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漆月放到餐桌,打开,是很香的淮山排骨粥,但只有她和漆红玉两人的分量。
刚才喻宜之进侧卧去了,关着门,漆月走到门口敲两敲:“喻宜之,你不吃晚饭么?”
喻宜之打开门出来,换了身衣服,刚才进门时她穿着精致利落的职业装,这会儿换成薄薄的廓形薄羊绒大衣配白色阔腿裤,有种不太常见的温柔感觉。
“你还要出去?”
“嗯。”
喻宜之走到门边,换了双白色中跟小羊皮鞋,拎起爱马仕拿起保时捷车钥匙。
漆月终于忍不住跟过去:“去哪啊?”
喻宜之看她一眼:“去机场,艾景皓今天从邶城飞K市,我去接他。”
漆月:“哦。”
“有事?”喻宜之站了会儿:“有事找我的话,我也可以安排司机去接。”
漆月挂上笑意:“没事啊,你快去吧,迟到就不好了。”
喻宜之走了。
漆月陪漆红玉吃完晚饭:“奶奶,我出去一趟。”
漆红玉并不知道她受伤,也没拦:“天晚了,注意安全。”
“嗯,奶奶放心。”
她打了个车直奔机场。
等在接机人群中的喻宜之一身白,冰肌玉骨的侧脸配上浓密的黑发那么醒目,她拎着爱马仕注视着出口,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是明星吗?”
“感觉比明星还有气质。”
忽然喻宜之像有感应一样,朝漆月这边望过来。
漆月赶紧躲在一根立柱后。
这时下机的人群鱼贯而出,一个温厚声音带着喜悦:“宜之!”
漆月躲在立柱后偷偷看过去,喻宜之对艾景皓挥了挥手。
人群议论又起:“哇,也太般配了吧?”
“现实中的神仙眷侣么?”
艾景皓带着一脸笑意,快步走到喻宜之身边。
接着,他放开行李箱,抱住了喻宜之。
喻宜之的背影一顿,艾景皓的这一举动显然不在她预期。
路人却把他俩当作一对久别重逢的恋人,甚至有人拿手机在偷拍。
漆月盯着那人的手机屏幕,镜头拍出的男女身量纤纤雅致利落,代表着这世界上的精英一族。
喻宜之推开了艾景皓。
漆月头靠立柱,觉得机场空气变得稀薄。
一个年轻妈妈护着小女儿从漆月面前走过,目光警惕的盯着她。
那种带着鄙夷的警惕,和看向喻宜之的艳羡形成了鲜明对比,深深刺痛了她。
“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这是从她们十七岁认识的时候开始,就伴随着她们的结论。
比如现在,就算她不因老城改造项目被找麻烦,总还可能卷进别的事端。
她在沼泽里待得太久,早已是一身泥,而喻宜之不一样。
所以她的结论是:“等三个月后喻宜之回邶城,就能离这些破事远远的了。”
也许是因为漆月发呆时眼神无意间落在小女孩身上,那个年轻妈妈走过好久了还回头盯她。
漆月也不知自己怎么想的,两步跨上前去,一把抢过小女孩手里的棒棒糖。
小女孩一愣。
年轻妈妈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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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病啊?!”
漆月狠狠睨她一眼。
她立刻不敢说话,带着小女孩走了。
漆月撕开包装纸,低着头,把糖塞在嘴里。
心里的酸涩从牙根冒出来,好像不是一根棒棒糖所能解决。
她眼尾偷偷向喻宜之和艾景皓的那边瞟,才发现两人已经不在那里了。
她心里一慌,叼着棒棒糖在机场人群中胡乱奔跑。
明明看不到才好。
为什么偏要追着去看。
像要一次疼个够本,才知道不该把喻宜之留下来。
那两人在人群中实在醒目,并不难找,漆月很快看到喻宜之和艾景皓并肩而行,连背影都透着般配。
又有路人在拍照:“好配啊。”“没见过这么般配的情侣。”
如果喻宜之是和她的背影并肩,路人又会说什么呢?
“那两人怎么会在一起?”
“别是大小姐被找麻烦了吧?”
漆月想笑,牙齿用力咬碎了棒棒糖,糖渣甜得发苦,又锋利刺痛着她的舌头。
那两人在往喻宜之停车的方向走,漆月狂奔到出租车站点,拉开车门,才后知后觉发现身上的伤疼得厉害。
她边上车边说:“开到停车场出口,跟上一辆……”
她倒不是想不起喻宜之的车牌号,关于喻宜之的一切数字,她都烂熟于心。
但是。
她下车,摔上车门。
出租车司机看上去想抱怨,又在她狠狠睨过去的一眼中偃旗息鼓。
车开走了,在她身边扬起一阵深冬的风。
她这才发现她所在的站台,如此空旷,八面来风,鼓噪着她心底忽然腐蚀出的洞。
现在追上了喻宜之又怎样呢?
不到三个月后,等喻宜之坐上回邶城的飞机,她一个只能用双脚在地上跑的人,又如何追得上呢?
更重要的是,她不该再追了。
漆月裹着卫衣走回机场,腹部没好的伤一抽一抽着疼,让她背影有些佝偻。
要是大头或敏哥在这里,一定会一掌狠狠打在她肩膀:“我k,你不是最拽的漆老板么?现在怎么跟条丧家犬似的。”
她尽量挺直背,脸上挂回颓懒的笑。
把棒棒糖的塑料棍从嘴里抽出来,才发现上面被自己咬的满是牙印。
又走进机场超市,重新买了根棒棒糖。
走到麦当劳,找了一大圈,因为刚才看到年轻妈妈带着小女孩往这个方向走的。
麦当劳里的人都看她。怎么?没看过混混吃麦当劳么?老子还买个开心乐园餐给你们看信不信?
终于在一个角落发现了小女孩,一个人坐着,晃着双腿吃着薯条蘸番茄酱。
漆月走过去。
“是你啊。”小女孩很淡定的样子。
“你妈呢?”
“上厕所去了。”
“你一个人坐这里,别跟陌生人说话知道么?小心被骗去卖了。”
“知道。”
漆月扶额:“那你怎么还在继续跟我说话?”
小女孩吃着薯条笑。
漆月从口袋掏出棒棒糖:“还给你,刚才不是故意抢你糖的。”
小女孩瞟一眼:“你留着吧。”
“不喜欢我买的这种糖?”
“不是。”小女孩摇摇头:“你看上去比我更需要糖。”
“为什么?”漆月眯眼:“老子都一十六了好吗?”
“你看上去很难过。”
漆月一愣,在小女孩面前蹲下,撑住两边唇角:“老子在笑,看到吗?”
小女孩伸手摸摸她的嘴唇:“这是面具。”
又指指她的眼:“难过会从这里跑出来。”
漆月晃出麦当劳,站在机场门口抽了一支烟,本想打车,又实在不想那么早回家。
她怕喻宜之已经到家了要面对喻宜之,又怕喻宜之还和艾景皓在一起根本没回家。
她晃到公交站台。
这个点已经很晚了,空荡荡的公交车没什么人,漆月上去坐到倒数第一排,开窗。
晃晃悠悠,走走停停。
等前面一对年轻情侣下车后,车上就只剩她一个人了。
公交车开起来有各种铁皮零件碰撞的声音,司机打电话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大概还有半小时收班吧,晚饭吃饺子可以啊,别煮太早,再给我泡杯茶,我就想吃热腾腾的……”
饺子,热茶,家常话,和车窗外的万家灯火一起,共同构成一个“家”的意向。
漆月双手插在卫衣兜里,呆呆望着窗外,恍然想起自己上一次这么晚坐公交车,还是在六岁的时候。
那时她们在孤儿院最大的愿望,就是有“爸爸妈妈”能收养她们。漆月从小爬高上低的没个正形,虽然长得漂亮,却总是脏兮兮的。
因顽劣不堪,眼睁睁看着其他小朋友一个个被领养走,也没轮到她。
只有一次,一对看上去家境很好的夫妇想收养她,可六岁的她直觉那女人笑的温婉,眼神却不对,所以拼命抵抗。
在那之后,更没有家庭想收养她了。
终于有一天,院长找到她,特意给她穿上漂亮的小裙子,叮嘱:“今天别调皮,有爸爸妈妈觉得你长得漂亮,要来看你,你乖的话,他们就带你回家。”
那天漆月忍了一整天没去爬树也没去翻墙,小裙子直到下午还是干净的。
可她路过树下,却看到一只还没长毛的小鸟掉了下来。
她天天爬树,知道树上有个鸟巢,对她来说把小鸟送回去,也就分分钟的事。
她跃上去,轻轻托着小鸟。
跳下树的时候看看自己裙子,还好还好,只脏了一点。
正当她打算回去的时候,却看到院长怒气冲冲走来:“你到底在干什么?让你忍一天都忍不住吗?”
“我……”
“你什么你!你在这爬树他们都看到了!本来你调皮的名声都传出去了,这下他们也觉得你还是太皮,不要你了!”
“你没有家了!”
漆月死死咬着嘴唇,一声不再吭。
那个下午她躲在孤儿院的围墙边,看着那对和善的夫妻,在院长的力荐下,带走了另一个乖巧的小女孩。
天色擦黑,漆月一个人坐在墙边角落,没人来叫她吃饭。
翻出孤儿院的围墙对她来说不是难事,但她是第一次这么做。
顺着路边呆呆走着,也不知该去哪,稀里糊涂上了一辆公交车。
那时已经晚了,公交车上没什么人,司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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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了她一句:“小姑娘,去哪啊?”
也许是那人语气温和,漆月眼泪都快出来了:“你能带我回家么?”
司机一愣:“你说什么……”
他看一眼路边不远处的孤儿院,叹口气:“你去后排坐着吧,不收你钱,我这车是环线,你坐一圈后就乖乖回去吧,别乱跑。”
漆月坐到倒数第一排,望着车窗外。
高楼里一盏盏灯亮着。
饭菜的香气传来。
路边有一个年轻母亲,亲昵背着她的小女儿。
她呆呆的想着院长下午对她说的那句话——“你没有家了”。
这时漆月坐在公交车倒数第一排,不知自己为何会想起那么久远的回忆。
她都一十六岁了,自从漆红玉收养她后,她已经很久不想起那些事了。
但今天这样的夜晚。
想到喻宜之的背影,在她面前越走越远。
想到喻宜之三个月后,在她人生里也会越走越远。
她的心被车窗外的来风吹得空荡荡,满心都是六岁时的那句话——“你没有家了”。
她到家时已经很晚了,玄关处脱着喻宜之穿出门的那双白靴子,客厅开着不刺眼的夜灯,浴室方向隐约有水声传来。
喻宜之已经回来了,在洗澡。
她走进去,一下就看到茶几上放的玻璃晶片。
低头,凝眸。
是一片雪花,被放大了无数倍,像蝴蝶标本一样被封存在一块晶片里,六边形的角落伸出根根晶针,晶莹剔透犹如月光。
“你在看什么?”
她看得太入神,都没听到喻宜之从浴室出来了。
“哦,看你放茶几上这个。”她问:“艾景皓给你的?”
“嗯,说我今年还没看过邶城的雪。”喻宜之问:“你看这个,就因为是艾景皓送我的?”
“当然不是了,你知道K市从不下雪的嘛,看这玩意挺稀奇。”漆月脸上挂着笑:“送你这么浪漫的东西,不会跟你表白了吧?”
“对。”
漆月一愣。
她当然能看出艾景皓对喻宜之有意思,但喻宜之也说过,艾景皓那样的家庭出身,谈恋爱根本不自由。
“恭喜你啊喻宜之,他能这样跟你表白,可见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了。”
“那你觉得我喜欢他吗?”
漆月勾唇:“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你这样的人,感情对你来说从来不是最重要的。”
“你从十七岁开始,就是这样的人。”
说这话的时候,漆月心脏狠狠揪着。
而喻宜之问:“你觉得你很了解我么?”
“老子怎么不了解你了?”漆月故意笑得漫不经心:“老子对你的了解,不比你自己少。”
喻宜之忽然走过来,轻轻攥住她手腕:“那要是过去的我自己,也不够了解自己呢?”!
第63章
漆月垂眸,盯着喻宜之那白皙又干净的手指。
手腕一挣,甩开了她的手,痞笑着道:“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呢?绕口令似的,听都听不懂。”
喻宜之抿了下唇,问:“你去哪了?不是伤还没好?”
“去约会。”漆月脸上的笑意越发懒漫:“闲不住。”
“去哪约会?”
“跟你有毛线关系。”
喻宜之看着她。
漆月心虚:“还能去哪约会?无非就是吃吃饭,唱唱歌,看看电影。”
喻宜之又问:“手里拿的什么?”
漆月一惊,才发现那种心里揪着的感觉,让她手一直在卫衣兜里紧握成拳,死死攥着那根棒棒糖。
“哦。”她把棒棒糖掏出来:“约会时买的,她一根我一根,我这根还没吃,怎么你想吃?”
她以为喻宜之多少会吃醋。
没想到喻宜之说:“好啊。”
她脸上笑意不减,把棒棒糖递过去。
两人手指相触,喻宜之的手指洗了澡犹然冰凉。
“那,我去洗澡了。”
喻宜之暂且把棒棒糖放到一边,铺开了沙发上的被子,钻进去后又叫了声:“漆月。”
漆月回头,只能看到她露出被子的一小块莹白额头。
“帮我关下灯。”
“哦,好。”
当客厅陷入一片黑暗以后,喻宜之的声音轻轻传来:“你知不知道你那根棒棒糖,只有机场超市才有的卖?”
漆月脚步一滞。
“为什么不拦我?”
“拦你干嘛?”黑暗中漆月只剩一个模糊的轮廓,但声音带着不羁的笑意:“我巴不得你赶紧跟别人走,奔着你的大好前程去,不要再来烦我就好。”
喻宜之半天没说话,漆月正要离开时,她再次开口:“你知不知道我愿意走的唯一原因是什么?”
“是因为你说,求我放过你。”
“我们之间,好像一直都是你在不停的让我走,在你心里,真的相信过我们会有未来吗?”
喻宜之听上去像把整张脸埋进了被子里,声音闷闷的:“也许我当年那句话没说错。”
“对你来说,我是你的累赘。”
漆月站了半晌,最终不发一言,还是走了。
喻宜之躺在黑暗里,听着浴室传来漆月洗澡的隐约水声,想着今晚的事。
她从来不是一个纯净的人,只是这副清冷的皮囊给了她很好的掩护,掩去她的精明、算计、冷酷的利用身边一切资源。
比如今晚她去接艾景皓,其实想看看漆月会不会吃醋。
漆月吃醋的话,会不会重新考虑拒绝她的这件事?
艾景皓对她表白,是个意外事件。
她知道艾景皓或许对她有好感,但艾景皓那样的家庭出身,恋爱并不自由。
居然会对她正式表白,那只能说明——艾景皓对她的喜欢,比她以为的多得多。
头脑中的算计是本能,要是真能跟艾景皓这样的人在一起,曾经困扰她的一切,就都不用再担心了。
而嘴里却淡淡说:“你太冲动了,你明明知道,我们俩没可能。”
艾景皓温和而坚定:“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等我们都回邶城以后,由我来说服我妈,你什么都不用管。”
喻宜之明确拒绝:“我们不合适,你也不要去做这样无谓的事。”
漆月洗完澡,脚步声向客厅靠近,喻宜之闭着眼,等着她过来,然而那脚步声靠近一半,却又停止,转回次卧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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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城区改造项目,推进得异乎寻常的顺利,各种钉子户在漆月她们的斡旋下,从狮子大开口变为提出一个齐盛可以接受的价码,纷纷搬离。
喻宜之拿到秦老的正式授权,建筑设计图那边也在有序推进。等到快春节的时候,老城区这片的旧筒子楼已经开始拆了。
她带着漆月去巡场,戴一顶白色安全帽别有一番风景,漆月的一顶安全帽却戴得歪七扭八。
她伸手帮漆月扶正,没留神脚下,踩在一块不稳的砖上,差点摔了,漆月伸手一扶。
喻宜之趁机握住漆月手,漆月瞟一眼远处那群工人,不着痕迹的把手抽开。
喻宜之望着建筑工地:“总觉得这件事,推进得有点过于顺利了。”
漆月懒洋洋的:“你们齐盛不是行业龙头么?其他竞争者都被你们搞定了。”
“这是自然。”喻宜之点头:“可我是说,K市竞争有多激烈你比我更清楚,比如阿辉他们,就这么轻易放手了?不来找麻烦?”
“阿辉这几年发展势头是很猛,但还是比不过钱夫人,总得给个面子。”
喻宜之看她一眼:“你现在是钱夫人干女儿,你很得意吧?”
语气并不高兴。
漆月笑得不驯,脸上纱布拆了,伤口变成一道浅浅的疤。
喻宜之到工地前方去视察了,漆月望着她背影,脚尖轻踢着地面的碎石。
她觉得喻宜之还是天真,完全不了解她们这世界的争权夺利。
哪有这么轻易的事呢?不过是因为阿辉明白,她真的敢为这件事拼命罢了。
这时她心底升起一点真实的骄傲——喻宜之跟她纠缠这么多年,到底一点没卷进这些破事里去,连这里面的情势有多复杂都不知道。
这算不算她把喻宜之保护得很好?
这时喻宜之在远处叫她:“漆小姐。”
今天是个好天,K市冬日的阳光也通透,照在喻宜之身影上,头发颜色变成浅浅的棕,皮肤白得仿若透明。
漆月笑望着她走过去。
“笑什么?”
“没什么。”唇角仍然向上勾着。
喻宜之,你自向你的光亮里去。
我会一直藏身于黑暗的泥沼,仰望你。
等项目上正轨后,艾景皓就被艾美云召回了邶城。
离开前他对喻宜之说:“我会在邶城等你。”
喻宜之再次拒绝:“我们不合适。”
过年前反而是漆月最忙的时候,酒楼一年的账目要清,今年钱夫人有心提拔她,把华亭的账目也送了过来。
漆月的Excel用得不好,在办公室算不完,打印出来带回家,对着计算器按得焦头烂额。
喻宜之走过来:“你在干嘛?”
“算账。”
喻宜之穿着那件黑曜石色的丝缎睡袍,一勾腰,领口敞开露出胸口雪肌,似在发光,刚洗完还没吹干的头发上,一滴水珠掉在她锁骨上缓缓往下滑。
漆月移开眼神。
从上次她打架受伤、喻宜之狠狠“教训”她以后,这事就变成了一个结,两人之间再没有过了。
“问你呢,在干嘛?”
“哦,算账。”
喻宜之看了一会儿,抱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过来:“你这样算太慢了,用Excel会方便得多。”
“欺负老子不会是吧?”
“不复杂,很简单的,我教你。”
喻宜之教她把一个个数据录入进去,又输入公式,电脑代替了人工运算,确实方便快捷。
漆月其实很聪明,喻宜之一教她就会了。
弄完以后懒洋洋摊在椅子上伸个懒腰,笑。
“笑什么?”
“想到你高中给我补课的时候,那时你是年级第一,我是吊车尾。”
两人窝在一间老师暂时不用的办公室里,喻宜之的校服裤子抵着她的牛仔裤。
而现在喻宜之坐在样板间一样的豪宅里,穿着死贵的丝缎睡衣,侧脸越发成熟精致,不化妆也有总监的气势。
“喻宜之,你真的很厉害。”
“什么?就因为我会做Excel?”
“不是,是因为你这人有股狠劲,哪怕遇到过那样的事,你还是要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过上了自己想过的生活。”
喻宜之背影一顿。
“你觉得我要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
“你还想要什么?”漆月嘲笑:“邶城四合院?要价几个亿那种?太贪心了吧。”
喻宜之看了她眼。
居然似乎在反思:“也许我这个人的问题,就出在贪心。”
气氛陷入沉默。
“那你呢?”喻宜之忽然问她:“你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了么?”
“我?”漆月懒洋洋笑着:“还行吧。”
“你赚的并不多。”
“跟你比当然不多了,喻大总监。”
“其实钱夫人赚的很多。”喻宜之指着Excel给她看:“只不过分到你们手里的很少。”
“看不起老子是吧?你怎么知道老子有天不会坐上钱夫人的位置?”
“你想坐钱夫人的位置?”
“钱夫人也总会老的嘛,会退休的嘛,如果我……”
喻宜之忽然开始脱她衣服。
“我k,你干嘛啊喻宜之?”
喻宜之根本不停手,直到她皮肤暴露在冬夜空气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喻宜之把她扯过来坐在自己膝上,面前电脑屏幕上的Excel表还在闪烁,喻宜之从背后抱着她,对着她肩头那道丑陋的疤咬下去。
“你想当钱夫人是吗?你知不知道这道疤怎么来的?”
喻宜之直接对她下手:“我看你还是不怕疼。”
漆月猛扶住餐桌:“我k,喻宜之,你是不是疯了?”
“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喻宜之一点罢手的意思都没有,揽着她腰:“不是不怕疼么?”
喻宜之的声音冰冷而狠厉。
最后终于停下,漆月已经出了一额的汗,被喻宜之一把拉起,往次卧走去。
直接把她扔到床上,一点尊严都没有,漆月恼羞成怒扯过被子:“你搞什么鬼啊喻宜之?我想不想当钱夫人现在还跟你有毛线关系?”
“对,其实你心里一直觉得,这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喻宜之摔门离去。
第二天一早,漆月起床的时候,沙发上的被子已经叠整齐。
喻宜之年前也很忙,看来已经去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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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陪漆红玉吃早饭的时候,收到喻宜之微信:【药在床头柜抽屉里。】
呛得她咳了半天,漆红玉问她怎么了,她只说是粥呛到。
收拾完回次卧,拉开抽屉,取出药膏。
自己给那特殊的地方擦药也挺尴尬的,但没办法。
妈的这药膏还是她给喻宜之买的。
两人的关系走向好像越来越尴尬,好在年前两人都忙,早出晚归,也没什么见面机会。
直到春节前一天,漆月在办公室和大头他们商量值班安排,一个服务员来敲门:“漆老板,有人找你。”
漆月挺烦躁:“说我不在。”
年前一堆供应商找她,烦死人。
服务员:“呃……”
门口已经出现了喻宜之冷白的一张脸,一手插在米色羊绒大衣里,一手拎着她的爱马仕,高挑又矜贵。
漆月其实有几天没跟喻宜之见上面了,愣了愣。
回过神来又懒散笑道:“喻总,就为了个房地产项目,明天就过年了还追到我办公室来,不累啊?”
话是说给下面那些人听的。
喻宜之淡淡环视她办公室一圈,终于点头:“漆小姐,有份文件需要你看下,麻烦你找个安静的地方?”
“不用,我可以走了。”漆月扯过卫衣外套:“大头,那值班安排就按我们之前说的。”
大头看着她。
她避开大头的眼神,还是说:“我就先走了。”
喻宜之站在酒楼门口等她,柔顺的黑发垂在肩头。
漆月走过去压低声音:“喻宜之,你跑这来干嘛?”
喻宜之:“躲我?”
漆月以为她说服务员谎称漆月不在:“没,我不知道是你,以为是那些供应商。”
“如果知道是我呢?是不是早就从办公室溜走了?”
“你说什么呢。”
“给你发那么多微信也不回。”
“啊。”漆月摸出手机,才看到喻宜之真给她发了好多条:【一起去超市么?】
【明天除夕了,一起去买点东西吧。】
【在忙?】
【车停在外面,我们分头进去,还是装成陌生人不就行了吗?】
漆月抬头:“喻宜之,我是真的没看到,刚才忙着和大头他们商量事情。”
这情景刚才喻宜之也亲眼所见了,“嗯”了声,并未在这件事上再说什么。
既然喻宜之已经抛出看文件这个幌子,两人得以一起走向喻宜之停在门口的车。
今天阴天,风大,喧嚣着将喻宜之长发吹的纷乱。
喻宜之微低着头,好像在想事,并没有像平时一样伸手挽到耳后,任凭长发挡住她半张脸。
一双沉黑如湖的眸子若隐若现,显得她整个人寥落又哀伤。
漆月想:喻宜之有什么可寥落的呢?她都已经走上人生巅峰了好吧。
但她的心和喻宜之的长发一样被吹得丝丝缕缕,忍不住叫:“喻宜之。”
喻宜之转头看她。
“其实,我会回你微信的。”
“因为之前你不管再忙,永远不会不回我微信。”
喻宜之垂眸,盯住脚下的地砖:“这些事,等我回邶城后,你就都会忘记了吧。”
漆月笑意散漫:“废话,你都走了,我还记着这些破事干嘛。”
喻宜之喃喃重复一遍:“破事。”
忽然又看向漆月。
漆月被她看得毛毛的,摸了一下鼻尖:“干嘛?”
“你知道的吧。”喻宜之说:“只要你开口,不要赶我走,我就会留下来。”
漆月顿了顿,脸上恢复懒懒的笑:“现在还说这些废话干嘛?让你走,你就走。”
“老子说的话,什么时候变过。”
两人上车,喻宜之把车开到超市。
漆月:“我先下车。“喻宜之:“还是分头走?”
漆月:“不然呢?”
喻宜之没什么表情:“哦,好吧。”
漆月一个人在超市闲逛了几分钟,眼尾瞥到喻宜之走进来。
闪光的黑发,无暇的脸,米色西裤配高跟鞋,不经意的一挽发,耳垂上钻石耳钉和手腕上钻表一起,熠熠发亮。
“好漂亮啊。”
“不是明星吧,更矜贵一点,豪门大小姐?”
漆月觉得喻宜之应该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打量和议论,毕竟连带着连她都已经习惯了。
没想到喻宜之走向零食区,拿起一盒酥心糖。
路人都惊了:“仙女也吃糖?我还以为仙女都喝露水。”
“可能仙女都天赋异禀,吃糖也不会长胖的。”
漆月听得好笑。
仙女哪里不会长胖了?喻宜之明明怕胖怕得要死。
其实喻宜之是她俩中间更爱吃零食的那个,但为了穿职业装好看会努力控制。
偏偏漆月才是吃不胖体质,所以喻宜之有时会买自己想吃的零食丢给漆月吃,上班时同事的投喂,她也会带回家给漆月。
那年快过年,喻宜之买了盒酥心糖。
漆月回家看到了:“想吃?”
喻宜之坐在桌前做ppt:“不想。”
“喔。”
漆月拧开一张包装纸,丢一颗酥心糖进嘴里:“那喻宜之,你想不想亲我?”
她笑着过去捧喻宜之的脸,喻宜之本来想躲,但她不让,凑上去吻住喻宜之。
唇齿交叠。
酥心糖一碰就碎,带着花生芝麻的香气融化在两人舌尖,甜蜜异常。
喻宜之好不容易推开漆月,擦着嘴角瞪她。
“好不好吃?”漆月斜眼睨着她笑。
喻宜之不说话。
“好不好吃嘛?”她又去挠喻宜之的腰。
喻宜之最怕痒,扭来扭去的终于笑了:“好吃。”
漆月这会儿远远看着超市里一脸清冷的喻宜之,一身死贵的职业装跟曾经浅紫格子的家居棉服那么不一样,才恍然发现,是那么久远的回忆了。
手机在兜里响了,掏出来,是喻宜之:【酥心糖吃么?(猪头】
【好啊。】
【不会又诓我跟你一起吃吧?】
【喻宜之你真的丧心病狂,半颗糖不会胖的!(裂开(裂开】
喻宜之收起手机,脸上浮起浅淡的笑意。
漆月看得恍然,眼神一路追着喻宜之推购物车的背影。
【薯片吃吗?】
【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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