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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供的《穿成香江大佬的亡妻[八零]》90-100

    第91章

    ◎刘襄年卖惨◎

    病房里有电话机, 樊琪给陈至谦打了个电话,让他等下上楼来。

    她这么豪爽,让舅舅肉疼:“一千块就睡一个晚上?你这孩子……”

    “三个人一间, 人家也是病人,要好好休息的, 要么你不睡, 要么人家不睡。这间房就不会影响别人了。出来了就不要算这些小钱了。”樊琪说。

    这是小钱?舅舅舅妈被樊琪吓到了。在外头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们哪有什么办法?

    张月琴给拿饭出来:“阿哥,琪琪说你吃不惯这里的菜, 给你做的。我今天知道了怎么做公交车过来,明天开始孩子们不在的时候, 我能替你拿东西过来。”

    樊琪见门口冯学明经过,跟他点头招呼,冯学明走进来:“你怎么在这里?”

    “我舅舅来做个手术。”樊琪不会没事找事,问他为什么在这里。陈至谦已经跟她说过了刚刚见到了刘襄年。

    “这样啊!”

    虽然张月琴胖,但是樊琪和她妈长得很像, 冯学明认了出来,听樊琪妈在用上海话跟老两口说话。

    他跟他们用上海话打招呼:“阿姨、爷叔好啊!”

    听见这个俊俏的小伙子用上海话打招呼,三个人连忙停下, 张月琴点头:“你好!”

    “我是樊琪和至谦的朋友, 我外公在这里住院。”冯学明笑得十分亲切。

    听见女儿女婿的朋友住院, 张月琴问:“外公也身体不好?”

    冯学明叹了口气:“癌症。来化疗的。”

    一听是癌症,张月琴顿时觉得很作孽的,说:“老人家受苦了。”

    “是啊!年纪大了, 还要受苦。”舅妈说。

    “没办法, 谁叫他碰到了呢?”冯学明表情略带伤感地说, “不打扰了, 我先走了。”

    看着小伙子走了,张月琴跟樊琪说:“人家看见咱们来打招呼,他外公住院,你也不去打个招呼?”

    “不用了,这个人就是个生意人,到处说跟人是朋友的,我和阿谦跟他关系很一般。”樊琪跟姆妈说,她怎么可能去跟刘襄年打招呼?

    张月琴一想也是,上海也有很多那种口惠而实不至的人,嘴上跟你恨不能穿一条裤子,转过身连说认识都算不上。

    冯学明到刘襄年的房间坐下:“外公,晚饭吃了吗?”

    刘襄年没好气地说:“吃了。”

    “樊琪的舅舅搬到这层楼了。”冯学明跟钓鱼似的抛出了诱饵。

    冯学明知道,他外公心里还是想着要陈至谦,越是得不到越是想要。

    “是吧?”刘襄年看向他,“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刚好看见,跟他们用上海话打了个招呼而已,樊琪的妈,看上去胖胖的,脾气很好。真不知道怎么会生出樊琪这样火爆脾气的女孩子?”冯学明状似无意地说。

    知道外孙在钓他上钩,刘襄年想想刚才高老板说的话,他心里就难受,之前他想让至谦归宗,继承家业,现在就想让至谦看在自己是和他有血缘的份儿上,叫他一声“爷爷”,让他去了也能闭眼。

    冯学明站了起来说:“外公,您好好休息。准备明天化疗,我先走了。”

    冯学明去等电梯,电梯开门,陈至谦提着几个塑料袋从里面出来,他笑着招呼:“来看樊琪的舅舅?”

    陈至谦点头:“对。”

    “我先走了。”冯学明进了电梯。

    陈至谦回头看着关上的电梯门,见冯学明在勾唇笑,他又在动什么歪脑筋?

    陈至谦一进舅舅的病房,就听舅舅跟他说,这个房间的价格实在太贵了,真的住不起。

    “这样您也不会打扰别人,挺好的。”陈至谦把买的水果和零嘴下放,“来了这里,您就听我和琪琪的,您安心治病。明天是抽血,麻醉评估,术前谈话,上午我没空过来,我让公司里一位同事过来,姆妈听得懂普通话。”

    “要不明天早上我请假过来吧!”樊琪说。

    “没事,让吴姐过来。下午三点我会过来和闻医生沟通。”

    “好呀!”

    陈至谦陪着舅舅坐了一会儿,时间也已经晚上八点了,他说:“等舅舅开刀了,到时候姆妈和舅妈肯定要陪床的,有得累了。现在趁着还能好好睡觉,回去了。”

    樊琪跟舅舅开玩笑:“舅舅,好好睡觉,一千块一个晚上,你少睡一会儿都是损失。”

    舅舅一张胖脸皱在了一起,陈至谦赏了樊琪一个爆栗:“调皮。”

    回到家里,进了房间樊琪跟陈至谦说:“今天冯学明个十三点进我们房间来打招呼,我不觉得他是纯粹来打个招呼,总觉得他肚子里又冒什么坏水了。”

    “我刚才在电梯口也碰上了。他挺聪明的,能想不到我让他集中承受了刘襄年的火力吗?所以要给我找点儿不自在。”

    “万一刘襄年找上舅舅舅妈,舅舅舅妈心地善良,容易被他利用,觉得人家生了这种病,很可怜,让我们俩去认呢?跟自家舅舅舅妈又不能发脾气?”樊琪那了睡衣站在卫生间门口问陈至谦。

    “你以为舅舅舅妈就是傻子?他们只是没见过世面。在乡下,那也是人精。他们平时待人接物很有分寸,不愿意占人便宜。我们不要先在舅舅舅妈面前说刘襄年是个什么样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逻辑和三观,刘襄年的逻辑和三观,跟舅舅舅妈多谈几句,舅舅舅妈就知道了。让刘襄年知道品行和金钱是没有关系的。”陈至谦说,“快去洗澡,洗好睡觉了。”

    樊琪看着他,努力理解他说的睡觉是什么意思?她脑子里冒出“衣冠禽兽”这个成语。

    第二天早上,陈至谦送樊琪上班,和舅妈、张月琴一起进病房,舅舅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狗窝,还是家里睡得舒坦。”

    “老头子,真吃不消你。你这是出来看病,又不是叫你享受……”舅妈坐在床沿絮絮叨叨骂老男人。

    陈至谦等医生查过房,进来说:“舅舅舅妈,等下吴姐九点过来,约了麻醉谈话是十点钟。我还有事先走了。”

    “你去忙!路上当心点哦!”

    陈至谦走了,舅舅心里着急开刀,恨不能立马开了就出去,不用住这么贵的房间了。

    听他这么抱怨,张月琴笑着安慰哥哥:“我倒是希望观音菩萨帮你把病在梦里治好了呢!这个可能吗?总归要时间的呀!”

    张家舅舅垂头丧气。

    门口一声上海话:“是琪琪的舅舅吗?”

    一家人回头看去,门口一个拄着拐杖的清瘦老人。

    “您是……”张月琴问。

    刘襄年露出一抹苦笑:“你是琪琪妈妈吧?”

    “是啊!”

    刘襄年进来:“也不晓得两个孩子怎么说起我的,我是阿谦的亲爷爷,你们应该听说过吧?”

    张月琴听薛晓静说过,上次她那个从来没联系过,没养过老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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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的刘襄年打电话去老陈的单位,说要认儿子。还让市里的领导出面,劝老陈父子认他。

    晓静说了:“阿谦奶奶死得作孽吧?反正我们家是不会认他的。”

    “亲家面上的人,要亲家来介绍的,我们不认识你。”张月琴摆手,不想搭理他。

    这个人明显没有把张月琴的话放心上,他坐下来:“琪琪姆妈,我晓得的,你们家都是良心很好的人。要是没有你们家,阿谦指不定就没命了。我想来谢谢你们。”

    “跟你没有关系的。阿谦是我养子,是我女婿。你来谢我做什么?”张月琴没给他好脸色。

    刘襄年被这么个内地女人摆脸色,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樊琪真是像足了她妈,一点礼貌规矩都没有。

    他让自己摆低姿态:“琪琪姆妈,我没几天好活了。我知道自己对不起阿谦奶奶,也对不起儿子……”

    刘襄年说着哽咽了起来,他掏出帕子,摘下眼镜,擦眼泪。

    “这位老同志啊!你不要哭,你跟我们说,没用的。别说我们了,就是阿谦在这种事情上也不能做主的呀!这个事情要阿谦爸爸说了算的,阿谦爸爸我们都认识的,很讲道理的一个人,不要太客气哦!”张家舅舅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们只是亲眷,还是女方的亲眷,这个上面不好插嘴的,你不要为难我们。”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落得今天这个下场是我活该,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就是我听见任何跟陈家有关的人和事,都想亲近。想听听这个声音,好像自己跟陈家还有点关系。”刘襄年说得可怜。

    “我们老爷做了肾癌手术,现在来化疗。自从见到了孙少爷,他心里头是日日夜夜牵挂,吃不下睡不好,身体越来越差了。”助理替刘襄年说话,“有些事情,其实是那个年代造成的,也不能完全怪我们老爷,可老爷把错全部算在自己头上……”

    刘襄年连忙阻止助理说:“不要瞎说,如果不是我,阿谦奶奶也不会负气回去,也不会死,确实都是我的错。真的,对不住!我就是没办法控制自己,每次见阿谦,都只敢远远地看着孩子。”

    张家舅舅纳闷:“我看着阿谦从小长到大,阿谦是最最有良心的一个孩子。他怎么会?”

    “阿谦是个好孩子!”刘襄年扯出一抹笑容,“不说了,我走了。”

    张家舅舅看着刘襄年消瘦落寞的背影,叹了口气,等他离开,他说:“作孽是满作孽的,不过阿谦也是个讲道理的孩子。”

    第92章

    ◎你让我把阿谦给卖了?◎

    陈至谦的秘书吴姐过来陪着进行麻醉谈话。

    从谈话室出来, 张家舅舅听见难受呕吐的声音。

    刘襄年的病房就在谈话室的斜对过,他的病房门开着,他坐在沙发上, 吊瓶挂在他边上的挂架上,身前放着一个盆子, 他呕得鼻涕眼泪都出来了。

    看见他, 张家舅舅停顿了一下,刘襄年接过看护递过的毛巾擦了一下,对着张家兄妹俩扯出了一抹笑容。

    张家舅舅往前走, 进了病房,坐在病床上。

    张月琴送走吴姐, 进来见哥脸色不太好,她给哥哥削了个梨:“趁着你现在能吃就吃,明天要做手术了。”

    “我吃,我吃。”张家舅舅接过梨吃着问,“三妹, 那个谁真的很坏吗?”

    “晓静一直说她婆婆好,但是很少谈这个公公,反正老陈是很讨厌这个亲爹。”张月琴想了想, “老陈夫妻俩, 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你总是晓得的喽。”

    “是啊!老陈夫妻俩都是知识分子,老陈夫妻都出来过有经验,为了我们来港城, 老陈跑前跑后办手续。”舅妈说, “老陈夫妻是顶顶讲道理, 态度又好的人了。要是真的可以谅解, 他们也不会不认的。”

    “是这个道理。”张家舅舅想想还是不要管这个事了。

    张月琴站起来跟舅妈说:“阿嫂,你留在这里陪阿哥,我回去烧饭,等下给你们拿过来。”

    “啊呀!你们不要这么麻烦了。我还没开刀,真的没那么多事的。阿谦说得对,等我开好刀,你们俩有得要陪我了。就像刚才,其实还不是医生说什么就是什么,对吧?你们俩先回去吃饭,我这里他们送来什么我就吃什么。不要听囡囡的,我一个地里干活的,老底子树皮草根都吃过,有什么吃不惯的?你们下午睡个觉,我吃好饭下午也睡觉了。”

    张家舅舅把姑嫂俩送走。

    中午医院有营养餐,每个菜都好像不放盐的,一直节约惯了的张家舅舅抱怨归抱怨,吃归吃。

    病房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位二十多岁的姑娘,用普通话说:“张先生,我家老爷让给您送点菜过来。”

    张家舅舅愣住了,地主老爷不是解放后都消灭了吗?哪儿来的老爷?

    这位姑娘说:“就是我们刘襄年刘老爷,您外甥女婿的爷爷。他也喜欢吃上海菜,他知道您也在这里住院,让家里多做了点,给您也拿了一份来。”

    这个姑娘把食盒放在桌上,转身离开。

    所谓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亲家公都没打算认,他怎么好吃人家的饭菜?

    张家舅舅拿着食盒跟了出去,那个姑娘已经回了刘襄年的病房,张家舅舅把食盒送进去,看见刘襄年打着点滴,在小口小口吃饭。

    “他舅舅,你这是做什么?我没其他想法,就是刚好在一个医院,家里给我烧一份也是烧,给你带一份也是做了,顺带的。”化疗之后刘襄年的脸色很差,他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

    看着眼前虚弱的老人,张家舅舅也不忍心说他们之间没关系,再怎么说人家也不过是一片好意。他摆手:“不用的,不用的。外甥囡和外甥女婿都帮我准备好的,不用了,谢谢哦!”

    “他舅舅,我真羡慕你。外甥女外甥女婿待你跟亲爹一样。我一个儿子在内地,跟我有很深的误会,一个儿子很多年前出车祸死了。到了这个时候,夜里睡不着,想想以后去了,连灵堂里摔盆的人都没有。”说着说着刘襄年筷子戳在米饭里,眼泪落在饭碗里,“都是我自己造的孽,我悔啊!当年为什么要让他奶奶一个人回内地……”

    张家舅舅环顾四周,整个病房空荡荡的,里面就那个给他送饭的小姑娘,是挺造孽的。

    这个小姑娘是刘襄年的看护,内地来港谋生,在内地是市区医院的护士,到了这里自然没办法做护士了,那就做私人看护。

    刘襄年一招手,这个姑娘就端着盆子过来,凑在刘襄年面前,倒也不能说刘襄年在装模作样,化疗确实难受会呕吐,他这嘴一张,刚刚勉强吃进去的东西全部都吐了出来。

    看着他恨不能连心肺都呕出来,张家舅舅看着也是……都一把年纪的人了,唉!

    刘襄年擦了擦嘴,指了指挂的药水:“不好意思,我在化疗,这些药水反应很大。”

    “没事,没事。”张家舅舅说是没事,但是那股子酸腐味儿,他到底是恶心到了,说,“你好好休息,我回去了。饭菜不要拿过来了,妹妹的亲家公的家事,我不好张嘴的,你要真想说,跟阿谦说,阿谦和他爸爸一样很讲道理,一家子特别讲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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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这么一个可怜巴巴的老人,用绝望的眼神看着,张家舅舅逃似的回到自己的病房,他看着桌上剩下的那点饭菜,从来见不得浪费的人,实在吃不下去。

    他躺床上想要是平时在家里,他现在应该是戴了草帽,去下网抓鱼了,在这里跟只猪猡一样,吃了睡。

    那就睡吧!可哪儿能真睡着?脑子里就是那个老人拿着一双筷子数米粒地吃饭,眼泪吧嗒吧嗒掉碗里的画面,他叹了口气,明知道要硬起心肠,就是硬不起来。

    张家舅舅翻来覆去睡不着,刘襄年这里在讲电话:“所以他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就乡下的农民,一家子一年收入没有个三四千?正常大陆农民的收入。这次来这里开刀大致要花二十几万?行,你给我拿五十万现金过来。对!”

    动之以情,晓之以利。刘襄年相信自己的孙子是特例,因为他太有能力,他可以靠自己赚比天禾更多的钱。而眼前的人只是一个大陆的农民,一家年收入只有三四千,在地里刨食的穷瘪三。他就不信了,他能拒绝让他一家子从此过上好日子的五十万。

    张家舅舅睡不着坐起来,看了看他结婚时候买的那块玻璃已经划花的老式手表,阿谦说三点过来,等下仔细问问他,这个老头子真的蛮可怜的,问问到底里面是什么缘故,为什么就一定不能认?真的不能叫一声老头子“爷爷”吗?

    他正坐在床上想事,病房门被推开,跟着老人的那个姑娘,那个姑娘说:“张先生,我们老爷请您过去,他还想跟您说两句话。”

    张家舅舅想:也行。

    他先去问问里面到底是什么个故事,自己是老娘舅,做老娘舅想要劝和,那也要两边听,才能两边劝,否则就是和稀泥了。

    张家舅舅跟着过去,进了刘襄年的病房。

    刘襄年还在挂水,他坐在沙发上:“他舅舅,坐。”

    张家舅舅坐下,刚刚阿谦说这里不好叫“同志”,他改了个称呼:“老师傅,你也知道,我是琪琪的舅舅。说是老娘舅,却不能做亲家公的主。”

    从“同志”到“老师傅”,刘襄年不知道这个北佬还有多少奇奇怪怪的称呼等着他,现在自己有求于他,他按捺心神:“我知道,但是我也知道,阿谦小时候是你们带着他回去避的祸。如果不是你们,我可能就见不到他了。”

    “不要这么说,就是多一双筷子多一个碗的事。我下面有个妹妹,跟人从小定亲,十二岁就死了,后来那个妹夫另外要讨老婆了,那个小姑娘家里穷到住在草棚里,我妈准备了棉被、脚盆和马桶给那个姑娘做嫁妆,认下那个姑娘做后女儿,当自家女儿来往。我那个后二妹生孩子,我妈去伺候月子。外甥们小时候也住我们家,妹妹们的孩子加上自己家里的几个小子,到了夏天,客堂间里地上铺几条篾席,十来个小子在地上困觉。”张家舅舅摆手,“所以不要说那种话,我们家就是把阿谦当成外甥养了。”

    刘襄年不知道他是推托还是说他真的不想要这份功劳。

    他让助理拿了一个箱子过来放在桌上打开来,里面是一刀刀整整齐齐的港币。

    张家舅舅看见这么多钱,他糊涂了,问:“老师傅,给我看这个做什么?”

    “这里是五十万港币,我了解了一下,你这次来做手术,花费大概要二十到三十万……”

    刘襄年还没说完,张家舅舅脸色就变了:“什么?二十……万?”

    “你不知道?”刘襄年很意外。

    “孩子没告诉我。”张家舅舅急死了,二十万?他们全家一年的收入就三四千,为了给儿子造房子讨老婆,一家子省吃俭用,这两年刚刚把欠债还清了,好不容易浑身轻松,自己得了这么个病。

    刘襄年一听正好,忙劝慰他:“你不要着急,这里又五十万,一半你拿来看病,一半你拿回去,给两个儿子买房子,做你们老夫妻俩的养老钱。”

    刘襄年说这话,倒是让满心焦急的张家舅舅冷静了下来,张家舅舅问:“你要把这些钱给我?”

    “要是你能帮忙,说服至谦能叫我一声‘爷爷’,这些钱就算是谢礼!”刘襄年笑,“你放心,我会专程派人把这些钱给你送过去,保证到你手里。不会让至谦知道,不会影响你们的关系。”

    “你让我暗戳戳把阿谦给卖了?”

    张家舅舅看向刘襄年的眼神变了,他这下明白了,为什么阿谦不肯认这个老头子了。

    第93章

    ◎我找妙儿◎

    张家舅舅再也坐不住了, 他站起来,低头看一箱子钱:“我说吗!老陈夫妻俩人这么好,真要是能原谅, 他们怎么可能不原谅?搞了半天,你是这种人啊?真当我们乡下人人穷志短, 只认钞票不认人啊?”

    张家舅舅声音本来就响, 一激动声如洪钟。

    同楼层住的都是有钱人,有人去护士台投诉,有人探头张望。

    护士连忙进来, 想要跟他说,又知道他听不懂粤语, 不过张家舅舅看见人家小姑娘进来,连忙捂住嘴巴。

    护士见他理解了她的意思,笑:“麻烦了!”

    张家舅舅不好意思地要转头要离开,见外甥女婿正走过来:“阿谦!”

    昨天就冯学明那个表情,陈至谦就猜到刘襄年今天铁定不会善罢甘休, 这不舅舅到了刘襄年这里,他到刘襄年门口:“舅舅,你怎么在这里?”

    张家舅舅尽量压低了声音:“他中午给我送饭菜, 我没吃, 给他送了回来, 他就叫住我了,说他两个儿子,一个不在身边, 一个老早就死掉了, 他生了重病, 我看他又是哭又是呕吐很可怜, 刚好他让人找我过来,我本来是想到他这里来问问,你们之间到底是有什么矛盾?要不是什么天大的过节,看在他已经生了这么重的病,是不是就叫他一声‘爷爷’,让他能安心。然后,他很滑稽地拿出一箱子钱出来,跟我说,只要我能让你叫他,这箱子钱他会送到我家里去,不会让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是让我收了钱,不用管什么道理,就来劝你?”

    已经小中风的高老板,也不怕自己激动地再中风,站门口来乐呵呵看戏。

    纵然高老板听不懂,刘襄年见孙子那张寒着的脸,想想自己昨天跟高老板说的话,一生要面子的他,难受至极,跟这个乡下佬辩解:“我只是请你帮个忙!一点谢礼的意思。”

    “这么多钱是谢谢吗?”张家舅舅问,“要是误会,或者说是我这个老娘舅可以调解的错误,那么事情办好了,你买上两斤饼干两斤奶糖拎一袋苹果橘子,来谢谢我这个老娘舅帮忙,才是正常亲眷之间的往来。你呢?以为钞票可以压死人,是吧?”

    虽然钞票真的会压死人,想想二三十万开个刀,张家舅舅就觉得自己这条老命真没那么值钱。

    陈至谦听完了舅舅说的话,用高老板能听懂的粤语说:“刘老先生,我舅舅心善,你跟他说你现在身患重病,没儿子,他同情你,想要协调,你却拿出五十万给他,虽然他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但是他不是一个见钱眼开的人。我舅舅一直强调讲道理,刘老先生,我们还需要从陈婉音开始讲起,讲道理吗?陈婉音为了跟你恩断义绝,情愿放弃她父亲给她的避风港,毅然回了内地,发生了什么,你不是早知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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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请了内地的领导逼着我父母来,我父母是什么态度,你不是也知道?你知道我的存在,想要收购艾莱电子,逼我认你,我是什么态度?你也知道。我现在再次跟你说一句,你在我祖母回内地救国之际,与人勾搭成奸,是为背信弃义,你第一个献工厂给日本人,是为毫无骨气,作为陈济苍的曾孙,陈婉音的孙子再次告诉你,我永远不会认你。”

    陈至谦跟舅舅用刘襄年也听得懂的崇明话说为什么不认他。

    舅舅听见他第一个向日本人卖厂子,舅舅转头:“别人得癌是倒霉,你是活该。阿谦,我们走!”

    高老板看着陈至谦和那个表叔离开,重复那天的话:“这孩子是强,可再强,也要肯叫你‘爷爷’。”

    高老板走了,病房里只剩下他和看护、助理,刘襄年今天是丢人丢到家了。

    孙子不肯认,自己养大的外孙也跟自己玩心眼,刘襄年看着手上挂的点滴,他到底是在治疗什么?治疗了有什么用?活着有什么意思?

    刘襄年伸手拔掉手上的针头,不管手上冒出来的血珠,推开病房门就要往外走,助理追出来:“老板。”

    刘襄年等电梯,手垂着,手背上是还没有完全干涸的血迹,长廊里也有他滴落的血迹,看见孙子和那个乡下佬往这里来,他看向电梯,却忍不住瞥向孙子,孙子好像没看见他似的,径直往前,没有给他一丝丝的眼神。

    电梯门开了,刘襄年一下子却迈不开腿,他在为了一个丝毫都不关心自己的孩子,伤心绝望?

    身后的助理连忙来劝:“老板,回去吧!还是身体要紧,这个时候您不能倒下。您倒下了,天禾怎么办?”

    对啊!天禾怎么办?刘襄年转身回去,慢慢地往里走,孙子不要想了,外孙是个畜生。护士过来重新给他扎针,刘襄年坐在沙发上,闭上眼思来想去,他睁开眼跟助理说:“给雪宜打电话。”

    电话打了很久才拨通,电话那头是孙女软糯的声音,刘襄年从未在听见孙女的声音会这么激动,他说:“雪宜,我是爷爷。”

    “爷爷,你怎么这么早给我打电话?”

    “还没起床吗?”

    “嗯!”刘雪宜说,“爷爷,身体怎么样了?”

    还是孙女好,刘襄年说,“还行,就是想你了,雪宜回家来,好不好?来爷爷身边,帮爷爷来天禾做事?”

    刘雪宜听见这话吓得差点把话筒掉地上,这是她爷爷能说出来的话?她忙说:“爷爷,我还有两年才能大学毕业,这个时候回来,我只有中学毕业证,以后怎么嫁人?”

    女孩子终究要嫁人的。刘襄年想到这里心思一下子淡了,陈婉音这么要强的姑娘,最终不是还落得那样的下场?把家业给雪宜,到最后还不是落在外姓人的手里。

    他叹了口气:“也是,好好念书。”

    电话挂断,刘雪宜连忙给冯学明打电话,冯学明刚刚开完会回办公室,办公桌上是一张报纸,一篇新闻,许妙儿和樊琪并肩而立:

    “许妙儿入职长兴,耀华再收一员女将”

    这篇新闻标题不吸引人,内容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冯学明看了几遍,他拿着报纸,接电话,听见电话那头刘雪宜说:“哥,今天爷爷莫名其妙给我打电话,要我回来到他身边,进天禾做事。”

    “你怎么回他的?”冯学明没想到外公居然会去给雪宜打电话,外公从来没想过要让女孩子接触家里的生意。

    “我跟他说,我如果现在回去,就中学毕业,我怎么嫁人?他就不说话了。”

    “嗯!他又去找陈至谦了,陈至谦怎么可能回来?我也不想回去,就把主意打到你身上?”冯学明说,“回来也有好处,他可能会把天禾交给你。”

    不过外公身体每况愈下,对天禾全盘掌控的能力也在下降,因为身体不好,过分依赖他的特别助理,他的这个助理……

    冯学明深吸一口气:“天禾内部非常复杂,你自己考虑考虑。”

    “我才不会去,只要你和那个陈至谦应一声,我立马能被他抛一边。”刘雪宜停顿了一下,问,“哥,WO会不会来英国开设店铺?我想做你的代理。蔺毓彤就在欧洲这里开了办公室,帮她妈妈联络这里的厂商。我在想,我是不是也可以?我是学艺术和设计的哦!”

    冯学明笑出声:“你妙儿姐去耀华了,做合伙人,不像以前那样了。你的提议很好,帮我考察一下欧洲的市场,整理资料,下个月我过来跟你汇合。”

    刘雪宜看见蔺家大小姐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她也起了这个心思,不过她又没有经验,跟表哥开口也只是试着说说,她以为他会让她认真念书,没想到是让她整理资料,然后他会过来汇合?

    “嗯,我会做好方案的。”

    冯学明想着表妹年纪还小,为了免得她走弯路,跟她讲调查的重点。

    讲完电话,冯学明站起来,他得去接外婆一起去医院,尽孝顺外孙的本分。

    他开车着车,心里头满是报纸上那张照片,他没有转去繁园接外婆,而是去了交易所大楼。

    冯学明和廖雅哲关系好,WO还是耀华在辅导上市,他一路往里,下楼去,透过玻璃看着耀华经纪行的席位,许妙儿手里拿着咖啡,跟樊琪有说有笑。

    樊琪今天心情大好,林益和的案子虽然没有了解,但是事实已经调查清楚,林益和持有的股份会落到周雅兰手里,已经铁板钉钉。那么锦成集团下属玩具业务注入益和商行已经没有悬念,受此消息影响,益和商行股价大涨,刚好樊琪可以趁着机会,把为了控制股价而收购的那些股份出掉。

    傅家不仅能完成并购,而且成本还非常低。傅老板一直要约廖继庆和樊琪吃饭,谢谢她!

    谢她做什么?这么大的交易量,她佣金拿得手软,这个案子操作下来,她拿了八十几万的佣金,她离重回小富婆的身份又进了一步。

    股市收盘,收盘结算都是基层雇员的事,她们这些大经纪无需参与,樊琪和许妙儿一起出交易大厅,要往楼上去。

    刚刚走出门,在走廊上,樊琪和许妙儿碰上了冯学明,樊琪打招呼:“冯先生是来找雅哲吗?他今天下午被廖先生带出去见客户了。”

    “不是,我……”冯学明看着许妙儿,“我找……妙儿。”

    许妙儿笑容渐渐消失,换回了原来常见的讥讽表情:“你开什么玩笑?”

    第94章

    ◎没有回头的可能◎

    许妙儿往前走, 被冯学明拉住了胳膊:“妙儿。”

    许妙儿看着胳膊上的那只手:“冯先生,请你放开手,否则我要叫保安了。”

    冯学明放开她, 说:“妙儿,我想跟你谈谈。”

    “冯先生是想跟我谈生意吗?不知道有多少资金交给我打理。不过最近琪琪手里资金量太大, 她介绍了不少客户给我, 我这里也基本排满了。”许妙儿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冯先生跟我们小廖先生关系很好,要不要找他去?”

    冯学明表情严肃:“妙儿, 给我五分钟,我们聊一下。”

    “什么主题?”许妙儿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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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我们之间连五分钟都不能有了吗?”

    许妙儿继续往前走:“不能。我在你身上已经浪费太多时间了, 所以连一分钟都不想再浪费了,请见谅!”

    樊琪拦住冯学明:“冯学明,拿得起放得下。与其跟妙儿说,不如去找几朵解语花,左拥右抱来得实际?”

    樊琪对公司的未来大客户, 还是非常客气的。

    冯学明被樊琪拦住:“樊琪,我能跟你说两句吗?”

    “不是吧?冯学明……妙儿不跟你说话,你找我说话?”烂人真是烂人, 樊琪感慨。

    冯学明见樊琪一脸鄙夷, 恨不能一口唾沫喷他脸上的样子, 他憋着一口气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你想干什么?”

    “你跟我来。”冯学明往前走,上楼去。

    他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直接打开了廖雅哲的办公室, 招手:“樊琪, 你进来。”

    樊琪走进去, 冯学明坐在廖雅哲的位子上, 樊琪坐他对过:“说吧!”

    “我知道你现在跟妙儿关系很好,我想请你帮忙,跟妙儿说两句,请她给我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樊琪很不解。

    冯学明呼出一口气:“我想跟她复合,想跟她在一起。”

    “什么?”樊琪像是听到了一个惊天大笑话,“冯学明,你脑子没有坏掉吧?妙儿是有多想不开才会再跟你在一起?”

    “我会为了她改。”

    “改个屁,如果你拎得清就该知道最好的前任就是像死了一样,在对方的世界里消失得干干净净,永远不要出现。”樊琪翻了个白眼,“谁稀罕你改似的。”

    被樊琪形容成屎,冯学明也没跟她翻脸,他现在只想让她帮忙,他说:“樊琪,我想明白了我想跟她在一起,我会改掉我之前的毛病,会一心一意对她。希望你能转达我的想法,希望她能给我一个机会也能给她自己一个机会,毕竟我和她青梅竹马,我们之间是有感情,未来我会珍惜她。”

    樊琪低头看手上的腕表,四点五十了,陈至谦会来接她,她得回家吃晚饭,吃过晚饭还要去医院陪舅舅说说话,明天舅舅要动手术了。

    她说:“我不会去传这个话,这话我自己听着也不信,难道要去骗妙儿?不好意思,我要下班了,我还有事。”

    樊琪打开门,冯学明站起来:“樊琪,帮我一次,我这次对妙儿是认真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许妙儿站在门口,她走进来,把门“砰”地一关,看着冯学明:“跟你在一起的日子,除了在英国念书那几年,我几乎没有开心过。我逼着自己接受未婚夫在报章电视上跟女明星闹绯闻,我看着你脖子里有吻痕,我告诉自己天底下的男人都这样。可我真能接受吗?我在逼自己的时候,把自己变成一个充满戾气的女人,对每一个可能出现在你身边的女人都充满了敌意,包括樊琪。明明我可以很有礼貌地告诉她经纪行的门槛,我就是控制不住想要讽刺她。很多时候,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面目可憎,但是我控制不住。”

    冯学明走过来,要把手放在她的肩上:“妙儿,对不起!”

    许妙儿退后一步,避开他的触碰,声音很平静:“我跪着求你,你说我一哭二闹三上吊,能不能有别的招数?我自杀,你到医院里跟我说,无论我怎么闹,结局都一样,我们之间不可能有未来。我没有勇气再死一次,我让自己忘掉过去,忘掉英国的时光,那些夜里,我天天看着你和那些女明星进进出出的新闻,用剪刀把婚纱一点一点地剪碎。告诉自己,我未来的世界里不再有你。没有了你,其实我就不会有痛苦了。事实也是这样,离开了你,我不会不敢看报纸电视,我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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