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第45章
陆司怀同她共乘一车赶回京中, 路上邱静岁压下心中情绪,问:“大人查过宋秋昭的八字没有?”
“查过。”陆司怀答得很干脆,“命途平顺, 无甚稀奇之处。”
邱静岁把从宁川那里听来的白老卦师的事简要说明,她猜测:“宋秋昭会不会也偷偷找人改过?八字?”
“我很早便查过?她, 据线人所说, 从五岁起她的生辰八字就一直没有变过,更早的, 除非……她能未卜先知。”话说到这里, 陆司怀似乎想到了什么奇怪之处,目光如夜谭般暗下去。
宋秋昭当然能未卜先知,邱静岁怀疑这?个?世界会不会就是宋秋昭看过?的剧本或小说,几次有意的逃避、示警, 无一不说明她对危机的敏感。但这?种话绝对不能跟陆司怀说,还得找个?借口:“也许是宋家做的太利落干净呢?”
“这?件事我会再叫人去查。”考虑了良久后?,陆司怀从善如流地说道。
稀罕地看了他一眼,邱静岁心想他还蛮好说话的, 起码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独断专行嘛, 不过?话说回来,办案子的人当然要善于听取别人的意见, 否则就是闭门造车, 早晚会出纰漏的。
“还有一件事,我想求大人帮忙。”邱静岁摸着脖子, 说道。
她的视线落入对方看来的沉黑双眸中, 莫名心虚起来:“我需要一个?人的颅骨。”
“谁?”陆司怀浓眉一挑, 却并不多么吃惊的样子。
意识到自己的话出现歧义,邱静岁忙解释:“不是某个?人的, 是一个?、人的颅骨,只有完全掌握人的面?部骨骼和肌肉结构走向?,我才能更好的画出人像,这?件事我不知道跟谁说,只能求您了。”
“好。”出乎她的意料,本以?为还要再解释一下这?件事的必要性,谁想到陆司怀却干脆地答应下来。
“太好了,谢谢大人。”邱静岁朝他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眼睛都变得亮晶晶起来。
不知道怎么,她却看见陆司怀转移了视线,将目光瞥向?里侧。
良久后?,邱静岁才听到对方说道:“邱家门户不严谨,你明日还是去崇远山庄见雪薇。”
邱静岁答应下来,她知道陆司怀前一阵子刚忙完一个?大案,这?两天比较空闲,明天应该会一起过?来。
被送到家门口,下来后?,邱静岁的脸色顿时凝重下来,她称病没有去跟家里人一起用?晚膳,在自己屋子里只喝了一碗粥,便洗漱躺在了床上。
珍珠放下帘帐,打着哈欠去外面?睡觉,没有注意到小姐在止不住地发抖。
意识到自己曾经?梦到过?采薇的经?历之后?,这?件事简直不能深想,越想越能发现其中的可怕之处。
是的,穿越到古代以?后?,她从一开始就做过?其他人经?历的梦境。其中有一段时间?做的特别密集,仔细想来,就是在刚刚穿越过?来的那段时间?。但是她一直以?为这?是自己的金手指而已,因为梦境中基本都是女子普通的日常生活,就算有吵闹,也不过?家常小事,根本没什么值得注意的,更是从来没有重复做过?同一个?梦境……不对,想到这?里,邱静岁冷汗流了下来。
埋藏在脑海深处的回忆泛上来,其实在周婉清之前,她是有做过?重复梦境的,就在四年?前那段时间?做的最?后?一个?梦,她同样足足做了七天。
但因为梦中的场景太过?平淡无情,这?点记忆就像秋日凌空而过?的大雁一般,除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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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黑影,什么也没留下。
这?代表着什么?邱静岁捂着脑袋,眼睛却睁得大大的。
既然采薇就是在那段时间?惨遭毒手,那代表从刚一穿越过?来,邱静岁就能够预知死亡,而那些梦不会重复的原因……邱静岁打了个?寒碜,是不是因为死的人太多,间?隔中根本没有重复做梦的时间?。
唯有血雨将散时不幸被杀的最?后?一个?人,才给她留足了七晚的梦境。
邱静岁非常明确地知道,那就是她不可能梦到每个?将死之人,起码自周婉清开始,能成梦的莫不是因为同一个?因由被杀。这?是不是说明,其实从四年?前开始的那些被杀之人,同周婉清、梁千柔被杀的原因一样?
凶手竟然从那么早就开始下手了!?
想着想着,邱静岁猛然冒出一个?猜想。是不是因为四年?前凶手的目标都是平民女子,所以?他们下手很快,几乎没有停歇。而到了去年?,周婉清等人作为官家小姐,因为下手的难度等因素,两桩命案之间?会隔一段较长的时间?,也正因此邱静岁才能在每个?受害者死后?做足七个?梦境。
陆玉书呢?她在四年?前失踪,自此揭开了屠杀的序幕,她跟这?一切又有什么关系?
邱静岁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快要炸开,就在这?样无休无止的思索和惊骇中,她慢慢陷入令她避之不及的梦境中。
次日天不亮邱静岁就去了崇远山庄,雪薇早在院中等候。
雪薇的神情难掩痛苦,却仍尽力回忆凶手的模样。
“身高七尺有余,长发,脸上没有胡子,颧骨比常人高些……”
雪薇一条条说着,邱静岁照实记录下来。
“……还有,他的喉结很不明显。”雪薇道。
邱静岁笔一顿:“你想说他是个?太监?”
“奴婢认为很可能是。”
这?么一项有组织有谋划的连环杀人案,如果下手之人是太监,那幕后?凶手岂不是……
原来是这?样。
邱静岁到此刻才真?正明白陆司怀为什么一直拦着不让她追查,为什么让她知难而退,为什么不避嫌。
是为了保护她。
宋秋昭选择嫁入家大业大的西昌侯府,委身吴景换取性命安全,这?一点陆司怀解释过?。那吴景帮陆司怀脱罪,他是不是也知道了什么,在找更大的靠山。
如今雪薇的案子,其实是陆司怀根据自己的要求,开始慢慢向?她揭露真?相吧。
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来的陆司怀,邱静岁抬起头恍惚地看着他凌厉成势的眉眼。
自己的眼神想必十分凄惶,因为下一刻,陆司怀俯下身牵住她的手,将她拉了起来。
邱静岁反应不及,差点跌入他宽阔的胸膛中,陆司怀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肩膀,等她站稳。
陆司怀开口的声?音泠泠带着冷意,却又潜含着一丝温度:“现在你猜到了真?相,心意是否有变?”
邱静岁看着他俊美?的脸庞和黑眸,张张口,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
“哎呀,怎么又下雨了,我今天刚换的新衣裳!”一个?黄衣丫鬟抱怨道。
“嘘,小声?点。惊扰了瑶香苑的客人,管事肯定会狠狠罚你的。”另一个?同行的丫鬟提醒。
说话间?两人正好路过?瑶香苑,黄衣丫鬟往里看了一眼,真?的看到一个?高挑的女子正坐在廊下发呆,她心中一跳,忙道:“我差点忘了,那我们快走吧。”
两个?丫鬟手拉着手跑开了。
坐在瑶香苑廊下的邱静岁发呆了至少两个?时辰。
仅仅只是坐在这?里,她都觉得头上顶着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
廊外的雨势渐渐变大,两个?小丫鬟的笑闹声?传来,邱静岁动了动身子,视线看向?院门外,听着两人轻快的语调,她羡慕得快要生出嫉妒之心来。
邱静岁看了一眼身边坐下来的陆司怀,浑身根本提不起一丝力气开口说话。
所幸陆司怀也没有说什么,两人一齐坐在廊下,沉默地听着雨点落在树叶上、石阶边、泥土中,直到黄昏。
但邱静岁知道,她终要给出自己的答案,陆司怀的问题,无法?逃避。
第46章
“我需要时间好好想?想?。”邱静岁留下这?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后, 告别了陆司怀,从崇远山庄回了家。
困难可以磨砺人的心智,但不是每个?人都有愚公一样的信念。跟皇帝做对, 简直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在此之前邱静岁的士气是高涨的, 不论是宋秋昭还是陆司怀的劝告都?没能浇灭她的信心, 但现在她知道面对的是怎样一座大山了,宋秋昭的逃避情有可原, 陆司怀也并没有放弃调查案件, 只是将真正的手笔转入暗中。
他有资本和底气这?么做,卫国公府是个?庞大的家族,别看这一代只有陆司怀一个嫡支,但是之前几代的旁系如今大都在朝中?为官, 与其他世家、权臣联络有亲,连皇帝也要顾忌。
即便皇帝真的知道陆司怀在查案,也不敢轻易下手。
但是邱静岁不一样,她的背景在皇帝老儿看起来就跟没有是一样的, 说杀就杀, 根本没有多少后顾之忧。
她现在真是如?同站在峭壁之上,前进或后退, 都?可能万劫不复。
这?天晚上, 邱静岁做了一个?梦。梦中?周婉清、梁千柔和以往曾经出现在她梦境中?过的受害者浑身血淋淋地排成一排站在她面前,她们含着?血泪看着?自己, 表情呆滞, 不发一言。
邱静岁在梦中?痛苦地喊叫, 她告诉自己这?是一个?梦境,要快点醒过来, 但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挣脱这?个?梦魇。
到后来她甚至都?已?经麻木了,只能不住道歉。
突然?,周婉清的人影开口说道:“少了一个?人。”
接着?,除她之外的所?有人都?慢慢出声,机械地重复着?一句话:“少了一个?人……少了一个?人……少了一个?人……”
话语犹如?梵音回荡,邱静岁浑身上下的寒毛直竖,她看着?周婉清、梁千柔和其他女子分割开来,中?间留出了一个?人的位置,逐渐也跟着?重复道:“少了一个?人……?”
“小姐,少了谁?”
珍珠的低唤声把她吵醒,邱静岁抱头坐起来,思绪还连着?梦境,口中?喃喃道:“少了一个?人,少了谁?”
在那?些平民女子和周婉清之间少了谁?
“啊!”邱静岁想?到什么,倒吸一口凉气,抬起布满血丝的双眸看向前方,呆呆道,“少了陆玉书。”
陆司怀暗中?调查杀人案的初衷是为了查清妹妹失踪一事?,也就是说起码他认为陆玉书跟本案有关,但是邱静岁从来没有做过关于陆玉书的任何?梦境。
陆玉书没死!
意识到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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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渐超出了她的想?象,邱静岁害怕了。
她把自己关在家中?整整一个?月,每天不再练习人像素描,转而画起花卉草木、山鸟鱼虫来,偶尔有人慕名求她画像,邱静岁也一概推拒了事?。
她的异常引起了家人和好友的注意,其中?哥哥邱禹白?多次前来看望,想?通过聊天了解发生了什么事?,顺便帮她排解排解,但邱静岁嘴严得很,一丝口风都?没有透露。
宋三娘来问?为什么多日不出摊,邱静岁只说病了,连人都?没见。
她清楚明白?地认识到,自己越是这?样越会一蹶不振,但是她现在真的没有丝毫勇气再去反抗。
邱禹白?探望过妹妹后回了书房,书童看他不太高兴的模样,试探着?问?:“大少爷,二小姐还是闭门不出吗?”
邱禹白?面有愁容:“是啊,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
“二小姐落水后简直和变了一个?人一样,现在才跟之前差不多,看来人再变也变不到哪儿去。”书童煞有介事?地说。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邱禹白?问?:“你也觉得她变化很大?”
“是啊……”书童听大少爷话中?带着?赞同,便将?平日注意到的细节一一说来。
听完了书童的话,邱禹白?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敢置信:“难道……”
韩国公府。
“你说什么?”崔宓半信半疑地看着?侍女绣梅,问?,“邱小姐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去刑部了?”
“千真万确,”绣梅保证,“真是枉费陆世子帮她拿到刑部腰牌……”
话说了一半,绣梅知道自己犯了忌讳,忙跪下认罪。
崔宓却?根本顾不上跟她计较,着?急地说:“那?陆世子查案怎么办?”
绣梅心说从前没有邱静岁的时候陆世子照样做官做得好好的,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小姐是关心则乱。但她转瞬一想?,不对,顺着?说的话眼下不正好有个?机会吗?
“小姐,邱小姐不去,那?您……”绣梅没有说完,但是意思却?已?经十分了然?了。
崔宓吓了一跳,她抚着?心口,道:“你是说,我去顶邱小姐的班?”
“也不是顶,又不是只有一个?画师的位置,您画得可比邱小姐好多了。”
崔宓想?说不是这?样的,邱静岁在人像画上天赋出众。但是又一想?,自己难道就这?么差吗?
想?着?想?着?,她不由心热起来,等猛然?思及自己的父母,崔宓瞬间泄了气:“父亲母亲不会同意的,我,到底不如?邱小姐有那?般勇气……”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绣梅忍不住道,陆世子才学相貌无一不好,跟自家小姐处处相配,现如?今看来也并不在意女子抛头露面,果然?亦是一位心胸宽广之人,错过这?样一位丈夫人选,她都?替崔宓可惜。
“试试……”这?个?念头在崔宓的心中?生根发芽,她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从围猎回来后一直低沉的心情忍不住雀跃起来。
接下来一阵子,崔宓无时无刻都?在想?着?怎么同父母说这?件事?,可惜一直找不到合适的说辞。直到几天后,她得知父母亲有意给她定下跟吏部尚书长子的亲事?,崔宓终于没忍住将?打算说了出来。
韩国公震怒,崔宓听着?一向疼爱自己的父亲骂她“逆女”“不孝女”,脸色惨白?,但还是努力地想?要挣扎辩解。
“女儿只是想?帮行之,并不是……”她无力地争辩,口不应心。
“你想?都?不要想?!”韩国公骂道,“天下男子千千万,你想?嫁谁都?行,唯独陆家不行!”
“为什么?”
“你是被冲昏头脑了,忘了陆玉书的事??”韩国公叫人过来,“把小姐送到原青府的避暑山庄,没想?清楚不准回来!”
“爹!”崔宓哭得梨花带雨,“女儿求您,女儿求您了。”
“还不带下去!”
崔宓看着?父亲决绝的背影,心中?是一片痛苦和绝望。
在这?一刻,她无比羡慕邱静岁,羡慕她有那?样开明的父母,羡慕她能想?跟在陆司怀身边,而自己却?被家世所?困囿,永远不能做出不符合自己身份的事?。
转眼之间,时间来到八月十五日这?天。
公冶文早早登上家中?的观星台,静静等待夜幕降临,心中?期盼今晚一定要是一个?晴夜。
与此同时,浑仪监中?,足有九位太卜术士站在观星台上,手中?紧握着?纸笔,眼睛紧盯着?天上两个?月亮重合的那?一刻。
第47章
章青书盘坐在蒲团上, 闭眼静静等?待着。
今晚的夜空看不到一丝云翳,双月连缀,月轮的光辉清冷又妖异。
以往错乱的星象像是被一只手轻轻拨动, 落在了它们该在的地方,让人忍不住猜疑天上是不是也藏着一位执棋者正在自弈自乐。
公冶文边观星边记录着什么, 写?着写?着, 他的手颤抖起来。
许久后,章青书抱着拂尘站起来, 睁开?雾蒙蒙的眼睛, 问道:“大公子,天象如何?”
公冶文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想到对方看不见,才涩声道:“天垂象, 见吉凶。荧惑守心,大人易政,主去?其宫。”[注]
他遥望向皇宫的方向,面色苍白?。
浑仪监。
“监正, 这该如何向皇上回禀啊?”一个身?穿青色官袍的男子满面担忧地问。
被他询问的浑仪监监正穿着的却是一身?红色官服, 他的脸色比下属好不了多少。
没有理下属的问话,浑仪监正毕为清慢慢扫过在场的九位太卜术士, 沉声道:“诸位先生, 为何今年的星象竟比以往更凶些?”
荧惑守心,天下大乱, 再没有比这更凶的星象了。
太卜术士中为首的一位老者上前一步, 躬身?拜道:“时不待人, 即便起初只?是微小的祸患,如果不注意, 也会厝火燎原。”
监正毕为清面色难看地点点头:“本?官知道了,虽然诸位都不是第一次来,但本?官还是要照例提醒一句,今日之事,绝不可向其他人透露。”
“我等?明白?,绝不会透露一字半句。”那老者表态后,其他术士纷纷应和。
将术士送走,毕为清拖无可拖,只?得连夜进宫去?向皇帝回禀,心中不住打?算着怎么才能不触怒龙颜。
——
过了双月连缀的八月十五,邱静岁惊觉自己已经在家闷了三个月了。
她拿着绣绷子的手慢慢垂下,却不小心扎了自己的手一下。
邱静岁用手帕把?血珠擦去?,珍珠拿着几张帖子进门来,
“小姐,公冶文公子说想见您一面。”
“……不去?,你帮我回绝吧。”邱静岁推脱道,她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是公冶文,如果幕后凶手是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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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公冶家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她简直不敢细想。
要知道公冶家不仅仅擅卜算,他家的老祖宗制作?了许多观星工具,测定?四象二十八星宿,是沿用千年的历法的制定?者。这么厉害的家学渊源,又受皇帝看重,要说公冶家没有助纣为虐,打?死?她都不信。
“好,还有一封帖子,是……哎哟,是大少爷的。”珍珠笑道,“大少爷可真会逗小姐开?心。”
邱静岁会心微笑,她接过来一看,果然是邱禹白?邀请她去?离家最近的云荷楼散心,还特意用一张带着香味的花笺制帖,确实用心。
虽然心中的惊惧没有完全消除,但是她也不想家里人继续担心自己,于是便在珍珠的询问声中道:“那就去?一趟吧。”
多日不出门的珍珠也闷坏了,她欢呼一声,继续看向下一张帖子,结果脸上的笑容就慢慢消失了下去?,她干巴巴地说道:“这一张是……是陆世子的。”
“放着吧,过两?天我会回的。”出乎珍珠的意料,邱静岁表现得很平静,起码比刚才听到公冶家帖子的时候平静。
“是。”
逃避也要有个期限,邱静岁知道自己终究还是要面对的。
八月二十,邱静岁应约来到云荷楼,进了雅间,果见邱禹白?在。
他负手站在窗前,背对着她的身?影莫名有几分冷意。
“大哥?”邱静岁喊了一声,看见对方转过身?,邱禹白?脸上笑意融融,一如往常:“妹妹来了。”
邱静岁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也就放下了心,她径直坐下,玩笑道:“难得你请客,今天可得好好宰你一顿。”
“好啊,妹妹尽管吃,这点小钱大哥还出得起。”
两?人落座,菜品一道道上来,邱静岁心中遗憾邱禹白?点的菜大半是自己不爱吃的,但好在有几道素菜做的不错,她吃的顺畅,肚子填饱了,心情?也好了许多。
邱禹白?倒是吃的慢条斯理的,还给她夹菜:“哥哥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吃蟹,给。”
“那是小时候不懂事,螃蟹寒凉,哪能多吃。”邱静岁笑道。
其实是因为她一贯对海鲜敬而远之,螃蟹和虾都不例外。
“也是,妹妹是女子,是该多注意些,那多吃点海参吧。”
那我还不如吃螃蟹呢,邱静岁默默吐槽,不过她又不能解释,就只?好吃勉为其难地咬了一口。
这只?海参直到用完饭她都没有再吃第二口。
吃完了饭,两?人没有急着回去?,而是站在雅间墙上挂着的山水画前驻足观赏聊天。
邱静岁在画技上要远胜过邱禹白?,因此多是她说他听。偶尔对方提出问题,邱静岁也能马上回答出来。
“消食消得差不多了,大哥,不如我们回家去?吧?”邱静岁摸摸肚子,道。
“好,”邱禹白?答应着,下一刻脸上的笑容却有了微妙的不同。
就好像是抽走了笑意一般,邱禹白?脸上的皮肉还在笑,眼中情?绪却是冰冷的。
意识到危险,邱静岁不由后退一步,口中道:“大哥?”
一只?手猛然袭上她的脖颈,邱静岁吃惊地望着邱禹白?:“大哥,你要做什么?我是你妹妹啊!”
“妹妹?我怎么不记得我有一个这么能耐的妹妹?”邱禹白?的声音有怒有疑,“落水失忆不算什么,连饮食、喜好都与以往截然不同,或许我还能勉强说服自己。”
邱禹白?加重了几分手中的力道,继续说了下去?:“但是你告诉我,一个人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工笔画从一窍不通,到学有所成?你到底是谁?”
心一点点凉下去?,邱静岁知道她被抓住了尾巴。这些年忙于公务的邱父和对画画一无所知的母亲都没有深究,让她以为借尸还魂的事情?已经坐定?,不会再有变数,面对这个久久未见的哥哥,邱静岁难免掉以轻心了,结果却被对方正抓住马脚。
但是,这件事她是打?死?也不可能和家里人承认的,邱静岁只?能拼命挣扎着解释:“哥哥离家多年……我一直在自学……”
“你撒谎!”邱禹白?喝止,“家里的下人是有数的,我打?听过,你是落水醒来后突然开?始对画感兴趣的,而且一开?始的画作?足以证明你并不是初学者。”
邱禹白?一字一句地问:“你把?我妹妹弄到哪去?了?把?她还回来!”
“我就是……邱静岁……哥哥……哥哥……”她无法也不能多说什么,只?能不住地喊着对方,希望能邱禹白?能放过她。
雅间的门突然被撞开?,邱静岁觉得只?是眨眼的功夫,眼前的邱禹白?就被甩了出去?,她跌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抬眼看去?,闯门而入者竟然是多日不见的陆司怀。
他背对着自己站在摔倒在地的邱禹白?身?边,没有进一步动作?。
对了,他有派人跟踪自己。邱静岁只?反应到这里,便止不住大咳起来。
第48章
“陆世子……”邱禹白看见?来人, 面上吃惊不?小,他虽然已经知道邱静岁如今可以在刑部走动是陆司怀帮忙,但没想到这位盛名在外的陆世子竟然出现的这么及时, 也惊异于他竟肯为非亲非故的人出手。
陆司怀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扶起邱静岁。
邱静岁还没有从方才?的窒息感中恢复过来, 她靠在陆司怀的臂弯中, 声音嘶哑地?对邱禹白说:“大哥,我不?知道你怎么会那?么想, 你说我不?像从前, 可是你知不知道当初我落水醒来,昏迷了很久。在那?段时间里,我的意识断断续续,仅有?的清醒时刻, 却更让我惶恐不?安,我害怕自?己活不?成,害怕一辈子都要做个病秧子,实在是如同死过一次一般。病好后, 我不?想再像以前一样浑浑噩噩, 所以性情变了很多,但无论如何我还是父母的女儿, 你的亲妹妹, 这一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的。今天的事我就当没有?发生?过,但我绝不?是怕你跟父亲母亲说, 只是为了全我们的兄妹之情, 希望你不?要再有?下次, 也不要再执迷于这种怪力乱神的事。”
“你……”邱禹白搀扶着桌椅站起来,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想问那?画技又怎么解释,但当着外人的面,他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你过来,先?跟我回家。”
“我,有?些事想同?陆大人说,大哥你先?回去吧。”邱静岁松开?握着陆司怀的手,道。
邱禹白还待说什么,看到陆司怀的眼神,底气瞬间变得不?那?么足了,他留下一句“我等你回家再说”后,离开?了酒楼。
珍珠震惊地?看着邱禹白的背影,反应过来后立刻将门紧紧关上,留给屋内两人单独说话的时间。
一手摸着脖子,邱静岁端起茶水喝了一口,也没坐下,两人就这么站着,一时之间都没有?开?口。
想了想,邱静岁还是解释了一句:“兄妹之间打闹,让陆世子见?笑了。”
打闹?打闹哪里会差点闹出人命。不?过疏不?间亲,内情他方才?已经听得八九不?离十,也无需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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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了这么久,现在你是怎么想的?”陆司怀一开?口便直入主题。
“既然能让我接触雪薇的案子,想必有?一个问题您应该不?吝啬跟我分享吧?”邱静岁哂笑,“我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自?然指的是皇宫中的那?位。
“八月十五,双月连缀,荧惑守心,天?下大乱。”陆司怀道,“他在找破解之法。”
外面阳光正好?,街上游人如织,一派安稳平静的景象,怎么也不?像是要天?下大乱的样子,要不?是对方的表情一贯是如此严肃,邱静岁恍惚间还以为陆司怀在开?玩笑。
但她还是本能地?摇了摇头:“不?去问边疆战事、王土灾祸,却把国?家的命运跟天?象联系起来,这太荒谬了,是谁说的?”
“公冶芹。”
这个名字让邱静岁觉得有?些熟悉,她疑问:“公冶文的父亲,前任浑仪监监正?”
陆司怀微微颔首。
“那?这破解之法也是他提出的?”
“这只有?他和公冶家知道。”
联想到之前关于公冶家的传说,他家卜算人祸天?灾不?算什么,尤其是算国?运最厉害,几乎没有?错过……
这样就说得通了,只有?这样的卜算出自?公冶家之口,皇帝才?会如此坚信不?疑。
她突然觉得很愤怒,但想要去责怪一个人,又觉得无力。
皇帝为了保全江山,哪里会在乎区区几条人命,历史上太多不?听公冶家劝告的王朝最终走向覆灭,他怎么能不?怕?而公冶家呢?他只是尽职尽责地?把卜算结果向皇帝回禀,这是他们家一以贯之的做法,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而且善卜者并不?止公冶一家,只是公冶芹艺高人胆大,能比别人提早下定论而已。
那?要怪谁?难道要去怪那?些“生?不?逢时”的女孩子?
邱静岁突然想起了宋秋昭说的那?句“天?命难违”,何等恰如其分,原来她真?的什么都知道。
“这真?相也太令人绝望了,事已至此,我的想法还重要吗?”邱静岁觉得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她不?得不?抓着椅背维持站立。
“天?象未改,天?命未破,他还会继续。”陆司怀道。
邱静岁第一次看到他露出如此忧虑的神情,将他的话想了想,心中更凉,紧接着便听到陆司怀把她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作为漏网之鱼,宋秋昭还有?喘息之机,但你确实危险了。”
结合梦境反馈的信息,她知道,接下来皇帝一定会变本加厉地?阻止天?命。
以往她和宋秋昭这种命格不?符的还能苟延残喘,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怕是只要符合条件的土命女都不?会被放过。
不?只是她,之前皇帝没轻易下手的身份更高的贵女们,恐怕也悠闲不?了多久了。
剑悬在脑袋上,这次邱静岁是拼也得拼,不?拼也得拼,而她除了依仗陆司怀,没有?第二种选择。
她深吸一口气,将心情勉强平静下来,端正了表情,问道:“既然如此,大人要查下去,目的是什么?”
“找到破解之人。”陆司怀说的一点都没有?犹豫。
“找到之后呢?”邱静岁问。
“不?知道。”
没想到陆司怀竟如此坦荡地?承认了自?己不?周全的思虑,邱静岁摸不?准他是为什么抉择不?了,但那?个人的命应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但对于邱静岁来说,这还真?是个问题,现在她像是面对着一个电车难题,交出破解之人,一切风平浪静,不?交,那?就血雨腥风。
经过再三思考,邱静岁还是觉得,无论如何,先?找出这个人是最要紧的,不?然一切都是空谈,所以她也默认了陆司怀的说法。
“我帮您吧。”邱静岁抬头看着他,“帮您找到那?个破解之人。”
陆司怀回望向她,表情松缓下来:“好?。”
——
回到家,邱静岁果然在自?己屋前看见?了等候多时的邱禹白。
她面色无异地?上前,问:“大哥不?是想问画技吗,跟我来吧。”
对方略一犹豫,拾级跟上。
邱静岁带着邱禹白去了书房,翻出一个带锁的匣子,给他看自?己刚醒来时画的画。
邱禹白看了几张,又抬头看向屋内墙壁上挂着的画幅,“啊”了一声。
“我哪有?大哥说的那?么厉害,刚开?始几张画都是临摹的,还丑成这样,我实在不?好?意思叫人看见?,就偷偷藏了起来。”邱静岁叹道,“也怪我,练得初窥门径后,有?下人无意中见?到,误以为我天?赋出众,我臭显摆承认下来,没想到却让哥哥深藏误会。”
这话百分之一百是在扯谎,邱静岁有?前世数年的绘画功底在,就算一开?始不?熟悉工具画法,也不?可能画的这么差,但她隐藏了一个要素。
那?就是这些画是她刚醒来躺在床上养病的时候画的,那?时候她身体?虚弱,拿笔不?稳,画的当然惨不?忍睹。不?过这一点就没有?必要让邱禹白知道了,就叫他误会是自?己养好?以后才?开?始对绘画感兴趣的就好?,毕竟过去了三四年,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谁能记得那?么准确。
邱禹白放下画纸,朝妹妹行?了一个礼,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了。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完全消解他的疑惑,但看样子起码现在邱禹白是不?会想要再为难她了。
这一天?过得心好?累,不?过既然决心已定,邱静岁心中反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有?目标就有?动力。
晚上她饱餐一顿,吃得肚子鼓鼓地?回到屋,再次提笔,按部就班地?按照雪薇的描述画出那?个杀姐凶手的模样。
熬到子时,邱静岁终于画完,她看着这张阴柔的脸,脑海中找不?到任何相似的脸庞。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交给陆司怀处理了。
伸了个懒腰,她爬到床上一头栽倒,两眼一阖迷糊起来。
模模糊糊间,邱静岁感觉到珍珠在给她脱鞋盖被子,然后便意识一黑,陷入沉睡。
“快看,两个月亮变成一个了!”小男孩清脆的声音在民居小院中响起。
话音未落,他就被猛然从藤椅上坐起来的大姐吓了一跳:“大姐,你干嘛吓人!”
邱静岁看着眼前穿着红色肚兜白白胖胖的小男孩,心中冰凉。
良久后她听到“自?己”闷闷地?说:“我做了一个噩梦。”
第49章
开始了, 在别人的梦里?,邱静岁都能清楚地意识到这件事,皇帝又出?手了。
首当其冲的是没有背景依仗的百姓们, 她们曾经因为命格不符暂时?逃过一劫,但奈何?天命不改, 皇帝要赶尽杀绝。
醒来后, 邱静岁仔细回想着梦中见到的人和情景,将其一一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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