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供的《被权贵送人后我封心》5、五
窗外障眼烟云。
阁内一张书桌一把圈椅,被两侧盛放画具的博古架和落地书橱簇拥——如魏婉所料,水云阁二层是画室兼书斋。
圈椅身后两、三丈,一张几乎顶天立地的屏风将书斋隔断,遮蔽后半间。
魏婉虽然好奇,但不会主动打听,目光最后选择停落在画具上。
阿土将卞如玉推至圈椅边,退了出去。
卞如玉抬手,谦谦含笑:“姑娘且请作画。”
魏婉福身,将阮琴放置好,随后才空手走向书桌。
善于观察的她第一眼便扫见书桌上堆着的两摞来往信件,折起的封口均有被拆过的痕迹,好些信封上标注“密”字。
魏婉本能心跳加速,但疑心是诈,面上自若,仿佛未睹,含笑侧首:“殿下想要幅什么样的画?”
她猜卞如玉必选水墨,只不知万里江山,千般奇景,会挑哪一处?
“姑娘这是让本王命题么?”卞如玉噙笑,看来第一只鸟落空了,没关系,还有第二只。
魏婉极小幅度地点了下脑袋,柔情绰态。
“那本王就不谦让了。”卞如玉没像之前那样客套,脑海中鬼使神差浮现方才假山上的魏婉,幽幽道,“就画‘若幻境所遇’。”
他出其不意,所求之景不在人间。魏婉先是一怔,但下一刹就有了思路,可用水墨的破墨技法作画,毫飞墨喷,离合惝恍,岂不就是幻境?
她不紧不慢从架上挑画具,卞如玉突然发问:“当世三大派,青绿、水墨、白描,姑娘最喜欢哪一派呢?”
魏婉抿了下唇,早想好的答案,应对如流:“画道之中,自然以水墨为上,肇自然之性,成造化之功。”
卞如玉眼神依旧深情,却流露出惋惜之色,缓缓摇头:“可惜不能事事与姑娘相同,”他盯紧魏婉,绝不放过接下来她吃瘪的表情,“本王更爱白描。”
“且请姑娘为本王画一幅白描。”
她这眼低手也低的走狗,连《雪霁图》都不识得,又怎可能全须全尾画完一幅?
他是答应过“只要画得好,一定成全”,但倘若画不好……可别怪他冷血。
卞如玉已经开始幻想第二只鸟挨中石子,凄凄哀鸣,却还是落进陷阱里。
他情不自禁咧嘴,隐约露出皓齿。
魏婉睹其笑,闻其言,知其意,遂蹙眉眨眼,瞧着既愁且怯,她还暗掐掌心令面色“心虚”到发白——其实心头泛喜,这不瞌睡遇到枕头?
既然卞如玉故意刁难,那她也送他一个惊喜。
她不慌不忙准备画具,约莫磨蹭了一刻钟,始终注视的卞如玉终于按捺不住,挑眉笑问:“姑娘怎么迟迟不动笔,难不成还在酝酿?”
如果可以,他想歪头托腮,好好欣赏她犯怵的模样。
魏婉轻点下巴,算是肯定。
好大言不惭!卞如玉忍不住快语阴阳:“那看来姑娘是想‘三百里一日而毕’!”
没指望她能听懂,所以才更讽刺。
魏婉已研好墨也压好镇纸,紧盯着宣纸,不再分半分目光给卞如玉。她左手捋袖,右手执笔沾墨,轻启朱唇:“不敢妄比俞大家。”
卞如玉脸上的笑骤然僵住。
魏婉心中已有全貌,下笔果断,先在画纸中上方勾绘一似圆非圆物,卞如玉申脖促眸:这什么?石头?
哪有这种石头,立都立不住,倒像颗瓜子,可笑!
又见她勾勾绕绕,画蚯蚓么?
没见过这么长的长虫。
魏婉一气呵成大半,卞如玉刚重浮讥笑,嘴角就再次僵住,接着,凝神愕然,双颊飘起两片挂不住的绯云。
命题是幻境,魏婉不画山水,反而画出一位仙姑。
笔力遒劲,洒脱飘逸,却又细致入微,瓜子不是瓜子,是仙姑的脸,蚯蚓也不是蚯蚓,是仙姑翩翩欲飞的霓裳羽衣和飘带。
一幅画熟稔用了高古游丝描、行云流水描和曹衣出水描。白描讲究写意而非写实,既遇仙子,岂不是到了幻境?!
妙、妙!
一来卞如玉的确未指定“山水”,二来画界他真心所爱,恰好是人物,卞如玉一时想抛却嫌隙给魏婉喝彩。
他伸手指尖轻触留白处,仙姑虽未着色,却面若桃花,奇光异彩,神韵非常,不知怎地再次思及山间魏婉,会心一笑。
他明明讨厌阮,却觉仙姑怀中当再添一阮琴。
“说吧,想让本王答应你什么?”卞如玉翘着嘴角主动询问。
魏婉自然想要奴契,如果猜得没错,就是方才卞如玉先丢上石桌,后又收进怀中那张。
她想要他一支朱笔尽数抹去纸上字据。
她让他放她归去,天涯逍遥。
可魏婉不敢第一次提条件就直抒胸臆——卞如玉屡番刁难,密函的试探,让她隐隐觉着这人没表面那么温柔善良。
万一索要奴契时卞如玉猝然翻脸,出尔反尔,没准她会丢掉性命。
将智者,伐其情,魏婉欲擒故纵:“想让殿下答应奴婢,把楼下墙上不喜欢的画尽数摘下来。奴婢不希望殿下瞧见画添堵,希望殿下能真心快活。”
卞如玉蹙眉怔然,这便是她所求之事?
他心口突然微微发烫,凝睇眼前女子,想了许久,缓缓念出她的名字:“魏婉。”
魏婉“坦荡”与之对视,眼睛和嘴唇都柔顺弯成新月,卞如玉忽然害怕离她太近,忘记还坐着轮椅,猛地后仰,轮椅被带着仰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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