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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0、第 70 章(第2页/共2页)

“该走了。”

    祁凤渊正要说些什么,便被连瀛打断。祁凤渊盯着虞九阳欲言又止,却又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祁凤渊自小可以说是被虞九阳带大的,虞九阳第一回下山那天,也是他们两人第一次分别的日子。祁凤渊坐在山门石阶处,掌灯掌了整整三夜,才等回虞九阳。再往后,师兄弟二人又不知分别过多少回,可独独这一回让祁凤渊回想起了两人第一次分别的滋味。

    虞九阳道:“该走了。”

    “嗯。”

    祁凤渊应声,转身同连瀛向渐渐收拢的气团走去,一只脚刚迈入气团内,忽而祁凤渊回过了头,朝虞九阳郑重地说道:“师兄,我走了。”

    虞九阳单手抱着连洲,连洲不知何时醒的,皱着脸也看了过来,而虞九阳一如两人曾经分别过的许多次一般,含着笑,却不再送他了。

    气团拢合,了无踪影。

    虞九阳又在原地站了许久,看了许久,想了许久。直至天母阁隆声大作,虞九阳才抱着连洲离去。

    连洲小声问道:“九阳,天母阁要塌了,我们要去哪里?”

    “你想去哪儿玩?”

    “我想同你一起,在哪里都行,不好玩儿也行。”连洲摇头,趴在虞九阳肩头,笨拙地轻拍他的背,拍着拍着,哭了起来,“九阳,有我陪着你,你千万不要难过。”

    “我不难过,”虞九阳迈着步子,身后是不断倒塌的砖土石块,在破碎的声音中,虞九阳又轻声喃道,“我没有资格难过。”

    ……

    大地震荡,土石翻滚。随着埋在地下的天母阁坍塌,整座秋叶陵成为了平地,满山岭的坟包破开,那些被腐蚀得残缺的骨骸全都露了出来。

    乌云压城,当一柄墨黑色巨剑从地底钻出时,天际落下震耳的响雷。剑在雷电中呼啸破空,直直刺入城门前——当年宋平澜倒下的位置。

    剑与长街尽头的羲和神女像连成一条直线,随之,一股汹涌磅礴的灵力从剑身涌出,顺着那条路径直直向神女像汇去,两者遥相呼应,神女像双目闪动光辉,周身一点点褪去尘埃,洁净如初。

    “滴答——”沉沉的黑云拧出一滴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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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滴答——滴答——”更多的雨落了下来,如百川到海,不断向城中央的神女像汇去。

    磅礴的灵力被雨势打散了,好似涟漪潋滟的春波在锦衣城里起起伏伏,柔软地飘荡。

    一只手接住,它落到掌心里化成了雨水,那人颦蹙着眉道:“落雨了,看来是不能放风筝了。”

    女子短叹一声,翻过了手掌,盛在掌心里的雨水顺势而落,击打在了青翠的荷叶上,它顺着叶脉滚动,又凝聚成了新的雨水。

    从阁楼下经过的小女童,头顶着硕大的一片荷叶嬉笑奔跑,高声呼喊:“下雨咯,下雨咯!哎呀——”

    荷叶翻折,雨水倾泻,它又沾在了另一人的衣上。那名老翁扶起女童,呛了口气道:“小娃娃,看路。”

    老翁挑起长担,吱吱呀呀的两个箩筐晃动,他佝偻着身影踩过长街,笑道:“立秋有雨是丰秋,真是个好天儿呀。”

    箩筐在空中荡过,荡进了一道窄门。老翁放下筐,有人上前为老翁脱衣,那未干的雨水贴在温热的手心里,融成了薄薄的汗。

    “爹,天这么冷,你就别出去了,好好在家里呆着不成吗?”青年推开门,漫天风雪卷入,他连忙关紧门扉,撑开伞踏入了积雪中。

    “娘子——”青年擦着汗,手搭在了另一只手上,两只手紧握,汗液被烈日烘晒得蒸腾而上。它晃悠着飞上了空中,撞入了一片落花怀里,最后消融于天地之间。

    虞九阳抱着连洲站在树下,连洲抬头,见千瓣幽梦桃悠扬砸下,整座锦衣城变成了一片粉色的海。花瓣飞舞,和如雾似烟的灵气又交织成一场不愿醒来的梦。

    连洲歪头一思索,伸手拍打那棵年迈桃树,一瞬间,树的生机尽去,粗壮的树根开始枯萎收缩。

    遥遥的地底,一位身着黑衣的道人坐在一口玉棺上,浓稠的黑暗里瞧不见神情,只听他低声问:“你呢,你求仁得仁了吗?”

    在他不远处,一柄长剑发出清越哀鸣,直直向上破开了层层土地,飞至了锦衣城上空,牢牢地钉在了两座天鬼像之间,如春风过境,城墙四周攀腾起树根,树根渐渐变得粗壮,纵横交错,将整座锦衣城包围。

    红花从地里探出头,悠悠向上空飞去,数不胜数的红花瓣似一块巨大的红色幕布遮住了锦衣城,不一会儿,那刺目的红渐渐淡去,树根、红花、长剑……连同这座古城都湮灭在了过往里。

    长风打过,乌云散尽,只听闻天鬼像留下的泣音。

    书生:“一抔黄土一抔泥。”

    和尚:“人间不过梦一场。”

    书生又道:“庄周梦蝶。”

    和尚应道:“我梦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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