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手里的相机在变故发生之前拍了不少照片,方心瑶本想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有用的线索,结果刚打开相机,看见自己拍摄的最后一张照片,瞳孔紧缩,一阵寒意涌上心头。
那是在现场刚出现意外,众人一片混乱时,她不小心按到摄影键拍下来的一张照片。
这件事很快登上了热搜,后面跟着一个红色的“爆”。
微博庞大的信息流里,粉丝担心,路人好奇,黑粉藏在里面浑水摸鱼。
而庭仰本人丝毫没有时间去关心舆论,张宁简开车带着他到了最近的医院去处理烫伤。
听到医生说好好抹药就不会留疤之后,张宁简猛地松了口气。
见到庭仰仍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他没忍住用手指用力点了下庭仰额头。
“那一瓶液体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你就直愣愣往上冲,万一不是热水,是硫酸,是别的高腐蚀液体呢?你的演艺生涯还要不要了?”
“简哥,如果我刚刚没有挡住热水,那一瓶水就全都浇到那个女孩脸上了。”庭仰认真反驳,“我的手留疤了最多是不好看,女孩的脸如果留疤了,会对的她们的一生都有很大影响。”
张宁简冷静了一下,也自知这话自己说得不对,捏了捏眉心低声道歉。
“是我太心急说错话了……但你下次还是要注意一点。”
“我明白。”
张宁简问及庭仰接下来去哪里,手被包成粽子的青年沉吟一下,说:“回薄景云湾吧,这种情况,接下来的工作应该都做不了了。”
张宁简没好气打了他一下。
“谁问你接下来要不要继续工作了?我是问你家里没有人照顾你,要不要先去我家,正好我老婆也一直在惦记给你做糖醋鱼呢。”
心知张宁简是好心,但是现在关注他动向的人肯定很多,去对方家里只能给人添麻烦。
于是庭仰依旧拒绝,说了个善意的谎言:“我男朋友马上回来了,到时候让他来照顾我就行。”
实际上祁知序到现在连个消息都没有,也不知道人去哪了。
张宁简见状只好作罢,将庭仰送到薄景云湾后还不放心,补充道:“要是有问题,你随时打我电话啊!”
“好嘞。”庭仰冲张宁简眨了眨眼,“我走啦简哥,拜拜。”
张宁简担忧的目光一直跟随庭仰,直到对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口。
庭仰上楼以后思索着今天外卖点什么,刚一出电梯门,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住。
对方呼吸急促,心脏跳动速度很快。
想要抱紧他,又怕会碰到他受伤的手,于是只轻轻搂了一下就立马松开。
“对不起阿仰,我这段时间回了一趟祁家主宅,回来得晚了一点。闹事的那个人背后是谁我已经去查了,明天之前就可以有结果,我……”
“没事啦。”庭仰拍拍祁知序的脑袋,安抚道,“我又没出什么事,不用太紧张。”
祁知序知道庭仰说“没事”心里就是真的这么觉得。
对于庭仰来说,死不了的伤应该都可以归类为“没事”一类。
顶多再加一类“没什么大事”,反正会让人担心的说辞,全都在庭仰的人生词典里不存在。
庭仰不想让他担心,于是他也就故作放心地露出笑容,“男朋友,你这么不依赖我会让我很失落啊。”
庭仰闻言故作为难,随后大度道:“那我就拜托男朋友你等会帮我削个兔子苹果吧。”
祁知序捏了捏庭仰的脸,庭仰回了个鬼脸后,错开身子去按密码锁。
收回手臂的时候,祁知序感受着背后肌肉撕扯的疼痛,这才想起来自己也受了伤。
哑黑色的衬衫布料下是一道又一道交错的棍伤,青紫於伤和刚刚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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痂的裂口不断泛着细密的疼痛。
回主宅后,他告诉祖父,他的爱人是一名男性,就是庭仰。
他很爱自己的爱人,他们不会分开,希望能得到他老人家的祝福。
他的祖父是一个很传统的人,知道他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之后雷霆暴怒。
祁知序在祖父的拐杖落下来,打在他身上的时候一下未躲。
他希望自己能在所有家人都接受庭仰的身份后,再带庭仰回家。
这样庭仰就能看到一个被自己维护出来的乌托邦,不用再为不喜欢自己的长辈感到失落。
本来他打算等伤好差不多再来找庭仰,免得被对方发现伤口徒增担忧。
没想到伤口才堪堪结痂,他就接到了庭仰受伤的消息。
闹事的男人身份很好查,对方的确曾是庭若玫的粉丝,但是同时也是在庭若玫出事以后骂得最恶心的那批人。
男人背后的黑手查起来要费点功夫,但是现在已经有眉目了,估计很快就能出结果。
第52章
网上因为电视剧盛典的这件事吵得沸沸扬扬。
【没有人在意那人说的庭若玫吗?我去查了一下, 呃……查过的懂得都懂,当初被捧上神坛,又因为当小三跌落神坛的那位。】
【庭若玫当初是怀孕了才被正妻爆出来的吧?庭若玫……庭仰,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不敢说, 怕被骂。】
有人立马发现反驳他。
【不敢说就别说, 没有证据的事情在这里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你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多数人理智认为不能听风就是雨, 但架不住黑粉和水军疯了一样到处宣传,渐渐的,也有人开始动摇起来。
这么大的事,工作室为什么还不发声明?
【我说ty粉丝别太离谱了,那个男人说的可是杀人啊!就算是竞争对手找来的, 怎么可能拿这种事情造谣,如果是假的一下子就戳穿了好吗?】
【楼上的黑子味藏一藏, 造谣这种事情张口就来, 那我还说你杀人呢?你也是个杀人犯了?等工作室的声明!】
【的确……杀人这种程度也太恐怖了吧, 庭仰看起来不像这种人啊。】
【知情人透露, 晚上有大料。】
【什么大料, 带节奏的给我滚。】
【现在就流行受害者有罪论了吗?庭仰莫名其妙被泼热水, 被造谣, 伤还没好,结果网上全是骂他杀人犯的,你们要不要这么离谱?】?
【这么多水军造谣庭仰, 他这是挡着谁的路了啊?】
祁知序和庭仰关注着网上的舆论走向,自然也发现有人不停请水军“爆料”晚上会有大料。
网友都说不相信, 但好奇心总归还是被提上来了。
祁知序问及庭仰接下来想怎么办,庭仰大方一笑。
“暂时先不管他们,他们肯定还有后手,让他们一次性把所有东西都拿出来,我们再澄清。”
这个决定无疑是大胆的。
庭仰失去了记忆,除非自信到了极点,确定曾经的自己一定如现在一般干净,才敢让幕后黑手将他所有黑料都拿出来。
如果澄清不了,以如今谣言的恶劣程度,绝对会影响他的星途。
祁知序毫无异议,全然支持庭仰的决定。
果然,当晚一个小号发布了一条微博,里面罗列了可以证明庭仰杀人的证据。
有许多庭仰都不知道的细节也被撕开血淋淋的伤口呈现在台上。
【@云朵4567:不知道庭若玫的人可以去查“玫瑰夫人”,当年风光无二的顶流,至今没有一个人可以超越她的存在。
在她退圈以后就没什么人关注她了,所以也没人知道她生下了一个孩子。
也就是我们现在的大明星,@庭仰
庭仰现在看着高风亮节的,初中那会可是个小混混,活生生把他妈气疯了。
庭若玫的病治起来开销很大,终于有一天,庭仰忍不住了,策划杀人将庭若玫推下高楼。
你们知道吧,杀一个疯子多简单啊。
当年他住在破民居,和烂尾楼没什么区别,监控设施约等于废铁。
好在庭若玫在神志还算清醒的时候发现了这一点,提前留下了一些证据,这才没让庭仰神不知鬼不觉完成这场谋杀。
P1是当年庭仰邻居的证词,证明庭若玫得了疯病以及与庭仰不和,录音等下会一同放出。
P2是当年庭若玫写下的日记(字迹鉴定随意)
P3是庭仰初中混混“好兄弟”的言论,还有两人一起逃课的照片
[图片.jpg][图片.jpg][图片.jpg]】
第二张图片上,拍的是一本纸页泛黄的本子,上面字迹凌乱,但细看还是能看出写了什么。
【他想杀了我。】
【我能感觉他每次回来,眼神都带着嘲讽,他凭什么瞧不起我?是我养大了他,他凭什么这样?】
【快了……他马上他就要高考了……】
【谁能想到,风光无限的天才是这样一个人呢?这个杀人犯以后会走到康庄大道上,所有人都喜欢他,没有人知道他是个手上沾了血的怪物。】
这一条微博顿时引起轩然大波,早就蓄势待发的水军倾巢而出开始带节奏。
【虽然这条说不上很锤,但是邻居认证+庭若玫本人亲自认证,庭仰这很明显有问题吧……庭若玫得的又不是被迫害妄想症。】
【喜奔大吉,某些人的割割要变成法制咖啦。】
【如果庭仰真的一点错都没有的话,那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证据指向是他杀?为什么庭若玫会说庭仰想杀她?难保他以前没有这个心思。】
【能让这种人火起来,内娱要完咯。】
方心瑶看着网上大片的人攻击庭仰,手里还紧紧握着相机,将自己蜷缩在床上。
当你还是那个没有污点的明星时,你就是他们的光。
当你露出丝毫与银幕不同的性格,他们又仿佛只有自己是光芒万丈的,他们高谈阔论,恨不得你再脏一点,衬得他们更加伟岸光明。
真相?
真相不重要,他们认为自己是正义的那一方就够了。
现在的人大多数都喜欢寻找精神寄托,他们爱上的往往不是那个人本身,而是自己的信仰。
他们为那个人划了一条线,只要不越过那条线、不破坏他们心中信仰的完美,他们就会永远爱着他。
可是一旦超过了那条线,他们便会产生欺骗感,哪怕那些信仰以及那条线都是他们强加给他的。
路人已经开始站队,还在观望的多数是对庭仰有过好感的,或者不相信这些片面的证据的人。
不相信这条微博的人试图找到逻辑对立的地方,可惜对方也明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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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多错的道理,发完这条微博就隐匿起来,任凭网友怎么呼唤都不出现了。
粉丝心急如焚,希望工作室出来澄清谣言并提供证据。
但是张宁简给庭仰打电话询问反驳的证据,庭仰只说要再等等。
张宁简也相信庭仰,庭仰说等等,他也就不问缘由地等着了。
他顶住压力为庭仰拖延了一点时间,可是这种时候拖得越久对他们越发不利,张宁简告诉庭仰自己也拖不了多久。
随着舆论发酵,各路人骂战纠纷不断,当事人还没出来回应,一个站姐的微博已经被迅速顶上热搜。
【@放心去宇宙捡星星:大家好,我是今天电视剧盛典差点被热水泼到的那个站姐,很抱歉直到现在才出来发声。
经历了上午这一件事,我可能可以比你们更加理性客观地去看待“庭仰究竟是不是伪善者”这件事。
正式说明之前,我先插个题外话——严格来说,我并不是@庭仰的粉丝。
从我往期微博可以看出,我是粉了@谢宇星五年的站姐。
五年,我从他出道开始就一直喜欢他,做应援买周边搞产出,前前后后投入了有三十万,相关证据我会在稍后提供。
可能你们看到这里会觉得,我说的这两件事情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是的,一开始我也没想到这二者会有什么关联。
直到闹剧结束,我从电视剧盛典离场时,看见相机里无意间拍到的一张照片,照片里是那个我喜欢了五年的男人。
当时突发变故,所有人都被庭仰这里的情况吓到,或惊恐或茫然的时候,只有他是笑着,富有目的性地看着我们这个方向的。
那种笑容是他自己都无意识的得意微笑,我是心理学的,我太明白他那个笑容意味着什么了。
——他在为自己成功完成某件事而高兴。
打出这段话的时候,我是一边哭一边打的。
因为我知道这条微博一发出,就代表我彻底和喜欢谢宇星五年的自己割裂开了。
指证庭仰的那条微博我也看了,看完后,关于“庭仰究竟是不是伪善者”这个问题,我依然可以坚定地告诉你们,不是。
你们知道当时热水往我脸上撒上来的时候我心里在想什么吗?
我想,以后就不能画着精致的妆容去见谢宇星了。
很可笑吧,我所念着的人是始作俑者,而受害者拼尽全力正在保护我。
我因为喜欢谢宇星五年,而习惯性将镜头对准他的位置。
所以在变故突发的时候,误触拍摄键才能拍到他最真实的第一反应。
学了心理学让我有的最大的感受就是——你可以信任人类在面临突发情况时的第一反应,那是他们由心坚守的信念。下意识的肢体反应不会骗人,庭仰他绝对不是一个漠视生命的人,谢宇星也绝对不是荧幕上表现出的样子。
在此,我向@庭仰道谢,感谢您今天保护了我一次。
现在,我也希望用我力所能及的方式为你争辩一次。
请@谢宇星出来回应一下这件事。
[图片.jpg][图片.jpg]】
第一张照片里谢宇星往庭仰这个方向望过来,大概是心里的喜悦无处发泄,他的嘴角勾起了不明显的讥讽弧度。
眼神冷漠,丝毫没有对现场情况感到意外。
紧接着第二张就迅速变成了慌乱的样子,但因为有了第一张照片作为铺垫,这张照片怎么看都很虚假。
再看两张照片的相机拍摄时间相差不过三秒,这么短的时间内不可能毫无铺垫地转变了情绪。
众人原本已经将矛头对准庭仰,希望他出来回应自己“杀人”的事情。
可是现在事情突然有了反转……也不算反转,只是将背后的始作俑者抓出来了而已。
一个恶人独自站在台前会引人唾弃,当另一个恶人被推搡着粉墨登场,他们又会将注意力转移到这个上面。
【谢宇星,这不是那个以富二代身份出道的大豪门公子吗?】
【是他……我去查了一下他父亲谢晋祝,你们猜是谁?太抓马了,是当年庭若玫当第三者的那个富豪啊!庭若玫庭仰,谢宇星谢晋祝……会不会,这其实是什么豪门纠葛?我听在某拍摄楼工作的朋友说,谢晋祝最近去找过庭仰。】
【谢晋祝开始接触当年的私生子庭仰,谢宇星怕威胁到自己太子爷的地位,开始找人搞庭仰,想把庭仰打成杀人犯,结果谢宇星差点害了自己的五年站姐,站姐直接出来锤他……大概是这样吧?】
【所以,庭仰到底有没有杀人,工作室快出来给个回应啊!】
有了谢宇星分散火力,庭仰这边公关团队压力骤减。
庭仰深思熟虑后和祁知序说:“祁哥,你告诉我一点我们过去的事吧。”
祁知序先前说再等等无非是想拖着,此时旧事被人拉到台前,那么多人等着一个好结局,当事人若再一概不知那就有些可笑了。
祁知序脸色未变,望着桌上的手机不知道在在想什么。
庭仰也不催促,耐心等待祁知序开口。
等了许久,才听到对方说了第一句话。
“阿仰,除了你杀人这一点,谢宇星那边给出的证据都是真实的。”
“我明白,我早就知道,我母亲不是我记忆里那个样子了。”
记忆里的庭若玫一身白裙,温柔得像救世的仙女。
偶尔梦见那名“红裙女人”,他也会将这个人与庭若玫割裂开。
见庭仰点头,祁知序抿了抿唇,彻底下了决心。
“你应该会猜测,是当初那场车祸令你失去记忆,其实不是。你车祸后的确有一段时间记忆很混乱,但是很快,你就从那些说不通的逻辑里找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毕竟庭仰是多么聪慧坚强的一个人啊,他会因为痛苦短暂逃避事实,却不会任由自己沉溺进虚幻里。
“是我自作主张,找了国际上很有名的催眠医生将你的记忆覆盖。”祁知序垂下眼,“我将一切让你痛苦的记忆都用温和的方式覆盖替换,我编造了一场美丽的梦境,希望你永远生活其中。”
“如果你想记起从前的事,其实也不难,催眠医生将解开暗示的方法和‘门’告诉了我。抱歉,其实我一直知道该怎么让你恢复记忆。”
当初医生教会他怎么“开门”时,用惊叹的语气说他很有天赋。
但是祁知序宁愿这个天赋这辈子也没机会用上。
庭仰没有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他不在意祁知序的隐瞒:“帮我恢复记忆吧,祁哥。”
“好。”祁知序答应得很爽快,但是眼底却能看出隐约的挣扎,“阿仰,我之前和你说过吗?你失忆前我惹了你不高兴,你当时很讨厌我。”
庭仰认为自己不是那么无理取闹的人,既然同意和祁知序在一起了,那就一定是奔着一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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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去的,就算有争吵,也不可能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他明白祁知序的意思,正想承诺什么,却被对方打断。
“阿仰,你现在不必承诺我什么,我不想趁着你失忆逼你做出什么承诺。如果你回想起一切,仍然愿意和我在一起,那就在醒来的时候说爱我吧。”
祁知序让庭仰全身放松地躺在床上,他则回自己房子里拿了一个长方形的匣子过来。
打开长条匣子,里面是一捧被风干成永生花的玫瑰花束。
“看着这束花,你什么都不要想。让你的大脑放空,思维沉浸在一片海中。”
祁知序用轻而缓的语气下暗示,因为庭仰很信任他,“开门”的过程很顺利。
不知道过了多久。
祁知序扯下一把玫瑰花束上的花瓣,往庭仰身上洒落,纷纷扬扬的花瓣如同一场红雨。
慢镜头一样的画面带沉入催眠的人回到八年前、十八年前,二十六年前的那个雨天。
那是还是婴儿时期的庭仰见过的画面,人类的记忆无法记住这么早的片段,但回忆会成为一种潜意识藏在你的心里。
等你见到类似的场面,就会明白那是你一生中最想追寻的美好。
求而不得,念念不忘。
第53章
花乡街这个地方听着温柔而繁华, 只听名字,你仿佛就能看到这条街上花香馥郁的花店、品牌高档的服装店,随时播放着舒缓钢琴曲的餐厅。
然而事实上,这里贫穷、混乱, 人民愚昧。
这里是当地犯罪率最高的街道, 斗殴、恐吓, 抢劫一类的犯罪行为在这里司空见惯。
你可以在这里找到乌烟瘴气的麻将馆、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计生品店, 桌子上泛着油光飞着苍蝇的餐馆。
花乡街唯独没有的,就是花店。
原因很简单, 就像住在这里的人从没想过要搬离花乡街一样,无非是穷而已。
穷病是这个世界上最普及的疾病,住在花乡街的人,人人病入膏肓。
卷帘门被拉起的声音刺耳极了,张国旺开了店门的锁。
正准备进去, 被身后的中年妇女叫住了。
身材臃肿的中年妇女画着细细的眉毛,有点上挑的眼睛让她显得很不好惹, 她的嘴巴下唇习惯性往外突出一点, 微张着嘴巴, 好像随时要和人骂起来一样。
女人的胳膊肘里拐着一个菜篮子, 里面杂七杂八都是一些菜市场里最廉价顶饱的素菜。
这些菜没有一样是新鲜的, 这种品质在大城市甚至可以直接进垃圾桶。
菜足够廉价, 但这样她仍不满足, 费尽口舌又砍掉几毛钱、要了几根葱才心满意足离开。
许招娣弯起了眼,那双凌厉的眼睛不再显得凶狠,多了几分虚伪的味道。
“老张啊!起那么早, 最近生意怎么样?”
敞亮的嗓门恨不得十里八街都听见她的话。
因为最近开的肉店生意不好,张国旺对谁都没个好色脸。
听到许招娣又没话找话, 他用力将菜刀剁在案板上,发出“砰”一声巨响。
张国旺年纪不大,脊背却已经有些佝偻,臭着一张脸的时候极具威慑力。
“有事说事,想八卦找那群娘们去,我没工夫和你说!”
许招娣毫不在意对方不耐烦的态度,要真说瞧不起,这花乡街一堆臭鱼烂虾,谁又比谁高贵呢?
你今天能和他亲亲热热,明天就能因为排骨少了半两大打出手。
“哎呀,这件事和你有关。听说你这要搬来新人了,你知道吗?”
张国旺从店里拿了一根自己昨天没舍得抽完的烟,重新点燃后吸了一口才说:“听说又是个死娘们,拖着个小的。”
许招娣故意撇了嘴,“啧”一声后用神秘的语气说:“你不晓得,这次搬来的是个大明星!”
“大明星,呵。”张国旺深深吸了一口烟,心情好了许多,“你从哪听来的,大明星能住我们这来?”
许招娣一拍手,激动道:“这就是嘛!我一开始也这么想,后来问了才知道,这个大明星一开始是有钱人的情妇,后来不知道怎么得罪了人家,这才被赶到了这里来。”
张国旺这才感兴趣,叼着烟含糊不清说:“你再说说。”
许招娣说起这些八卦来头头是道,唾沫横飞。一双手更是必须要手舞足蹈的,生怕别人错过一丝一毫的精彩。
不知情的还以为她正在指点江山,讨论国家大事。
实际上只是在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进行最恶意的猜测,戳着对方的脊梁骨,恨不得看看血肉里面还有没有什么谈资。
“这个大明星以前火得嘞,那个脸就狐媚子样,勾引到了自己电视剧的资产商……”
说到这里,许招娣的话被张国旺打断。
张国旺用不屑的语气纠正,居高临下的态度令人火大。
“是投资商,你个瘪三,这都说不清楚。”
许招娣说到兴头被打断火气也大,直接大声嚷嚷:“你要不要听了!不听我和别人说去!”
“听听听,我不说了。”
“她勾引到资……投资商之后,一个小三还管起正宫来了,非要男的离婚和她过,
而且狮子大开口,要男的给她很多钱,这人家有钱人怎么会乐意,当时就和她断了。”
“后来她怀孕了,还用孩子威胁人家,但有钱人哪里是这么好拿捏的,马上把她给封杀了。这不,她生下孩子以后只能住到这种地方来,好一点的地方全都不敢收她!”
张国旺吐了口烟,一口黄牙露了出来,问:“真的假的?”
“这是人家有钱人说的,有钱人说的话能有假?”
张国旺不赞同,冷笑说:“现在的有钱人,都是靠吃我们的血汗钱富起来的,他们的话谁知道真的假的。”
许招娣讲完八卦翻脸不认人,直接嘲笑出声:“你一辈子的血汗钱加起来都不够人家吃顿饭的,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你个死八婆说什么呢!是不是死了男人,儿子还不回家让你心理扭曲了?老子再穷也比你过得好!”
“行行行。”
许招娣显然早就习惯了男人强行挽尊的样子,都懒得搭理他,拨了拨自己的大卷发,汲拉着拖鞋就走了。
边走边找有没有下一个人能陪她一起聊八卦,毕竟这是她生命里最有意义的一件事了。
庭若玫搬过来的时候正下着小雨。
细细密密的雨落下来,她尽量把伞往前撑,生怕雨水落到了自己的孩子身上。
尽管这样的姿势,会让单手抱孩子的她更累。
有许招娣广播似的到处宣传,此时此刻,没有人疑问她身边为什么没有一个男人帮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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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十双凝视的目光落在庭若玫身上,庭若玫似未察觉,自顾自找着自己的房子。
迷蒙的烟雨荡开在空中,庭若玫秾丽美艳的面容清楚地展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她一身洁白素净的长裙,外套也是白色的,好像坠落凡尘的仙子一般清冷。
与花乡街妇女枯黄的头发不同,庭若玫的头发水亮柔顺,风一吹就扬起一段小小的弧度,羽毛似的挠得人心痒痒。
尽管她此时面容疲惫,但依旧比这世上绝大多数人要美上千万分。
男人心里升起淫念,女人在心里想着果然是个狐媚子,小孩则懵懵懂懂,觉得仙女姐姐好漂亮。
庭若玫大概也早就知道自己的邻居都是些什么人,没有打招呼的念头,开了锁就进了家门。
进去之后,被屋子里腐朽发霉的气味惹得忍不住皱了皱眉。
随手拍一拍沙发,都能扬起厚厚的灰尘。
庭若玫打开客厅和房间的窗通风,幸好窗外是一片空地,不用再面对那些人毫不掩饰的恶意表情。
她手上抱着的婴儿面对陌生昏暗的环境也不哭不闹,从小就很懂事。
婴儿红润的脸蛋和庭若玫苍白的脸对比明显,显然庭若玫将孩子养得特别好。
白白净净的小婴儿挥舞着小手,不知道是想抓住什么,还是想要抱住自己的母亲。
庭若玫温柔地抱着庭仰,轻轻晃了晃,哄睡:“睡吧,我的宝贝阿仰。”
庭仰水亮的眼睛睁着,手抓住庭若玫的一缕头发,没有拽,只是握住。
小孩没有睡,而是“咿咿呀呀”地笑了出来,小天使一般的笑容治愈了庭若玫的疲惫。
庭若玫将外套脱下来垫在了沙发上,随后将庭仰放了上去,自己则一边做家务一边看着庭仰。
其实不用一直看着庭仰,因为孩子很乖,不哭不闹也不乱动。
母亲将他放在哪,他就乖乖在原地玩自己的手指,等母亲来了再伸出手臂要抱抱。
房子不算大,但一个人收拾起来还是很费力。
一直到黄昏时,整个屋子才被打扫干净。
庭若玫拖着疲惫的身躯去看庭仰时,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收拾房子的中途她给庭仰泡过一碗米糊,自己还没来得及吃点东西。
许是知道母亲已经很累了,每次睡着后,庭仰都很安静。
不像许多同龄人会在梦中突然惊醒,哭喊个不停。
庭若玫抱起庭仰,俯下身在他脸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无限的爱意被包裹其中,令睡梦中的孩子都忍不住张开嘴小小“咿呀”一声,然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无意识的微笑。
庭若玫轻轻说:“晚安,我的天使。”
小小的庭仰沉浸在梦中,听到母亲的声音,似有所觉般“呀”了一声,就好像也在说“晚安”。
庭若玫的指甲之前染了玫红色,搭配上一袭红裙最是明艳逼人,此时一身白裙难免有些突兀。
往日里她最爱美,此时却不注意这些了。她将头发简单地盘了起来,拿出手机看了看现在的舆论。
其实看不看都无所谓,自己是第三者的认知已经深深根植进所有人的心里。
她试过辩解,但是得不到有用的成效,于是她开始沉默,至少这会让那些人渐渐淡忘她。
翻了一会评论,果然,网上铺天盖地全都是对她的谩骂。
她试图找出有没有人在相信她,可是相信她的每一个人,无一例外都被骂得很惨。
在这场造谣狂欢中,诬陷者义愤填膺,被诬陷者百口莫辩。
爱她的人痛不欲生,恨她的人痛快畅意。
算了。
庭若玫想。
不要再为她辩解了。
既然谩骂她才是多数人心里的“正确”,那就所有人都骂吧。
此时此刻还愿意为她争论对错的,无非就是曾经最爱她的那些人。
她不希望这些真的爱过她的人,因为爱她再受到伤害。
这是一个普通的黄昏,庭若玫安静地坐在窗边。
房子里的霉味还没有散尽,窗外也是一片垃圾场一样的废墟。
她不知道自己未来的路该怎么走,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还有没有未来。
但是至少、至少她要给自己的孩子争取一个未来。
她的阿仰,千万要过得开心。
第54章
在花乡街这种地方, 如果你一定要做些什么得到不属于自己的幸福,那狂欢后的代价就是生命。
庭仰小时候不喜欢说话,因为没有人喜欢和他说话。
除了母亲,每一个人听到他开口都会面露嫌恶地走开, 生怕染了瘟疫似的。
等走远了, 又开始窃窃私语, 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
小孩子是天性好动又渴望被爱的, 他们承受能力不强,所以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就会委屈。
这些人避之不及的态度让庭仰很受伤, 但是庭仰很懂事,他知道妈妈要赚钱,已经很累了,所以不可以再拿自己的事情去打扰妈妈。
小小的庭仰每天都这么想着,越来越坚强。
街尾的许大婶这两年腿脚不好使, 儿女又不在家,家里总有许多活要有人帮着做。
简单一点的, 比如扫地拖地洗碗这些, 庭仰都会主动帮忙。
因为许大婶家总会有吃不完的蔬菜, 只要他帮许大婶干一点活, 就可以得到好多好多蔬菜啦。
就算在许大婶家干活时, 许大婶一直骂他野种, 他也可以保持甜甜的微笑, 一直等到回家关上门才哭出来。
阿仰很坚强,很厉害哦。
那时候庭仰九岁,以为世间人人皆苦, 所以他总不吝啬于以善意对待所有人。他以为除了母亲是天使以外,其他人无非就是普通人而已。
可是他不知道, 在这个世界上能好好当一个普通人已经足够不容易了。
庭仰第一次交朋友是在三年级的时候,班级里有个小男孩正巧也住在花乡街。
是对面卖猪肉的叔叔张国旺的儿子,个子比同龄人要高大。
受父母的影响,张逸泽小时候很讨厌庭仰,甚至视他为恶魔。
他一向奉父母之言为真理。
等到他三年级开始有了自己的主张,才渐渐明白父母说的也不全对。
譬如他觉得,这世界上没有人可以永远做对加减乘除组合式和应用题。
直到他发现庭仰的每一次考试,数学永远是满分。
简直离谱,太不是人了。
某次考试,看见庭仰再次夺得年级第一时,张逸泽终于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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