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也对,“心上人”弹的,哪会介意是什么曲子。
但她还是要斟酌,蔺昭爱听徽调,之前弹的《太平乐》也是徽调——应该是卞如玉喜好徽调。
那就再弹一首徽调的《柳枝》。
魏婉定夺,抬手起势,即将触弦,卞如玉却突然发问:“你没拨子么?”
魏婉楞了下,两回弹奏的确都没用到龟壳拨子,仅靠一点点指甲弹拨。她微抬下巴看向卞如玉,解释道:“奴婢的拨子放在箱子里,殿下若需要,奴婢这就去取。”
她重捏起了嗓子,卞如玉瞬间恶心涌上喉头,却不能流露半点厌恶,缓慢摇头,耐心且温柔:“就这么弹吧。”
“喏。”
魏婉抬手轻拨,阮声圆润浑厚,似雨珠滚荷,又随曲调渐浮现杨柳依依,春日惜别的画面,喜调喜景奏愁情离恨。
说来眼下三月,正是烟柳满城,尤其湖堤两排,摇曳的柳枝偶尔勾着了行人,随手挑枝,袅袅娉娉,似挑芙蓉帐。难怪全京师的人都跑去湖堤赏柳。
纵然如此,纵使阮曲身临其境,亭中二位却半点不动心,压根没想过邀对方同游。
置对方死地倒是都考虑过。
魏婉戒备周旋,卞如玉看似如痴如醉,实则余光一直借助地势,默数鬼祟偷窥的仆婢,一个、两个、五个……都是蔺相的人?呵,把他楚王府安插成了筛子了?
卞如玉越想心思越阴沉,却始终翘着丹凤眼,温情脉脉,眶中荡泪,不落下,却也不打转回去,就那么一直水汪汪罩着雾气。
……
东侧院第五间,木公公厢房。
“我今日演得不差吧?”婢女小金正跃坐在矮柜上,手撑柜沿,踢着两条腿,“摔盘子那一下,绝了!”
躺摇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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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木公公闻言轻笑,摇椅晃荡,声也悠悠:“你太过呐——殿下从前不是教导过吗?情不外露,平平淡淡戏才真。”
倚门边的阿土吁口气,木公公自己都用力过猛,还教小金,要说啊,还是自己表现得好,那一句“殿下十分敬爱姑娘”画龙点睛。
阿土双臂渐渐抱在胸前,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说来多亏了阿火,”木公公感慨,“提前回来报信,我们才能早做准备,配合殿下坐实这心上人。”
“对,多亏阿火。”
“阿火自然能干。”
木金土一齐夸赞呼唤,良久梁上倒吊下一黑衣少年,犹如蝙蝠,淡淡应了声:“嗯。”
无功不受禄,他只是依照王爷三掌的吩咐,提前知会,圆个周全。
凉亭内,魏婉刚弹完《柳枝》,尚未收势,卞如玉已迫不及待鼓掌:“妙、妙,姑娘弹得实在是妙。”
魏婉起身行礼,暗中憋气,令脸涨红:“王爷过奖了。”
她嗓子愈发捏得厉害,卞如玉浑身难受,恨不得捂耳,却越过轮椅,似情不自禁靠近魏婉:“姑娘不必谦虚。”
他的戏一出接一出,接着演回神,身形一滞,重新坐直。脸上泛起一阵恍惚,半晌缓缓分开双唇,语速极慢,仿佛从牙缝里挤话,嘴角也挤出一抹夹杂着苦涩的笑:“本王就是坐在这里听三天三夜……也不会厌倦。”
魏婉只得把气憋得更厉害,这样绯色才能从双颊蔓延至脖颈。
因为太过用力,不知不觉低头。
“一曲着实不够,姑娘再为本王弹一曲吧!就弹——”趁着魏婉脑袋未抬起,瞧不着,卞如玉眸中速闪狡黠,“《鸟歌》。”
这也是首徽调。
跟《柳枝》一样,以喜写悲,讲述琉璃明王的故事。
王与王妃恩爱甚笃,然成亲仅一年,王妃便因病薨逝。此后经年,不能忘怀。
某日琉璃王再次思念起王妃,此时恰好飞来一对黄鸟,成双成对,栖树脆鸣,禽衬人悲,琉璃王触景生情,遂作《鸟歌》。
当然,还有后话《沸流水》,明王唱完《鸟歌》不久,就在沸流水旁邂逅了与王妃长得一模一样的捣衣女,将她带回宫中。
卞如玉觉得自己点的曲子实在是太妙了,禁不住盯着魏婉琴阮上镶嵌的螺钿瞧。
“翩翩黄鸟,雌雄相依。念我之独,谁其与归?”魏婉边奏边吟,她的心是冷的,再也不会为情爱伤神,尽了十分努力,却仍唱不出悲切。
好在只有短短两句,转瞬既过,卞如玉全心全意专注自己的戏,未曾察觉。
他把断腿的事回想了一百遍,才能与《鸟歌》同悲。
今日整张脸一直在用力,久而久之,肌酸体乏酸,眼睛胀,耳朵苦,人也渐倦,不由得默在心里打了个哈欠。
这讨厌的长颈琵琶,就听到这吧!
今日散戏!
《鸟歌》奏完,魏婉再次起身行礼,卞如玉张嘴,正准备演两句就打发走,余光突瞥见阿土正从山脚匆匆奔上,手里还攥着一样物拾,离得太远,瞧不真切。
卞如玉重阖上唇。
阿土一口气奔至凉亭,气不喘面不红,双手奉呈:“启禀殿下,蔺相大人差人送来此物,说是殿下遗落在相府的东西。”
卞如玉和魏婉齐齐看向阿土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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