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都是不动声色。
秦逍用人不疑,这宇文怀谦和费辛都是他从京都带来的人,算是嫡系,虽然公主派来使者十分隐秘,但他却并不避开两人。
白玉楼闻言,知道秦逍心意,向秦逍道:“大将军,卢长史抵达辽西已有七八天,是我安排他在郡守府等候,没有对外张扬。”
那长者却是再次躬身行礼道:“下官徐州长史卢植,奉公主敕令,前来拜见大将军!”
“坐下说话。”秦逍抬手请了两人坐下,让人上茶来,这才向卢植问道:“卢长史,公主现在安好?”
“公主如今坐镇徐州,一切安好。”卢植恭敬道,却是起身来,从怀中取出一份文牒,送呈到秦逍面前,道:“大将军,这是公主令下官带过来的讨贼檄文,还请大将军过目!”
秦逍接过之后,细细看了看。
檄文自然是文采飞扬,但大概意思正如顾白衣所言,公主声讨当今圣人谋害了先皇德宗皇帝,篡夺了皇位,乃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头号叛贼。
檄文中公主自称要复李唐,更是让忠于李唐的天下子民共讨叛贼。
言辞之中对圣人的敌意毫不掩饰。
秦逍看完之后,将檄文递给宇文怀谦,宇文怀谦忙起身双手接过。
“现在那边的情势如何?”
卢植忙回道:“徐州七郡都已经宣誓效忠殿下,豫州刺史也亲自前往徐州,宣誓效忠。”
“听说兖州军被收编?”
“是!\"卢植道:“皇甫将军攻打徐州之时,兖州集结五千兵马,由兖州营统领胡海彪统帅,入徐州受皇甫将军节制调派。公主抵达徐州之后,胡海彪忠义无双,和豫州军一起宣誓向公主效忠。”
“那么兖州刺史是什么态度?”
卢植犹豫一下,欲言又止。
“这里都是自己人,你有什么但说无妨,无需顾忌。”秦逍温言道:“你坐下说话,不必拘谨。”
卢植见秦逍态度温和,微宽心,坐下之后才道:“兖州刺史张卓是国相提拔的人,四年前被妖后调任到兖州。此人与夏侯家的关系太深,所以.....所以应该是铁了心要效忠于妖后。”
秦逍听卢植不客气地称呼圣人为“妖后”,那自然是真的不将圣人视为大唐天子。“据我们得到的消息,胡海彪带领麾下向公主宣誓效忠后,张卓立刻让人将包括胡海彪在内的诸多兖州军将领家眷全都逮捕关押起来。”卢植神色凝重,“不过胡统领等人都是忠心耿耿,并没有因此影响军心。公主已经派人前往兖州交涉,说服张卓归顺,也让张卓释放人质。”
费辛神色冷峻,道:“张卓此人我知道,确实是夏侯家的嫡系,让他归顺公主,可能性不大。”
“公主也是明白,所以做了两手准备。”卢植道:“如果张卓冥顽不灵,公主便要出兵兖州。兖州的主力兵马已经归附公主,目下的兖州防卫薄弱,短时间内无法增强防务。不过.......冀州那边有所动作,而且京都那边似乎也调集了神策军驰援兖州。”
秦逍心想兖州虽然在大唐十八州中的幅员较弱,但位置却极其重要,乃是大唐腹地,西边就与京畿所在的司隶接壤,一旦被公主拿下了兖州,就算是直接打开了司隶东边的门户。
这种情势下,京都那边当然不可能让公主拿下兖州。
秦逍微一沉吟,才道:“公主要出兵兖州,是否已经下了决心?”
“下官前来辽西之前,公主已经派了使者去往兖州。”卢植道:“而且公主已经让皇甫将军集结了兵马,只待谈判破裂,就会兵发兖州。”
秦逍神色凝重,摇头道:“难道没人劝说公主?”
“这个......确实有官员谏言,但公主觉得兖州抗令,如果置之不顾,可能会影响军心士气。”卢植恭敬道:“而且兖州四郡的防务薄弱,若是犹疑不决,拖延下去,待得兖州有了准备,到时候就更难打下来了。”
秦逍叹道:“兖州北部是冀州,西邻京畿,你也说过,冀州军和神策军都已经有了动作,如果这时候攻打兖州,一旦战事不利,后果不堪设想。我知道公主有大义之名,可是对许多人来说,大义需要实力来支撑,眼下许多势力还在观望,一旦兖州战事失利,恐怕就没有多少人敢站出来拥戴殿下了。”
“公主坐镇徐州不久,根基未稳。”白玉楼也是神色严肃,道:“豫州刺史虽然向公主宣誓效忠,但豫州的官员将领都不是公主的人,一旦战事不利,豫州随时都可能倒戈,公主可曾想过?”
卢植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秦逍道:“其实依我之见,如果公主真的出兵兖州,风险太大,取胜的可能性很小。京都不会看着公主拿下兖州,如果冀州军和神策军及时增援到位,公主要吃下兖州难如登天。”
“大将军是觉得此时不宜出兵兖州?”
“非但不能出兵兖州,还要做好神策军攻打豫州的准备。”秦逍正色道:“豫州中原腹地,粮仓之所在,京都肯定也不会允许豫州成为公主的粮库。既然豫州刺史已经向公主宣誓效忠,亦可见此人目前还是愿意倒向公主。既然如此,当务之急就是要在豫州刺史的支持下,全力保住豫州。”顿了顿,才继续道:“先保住豫州,同时尽快拿下江南三州,如此公主才有实力稳住一方。”
白玉楼颔首道:“大将军所言极是。卢大人,还请你尽快赶回徐州,将大将军的肺腑良言转达给公主。公主虽然是李唐血脉,可是夏侯登基二十年,已有根基,以公主目下的实力,绝无可能是夏侯的敌手。在掌控江南三州之前,绝不可轻易用兵。大将军说的没有错,当下非但不能向兖州进军,而且还要力保豫州,否则一旦豫州失守,对公主将更为不利。”
“只有锦上添花,没有雪中送炭。”秦逍叹道:“公主起兵,除了江南三州是她的根基所在,会真心拥戴,大唐其他各州在局势没有明朗之前,绝不可能轻易表明态度。”
卢植苦笑道:“大将军言之有理。我出关之前,途经幽州,也按照公主的吩咐,将檄文交给了幽州刺史朱丹阳,但朱大人看过檄文之后,并无发表任何意见,只是让人盛情款待。次日下官再要求见,朱大人竟然患了急病,无法见客。”
众人都是互相瞧了瞧。
秦逍心下暗叹,他是与朱丹阳有过交往,知道朱丹阳不但勇武,而且老谋深算,以朱丹阳的性情,当然不可能轻易表明立场,所谓患了急病,当然是不想再见使者,装病推辞而已。
毕竟幽州一旦举兵响应公主,立时就会成为京都的敌人。
幽州北边驻有北方四镇的怀朔镇,那里可是有两万精兵,而怀朔镇早已经被澹台悬夜笼络,所以必然是效忠于京都,一旦幽州成了京都的敌人,怀朔镇就很可能南下杀进幽州。
幽州毗邻冀州,如果京都先丢下公主不管,调派冀州军配合怀朔镇从两面向幽州发起攻势,幽州根本不可能抵挡得住。
所以为了避免引火烧身,朱丹阳自然是绝无可能早早举旗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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