就和孟姨娘和好?”
紧着怒骂声低了下去,“他们要是诚心诚意?的来求我,我或许会改变主意?也说不定。”
她听到?这些话脚步加快,像被鬼撵似的跑出采薇轩。
姜觅瞧着她疾行的样子,唇角慢慢勾起一个讥讽的弧度。
一个个的都想渔翁得?利,那么谁是鹬蚌?
“姑娘,你真会改变主意?吗?”子规小声问?。
姜觅摇头。
这注定是一条孤身走的道,她没?有同行者,也没?有人真心诚意?地?想与她同行。那些人或是虚情或是假意?,为的是将她杀死在?半道,好夺走属于她的一切。她没?有任何的退路可言,所以她不会改变主意?。
“子规,你记住,在?这个侯府之中?,我唯一能信任的人只有你,唯一在?意?的人也只有你。”
“姑娘…”子规万万没?有想到?她会这个,动容之余又有几分心酸。“奴婢当不起的…奴婢怕自己做得?不够好。”
“你已经做得?很好,如?今这阖府上下都说我们是有其主必有其仆,你比我想象的做得?还要好。”
这些日子以来,她们已有默契,往往姜觅一个眼神过?去,子规就能领会其中?的深意?。
子规眼眶泛着红,面上则是一片羞赧之色。“都是姑娘教得?好,奴婢以后一定会做得?更好。”
姜觅拍着她的手,笑道:“嗯。以后你家姑娘我呀,就靠你罩着了。”
“姑娘…”
子规突然很想哭。
谁家当主子的要靠下人照应,还不是因为她家姑娘无人可依。她心中?暗暗发誓日后遇事时更应该机灵一些,万万不能坏了姑娘的计划和行事。
她忽然想到?什?么,命人把大门落了闩。
回头一看自家姑娘正?一脸赞赏地?含笑看着自己,她羞赧着,欢喜着,激动着,脸蛋泛红眼睛晶亮。
姑娘真的变了很多,她好喜欢这样的姑娘。
……
这一天对?于侯府所有人而言都极其漫长,漫长的一天过?去,迎来的是更为难熬的夜晚,各院的灯烛又是一夜未熄。
所有人都以为最难熬的人是姜觅,谁也不知道姜觅睡得?比谁都好。
一大清早的,姜婉和姜洵姐弟就到?了采薇轩门外。事实上他们夜里就来过?,却被早已落闩的门挡在?门外。
这个时辰门还闩着,他们照样进不来。
大门外姜婉还在?低声叮嘱姜洵,姜洵低头一言不发。事关嫡庶之别和前程,姐弟俩都知道轻重。他们做了万全的准备,今日来无论姜觅如?何打骂都受着,只要姜觅能消气让他们做什?么都可以。
日头渐高,门一直没?开。
姜婉几次隔着门缝叫门,里面根本没?有理睬。久候最是考验人的耐心,姜洵拼命压抑的郁气和怒火一点点地?往外冒。
他们都知道姜觅是故意?的,又毫无办法。
等啊等,太阳升至半空中?。阳光驱散昨日的阴霾,原本开得?繁茂的桂花残败了许多,馥郁的香气也淡了许多。
姜洵已是满心浮躁,道:“说什?么只要我们诚心诚意?地?求她,她会就原谅我们,我看她分明就是故意?那么说的,好让我们上门来自取其辱!”
“洵儿。”姜婉左顾右盼,生怕被人听了去,声音压得?更低。“事到?如?今,我们还有别的法子吗?”
“父亲都同意?的事,她凭什?么不同意?。我还就不信了,她真能左右父亲的决定。”
姜婉目光微闪。
“她到?底是嫡长女,父亲再是不喜她,应该有的体面也不会少。”
若是真正?厌弃了呢?
她望着采薇轩外面的路,眼底划过?一抹算计。
不知又过?了多久,门终于开了。姜觅神清气爽容光焕发地?出来,那满头的珠翠晃得?姜婉和姜洵的眼都花了。
所以他们姐弟二人侯在?门外时,这个大姐还有心思打扮梳妆!
姜婉先回过?神来,神情怯怯又乖巧地?叫了一声大姐,递给?姜洵一个眼色。
姜洵绷着脸,面色胀红,生硬地?开口?,“大姐,对?不起…之前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对?大姐心生误会,更不应该顶撞大姐。求大姐原谅我,给?我一个机会…以后我必定好好待大姐,对?大姐言听计从,绝不忤逆大姐。”
他声音越说越低,最后竟不敢直视姜觅。
姜觅打了一个哈欠,华美之中?带着几分慵懒,漫不经心地?看着他们。这姐弟俩不会以为干巴巴地?服软说几句好听的话,她就真的会回心转意?吗?
世人熙熙攘攘皆为利往,如?果不是为了利益,他们会这样吗?既然为了利益能暗中?害人,为了利益能欺骗哄瞒,为了利益能低三下四,还有什?么事是他们做不出来的?
“大姐,洵儿知道错了。他原本也不是故意?惹大姐生气的,大姐说的没?错他就是读书?读傻了,有时候犟得?很。大姐你是看着他长大的,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很清楚…”
“人心隔肚皮。”姜觅打断姜婉的话。“何况我和他也不是从同一个肚皮里出来的人,我怎么会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谁知道他嘴上说着以后会听我话,心里是不是想着等以后用不到?我之后再算这笔账。”
姜洵到?底年纪小,闻言面色都变了。
他当然不是心甘情愿来服软的,若不是姨娘和姐姐劝他,若不是为了他嫡子的名分,他怎么可能低头。
女子当贤,未出嫁时尊父为天,出阁后尊夫为天。徐夫人若是活着,必然也不敢不听父亲的。大姐身为父亲的女儿,更不应该违背父亲的决定。
他不说话,姜婉自然要替他辩解。
“大姐…”
“啪!”
姜婉不敢置信地?捂着自己的脸。
姜觅讥冷地?看着她,再次扬手。
这下姜洵终于回过?神来,一把将姜觅推开后挡在?姜婉的面前怒目而视。
“你干什?么?”
“你敢吼我?你刚才不是说以后什?么事都听我的,绝不忤逆我吗?”
打脸来得?这么快,还好意?思说对?她言听计从再不忤逆,当真是可笑至极!
姜洵脸胀得?更红,又恼又气。恼她行事乖张令人讨厌,气自己一时没?忍住食了言。哪怕刚才那番言语并非出自他真心,但他既然说了短时日也应该做到?。
“是你…是你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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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样就欺人太甚了?姜洵,你如?果记在?我母亲名下,以后我们才是同母的姐弟。你当事事以我为重,若我和别人起了冲突,你应毫无疑问?地?站在?我这一边,哪怕那个别人是孟姨娘和姜婉。你还不赶紧给?我让开!”
这样就忍不了了。
那还真是可惜。
姜觅眼角的余光瞥见?一道身影,心道果然。
她算着时间,再次扬手。
姜洵下意?识一挡,她就势朝后跌去,一下子倒在?地?上。
“姑娘,姑娘!”子规急急忙忙扑过?来,扶了她几次也没?将她扶起,反而连带着一齐倒在?泥土中?。
两人滚在?一起时,姜觅递给?子规一个眼色。子规顿时嚎啕大哭起来,哭声凄惨又无助。“姑娘,姑娘,你别和他们争了,他们要什?么你就给?他们吧,否则你会被他们打死的…”
“我凭什?么要给?他们,他们有本事就打死我!”姜觅叫嚣着,挣扎起来时故意?抓乱了自己的头发。子规也跟着有样学样,趁机在?地?上沾了满身的尘干。
当主仆二人终于爬起来,那道身影已经走近。
来人正?是姜惟。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一直以为品尝兼优的儿子会有这样一面。不仅对?嫡姐不敬,还出手将其推倒。
所以他真的错了吗?
“你们在?做什?么?”
姜婉听到?他的声音,脸上的血色瞬间退去,变得?一片煞白。
怎么会这样?
这难道就是自己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
“父亲…父亲,事情不是你看的样子,是大姐…大姐她一时没?有站稳…”
姜洵原本还在?怀疑自己的力气,此时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他从小得?姜惟亲自教养,以为自己才是父亲唯一的骄傲。
“父亲,儿子不是故意?的。是大姐无理取闹要打三姐,儿子情急之下攘了她一下,根本就没?碰到?她,谁知道她竟然会坐地?不起。”
“你们胡说!”姜觅怒道。
她就碰瓷怎么了?
别人使计让她上套,还不许她将计就计了。
姜惟不是不信她说的话吗?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样总该信了吧。
“父亲,你不是说记嫡子是为了有人照顾我吗?那你看看我这个样子,是不是被照顾得?很好?”
她和子规都是一身的尘LJ土,头发规矩衣衫不整,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如?果这样都不能让姜惟相信,那只能说她低估了对?方渣的程度。
姜婉心里一个“咯噔”,不敢置信是看着姜觅。
方才她看得?分明,洵儿只是挡了一下,根本没?有推人。她刚刚还奇怪大姐为何会倒在?地?上,眼下终于明白过?来。所以自己的算计早有别人的掌握之中?,她这是被人反将一军了吗?
但…这怎么可能!
“父亲,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别怪洵儿。大姐,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你有什?么气冲着我来,我不怪你,你千万不能让父亲为难。”
姜觅自嘲一笑,合着好人都是别人做,坏人全是她,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或许有些人能忍,但她绝对?不会忍。
她都又蠢又坏了,如?果让别人骑在?头上拉屎,那还叫又蠢又坏吗?
“父亲,你也看到?了。姜洵为了姜婉推我,这样看来我在?他心目中?根本没?有办法和一母所出的姜婉比,更别提他的生母孟姨娘。如?果有朝一日我与孟姨娘和姜婉起了冲突,他一定会向着她们。哪怕他被记在?我母亲名下,哪怕我与他是名义上的嫡亲姐弟,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永远处于孟姨娘和姜婉之下。如?此有杂念不能一心一意?照顾我的人,父亲觉得?我真的需要吗?”
姜惟皱起眉头,淡淡地?看着姜洵。
姜洵腿一软,立马跪下。
“父亲,儿子刚才是情急之下的一念之差,求父亲原谅。”
这话姜觅可不依。
什?么叫情急之下,难道不知道情急之下最容易暴露本心和真性情吗?什?么叫一念之差,说明一早就存了那样的念头,差与不差的区别是不是这一次就是下一次而已。
“世间很多的悲剧往往都是一念之差造成的,一念之差可以亲人反目,一念之差也可以天人永隔。”姜觅神情渐悲切,零乱之中?更显几分孤苦。“若我哥哥还在?,无论我是对?是错,想必都会无条件地?维护我。”
她声音空灵,透着哀怨与凄楚。
姜惟的心仿佛被利刃刺中?,酸酸地?抽痛起来。
当年他何尝不是一念之差,所以才会娶余氏过?门。如?果没?有余氏也就不会有孟氏,哪怕被陛下所弃,哪怕不再立于朝堂,他们依然夫妻恩爱儿女双全。
那该多好。
他黯然地?望着采薇轩,久久出神。
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沉声道:“日后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我不会后悔。”姜觅回得?干脆且斩钉截铁。
她怎么可能会后悔,是后悔别人害她的筹码不够多,还是后悔别人害她的底气不够足,才会傻乎乎地?给?别人添筹码加底气,好让自己死得?更快更惨一些。
所以她不后悔。
永不!
第28章
姜婉知道事情可能已经无法挽回, 但是她不?甘心?。
父亲怎么能这样?
她不?敢在姜惟面前再说什?么,因为她怕适得其反。等到姜惟一走,她连忙拉住眼看着就要回院子的姜觅。
“大姐!你要不要再好好想?想??”
“没什么好想的。”
姜婉更急, 拼命朝还跪在地?上的姜洵使?眼色, “洵儿,你还快和大姐说几句话。”
一旦事情定下?,日后哪里还有机会。若是洵儿不?能成为嫡子,她又怎么可能和梦里那样被记为嫡女。
事关他们姐弟俩的前程,由不?得她不?急。
姜洵面色泛着灰气?, 眼里还有一丝茫然。他怎么也想?不?到,父亲居然真的会撤回自己嫡子的身份。
他不?是父亲最引以为傲的儿子吗?为何父亲方才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人人都说徐夫人是大姐克死的,父亲最忌讳大姐的命格,也怨恨大姐克死了徐夫人, 那为什?么父亲会顺着大姐的意?
他看?着姜觅,怎么也想?不?明?白。
“为什?么?”
姜觅双手环胸, 明?明?一身的零乱狼狈却依然美得令人心?惊。尤其是一双冷滟的眼睛, 似水清柔又沁寒如刀。
“不?为什?么,因为我不?愿意。”
“你…不?愿意。”姜洵喃喃着,“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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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凭徐夫人是我母亲!我母亲只生了我和我哥哥, 她没有其他的孩子,也不?需要其他的孩子!”
这是什?么话!
姜婉气?得想?骂人, 她和洵儿就算是庶出的子女,那也是要叫徐夫人一声母亲的, 同?样也是徐夫人的孩子。
“大姐, 你别忘了, 如今父亲的妻子是余夫人。”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想?挑动余氏还拉仇恨。
姜觅甩开她的手, 道:“你是不?是以为除了姜洵,我没有其他的选择?你错了,姜洵是我的庶弟,姜沅在血缘上也是我弟弟,我并不?是没有选择。”
如果姜沅都可以,那为什?么洵儿不?可以!
姜婉气?急不?已,“大姐,三弟可是余夫人所出。难道你忘了母亲是怎么去世的吗?若不?是余夫人横刀夺爱,母亲又怎么会成日抑郁,更不?会难产而亡!”
多年来?原主?就是被这样的话洗脑,所有人都以为徐氏的香消玉殒是余氏造成的,别有用心?之人正是利用这一点,才会怂恿得原主?一次次找余氏的麻烦。
然而事实真是这样吗?
在姜觅看?来?,余氏只是原因之一。
她意味深长地?看?着姜洵,道:“姜洵读书好,但不?代表人品也好。他明?明?心?中?厌恶我,私下?对我多有不?屑,却能为了记成嫡子而向我低头服软,足见他有多么的表里不?一,日后哪怕学问?再好,恐怕也是一个伪君子。”
这样的评价,姜洵不?能接受。
不?等姜洵反驳,姜觅又道:“姜沅不?爱学习,性情十?分骄纵,他的坏全在明?面上。他讨厌我,平日里言行上从不?会做表面功夫。他坏得清清楚楚一目了然,反倒让人放心?。相比而言,伪君子才更让人防不?胜防。”
何况后宅的水太浑,藏得太深的人更不?容易看?清。比起?流于表面的坏人,阴暗之中?放箭的人才最可怕。
所以她宁愿和真小人直来?直往,也不?愿和一个伪君子虚与委蛇。
因着她这一招将计就计,族谱记名一事很快有了结果。余氏和姜沅的名字被记上族谱,而姜洵的名字则从族谱上抹去。
这个消息一出,姜沅就到了采薇轩。
锦衣的少年无比兴奋地?咧着嘴,笑得张扬而灿烂,一口白齿和脖子上的金锁一样发着耀眼的光。
“这个平安符送给你,这可是真的。”他昂着头把平安符递给姜觅,白胖的脸上带着些许的别扭之色。
可能是不?好意思,也可能是不?太自然,他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一时看?天一时看?地?,就是不?敢看?姜觅。
姜觅没接。
“不?用。”
姜沅瞬间震惊,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自己都主?动示好了,这个蠢…大姐怎么还不?领情。
“我不?喜欢欠别人的,你也算是帮了我们,你收了东西我们就两清了。”
两清?
真可笑!
这侯府还真是一脉相承,父子仨同?样的自以为是。这死小孩不?想?欠别人的,难道别人就希望被他欠吗?
“我是为了我自己,不?是在帮你们。”
“我知道,但你确实是帮了我们的忙。”姜沅霸道惯了,难得有说软话的时候。
他堂堂侯府嫡公子,生平第一次讨好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原本讨厌的人,没道理会别人拒收礼物。若是传了出去,他的面子放哪里搁。
“快拿着,别扫小…我的兴。”
姜觅还是不?接他的平安符,清澈的目光认真地?看?着他。比起?姜洵来?,他确实还有几分可取之处。然而有些人天生注定不?能和解,无论对错与否。
“东西我不?会要的,我们也不?可能两清。”
姜沅自尊心?受挫,懊恼无比。
他都这么低声下?气?了,怎么就不?知好歹呢。
“你真不?要,以后可别后悔?”
还真是父子。
当老子的让她不?要后悔,当儿子也让她别后悔。
她不?会后悔的。
无论问?多少次都一样。
“不?要,也不?会后悔。”
“不?要就不?要,有什?么了不?起?的。”
从小到大姜洵还没这么服软过,没想?到对方还不?接受,让他觉得好丢脸。他恼怒地?瞪了姜觅一眼,却倔强地?不?肯离开。
直到被姜觅赶出采薇轩,他也没有发脾气?。
他身边的小厮不?解,问?:“三公子,大姑娘那么不?给你面子,你为什?么不?生气??”
“你懂什?么!”他白了一眼,噘着嘴回望采薇轩的大门。“她懂小爷!她说小爷我坏得明?白,比姜洵好。”
小厮:“……”
那好像不?是什?么夸人的话吧。
姜洵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我觉得她挺可怜的,所以小爷决定了,以后不?骂她了。”
他走后不?久,姜觅带着子规出门。
走着走着子规疑惑地?看?了自家姑娘一眼,因为她们走的路好像是去安怡堂的,她心?想?着这个时候姑娘怎么会去老夫人讨骂挨?
姜觅见她疑惑,表情几分娇憨几分可爱,忍不?住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她毫无防备之下?闹了一个大红脸,对这样的亲昵行为很是不?习惯。
“老夫人想?来?应该正在气?头上,姑娘这时候过去妥当吗?”
“有什?么不?妥当的?这世上有的人不?是想?躲就能躲得过的,哪怕是眼下?风平浪静,过后也会来?找我的不?痛快。与其被动等人上门找,我还不?如痛痛快快送上门去。再说我平白无故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娘在天之灵也不?得安生,我也应该找人要些补偿。”
补偿?
子规更疑惑了。
姜觅但笑不?语。
她要补偿的对象,当然是刘氏。
徐氏去世后,那些田产铺子全被刘氏接手。
安国?公府一大半的家产,该是多么丰厚的一笔财富。财富最能动人心?,刘氏还能心?甘情愿把这些东西交出来?吗?
以前刘氏拿原主?年纪小当借口,在原主?及笄之后依然绝口不?提,哪怕原主?为此闹过一阵子也是诸多借口搪塞,所以答案应该是不?会。
一到安怡堂,迎接她的人是姜婉。姜婉一脸的憔悴,哪怕是敷过脂粉,依然可见眼睛的红肿与眼下?的青影。
“大姐,昨日都是我和洵儿自作主?张去找你,姨娘也是不?知情的。姨娘知道后把我和洵儿骂了一顿,不?顾身子还病着执意去求父亲收回成命。”
“你的意思父亲之所以改变主?意,都是孟姨娘的功劳?”
“我不?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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